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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希特勒

時間:2024-10-29 10:21:47

·引

約翰·喬治·埃爾塞、海甯·馮·崔斯考、發比安·馮·施拉布倫多夫、魯道夫·馮·格裡斯多夫、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一個普通工人和四位德國貴族軍官,這是五個不願屈服于現實的人,五個具有責任感的人,五個想要殺死希特勒的人。然而,每一次希特勒都能幸免于精心設計的暗殺計劃,仿佛有神明護體。這些暗殺計劃是如何策劃和實施的?希特勒又為何能夠屢屢逃脫死亡之神的召喚呢?希特勒阿道夫·希特勒,納粹德國的元首兼帝國總理,第三帝國的獨裁者,引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關鍵人物,“種族優越論”的炮制者,屠殺六百萬猶太人的殘酷劊子手,無數人因他而死,他也曾是無數人想要暗殺的對象。根據曆史學家彼得·霍夫曼的研究,從1921年到1945年的25年間,至少有46次重大的刺殺希特勒的計劃付諸實施。在希特勒每一次的演講、視察、遊行和參觀的行程中,幾乎都有人埋伏在暗處,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們中間,有的人是蓄謀已久,有的人是臨時起意。在這些富有勇氣的暗殺者中,既有普通的德國老百姓,也有身居高位的德國将領。然而,我們已經知道,無論這些暗殺行動曾經多麼地接近過成功,他們最終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難以解說的命運之神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地保護着希特勒,使其幸免于他人之手。

慕尼黑刺殺事件助長民衆對希特勒的愛戴

作為帝國新當選的總理,希特勒自封為德國人民的元首及人民的領導者,他還宣布自己是軍隊的最高領袖,因此軍官和士兵們必須向他以最忠貞的方式宣誓效忠。

魯道夫·馮·格裡斯多夫(陸軍上校):我們都非常不安,因為我們已經違背了普魯士軍隊效忠君主的傳統,向外國人希特勒宣誓效忠,而這個人還如此卑鄙。誰能想到希特勒會利用我們的忠誠将我們拖入犯罪的深潭呢?

像格裡斯多夫這樣沒有陷入對希特勒的盲目崇拜,還保有批判意識的軍官并非多數。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末,大多數德國民衆沉浸在對于元首瘋狂的個人崇拜中,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則要麼保持沉默,要麼被送進了集中營。當時在慕尼黑,有一個人正準備采取行動,他就是約翰·喬治·埃爾塞。埃爾塞既是個手藝精湛的木匠,也是位溫和的工會分子,他同情共産主義,并且強烈地信仰人類的尊嚴和社會的平等。納粹的侵略政策令他吃驚,他感到這一政策會使德國落入另一場悲劇之中。

約翰·喬治·埃爾塞:隻有除掉當權者,德國的現狀和未來才有可能有所改變。我說的當權者就是金字塔尖兒的最高領導人們——希特勒、戈林和戈培爾。我相信除掉這三個人,其他人就會得到進入政府的機會,那麼這就有可能幫助工人階級提高社會地位。

自1933年希特勒上台以來,就利用種族優越性的殘酷政策,不斷對所謂次等民族進行侵略和征服,以獲取生存空間。1933年10月,希特勒宣布德國退出國聯和由國聯主持的裁軍大會;1935年3月,德國公然違背凡爾賽和約,重建空軍并恢複征兵;1938年3月,希特勒利用勒索恐吓等手段,在英法等國不知所措的袖手旁觀下,不費一兵一卒吞并了奧地利。當希特勒把下一個侵略目标鎖定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時候,他确信西方國家不會出手相助。1938年9月底,英、法、德、意四國首腦在慕尼黑召開會議,英法為避免戰争,同意德國占領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蘇台德地區,綏靖政策達到了登峰。為了避免東西兩線作戰,同時在資源上獲得蘇聯的援助,希特勒暫時放下了他在意識形态上的傲慢,與宣稱不願被西方國家拖入戰争的斯大林簽署了震驚世界的《蘇德互不侵犯條約》,這個條約簽訂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德國入侵波蘭了。1939年9月1日,德國利用閃電戰術進攻波蘭。四個星期後,波蘭淪陷,德軍繼續高歌猛進。此時在慕尼黑,埃爾塞正在準備着他的暗殺計劃,現在似乎隻有他可以阻止希特勒的瘋狂行動。

約翰·喬治·埃爾塞:我了解到納粹領導人們的下一次會議将于10月8日和9日在貝格勃勞凱勒的啤酒館舉行。我每次都會坐在酒館的同一個位置,穿過更衣室就到了啤酒館的大廳,那裡從來不上鎖。我就躲在出口附近的一個儲藏室裡,儲藏室的門被一個大屏風擋着。

