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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落腳德長順

時間:2024-11-07 06:47:43

錢永昌把鄭玉芳搞上了床。

r他早就背着他的胖妻在别處全款買了一套外宅。而鄭獨自一人來到北京,也正有尋找個新的依靠的目的。兩人可謂一拍即合。

r于是鄭别的什麼都不幹地在這套房子裡當開了他的第二夫人。金屋藏嬌這個典故,在他們倆這兒又有了一個新的版本。

r隻是這會兒,他一直極怕出現的事情出現了。

r見了。

r他慌然地尋遍小區内的所有角落,都一無所獲。他當時的感覺,真的是如失至寶。

r他不能不去找她。他身體裡難以抑壓的生理需求讓他也不能坐下來,任由她自去。失去她,他覺得就是輪番再找一百個女人上床,也不會再找回和她在一起的那種滋味。

r而返。

r在回返途中,他無意間看到路左手處,一座黑洞洞的高層樓體框架之下,有燈光亮着。那是一個什麼去處?鄭會不會去了那裡?或曾路過那裡?抱着最後的一線希望,他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他沿着一條兩側長有荒草的土路走向前去。

r在那裡,他沒有找到鄭玉芳,卻意外地看到了何家兩兄弟,看到何家兩兄弟正在一間很破舊的闆房内倒騰着什麼。那房門是敞着的,大概是他們為了便于通風。他站到了那門口處。在一盞靠蓄電池供電的燈具照耀下,他們正把一個個油紅發亮的東西從一個竈上的大桶内取出來,往一個長方形的塑料筐中碼放。而在他們身邊的四周,已經裝滿這種東西的塑料筐遍布于地,那有十多個。他看出來了,那東西是炖熟的豬耳。它們正散發着熱氣、香氣。這熱氣、香氣又似乎頗有靈性地随着他的駐步向他飄然而來。

r他驚異于他看到的這一切。

r他想不到被他推出門外的兩兄弟在這裡又讓他撞見。

r了他。

r忠仁叫了聲:“錢老闆?!”

r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哦,哦哦。”

r忠仁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來。

r忠仁對于他的到來,更是十分驚異。忠仁的第一個反應是:他怎麼到這兒來了?是專程而來?還是無意間路過?其中,還有一絲驚喜相伴。因為忠仁想到,錢若是專程而來,那一定是要添購什麼,那對于他們,是一種多麼超常的肯定啊!

r上門。

r忠仁說:“您快請進。”

r但錢沒有往裡面邁步。

r錢問:“你們這是在做熟食?”

r忠仁說:“是啊。您不是讓姚二一直在進我們的貨嗎?”

r錢的眼睛瞪大了:“我讓姚二一直在進你們的貨?”

r忠仁說:“前天,姚二不是還提走了一些?”

r錢臉色陡變。他好像受到了當頭一擊,蒙在那兒了。那一擊顯然又很重,重得他一時想不出如何作答。等他回過神來,他後退一步,接着便轉身離去了,什麼話也沒再說,這倒讓忠仁一時間有些尴尬。

r一個小時之後,他返回了他的義怡軒。

r他讓人把姚二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r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r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問隔桌戳立在他面前的姚二:“你那些熟食是從忠仁那兒拉來的?”

r姚二一怔:“不,不是啊。”

r他說:“你不要騙我了。你有必要去拉他們的東西嗎?”

r吃嗎?”

r他啪的一聲,把一隻手掌拍在了桌案上。他接着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們?什麼時候,我說過他們的東西好吃?他們的東西再好吃,我也不會進!我不可能送錢給被我轟出門的人!你跟我這麼多年了,難道不知道我做事的規矩?我現在成了什麼?我分明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我是他媽的傻了怎麼着?我是他媽的瘋了怎麼着?我是沒了他們的東西店就開不成了怎麼着?你要把我氣死了!你把那些熟食都給我扔了!我不想再見到那些東西!你聽見沒有!”

