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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為何稱“梁啟超與楊度人各有志不相強”

時間:2024-10-22 12:18:03

本書系國内第一本楊度、梁啟超的合傳。作者楊友麒、吳荔明既是伉俪,又分别為楊度之孫及梁啟超之外孫女。較之同類作品,本書具有如下鮮明特色:其一,許多涉及楊度、梁啟超及其後人的史料及圖片首度公布,對一些曆史疑案如梁啟超死因等,從家屬角度提出看法。其二,介紹楊度和梁啟超的生平及兩人關系,着重探讨他們在當年曆史大背景下的合作與互動,也介紹了他們和慈禧太後、袁世凱、孫中山、蔡锷等同時代重要曆史人物之間的交叉碰撞及各自在重大曆史事件中發揮的作用。書的末章,特地介紹了楊度與梁啟超的後人,尤其對楊度後人境況叙述之詳,前所未有。

梁啟超的“失望和厭倦”

1913年,在楊度與梁啟超不約而同的舉薦下,袁世凱于9月封蔡锷為“昭威将軍”,同時召其進京。

蔡锷到北京之時,正是熊希齡為總理,以進步黨人為基幹組成“名流内閣”,梁啟超出任司法總長之時。大家對袁世凱都存在好感和希望。蔡锷到京,來往最多的就是其恩師梁啟超和老鄉兼老友楊度。但好景不長,袁世凱下令取消國民黨議員資格,解散國民黨,使議會陷于癱瘓。1914年2月,熊希齡、梁啟超先後辭職,成立不到半年的“名流内閣”垮台。

袁世凱在成功鎮壓了“二次革命”後,認為“國會”、“政黨政治”完全是多餘的擺設,可以肆無忌憚地甩開,中國最适合的隻有獨裁專制,從而加緊了帝制的運作。“名流内閣”幫助袁從“臨時總統”變成“正式總統”,又幫助他打擊了議會内的國民黨勢力,最後将立法機構議會取消,代之以欽定的“政治會議”代行立法職權。這個政治會議由六十九人組成,其中十人由總統指定,五十九人由各省推舉。袁世凱指定的十人中,就有楊度和蔡锷。

“名流内閣”辭職後,政治會議變成“約法會議”,其目的是要改變孫中山讓位給袁世凱時,為約束袁而确定的《臨時約法》。

“約法”無疑是對袁的一道“緊箍咒”,袁必須盡早去除。約法會議産生的《新約法》賦予總統極大權力,而取消了責任内閣和議會,由立法院為立法機構,在立法院成立之前,以參政院代行立法院職責。1914年5月,袁世凱下令設立參政院,以黎元洪為院長,參政委員七十人皆由袁委派,其中就有楊度、梁啟超、嚴複、蔡锷等,楊、梁和嚴還被選為“憲法起草委員會”委員。

此時,梁啟超對袁世凱導演的這套政治已感失望和厭倦,但尚未和袁決裂。一方面,他仍對袁世凱抱有希望,感覺他還是中國政壇上無可替代的人;另一方面,袁世凱也深知梁啟超的影響力,要想做皇帝,這是絕不可得罪的人,所以也處處給梁留足面子。

與此同時,楊度和蔡锷、梁啟超一直保持着相當和諧的關系,畢竟大家從日本開始就共同推進的憲政,如今清政府倒台後,在袁世凱總統領導下比以前希望更大了。

這種情勢,在1915年發生了逆轉。

楊度趕寫《君憲救國論》

1914年8月,日本趁第一次世界大戰突然出兵山東青島,取代德國,提出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袁世凱政府簽訂屈辱的條約後,取得日本的支持,加緊了帝制的運作。要變更國體,必須輿論先行,袁世凱深知,領導輿論者非梁啟超莫屬。