埃爾塞是個極其細心,同時又具有巨大勇氣的人,他準備了50公斤炸藥、6個計時器以及雷管電線和電池。每天晚上,當啤酒館裡的人們散去後,埃爾塞就在希特勒将要發表演說的講台後面的木頭柱子上鑽孔,以便放置炸藥。每晚10點,埃爾塞會準時開始工作,直到第二天早上7點半啤酒館的工作人員來上班時,他才小心地将地上的木屑掃幹淨,然後悄悄從後門離開。從1939年8月5日起,埃爾塞用了将近三個月的時間,終于完成了這項異常艱難的工作。10月6日,埃爾塞在演講台正後方的木頭柱子裡放置好了早已準備妥當的炸彈,并将爆炸時間設置在了11月8日晚上9點15分到9點30分之間。埃爾塞計劃利用這兩日的間隙逃往瑞士避難。

11月8日晚,希特勒乘坐私人飛機前往慕尼黑,他是最早一批喜愛搭乘飛機勝過火車的政治家。依賴于飛機的高效,希特勒能夠在一天之内走訪多個地方,施展他的演講才能。這次希特勒搭乘的私人飛機是為他量身定制的,飛機既安全又舒适,以便元首為他即将發表的動人演講做準備。出乎意料的是,當晚不到8點,希特勒就提前一個鐘頭走進了人頭攢動的啤酒館,8點58分,希特勒就草草結束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演講,這與他平時動辄長達三小時的表演大相徑庭。9點09分,希特勒匆匆離開了啤酒館,他行色慌忙,看上去心事重重。原來希特勒的飛行員漢斯·鮑爾告訴他,由于天氣惡劣,元首隻能乘坐火車返回。于是,為了趕時間,希特勒臨時決定将原定的演講縮減一半,而這無意間破壞了埃爾塞的計劃,希特勒由此逃過了一劫。而在啤酒館中,埃爾塞的炸彈于當晚9點20分按原計劃爆炸,造成8人死亡,63人受傷。炸彈爆炸的當口,希特勒正坐在開往柏林的火車上。

爆炸近一小時後,調查人員就在現場找到了炸彈的殘片,他們發現埃爾塞在制作炸彈時使用了采石場裡常用的炸藥,而計時器則是用鐘表部件制作而成,這些發現大大加速了調查的進展。事發後的第二天,即11月9日,埃爾塞在試圖進入瑞士邊境時被納粹士兵逮捕了。

約翰·喬治·埃爾塞: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這樣做可以改善工人階級的生活,可以讓戰争不再發生。沒有人支持我這樣做,我也沒有受到誰的影響,我沒有聽過任何關于暗殺事件的談話,我也沒有在莫斯科電台中聽到過德國政權應該被推翻之類的話,我這樣做是為了不再讓更多人流血。我是獨自行動的,我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樣做的意義。

正在行納粹右手禮的希特勒而對于德國當局來說,一個普通平民幾乎徒手成功完成暗殺的事實是令他們無法接受的,他們需要制造出同謀和幕後幫兇。于是納粹的宣傳機器發布了兩張英國特工的照片,并聲稱他們在埃爾塞的幫助下企圖暗殺元首。就這樣,埃爾塞被關進了集中營,而等待他的則是一場旨在诋毀英國的審判。如果不是天氣突變,希特勒當天的行程就會依照原計劃進行,那麼埃爾塞的行動就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性。如此一來,納粹德國在二戰中留給人們的記憶就會終止于閃電戰神話,數以百萬計的猶太人也會免于殘酷的虐待和殺戮。然而曆史沒有如果,埃爾塞失敗了,而他的失敗反而幫助了希特勒。事後,元首宣稱自己受到了神聖的庇護。在爆炸事件遇難者的葬禮結束後,納粹黨衛軍的情報機構帝國保安處起草了一份報告稱,慕尼黑暗殺事件讓德國民衆變得更加團結,同時他們對元首的愛戴也加深了。

内部反抗力量漸形成斯大林格勒戰役粉碎德軍神話

從1932年末納粹黨和希特勒上台以來,在德國國防軍文官體系和知識分子中就醞釀着一股反思的力量。跟納粹黨衛軍不同,跟突擊隊不同,德國國防軍由傳統的精英階層組成,在納粹黨取得政權之初,國防軍和文官體系曾對納粹抱有期許,希望一個強有力的政府能夠廢除凡爾賽條約對德國的束縛,使德國再度成為世界性的強權。然而,國防軍和文官體系的高層與希特勒最根本的差異,也許就在于他們的民族主義思想是有分寸的。在經曆了一戰慘痛教訓之後,以國防軍總參謀長貝克中将為代表的軍官團不再相信戰争是達成政治目标的合理手段,認為由德國挑起的戰争最終會引火自焚,這顯然與希特勒不斷追求擴大生存空間,企圖征服世界的野心有着根本性的沖突。在多次谏言希特勒無效,并兩次遭到了大規模的整肅之後,一股反抗的力量逐漸在國防軍和文官體系中形成。