r姚二灰溜溜地退出了門外。

r他錢永昌這時真是氣急敗壞。當他又頹然地坐下身時,他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好像不願再面對這個現實的世界。

r忠仁在錢永昌突然離去之後,百思不得其解。

r他當時還真是以為錢永昌是為了添貨專程來找他們的。他和忠義離開義怡軒後也一直就期待着有這一天。也就是說,他當初就希望有一天,他們能讓對方親眼看到他們離開義怡軒後,照樣能在京城站住腳且生存下來。當姚二為錢永昌開始從他們這裡拉他們做出的熟食,他更是希望錢能長期地和他們做下去,長期地依賴于他們。那樣,他們還會因從中獲得了應有的收益,墊實自身的根基,并有可能站到與錢對等的高度。到那個時候,他錢永昌想小瞧他們,也小瞧不了了!不過,在這中間,有一點,他忠仁也是十分明确的,這就是,不管怎麼着,他們也不會重返義怡軒,再受雇于這個人。他們不可能再寄人籬下。他們要繼續獨立地闖蕩下去,獨立地開拓下去,自己成為自己的主人,自己主宰自己的一切!然而,當錢在那一刻走近他們卻沒有表露圖求繼續的意思,而是突然陰起臉抽身而去,他又不能不覺得這事有點奇怪,錢永昌找上門來,難道就是為了親自看一眼他們實際的操作?

r盡管有着此等的疑惑,他們兩兄弟該繼續的還得繼續。因為他們一天都不能停下來。他們一旦有所停頓,他們希望達到的目标就會出現延遲。而他們當時本身就是在備貨,就是在準備第二天繼續向别的下家供應他們的産品,準備第二天繼續在那工地門口滿足那些已經成為熟客的民工的需求。

r他們在那一天,在錢永昌離去後,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一直幹到後半夜快三點了才收工去睡。

r錢永昌沒有再添購忠仁他們的貨,但有一個人接替了錢永昌,成為忠仁他們這兒的第二個上門者。

r這個人,就是德長順的老闆孫敬德。

r孫敬德那天送走他們之後,很快發現他的客人跟自己一樣很認他們的東西。不論是在店内吃過的,還是從窗口買了的,大都很快回頭,且有許多人還拉上親朋好友,來購、來食。他不禁興奮起來,感到有必要和何家兩兄弟往下繼續進行。在那批貨即将售完之際,他毫不猶豫地讓趙興再去找忠仁拉些回來。

r這是在一天的午後。

r趙興出門之後,他自己又很快追了出來。他要随趙興一同前往。他之所以要親自出馬,不僅是因為下午若不拉回新貨,晚上那些東西有可能斷檔,有可能丢失許多生意,他怕趙興誤事;更重要的是,到了這會兒,他還極想和忠仁敲定一些事情,比如,忠仁他們能否定期直接給他這兒送貨上門,能否按照他的意圖再增加一些品種,像醬豬肝、鹵肥腸等等。

r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和趙興趕到忠仁他們的住處時,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二三十個穿着官衣的城管、工商及食品衛生監管人員正圍堵在那闆房門前,忠仁和其弟忠義正被幾個警察從那闆房中押出,進而,這二人被塞進了停在一旁的警車!那警車又很快亮起閃燈呼嘯而去。接下來的場面,則是七八個身穿藍工服的年輕人從那闆房中搬出竈、鍋、桶、盆等器具,将之相繼扔上一輛加長型卡車的後槽梆内。那些東西經那一扔,大都外形損壞,不成了樣子。随後,又有成屜成箱的熟食成品、半成品相繼地被那幫人從那闆房中搬出,也裝上了那車。

r這是怎麼回事?

r一位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老者悄聲告訴孫:“這兩個小夥子在這兒非法經營,什麼手續都沒有,天天生産入口的東西,這是被人舉報了。他們還暴力抗法,不讓那些人動他們的東西,結果,警察來了。”

r孫聽了,一時間,眼睛都瞪圓了。

r錢永昌讓姚二把忠仁他們的東西全從店裡扔出去,姚二并沒有照他說的去做。

r姚二知道錢的秉性。那些東西雖說已經賣出去不少,但還剩有幾十斤呢,那可是花了錢的!全扔了,錢肯定還得找姚二算賬,即使不讓姚二明着賠他損失,也會變着法兒地從姚二的工資中扣回這方面的支出。他不是那種做事大氣的人。他當時那樣,不過是因為正在火頭上,說的是氣話。姚二那天一出他的屋子,就立刻想到了這一層。

