高中時代最後一次出間操,烈日高懸,操場上的空氣悶得讓人不想動。偶爾會有人埋怨學校不通情達理,這麼熱的天還要出操。
廣播站放錯了操練音樂,放了隻有高三才會跳的《校編操》,我們聽到後發出了懷念的感慨聲。那個一直很兇的體育老師異常溫柔地說:“高三想做這個啊?今天就聽高三的!”然後全校的老師和高一、高二的學生看着我們做完了整套操。
我們都低着頭不說話,那位老師還在主席台上,帶着一、二年級的同學給我們加油鼓掌,一遍一遍地喊着:“你們是最棒的!”
列隊回教室的時候,我聽到年級副校長說:“我的這幫崽子們啊!”看着他一臉不舍的樣子,我心裡異常難過。
我們平時總是在背地裡說他的壞話,說他太兇總是吼人,說他管得太多不讓染頭發露腳踝,說他過分苛責衛生管理。
可我也見過他拿着工具箱修理學校大廳壞掉的椅子,在我們站在桌子上修燈泡的時候把我們叫下來數落我們不注意自身安全。
這個校園裡,我曾經嫌棄的一切好像都變得可愛起來。
今年,學校後院種了一小塊草莓田,隻有我們高三的學生才敢去摘,被後院的大爺發現了之後也不會挨罵,他隻會說:“吃吧吃吧,不吃浪費啦,你們啊,也吃不了幾天啦!”
其實有很多重要的東西在有意無意間都丢了。我們忘記了最開始的夢想,曾經徹夜單曲循環的歌也忘記了歌詞,去過的地方說過的話也都模糊了。但是時間在讓某些事情變得面目全非的同時,也讓另一些事情在生命裡紋絲不動。
班主任說:“你們快都走吧,你們走了我一個人就清淨啦。”
我們說:“老師,我們畢業之後天天早上給你打電話請假,叫你起床。”
他笑着說:“這是一幫什麼學生?到時候我就不給你假啦,都給我回來上課。”
以後再讓别人幫忙帶早餐飲料時,就沒有人會懂“班主任标配”到底是什麼了。在一個人喊出“來個隊形”時,也不會全班齊刷刷地站在門口,對着班主任說:“大哥您好,歡迎光臨!”
時間幾經折疊,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可能最好的生活莫過于如此。在你剛好要珍惜的時候,那些東西已經不再屬于你了,它便可以長長久久地儲存在記憶裡。在念念不忘中慢慢忘記,偶爾翻閱老照片時,已經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了,隻知道那天我很開心,想到那天時,會有隐隐的難過。
在這個夏天,我們用幾張試卷隔絕了未來,從今以後,生命中再難有彼此了。
抱歉,這麼晚了才喜歡你。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的包容,和這個散發着草莓味的獨特夏天。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