1940年5月10日淩晨5點35分,希特勒發動了對西歐的進攻,向比利時、荷蘭和盧森堡不宣而戰。德國的閃電戰術依然奏效,僅僅六天之後,荷蘭和比利時就宣布投降,而缺乏有力領導,心理上過度依賴防線的法國軍隊也隻在德軍面前勉強支撐了六個星期就繳械投降了。1940年6月14日,德軍占領了巴黎,六天之後,法國元帥貝當發出停火請求,這标志着法國的徹底戰敗。對于希特勒來說,德國在西歐取得的勝利是全面而徹底的。

西線戰事告捷後,希特勒迅速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東方。在元首看來,是時候進攻他眼中的猶太——布爾什維克帝國蘇聯了。1941年6月22日黎明時分,納粹德國的宣傳部長約瑟夫·戈培爾在廣播中向德國人民宣布,德軍即将啟動進攻蘇聯的巴巴羅薩計劃。希特勒向蘇聯前線派出了153個師,以及數千輛坦克和飛機,這種規模在人類戰争史上從未有過。數千架德軍戰機僅用了幾個小時就摧毀了蘇聯的防線,由有500萬名德軍士兵和4300輛坦克組成的三支部隊橫掃了蘇聯紅軍。在北部,他們向列甯格勒發起進攻;在東部,他們距離莫斯科越來越近;在南部,他們集中攻擊烏克蘭的糧食帶和高加索油田。納粹德國看起來勢不可當,蘇德戰争初期,在德軍的瘋狂進攻下,蘇聯紅軍損失慘重,上百萬人淪為戰俘,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喪命于納粹的酷刑之下。

魯道夫·馮·格裡斯多夫:那是我收到過的最可怕的文件,上面有希特勒的親筆簽名,命令我們将所有被俘的蘇聯紅軍政委或政治領袖交給安全部門,然後就地槍決。

戰争本身已經十分殘酷,然而在希特勒的領導下,他的血腥隻會變本加厲。國防軍的每一支部隊都有黨衛軍随行,他們負責執行掃蕩行動。野蠻的逮捕、大規模的屠殺和随意的槍決,在納粹的暴力機器面前,所有的規則和法律都已經失去了效力。在受害者群體中,共産黨員占了相當大的比例,與他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隻有猶太人。

“狼穴”會議室爆炸後的現場照片海甯·馮·崔斯考(陸軍上校):我們是士兵,不是殺手,隻要我還是德國中央集團軍的指揮官,就不會允許槍決政治代表和戰俘的事情發生,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發生。我們必須馬上行動,即使數百年後,曆史也會記得我們曾犯下的罪過。

法比安·馮·施拉布倫多夫(崔斯考上校副官):在我看來,我們的領導人不過是一群罪犯,他們在德國和占領區内使用的違法手段不應該出現在文明國度,他們使德國蒙羞,也會把我們帶向毀滅。

施拉布倫多夫是崔斯考上校在中央集團軍總部的副官,在過去兩年多的時間裡,崔斯考找到了一群值得信賴的盟友,他們計劃刺殺希特勒。然而,接連數次的嘗試全部以失敗告終,而與此同時,納粹黨衛軍也為元首增強了安保措施,希特勒的行程完全向外界保密。當時間來到1942年秋天,蘇德戰争也迎來了關鍵性的轉折一戰。從1942年7月到1943年2月,斯大林格勒戰役一共持續了八個月。這場戰役是人類戰争史上最血腥、傷亡人數最多的戰役,共造成近200萬人死亡。當德軍一寸一寸進攻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們在每一棟房屋、每一個工廠和每一座地窖中都遇到了蘇聯人的頑強抵抗,這對于過去常常不戰而勝的德國士兵來說是個從未有過的經曆。大量德軍士兵在前線餓死、凍死和戰死,然而希特勒卻不允許他們後退半步。1943年2月2日,已被蘇聯人全線包圍,處于饑寒交迫狀态長達數日的九萬名德國士兵終于向蘇聯投降,其中就包括了2500名軍官、24位将軍和一名陸軍元帥弗雷德裡希·馮·保盧斯。斯大林格勒戰役終結了納粹德軍戰無不勝的神話。

為達成暗殺計劃衆英豪視死如歸

在經曆了關鍵一戰的失敗後,許多納粹軍官意識到他們被一個瘋子愚弄了。戰争是不可能獲勝的,盡管曾經宣誓效忠,但他們中的許多人開始認真考慮要徹底讓他們的元首停下。這時,在位于蘇聯斯摩棱斯克德國中央集團軍的總部裡,崔斯考上校準備采取行動。

海甯·馮·崔斯考:我們得知希特勒将要造訪克魯格的指揮所,這麼好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我認為德軍的最高層沒有可能發動政變,他們隻會唯命是從,所以為了加快速度,我決定率先行動。如果我們想要保住(自己和國家的)尊嚴,就必須行動。

法比安·馮·施拉布倫多夫:我們做了最後的準備。崔斯考制定的計劃是這樣的,為了确保成功,我們決定啟用兩個爆炸裝置,同時我們還制作了一個外形很像能裝下兩瓶白蘭地的木盒。我們在木盒上添置了特殊裝置,以便在不破壞盒子的情況下引爆雷管。