r姚二當時隻是直接去了後廚,讓那幫廚子把那些東西該切絲的切絲,該切片的切片,分别分了份兒打了包,收進了保鮮櫃待賣。他想,他錢老闆見不到那原樣的貨就是了。

r處理完這件事,姚二在外面找了個沒人的地兒,自己琢磨開了他還需要琢磨的事。經過錢那麼一鬧,他覺得自己接着在錢這兒往下幹沒多大意思了,最起碼,他想借着忠仁的貨在錢這兒掙些外快的計劃無法繼續實施了。錢分明已認定他姚二現在還跟忠仁他們來往,對他錢永昌是一種無視、一種冒犯。這種心理上的過節兒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抹平的,他錢永昌不可能還會在這方面給他姚二什麼可利用的機會。公正地說,錢永昌對他姚二一直不錯,錢從來沒有拖欠過他的工資。而且,搞餐飲的外采有油水可撈,這是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錢對他姚二一直是大撒把,一直沒在什麼上跟他真較過真兒。現在,他姚二覺得他在其他方面每天都小的溜兒地撈點兒的日子也不會太多了,錢的惱火又分明不是來自一處,分明也聚現了對他姚二積累的不滿。說不定哪天,錢永昌就會打發他姚二卷鋪蓋走人——姚二更看到了自己即将面臨的危機。

r不如趁早離開這義怡軒——姚二想:是不是應該學忠仁兩兄弟,也自己給自己立個攤兒,而不再是看别人的臉子行事?

r他這會兒十分強烈地意識到當别人的夥計,很難有完全随心所欲的時候。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他這些年有點白混了,混得還不如剛來北京沒多久的忠仁兩兄弟呢,人家再怎麼着,也是在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啊!

r隻是,有個人還不想讓他就這麼離去。這個人便是錢永昌的胖妻金淑娴。金這會兒已經發現她的男人和鄭玉芳搞到了一塊兒。她要報複她的男人。

r這天夜裡,錢永昌沒有回家。守着空房的她把姚二叫進了她的屋内。

r她說她身上難受,讓姚二給她踩踩背。

r老闆娘開口了,姚二不好拒絕。可他一上了金的床,金當夜不放他走了,要讓他陪她過夜。

r姚二當時吓壞了。

r姚二壓低聲音對她說:“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您别把我夾在你們中間。我要是夾在你們中間,他錢老闆還不得跟我玩兒命?輕了,把我趕走;重了,我這條小命都懸。我剛二十來歲,還沒娶媳婦呢!他要發現我這兒跟您關系不正常,不動刀子才怪呢!”

r金說:“他敢!我還沒跟他動刀子呢!他這會兒還不回來,明擺着,是和那小騷貨鬼混去了。他能公開找小老婆,我就不能找小男人?天底下沒有這個理兒!今兒個你就在我這兒睡!陪我!”

r姚二急了,他哭喪着臉說:“您快饒了我吧!我給您磕頭了!”

r姚二說着,掙着要擺脫金。

r金用一條胳膊摟定姚二,一隻手伸到了姚二的下體處。

r她抓住了他的那個地方。

r她問姚二:“你是不是男人啊?是不是啊?”

r姚二帶着哭腔說:“是!是!”

r金按滅床頭亮着的壁燈。

r她說:“是個男人,今兒個,我要讓你玩個夠!”

r忠仁兩兄弟是遇上了貴人。

r那天下午,得知忠仁兩兄弟被警察抓進了當地盲流人員收容所,孫敬德稍微遲愣了一下,便帶着趙興趕了過去。

r他找到那裡面管事的,問清了忠仁兩兄弟被抓進來的主要原因。原來,忠仁他們沒犯什麼大事,他們見工商、城管的來抄他們的東西,隻是用肢體進行了阻攔,并沒有真的動手對來者實施暴力。警方抓他們,主要是為了防止他們情緒失控,進一步妨礙那些部門執法;再有,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暫住證,屬于在京沒有合法身份人員。按照政府當時的有關規定,他們屬于需要遣送回原籍之列。

r孫當即對對方說,這兩兄弟從山西過來是投奔他的,他們是他的親戚,他還沒顧上為他們辦暫住證,他現在可以為他們補辦。

r對方回答:“那你就趕快為他們補辦吧。”

r孫沒有猶豫,當下從對方那兒拿到兩兄弟的身份證,又跑到自己的居住地派出所,為他們補辦了證件。

r轉過天來的下午,孫把這兩兄弟領出了那個收容所。

r可以說,沒有孫出面,他們兩兄弟還真有可能被警方遣送回原籍。那對他們來講,太殘酷了。所謂遣送與轟走可以說就是同一詞,他們要是那樣回去,這臉面沒處擱啊!當時在那收容所門口邊上,忠仁對孫說:“真不知該怎麼感謝您。”

r孫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你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供貨商了,我不能見你們出了事,袖手旁觀。”

r忠仁說:“可是現在,我們的貨恐怕都被那些人抄光了!”

