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和路長青驅車來到凱賓斯基,江源找到星巴克那個經常向他抛媚眼的吧台經理,要求調看咖啡屋的監控視頻。長着一雙電眼的吧台經理曉得他是風流倜傥的大設計師,故意神秘地說:“哥,這事要有公安機關的證明,别的事嘛,還可以想辦法。”她又向他抛媚眼。路長青不耐煩了,想發火,被他攔住。“妹子,那天我來喝咖啡,可能将錢夾丢在這兒了,想找一下。”他靈機一動嚴肅地說。
這個理由直接戳在吧台經理的軟肋,客人在星巴克丢了錢夾的事讓媒體知道,她這個經理肯定臉上無光,弄不好還要被撤職。“哥,妹為你破一次例吧,隻要不對外聲張就是。”她悄聲說完,直接把兩人帶到監控室。他們在監控視頻上赫然看到,同劉伊然喝咖啡的那個男人,是同鴻銘集團的總裁武詠鵬一起乘車到的星巴克。
辭别依依不舍的女經理,江源和路長青馬不停蹄地趕往中華路鴻銘大廈。他在路上給武詠鵬打了電話,說好在辦公室等他。可他們趕到武詠鵬辦公室時,秘書告訴他們,武總接到一個電話去處理急事了,剛剛下的樓,說客人來了說聲對不起。
“這個狗雜種,做賊心虛了,放我們鴿子。”路長青罵人了。
路長青的罵話激起了江源的憤怒,他平生最恨陽奉陰違的小人,拿出手機就撥打武詠鵬的号碼,手機通了,卻是一個莺啼鹂啭的聲音,“我是森林公園高爾夫球場的小雨,武總沒空,正在揮杆擊球。”
他罵了一句“Bastard(混蛋)!”電話那邊問說什麼時,他收了手機,揮手叫路長青開車到森林公園。
五月的森林公園名不虛傳,蓊郁的樹木遮天蔽日,林中草地上的山花一簇簇爛漫開放。江源的情緒被撩撥起來,他想起老爸經常哼唱的一首歌:五月的鮮花開遍原野,鮮花掩蓋着志士的鮮血……他發現自己很像一個志士。
他和路長青氣宇軒昂地走到綠茵的球場,兩人并肩像一道牆,擋住了武詠鵬彎腰擊球的方向。武詠鵬看到是他倆,微微一笑,表情一點兒都不驚訝。
“武總,不夠意思吧,說好的在辦公室,轉眼就到這兒了?”江源冷笑一聲說。武詠鵬臉色微紅,用嘴努了一下被球童圍住的老頭兒。“身不由己呀,接到電話不敢耽擱半分鐘,顧此失彼了,希望體諒!”
江源看他态度很端正,不再糾纏失信的事,轉到主題上問:“我的秘書劉伊然,周三下午在星巴克同一個香港男人喝咖啡,我們有要事,需要找到那個香港人。”
武詠鵬又笑了笑,擡頭看向雲飄移的天空,半天擠出一句話:“找香港人和我有啥關系,就因為我在香港待過?”
江源遲疑一下,路長青搶過話道:“别裝逼了,那天你同香港人一道去的星巴克,大門外一道下的車。”
武詠鵬怔了一下,看着氣勢洶洶的路長青,又看了看一臉冷峻的江源。“真要找那個香港人?我可以盡這個義務,你們誰給我當今天的球童?”顯然,這個條件是想侮辱人。
“我!”江源攔住了路長青,轉身去包房裡換行頭。
就在江源跟着武詠鵬在球場裡打球遊走時,劉伊然打車趕來了,她擔心江源和路長青兩個火急性子在一起,一不小心惹出禍來。
她站在球場栅欄外,望着一向驕傲的江源背着鼓鼓的球囊,跟着趾高氣揚的武詠鵬遊走,心裡酸澀又很感動。這個貌似花花公子的男人,其實是一個充滿正義敢于擔當的男子漢,與陰鸷的敖廷堅相比,仿佛來自光明的天堂,如果有幸把一生系在這樣的男人身上,那真是上天賜予的福分。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一個女人在高聲大喊,“武詠鵬,你家屋裡失大火了!”聲音很熟悉,她側目一看居然是江麗。江麗微笑着向她示意。
一會兒,武詠鵬和江源雙雙來到栅欄邊,武詠鵬皺着眉頭對江麗道:“小麗,你鬧騰啥呀!”