兩架從東普魯士飛來的一模一樣的飛機準備着陸,希特勒乘坐的是其中的一架,但沒有人知道是哪一架,這兩架飛機都有戰鬥機護航。早上,希特勒會見了指揮所的軍官們,并在餐廳裡吃了午餐。希特勒不信任任何人,在他的試吃團隊裡有12名試吃員,他的私人黨衛軍護衛廚師和醫生會随時跟在他的身邊。

法比安·馮·施拉布倫多夫:我們必須盡快行動,否則元首就要走了。我找到機會和勃蘭特上校交談,他和元首将搭乘同一架飛機離開指揮所。我小心地詢問他能否幫我捎帶一個包裹,我說我和施蒂夫上校打了個愚蠢的賭,結果我輸了,要送給他兩瓶白蘭地,這是我編撰出來的借口。

勃蘭特上校答應幫忙轉送包裹,這時施拉布倫多夫需要做的隻是引爆雷管。在确定完成任務後,崔斯考和施拉布倫多夫都松了一口氣,之後,他們目送元首的FW200秃鷹式客機起飛,并祈禱它的終點将是地獄。

海甯·馮·崔斯考:我們知道在希特勒的專機裡設有特殊的安全系統,飛機裡有數個隔開的機艙,在希特勒的座位上裝有防護甲闆,此外,在緊急情況下他可以利用跳傘及時撤離。因此,在我們的計劃中必須确保爆炸裝置能夠炸毀整架飛機。如果爆炸效果欠佳,至少也能在機身上炸開足夠大的缺口,使飛機墜落。

在僞裝機和戰鬥機的護送下,希特勒乘坐專機飛往柏林,此時,勃蘭特上校并不知道自己把炸彈帶上了元首的飛機。在斯摩棱斯克的總部裡,崔斯考和施拉布倫多夫在廣播旁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1939年,埃爾塞在這家慕尼黑啤酒館埋下炸藥,準備刺殺希特勒,結局未果。圖為炸藥爆炸後的景象

戰地記者拍攝希特勒屍體法比安·馮·施拉布倫多夫:按照計劃,炸彈應該在飛機起飛後三十分鐘爆炸,根據我們的計算,那時飛機應該在明斯克上空。我們随時期盼着收到從護送元首的戰鬥機傳來的消息說飛機爆炸了,然而我們什麼都沒有收到,終于,兩個小時之後,從柏林發來了例行報告,說希特勒在視察了東部前線後安全回到了柏林,并按時抵達了總部,我們必須面對現實。盡管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我和崔斯考都非常震驚。

事後人們得知,飛行員為了躲避因暴風雨造成的氣流,提升了飛機的飛行高度,如此一來,炸彈所在的機艙内溫度驟然下降,一下子凍住了用來引爆炸彈的酸液,使炸彈沒能爆炸。就這樣,希特勒又一次在“天公”的神助下逃過了緻命的一劫。對于執行暗殺計劃失敗的崔斯考上校和施拉布倫多夫中尉來說,他們必須想辦法收回那個可以讓他們送命的假包裹。在确認行動失敗後,施拉布倫多夫帶着兩瓶真的白蘭地飛到了柏林,調換了包裹,并向勃蘭特上校解釋說是他弄錯了。而僅僅八天之後,他們就找到了另一個使用這枚炸彈的機會。

海甯·馮·崔斯考:軍事博物館将在“德國英雄紀念日”當天安排一個儀式,那是個好機會。根據行程,元首将會參加儀式,海因裡希·希姆萊和赫爾曼·戈林會陪同出席。對于我們這些決心殺掉希特勒的人來說,必須做好随時犧牲性命的準備。

1943年3月21日,格林·凱特爾和希姆萊在柏林菩提樹下大街的軍械庫裡迎接了希特勒。

海甯·馮·崔斯考:我的朋友格裡斯多夫男爵在思考了一段時間後對我說,我來執行這項任務,我這麼做是為了拯救這個國家。

每年的德國英雄紀念日儀式都以在榮譽廳裡舉行的音樂會作為開場,今年的曲目是奧地利音樂家安東·布魯克納的第七号交響曲。

魯道夫·馮·格裡斯多夫:我建議自願執行這項刺殺任務的人在外套的兩個袖子裡都放置炸彈,找準時機點燃導火索,然後盡量靠近元首。隻有這樣,這位以犧牲性命來完成任務的人才最有可能取得成功。

音樂會結束後,希特勒依行程參觀柏林兵工廠,查看從蘇聯繳獲來的戰利品和武器,負責執行刺殺任務的格裡斯多夫将作為他的向導。在做準備時,為了方便右臂敬納粹禮,格裡斯多夫隻在左邊的袖子裡放置了一枚炸彈,在啟動引爆裝置後,格裡斯多夫有15分鐘的時間完成刺殺任務,隻要他能靠近希特勒就能确保成功。