r忠義插話:“我當時真想跟他們拼了。你還攔我!”

r孫對忠義說:“你哥當時攔你,是對的。你要真跟他們拼了,事兒就不是這種結果了。”

r忠義說:“大不了是死。”

r孫說:“沒到那份兒上。”

r忠義說:“可我們現在怎麼辦?”

r孫說:“這我倒想好了。你們可以到我那兒去做。我那兒要地兒有地兒,要手續有手續。工商局的來查,咱有營業執照;管食品衛生的來查,咱有經營許可證;城管的來查,咱那店是私産,有房産證。你們要是到我那兒接着幹你們那攤兒,連鍋碗瓢勺還都不用準備。怎麼樣?”

r忠仁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他對這突如其來的邀請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忠義也沒接上話茬兒。

r過了好一會兒,忠仁說:“我想還是先回去看看我們那地兒是什麼樣了吧。”

r孫說:“好,咱們一起過去。”

r他們随後一起來到了那個闆房内。他們舉目一看,裡面凡是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剩下的,隻有支竈用的磚頭,睡覺用的被褥和那幾塊他們從工地裡搬來的搭床用的廢舊腳手闆,但它們也都移了位,散置于不同角落。整個現場好像還被人進行過二次掃蕩。他們發現,那些人不可能抄的他們的洗漱用具也都沒了蹤影。

r當時,面對這場景,忠仁戳在房子當中,半晌無言。忠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冒了句:“誰他媽的把這幫人招來的?我說他不得好死!”

r他懷疑上了錢永昌。他對忠仁說,那天錢扭頭一走,他就感覺出對方不太對勁兒。

r孫對忠仁說:“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該舍則舍。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一切都可以重新起步。走吧,你們再到我那兒去看看。”

r孫那兒,他們已經去過,那兒的情況,忠仁大體上也都有了印象。他們這時不跟着孫去,又能上哪兒呢?他們當夜,還湊合着睡在這闆房内,倒不是不可以,但若讓他們重新置辦他們必需的那些家當,重新進那些原料,他們則無力為之了。他們這些日子賺到的錢,全押在那又備出來的還沒有出手的貨上了,可那貨一星半點沒剩,全沒了!也就是說,他們賺到的錢也全沒了!而且,他們從老家帶來的錢、他們從那工地掙來的錢更是全都搭進去了。他們着着實實是兩手空空了,比剛從老家進京剛離開錢永昌的義怡軒時還窮得翻番!那個時候,他們最起碼還能從衣兜裡掏出一些禁得住花的大票啊!

r山窮水盡,别無選擇,他們隻能跟着孫走了。

r他們再追究什麼也确實沒有了實際的意義。即便他們落到這步就是緣于錢永昌進行了舉報,他們能找他算賬去嗎?算,又能算出什麼結果?