1915年初,由袁克定出面,與楊度在北京小湯山宴請梁啟超。當時,梁已退出政府,受聘清華學堂演講寫書。梁接到袁克定邀請赴宴,頗感意外,到達飯店後,他發現,僅這兩位熟人在等他。袁克定解釋:“沒有外人,為的是可以随便談一談,不受任何約束。”談來談去,梁聽出味道:袁不斷地批評目前的共和國體不合乎中國國情,希望梁能夠附和贊同變更國體之意。這本來就不符合梁啟超的一貫主張,所以他力陳推翻共和變成帝制的危害。結果,雙方不歡而散。

梁啟超的主張,後來他在回答《京報》記者的談話中講得很明白:

吾以為國體與政體本絕不相蒙,能行憲政,則無論為君主為共和,皆可也。不能行憲政,則無論為君主為共和,皆不可也。兩者既無所擇,則毋甯因仍現在之基礎,而徐圖建設理想的政體于其上,此吾十餘年來持論之一貫精神也。夫天下重器也,置器而屢遷之,其傷實多,吾滋懼焉,故一面常欲促進理想的政體,一面常欲尊重現在的國體。此無他故焉,蓋以政體之變遷,其現象常為進化的,而國體之變更其現象常為革命的,謂革命可以求國利民福,吾未之聞也。

梁啟超是個政治敏感的人,一看話不投機,就感到将來可能會出事,既然自己已離開政壇,還是躲開為上策。于是,他立即将家從北京搬遷到天津去了。

梁啟超楊度看梁啟超不願幫忙,但是輿論先行時不可待,就自己親自動筆,于當年4月趕寫出一篇《君憲救國論》,托内史夏壽田轉呈總統袁世凱。袁看後感到正合己意,囑将此文立即寄給湖北彰武上将軍段芝貴,令他秘密付印,然後分發給各省文武長官參考。

為了表彰楊度,袁世凱親自提筆寫了“曠代逸才”四個大字,做成匾額,送到楊度府上。

在楊度與袁克定積極籌劃帝制之時,梁啟超則正千方百計地勸阻袁大總統千萬不能改變國體。4月,他為了替父親慶祝大壽,從天津返回廣東,在離開天津前還給袁世凱寫了一封《上大總統書》。在這份上書中,梁從古今中外經驗教訓曉以利害,苦苦勸袁千萬不能因私自改變國體而失信于民,他說:

國體問題已類騎虎,啟超良不欲更為谏詛,益蹈愆嫌。唯靜觀大局,默查前途,越思越危,不寒而栗。友邦責言,黨人構難,雖雲膠葛,猶可維防。所最痛憂者,我大總統四年來為國盡瘁之本懷,将永無以自白于天下。天下之信仰,自此堕落,而國本自此動搖。……一度背信而他日更欲有以自結于民,其難猶登天也。明誓數四。口血未幹,一日而所行盡反其所言,後此将何以号令天下。

6月,梁又約好同樣不贊成帝制的馮國璋一同進京,面見袁世凱數次,力陳國體之不宜變動。在他們面前,袁世凱一再表示絕無稱帝之意。馮國璋也感到袁的态度十分誠懇,他登報稱:“此議可以休矣!”

如果說楊度的《君憲救國論》還隻限于“内部發行”,那麼總統府的美國顧問古德諾啟程回美國之前寫的一篇《共和與君主論》呈獻給袁大總統,袁命翻譯出來并在《亞細亞報》上發表,那就使帝制運動向全國公開推行了。

梁啟超45歲時留影梁啟超對袁“徹底失望”

這時,進步黨人徐佛蘇、于世铎等上書袁世凱,請其明令廢棄共和,改行帝制。袁則令夏壽田轉告楊度,授意他們網羅一批“名流”,組成一個學術團體來制造輿論,試探全國各界的反應。袁感到,此等大事不宜操之過急,需要慢慢來才能有回旋餘地,如果楊度出面,那麼世人馬上就看出是袁的本意。楊度一直抱有成為“帝王師”的美夢,覺得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自己不出面豈不遺憾,所以等不及袁世凱的同意,就出來操辦組織籌安會了。