魯道夫·馮·格裡斯多夫:元首進入展覽廳時,他的副官施蒙特元帥告訴我,元首隻能花五分鐘時間浏覽戰利品,這樣一來計劃就不可能完成,因為我至少需要十分鐘。

五分鐘,這是格裡斯多夫生命中最漫長的五分鐘,他已經決定犧牲性命,隻願這枚炸彈能将這個獨裁者炸成碎片。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希特勒隻是匆匆浏覽完戰利品就結束了參觀,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鐘。沒有人知道他是否因為察覺到了身旁的異樣才匆匆離開,總之希特勒又一次毫發無損地逃脫了死神的召喚。此時爆炸裝置雖然已經被啟動,但還未來得及引爆炸彈,格裡斯多夫正好趁着這個空當躲進洗手間拆除了炸彈,格裡斯多夫毫發未損,但刺殺希特勒的行動又一次失敗了。這是一周之内的第二次失敗,此時大難不死的希特勒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他剛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在菩提樹下大街上,元首氣定神閑地檢閱了軍隊。

希特勒與妻子愛娃·布勞恩

希特勒妻子愛娃·布勞恩

曾計劃在飛機上引爆雷管刺殺希特勒的海甯·馮·崔斯考上校“女武神計劃”拉開帷幕再被希特勒逃過一劫

随着德國在東線戰場的潰敗,盟軍正有條不絮地準備在諾曼底登陸,而與此同時,希特勒沒有忘記獎勵他的愛将,在北非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的隆美爾将軍。埃爾溫·隆美爾被稱為沙漠之狐、帝國之鷹,是納粹德國高層軍官中最有名望,也是最受德國民衆歡迎的一個。然而,随着德軍在戰争中所面臨的前景越發令人擔憂,隆美爾與希特勒在如何處理德國未來問題上的分歧越來越明顯。崔斯考和國防軍中其他反對希特勒的軍官們迫切地渴望得到一位像隆美爾這樣既有威望又得民心的大人物的支持,然而隆美爾和大多數納粹德國的軍人一樣無法克服内在的道德顧慮,認為自己必須遵守對元首效忠的誓言。

從1943年到1944年冬天,希特勒派遣隆美爾去加固大西洋壁壘,設置這個防禦系統的目的是阻止盟軍在法國海岸線上登陸。然而隆美爾清楚在當前的形勢下,大西洋壁壘終将被攻破,無論怎樣防守,盟軍最終都會到來。事實正如隆美爾所料,登陸會在諾曼底進行,而那一天将會是最漫長的一天。1944年6月6日,1213艘戰艦、736艘支援艦、864隻貨輪以及4126隻駁船和登陸艦載着盟軍的兩萬車輛和15.6萬名士兵登上了諾曼底海灘,盟軍已經成功登陸法國,現在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們向着柏林的方向進軍了。隆美爾清楚,失敗已成定局,他甚至想單獨和盟軍的陸軍元帥——英國人蒙哥馬利,以及盟軍的最高指揮官——美國人艾森豪威爾談和。但希特勒卻堅決反對,他堅持要求士兵們戰鬥到最後一刻。期間德軍中的反叛集團曾經多次試探隆美爾的态度,他表現得十分猶豫。或許隆美爾能夠理解和同情反叛者們的計劃,但是他始終堅決反對暗殺希特勒,他認為希特勒應該被逮捕并審判。

1944年7月17日,隆美爾像往常一樣視察前線部隊,副官丹尼爾開車,艾爾姆特·朗上尉負責監視空中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那時德國上空到處都是盟軍的飛機,但隆美爾并不在乎,“沙漠之狐”經曆過更糟糕的情況。當天下午5點,一架正在執行巡邏任務的盟軍噴火戰鬥機在通往法國小鎮維穆蒂耶爾的路上發現了隆美爾的車輛,盟軍飛行員立即決定下降并轟炸這輛車。艾爾姆特朗上尉看到了正在下降的飛機,然而這時已經沒有時間尋找掩護了,隆美爾命令丹尼爾加速,試圖逃脫,但是筆直的公路上并沒有掩體,隆美爾的座駕已經進入了盟軍飛行員的射程。機關槍射出的子彈擊穿了汽車,副官丹尼爾被擊中當場死亡。汽車随後打滑旋轉翻入了附近的一個水溝裡,而隆美爾則倒在了諾曼底的草地上,頭部受了重傷。對于施陶芬貝格和崔斯考等德軍反叛者們來說,隆美爾的受傷是個不可挽回的損失,他們失去了最受歡迎、最具威信和最具能力的軍官,他們本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完成刺殺希特勒的計劃,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在德國深陷與蘇聯的拉鋸戰不可自拔的時候,國防軍中願意加入反抗陣營的人不斷增加,除了資深軍官,不少年輕的軍官也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魔鬼的工具。出身貴族軍官家庭的施陶芬貝格是年輕的反抗者隊伍中的佼佼者,也是後來柏林反抗陣營的核心。1944年的夏天,當蘇聯紅軍逼近德國邊境,美英軍隊也已經開始部署好大規模渡海進攻的時候,施陶芬貝格和他的同伴們拟定了總代号為“伐爾克裡”的刺殺計劃,也稱“女武神計劃”。伐爾克裡是日爾曼神話中一群美麗而可怕的少女,傳說中她們會飛翔在古戰場上尋找那些該被殺死的人,這一次,這個人就是希特勒了。