r在孫那兒,兩兄弟倒是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對方的誠意。

r當天晚上,一進到德長順店内,孫便張羅着讓女兒亞男通知後廚為這兩兄弟準備飯菜。然後,他把兩兄弟讓到了一四人台座位上,讓亞男給二人跟前的杯子裡斟上了上好的龍井。

r當時,正是上客時分,店内已有兩桌客人就餐,且還有客人陸續登門。

r孫落座後,對忠仁說:“給你亮個實底吧,我今天請你們過來,一方面是真心想幫你們一把,另一方面,也是想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也就是說,我幫你們是有目的的。這一點,咱不隐瞞。我這店需要像樣的涼菜支撐局面。因為除了宴請親朋好友,來我這兒的人,吃大菜的不多,但喝小酒的不少;而我這兒目前的涼菜還實屬一般,尤其是醬制品,換了幾撥廚子,做得都不過關。涼菜中沒有像樣的醬豬耳、醬肘花留不住客人啊!我看上了你們的手藝。你們做的東西,正适合我這店用于制作涼菜,何況我這兒還開着外賣窗口。通過幾天的試銷,客人對你們做的東西反映不錯;我不想讓它斷檔,因為已經有回頭客了。而目前我這店每月的營業額總是在十萬塊錢上下徘徊,刨去各項開支剩不下什麼,我得改變這種狀況;我把你們請來,就是想維持住已有的回頭客,再拉升我這店的流水。我想讓你們成為我的合作者,咱們一起來經營這個店。為什麼要說讓你們成為我的合作者呢?因為我不想請你們來了,每月發給你們固定的工資,我想咱們建成雙赢的關系,即以我這店現已達到的流水額度做基數,你們幫我拉升起來的部分,咱們二八分成。也就是說,今後店裡月流水十萬塊錢以上部分,每上升一萬塊錢,有你們兩千塊錢。實質上,這也就相當于咱們在利潤上一家一半。因為店裡的每一分錢流水,我這兒都得擔負其中的食材成本及水電費、稅收等一大塊開支。當然,我這樣做,對于你們有動力,也有壓力,動力在于,上不封頂,你們真幹起來了,給我增收越多,拿得越多;壓力在于,你們來了,沒讓我這兒出現什麼變化,我這兒的流水還是每天徘徊于十萬塊錢上下,你們可能也就是混了個吃住不用掏錢,因為我不給你們發死工資,你們沒有收入。而不發死工資又有它的好處,我這兒當廚師長的一個月下來,就是五千塊錢,這對于真有能力真有本事的人,是一種限制,你們沒有這種限制。我希望你們能接受我這個方案,能盡全力地把我這兒的生意做起來。你們想想,如果我這兒每月流水一旦上了二十萬、三十萬,你們能得到多少?而且,你們不用投入一分錢。我這也是在賭一把,是切一塊利給你們。但這又有一個前提,即你們來了,就不要再想着到什麼工地門口、到什麼超市去銷你們的東西了。你們的東西得保我獨家。你們的東西在我這店裡做出來,就隻能在我這店裡賣。也隻有這樣,才能把人氣從四面八方聚到我這兒來,才能不至于分散客流,才能實現我請你們過來的目的。不然,什麼地兒都有你們的東西在賣,人們想吃你們這口了,随便到哪兒都能買到,誰還會專程奔我這兒來?你們有别的地方銷貨,心也不會全撲在我這一個店裡。這個前提,我希望你們也能接受。你們還别以為我這麼做,會影響你們的收入,隻要你們真的全力以赴地在我這兒幹了,我敢保你們的收入絕不會比你們自己跑外銷次。說句更交底的話,你們見我這店的頂子了吧?為什麼是平的?那是我當初翻建這房子時,有意那麼弄的,是打着要起二層的譜的。隻是我一直還沒湊夠那筆費用。如果咱們聯手把生意做起來了,咱們可以擴大營業面積啊,咱們可以讓這店加層啊!到那時候,咱們這店可就不是現在這種格局了,每月流水也就不是二三十萬就能打得住的了。咱們到那時候一天一輪的收入就有可能做到一萬塊!要是每天再翻台呢?翻兩輪翻三輪呢?咱們這店是有前景的!到那個時候,你們是我的合作者,是和我一起的創業者,我能把你們甩了嗎?不會的!隻要你們同意我說的這些,咱們今天就可以簽個書面協議,你們保我獨家銷你們的東西,我保你們應得的利益。你們放心,我這人做事,絕對講誠信,我就是到時候反悔了,國家法律也不會答應我。”

r忠仁聽着,一直沒有插言。他明顯地感到孫說的每一點都已經十分地到位。

r這個時候,亞男開始來上菜了,她很快将菜擺了滿滿一桌。

r孫招呼一旁的趙興:“把我那瓶泸州老窖拿來。你也過來,咱們一起好好喝點。”

r四個杯子,相繼斟滿了佳釀。

r四個杯子,同時被舉了起來。

r孫提議:“咱們先幹一杯。”

r忠仁說:“好!幹一杯!”

r忠仁這句應答,實質上,也就等于應答了孫剛才說的這一切。

r他不走孫給他鋪就好的路,又能走什麼路?

r即使他還在想去什麼工地門口、什麼超市去銷他們的貨,他們的貨還有嗎?沒啦!他們隻能一切從頭開始。他們現在兩手空空,不依托孫,又能依托什麼來維持起碼的生存?更甭提重新起步了!貨不外供,專保獨家銷售,孫的這一要求并不過分,這是任何一位經營者在經銷任何外來産品時都會考慮到的保障性條件。他何忠仁在目前的情形下,能有這麼一家安穩的不會再受到騷擾、不會再遭遇驅逐的出貨場所、掙錢之處,真已經是老天開眼了,他還有什麼理由不予接受呢?二八分成,他不用投入一分錢,隻需出力,隻需出技術,這是上哪兒能找到的好事啊!這與拿死工資掙死錢也不是一個概念啊!沒有固定工資就沒有吧!怎麼着也比流落街頭強百倍啊!

r也就是這樣,他将一杯酒灌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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