所謂籌安會,其實就是打着“學術團體”的招牌,宣稱其宗旨是“籌一國之治安”,“研究君主、民主國體何者适于中國”,實則是僞造民意,為袁世凱複辟帝制制造輿論。

1915年8月14日,所謂的“六君子”楊度、孫毓筠、嚴複、劉師培、李燮和、胡瑛發表聯合通電,宣告籌安會成立。

梁啟超再也無法坐住,于一個星期後寫成著名的文章《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這篇文章成為全國反對袁世凱稱帝的号角。正如蔡锷所說:“先生所言全國人人所欲言,全國人人所不敢言,抑非先生言之,固不足以動天下也。”

從此,輿論就由袁派導演的帝制論逐步轉向了反對帝制保護共和的浪潮。梁啟超後來這樣談及當時的寫作心情:

其時亦不敢望此文之發生效力,不過因舉國正氣銷亡,對于此大事無一人敢發正論,則人心将死盡,故不顧利害死生為全國人代言其心中所欲言之隐耳。

當時梁啟超對袁世凱還存有希望,曾手抄了一份送交大總統一閱,想進一步勸阻袁世凱走向危險之路。袁見到此文後大驚,決心阻止梁發表此文,先派人帶了二十萬元給梁,說十萬是作為給梁父親祝壽的賀金,十萬是供他出國考察的旅費,但文章就不要發表了。梁對此婉言拒絕。

袁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派人威脅梁說:你已亡命日本十幾年,受苦還不夠多嗎,何必還要自苦呢。這步棋實在是大大的敗筆,他不明白梁啟超是多年流亡的國士,豈會因壓力屈服就範。這事進一步得罪了梁,使他對袁徹底失望,看清了袁的真實面目。

“人各有志,不能相強”

楊度想拉一些名流組建“籌安會”,第一大要務就是引導輿論,這方面當然首推梁啟超。

他上次宴請梁被拒後并不死心,仍千方百計請梁加入,做發起人之一。當初,袁世凱授意進步黨人徐佛蘇、于世铎等組織學術團體,就是要他們促使梁啟超出馬。請梁吃飯已碰釘子,楊度隻得請與梁關系密切的湯覺頓、蹇念益去天津動員梁。

兩人到天津見梁之後,還未談清來意,梁啟超就拿出《異哉》一文請他們過目。兩人看了也很吃驚,希望梁别把話說絕,将來進步黨恐怕沒有回旋餘地。

梁啟超當即寫了一封信給楊度,稱:“吾人政見不同,今後不妨各行其是,既不敢以私廢公,但亦不必以公害私。”打發兩人帶上親筆信回複楊度。

梁啟超的這封信表示:與楊度從政治上劃清界限,但仍保持私交不變。楊度得到此信後,又找到自己的老朋友,也是梁最信任的弟子蔡锷,請他出面前往天津勸說梁,想替袁世凱打個圓場。

其實,蔡锷到京後,來往于梁處十分頻繁,師生間早就十分默契。他知道,梁是勸不回來的,但楊度也是密切的知交,難以拒絕,隻得打着受楊之命的旗号前往天津拜訪老師。這次訪問,其實成了他們共商如何策劃反袁起義的重要會晤。梁啟超為愛徒确定的方針是:我來公開出面反對帝制,争取在輿論上占領制高點,因為袁正在收買人心之際,不敢對我怎樣。但你是軍事實力派,要注意“韬晦”,千萬别引起袁的懷疑,今後才能秘密圖謀起義之策略。梁後來在《國體戰争躬曆談》中說道:

當籌安會發生之次日,蔡君即訪餘于天津,共商大計。餘曰,餘之責任在言論,故餘必須立刻作文堂堂正正以反對之,君則軍界有大力之人也,宜深自韬晦,勿為所忌,乃可以密圖匡複。

于是,蔡锷返京回複楊度,稱:“人各有志,不能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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