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将軍們什麼都沒有做到,現在該輪到上校們行動了。作為軍官,我們有義務拯救德國,我們在上帝面前遵從良心,接受了這項挑戰。這件事必須完成,因為希特勒就是惡魔。

“女武神計劃”中的佼佼者施陶芬貝格

施陶芬貝格和另一位刺殺行動的成員執行刺殺任務的日期被定在了1944年7月20日,在柏林,施陶芬貝格和他的副官海夫騰一起前往拉斯登堡附近,希特勒的軍事指揮部“狼穴”。從1941年夏天起,希特勒就在“狼穴”裡度過了大量時間。“狼穴”位于東普魯士的叢山密林中,有帶刺的鐵絲網包圍,仿佛“修道院與集中營的混合體”。在施陶芬貝格的手提包裡裝有兩枚炸彈,這兩枚炸彈正是之前在斯摩棱斯克和柏林都沒能引爆的炸彈。作為一名上校和普魯士伯爵,施陶芬貝格曾經是支持希特勒掌權的德國貴族軍官之一,他是個出色的人才,曾經在北非戰場隆美爾元帥的麾下作戰。1943年,施陶芬貝格在北非戰場上受了重傷,失去了一隻眼睛、整個右手和左手的兩根手指。從1938年的排猶行動起,施陶芬貝格就對希特勒産生了懷疑。随後,當納粹領導人一步步将德國推向戰敗的深淵,而希特勒又不斷發布諸如槍殺所有布爾什維克政委等恐怖命令時,施陶芬貝格才逐漸看清了他的元首的真面目。

1944年夏天,施陶芬貝格被任命為國民衛隊總司令的參謀長,這樣他可以經常接近希特勒。他把反派集團謀劃好的“女武神計劃”的計劃書經過一番僞裝後拿給希特勒審閱,果然,希特勒像往常一樣沒有看文件就簽了字。就這樣,陷阱已經布下,修改過的計劃書可以掩護反叛集團的軍官們為政變做準備,并在适當的時候控制柏林。殺死希特勒、啟動“女武神計劃”、建立新的政府,德國的命運掌握在施陶芬貝格的手裡。兩個半小時之後,施陶芬貝格和海夫騰抵達了希特勒的“狼穴”。他們面前就是元首的堡壘,德軍将領的戰略會議通常是在這堵厚實的水泥牆背後召開的,施陶芬貝格計劃在這裡實施暗殺行動,厚重的水泥牆将會增強炸彈爆炸時所産生的沖擊力,這讓這裡成為了理想的行動場所。然而與日期相左的是,由于當天天氣炎熱,裝修工程尚在進行,希特勒選擇了另一間營房作為開會地點。12點20分,在向希特勒和他的部下打過招呼後,施陶芬貝格提出由于天氣太熱,他想去梳洗并更衣,希特勒和他的随從們則前往營房的會議室。這時,施陶芬貝格被告知了另一件令他始料未及的事,因為當天下午墨索裡尼将要來訪,所以原定的會議被提前了一個小時。

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我請求去下洗手間,那天很熱,我身上明顯的戰争傷痕讓别人不敢質疑我。與地下掩體比起來,會議室不太可能加強爆炸的效果,所以我們認為引爆兩枚炸彈比較保險。海夫騰把裝有炸彈的手提包交給我,我們在炸藥裡安裝了兩個引爆裝置。突然我聽到門外有人叫我,說是有我的電話,是菲爾基貝爾将軍打來的。當時第一枚炸彈已經設置好了,然而沒有時間設置第二枚了,它還在海夫騰的手提包裡,現在隻有一枚炸彈,但是沒關系,它應該夠用了。

12點25分,大約20名德國高層軍官聚集在希特勒的身旁,凱特爾元帥報告了東線的戰況,希特勒一邊聚精會神地聽着一邊研究着地圖。12點30分,施陶芬貝格進入了會議室,他向勃蘭特上校打過招呼後,就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下面靠近希特勒的地方。

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我把手提包放在了桌子下面勃蘭特上校的腳旁,我告訴他,我會離開一會兒,因為要給柏林打個緊急電話。當時沒有人覺得異常,因為參加會議的軍官都很忙,需要經常給前線打電話。就這樣,一切準備就緒了,現在隻需要耐心等待。

會議室内,勃蘭特上校突然覺得放在他腳邊的手機包很礙事,于是就把它挪到了靠在支撐橡木桌的一根粗柱子上,然而正是這個看起來不經意的動作讓希特勒再次逃脫了必死的命運。吊詭的是,這位勃蘭特上校正是上一次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将裝有炸彈的白蘭地酒盒帶上希特勒私人飛機的人。12點40分,施陶芬貝格已經離開了會議室,靜靜地等待着那一聲巨響。