“哈哈哈!”江麗笑得花枝亂顫,“你家屋裡沒有失火,那就是屋頂漏雨讓你腦子進水了。”
武詠鵬正想找詞反唇相譏,身邊的江源愠怒道:“小麗,誰叫你在這兒攪和了?”
“哥!”江麗同情地看着江源,“你别理睬這些什麼總裁制裁的龜孫子,他們肚子裡全都是下水,你不能低下高貴的頭顱。”
“哥?”武詠鵬疑惑地重複一句,轉眼去看江源,一會又看江麗,從兩張相似的面孔上明白了他們是同胞兄妹,于是不再吱聲,他怕惹得口無遮攔的江麗不給他一點兒面子。
“武詠鵬!”江麗湊近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哥是伸張正義,你若不配合他,别怪我不講情面,那天在觀山湖我可是聽到魔鬼說話的。”她的威脅果真有了效果,武詠鵬面若死灰,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他趾高氣揚的氣勢頓時蕩然無存了。
正在沉思的江源接過話道:“希望你幫助我們找到那個香港人,證明劉伊然是無辜的。”武詠鵬想了想,“好吧,我盡力而為。”
江源和路長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弄清楚那個香港人叫周玉華,鴻銘集團的公關部主任。眼看向父親請求寬限的時間就要到了,一向把信譽看得非常重要的他軟磨硬泡,終于說動武詠鵬答應帶着周玉華到兄弟事務所當面澄清事由。
按照約定的時間,江源叫路長青取來星巴克的視頻錄像,兩人提早來到江家信的辦公室。他心情很好,親自沏好茶等武詠鵬,心想這次可以還劉伊然清白了,說不定還能查出竊取他設計方案的幕後黑手。下午三點整,武詠鵬如約而至,身後跟着兩個随從,錄像上的周玉華根本就沒來。
“人呢?”路長青焦急地問。
武詠鵬目光遊移,愧疚地說:“真是對不起,接到調令回香港總部了。”
江源臉色鐵青,他看江家信面無表情,知道父親在心裡鄙視他,一種受到欺騙的屈辱湧上心來,攥緊拳頭想劈頭給武詠鵬一拳。
路長青怒不可遏地抓住武詠鵬的領子,吓得兩個跟班要撲過來。
“住手!”江家信怒吼一聲,“我這裡不是武館,要動武出去。”路長青趕緊松開手,眼睛看着江源。
“說吧,武總,當着我爸的面,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源強忍住氣憤說。武詠鵬像接受審查的嫌疑人,伸手向正抽煙的江源要煙,江源不情願地遞了一支給他,他點燃吸了一口,“我找了黃玉華,他矢口否認,我說人家有你們一起喝咖啡的錄像,他說是喝了,邂逅一個很有趣的女人,喝完就走了。”
“說得輕巧,對一個隻在咖啡屋邂逅半小時的女人就彙了兩百萬,大方得揮金如土呀。”江源譏諷地質疑。武詠鵬又深吸了一口煙,“黃玉華一個月就幾萬元的薪水,還養家糊口,他哪有兩百萬彙給女人?我就知道這些。”他說完看着江源,就像看審判官。
“黃玉華沒錢,那就是你資助的。”路長青憤怒地說。武詠鵬愣了一下,“兄弟,憑空誣蔑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有證據嗎?”路長青冷笑着,從提包裡取出攝像機,準備播放那攝有黃玉華喝完咖啡後去武詠鵬包房的視頻,看他怎麼解釋。
剛剛得意的路長青瞬間就傻眼了,錄像裡根本沒有他和江源看過的那段視頻,是誰調包了?他瞬間墜入雲霧裡。
“鬧夠了嗎?鬧夠了你們走,我想清靜一會。”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江家信有氣無力地說。武詠鵬站起來,挨個兒地看了屋裡人一眼,帶着兩個随從悻悻地走了。
江源坐立不安,他看江家信用無奈的眼神看着他,他想說他們都陷入了對手精心設計的陰謀裡。江家信譏諷他:“這就是你的水落石出?還信誓旦旦地說隻要一周的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人砰地推門進來,讓屋裡的三個人都大吃一驚,來人竟然是莊小梅。“她老表叔,還認得我嗎?”她對着江家信說。三人中最驚訝的是江家信。他認出了莊小梅,他歸國後苦苦尋找了十多年沒有音信的大嫂,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他驚喜交加,手足無措,這些年想說的千言萬語,不知道說哪一句。“嫂、嫂子,你坐。”
莊小梅沒有坐,對江源和路長青說,“請兩位回避一下,我有些私事要同江老師說。”
“嗯!”江源狐疑地拉着路長青出了江家信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