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我的臉被燒得灼熱,希特勒一定是死了,不可能有人能幸免于這樣的爆炸。

會議室被炸得四分五裂,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把傷者從廢墟中拖出來,施陶芬貝格确信希特勒已經死亡,他親眼看到元首被擡上了擔架。12點47分,施陶芬貝格和海夫騰迅速沖進車裡趕往機場,他們必須盡快趕回柏林與反派集團的其他人會合,反叛者們相信他們的同伴已經切斷了“狼穴”和柏林之間的一切聯系。然而他們在匆忙之中卻忽略了一些事情,元首遭遇不測的消息已經被洩露了出去。下午1點15分,施陶芬貝格順利通過了層層檢查抵達機場,準備前往柏林,他深信刺殺任務已經成功完成,希特勒死了。

希特勒自殺後的照片與新聞報道在柏林,“女武神計劃書”已經下發,身為反派集團領袖之一的貝克将軍組建了臨時政府,在柏林,反叛者們的同伴奧爾布裡希特将軍和庫伊爾恩海姆上校正在等待啟動計劃的命令。在寶貴的三個小時過去後,施陶芬貝格終于抵達了柏林,他告訴反叛集團的同伴們,希特勒已經被炸死。下午4點,“女武神計劃”終于啟動,所有參與“女武神計劃”的軍官們都收到了裝有簡要命令的密封信函,信中說是納粹黨衛軍的所有頭目,包括戈林、鮑曼、希姆萊和戈培爾在内的最高領導人都将被立刻逮捕并解除武裝。然而,所有這一切都沒能發生,當天黃昏将至的時候,從柏林的擴音器裡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這是元首的聲音。“一小撮圖謀不軌、不知羞恥的軍官們組織了反叛軍想要謀殺我”,這時希特勒依然生龍活虎,就在爆炸發生僅僅幾個小時之後,他就換上了新的軍裝,在火車站迎接了他的好朋友墨索裡尼。他對墨索裡尼說,我想這件事确認了上天給我的使命,我不會遭到厄運,一切都将逢兇化吉。裝有炸彈的手提包被意外挪了位置,堅固的桌子腿和木質的牆面吸收了沖擊力,施陶芬貝格錯失了設置第二枚炸彈的機會,或許這些因素使希特勒又一次奇迹般地死裡逃生。

難逃命運安排以自殺告終

在告别墨索裡尼之後,希特勒憤怒至極地啟動了針對反叛分子的報複行動,手段殘忍至極。刺殺行動失敗,當晚施陶芬貝格上校、海夫騰以及反叛集團中的奧爾布裡希特将軍、庫伊爾恩海姆上校全部被捕,他們未經審判就由弗洛姆将軍宣布了死刑。為了保全自己,弗洛姆背棄了反叛集團,這些人死後就沒有人能證明他曾經參與過反叛行動。臨近午夜時,施陶芬貝格和他的朋友們被執行槍決。起初按照傳統,他們以身穿軍裝、佩戴獎章方式下葬,然而憤怒的希特勒把他們的屍體挖了出來,扯掉了他們身上的獎章,然後火化了屍體。對于剛剛晉升為将軍,同時也是反叛集團主要策劃者之一的崔斯考來說,是時候留下遺言了。為了保護妻子和孩子們,崔斯考決定把自殺僞裝成遭遇到了突然襲擊。在東線戰場的森林裡常常有蘇聯遊擊隊出沒,他們時常會出其不意地襲擊德軍,7月21日清晨,位于東線戰區的奧斯特魯夫上空薄霧漫天,崔斯考在留給妻子的遺言中寫道,“隻有心中一直記得童年的夢想,并相信這些夢想能夠實現的人,隻有像孩子一樣,無論遭遇多少嘲弄總能勇敢生活,直到死去的人,才是一個真實完整的人。現在全世界都在攻擊和中傷我們,但我依然相信我們所做的是正确的,希特勒不僅是德國的敵人,也是全世界的敵人。幾小時之後,當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向上帝訴說那些我們曾經做過的以及還未來得及去做的事情的時候,我相信我會得到公允的評價。上帝曾向亞伯拉罕保證,隻要後者能在這座城池中找到十個正直的人,他就不會毀滅這裡。我希望上帝會看到我們曾經做過的努力,也希望因為這些,上帝可以寬恕德國。我希望你能見證我的離去,我不想死在敵人的手上,永别了,我們天堂見。”被剝奪了軍銜的反叛者們身着便服,出庭接受審判,而等待他們的隻有死刑。審判由羅蘭德福萊斯勒法官主持,他是一名狂熱的納粹分子,已經對上千名反叛者宣判了死刑。

在這次刺殺行動中,有約兩百人被宣判死刑,其中包括1名元帥、19位将軍、26位上校、2名大使、7名外交官、1名部長、3名秘書長以及帝國的警察局長。希特勒曾經命令反叛者們全部都該像牲口那樣被絞,于是,為了使吊死的過程更加緩慢以加劇痛苦的程度,用于套在反叛者脖子上的麻繩都被換成了鋼琴線。此外,為了滿足元首的個人喜好,納粹宣傳部門還對死刑過程進行了錄影,死亡沒有馬上降臨,痛苦大約持續了20分鐘。每晚,審訊的照片和錄影帶都會被送到希特勒的住處,死刑執行後,柏林市政府向死者家屬寄去了500馬克的賬單,其中的125馬克是付給劊子手的工資。

希特勒處死叛亂組織核心人員的院子1944年10月18日,希特勒為他最倚重的陸軍元帥埃爾溫·隆美爾舉辦了國葬。在悼詞中,德軍高級将領倫德施泰特說道,他的心是屬于元首的。然而就在四天前的中午,兩位将軍來到了隆美爾的家裡,向他提出了一樁台面下的交易。在針對“女武神計劃”的調查中,一些反叛軍官提到了隆美爾的名字,在得知隆美爾可能與反叛集團有染後,震驚的希特勒給了他的愛将兩個選擇,要麼面對人民法庭的審判,要麼帶着榮譽自殺,如果選擇後者,家人不會受到牽連。盡管從未表态贊同刺殺希特勒的計劃,隆美爾在得知了元首的安排後還是平靜地選擇了後者。在吻别了妻子和兒子後,他跟着兩位将軍上了車,五分鐘之後,隆美爾吞下了兩粒氫化物膠囊。這位丘吉爾口中偉大的将軍、納粹德國最卓越的戰争英雄就這樣死去了。

1939年11月8日,在慕尼黑啤酒館實施的暗殺行動失敗後,喬治·埃爾塞一直被關在集中營裡,他被稱為希特勒的囚犯。1945年4月9日,依照希特勒本人的命令,兩名黨衛軍軍官在達豪的牢房裡槍決了埃爾塞。1945年4月20日,希特勒56歲生日當天,從蘇聯發射的第一枚炮彈落在了柏林,這之後兩百枚炮彈接踵而至。為了阻止蘇聯T-34坦克的進攻,殘餘的德軍将武器分發給了老人和小男孩們,希特勒派出的最後一支納粹軍隊是由一群不滿十二歲的孩子組成的,希特勒在向他們敬過軍禮,把他們送上有去無回的死亡之路後回到了自己的堡壘,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二戰中歐洲戰場的最後一場重大戰役——柏林戰役持續了十多天。對于德國人來說,這是一場艱苦而絕望的戰役,雙方都遭受了重創,大約兩千輛蘇聯坦克被德國童子軍擊毀。柏林不想投降,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延續了将近一千年的德意志帝國終于在納粹上台不到二十年後走到了盡頭。1945年4月29日淩晨1點,一場簡短的婚禮在希特勒的地下掩體中舉行,陪伴了希特勒13年的情人愛娃·布勞恩終于嫁給了她的元首,證婚人是戈培爾和鮑曼。賓客們與新人共飲了幾杯氣泡酒,幸福的愛娃·布勞恩如願成為了希特勒夫人。淩晨3點,希特勒向他的秘書口述了遺書,遺書共達三頁。上面寫道,“我和我的妻子不願遭受審判或投降所帶來的屈辱,所以我們選擇死亡,我們希望屍體能夠在這片我為人民服務了12年的土地上火化”。4月30日星期日,蘇聯人包圍了總理府,德國國會大廈上空升起了一面蘇聯紅旗。下午3點30分,希特勒和愛娃回到了房間,愛娃選擇了服毒,而希特勒朝着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下午3點50分,希特勒夫婦的屍體被搬出了地下掩體,随後,他的副官等人在屍體上澆上了兩百升汽油點燃焚燒。這樣,希特勒在自己挑選的時間、地點,以自己希望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20世紀初,德國人還在舔舐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傷口,還沒有從戰敗的痛苦和恥辱中緩過神來,詩人施特方·格奧戈就“預言”,誕生那個唯一拯救者的時代将會到來,他所呼喚的那位拯救者會砸碎鎖鍊,把秩序掃進垃圾堆,讓偉大的再次成為偉大。1933年,希特勒正式以拯救者的形象出現在了滿懷期待的德國人面前。12年間,希特勒以他的種種作為使世界陷入混戰,讓違背人性的種族主義政策大行其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年代,無數的德國軍人、文官和民間的反納粹人士以各種方式參與了策劃政變或者是刺殺希特勒的行動,雖然這些富有勇氣的嘗試和犧牲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但正如執行“女武神計劃”的另一位關鍵人物格裡斯多夫所說的那樣,“政變的目的已經不在于是否成功,而是德國反抗人士要向世界和曆史證明,德國反抗陣營曾經勇于投出決定性的一擲,他們的正義感和勇氣讓世人銘記,無論在哪個黑暗的時代,都會有良知的力量在奮鬥,這才是人類進步的深流。”

德國抵抗力量紀念中心的一面紀念牆,上面貼滿了參與刺殺希特勒行動的其他德國官員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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