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超級喜歡遊泳，夏天一到就帶着我的喜羊羊遊泳圈，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哥後面去遊泳池。我所謂的“遊泳”就是抱着泳圈浮在池裡，随流飄蕩，任意東西。
有一次，我的遊泳圈被人借走而我正安靜地坐在池邊當小淑女的時候，親哥推了我一下。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裡響起了一首歌：“一隻蛤蟆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然後，我就摔下了水。
從那之後，我開始害怕遊泳。
壹
就當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下水的時候，很不幸地，Y又出現了。為什麼要說又呢？因為我幼兒園睡他上鋪，青梅竹馬。後來他搬了家，轉了學，直到初一我又和Y成了同班同學，這真是一個俗套又悲傷的故事。更悲傷的是，我從小就喜歡他，現在也一樣。比這更更更悲傷的是，他最大的愛好是遊泳。
超級後悔當初天天死拽着他去遊泳的事。
所以，當我在一群陌生的面孔中看到陽光打在他身上，自帶男神buff，我聽到我的心“突突突”跳的時候，我知道“報應來了”。
貳
Y經常組織遊泳活動，借着他的帥顔，隊伍中有不少善水的女生，這讓我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初二的暑假，我終于下定決心要學會遊泳。于是抱着我那個多年不換的喜羊羊遊泳圈前往泳池，美名其曰：“先适應一下。”然後天天泡在水裡，偶爾擡起爪子劃動幾下。我那罪魁禍首的親哥看不下去，在我第n次擡手劃水時一把把我拎到了淺水區（又名“9歲以下兒童聚集地”），命令我在一群小孩子當中學習憋氣。我恨恨地看了一下周圍遊得比我好的熊孩子們，認命地深吸一口氣，将頭整個埋進水裡。
這感覺和我嗆水時的感覺完全不同，輕盈的水花溫柔地劃過我的臉頰，帶着異樣舒适的美好。我額前的發絲飄飄然地散開，與此同時，我感到了一股浮力将我托起。
我突然想看看水底的世界，于是睜開眼。刹那間我的眼睛一陣難受，一口氣憋不住瞬間嗆水。我慌忙地站起，趴在池邊咳嗽，鼻子發酸，眼睛仿佛被人抹了辣椒醬。
老哥幸災樂禍，但仍及時地遞過了毛巾。我一邊擦一邊說：“剛才我想看看水下的世界……”老哥：“你傻啊，不戴泳鏡還睜眼。看到了啥？”
沒有想象中的美麗缤紛，更沒有所謂的幹淨透明，我欲哭無淚：“入眼的都是白花花的大腿。”
叁
多次的嘗試後，我成功地可以一口氣遊到泳池中央（當然是淺水區），再站起來換氣，接着再從水池中央遊到岸邊。不得不說在水底潛行的感覺很不錯，當我戴上泳鏡在水底潛行時，我覺得我特像一位特工，身手幹淨利落來無影去無蹤。然而這一切在我哥眼裡就變成了“沒羞沒臊在小P孩當中笨拙劃水的企鵝”，這企鵝的動作還談不上什麼賞心悅目。我那自以為帥氣的泳姿在他看來就是一頭拼命劃動四隻蹄子的豬。我不服氣：“哪有你說得那麼難堪！”不信命的我一個轉身，看見了X，以及在岸上看X遊泳的Y。
那邊是深水池。X毫不費力地遊着，肢體協調，動作優美，如果說我遊泳是努力、奮力地向前的話，那X就是不慌不忙地在水裡輕盈地舞蹈，淡定穩重。她遊的速度很快，被她手臂帶起的水花都是好看的弧度。半晌，遊出老遠的她把頭擡出水面，對着旁邊的Y笑了笑。
“那才叫遊泳。”親哥欣賞之餘不忘打擊我，“你在深水區連池底都碰不到吧？”
厚臉皮的我以每秒100米的速度決心過去當個電燈泡，然而我隻覺得腳下一滑，随即身子一輕，我的腦海裡又響起了那首靈魂BGM：“一隻蛤蟆一張嘴……”于是，我再一次摔下了深水池。
肆
當老哥把我像拖鹹魚一樣地拖上岸的時候，X和Y過來了，倍覺尴尬的我打哈哈：“腳滑了，啊哈哈……”Y笑着看我的表演，一刀見血：“你還在用喜羊羊的遊泳圈啊？”X根本沒看我，她把頭扭到一邊，眼神中分明有一絲不屑。
我的身體仿佛僵住了，四周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直到我哥把我拽走我才回過神來。
不久，在家宅着上網的我突然在空間翻到Y的一條說說，簡單得隻有幾個字，但是所含的信息卻很勁爆：@X以及一個桃心。
我安靜地浏覽完，然後淡定地向下劃動。沒有想象中的震驚，也沒有眼淚和哭訴。比我意料中的還要沉穩，哪怕帶着一點點發自心底的難過和嫉妒。
或許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這個結局。
一陣鈴響，是羽給我打了電話：“沒事吧？”
“沒事。”我淡淡地說。
“想開點，這不是你會不會遊泳的問題，而是顔值的問題。”
“我勸你哪兒涼快哪兒吃瓜去。”
放下手機，房間裡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我對自己的審問：“我會遊泳了嗎？”
答案是：不會。
不是魚不會遊泳，而是因為水幹了。哪怕遊得再快的魚，沒有了水也隻能被人撈上岸。
做一條不會遊泳的魚，除了要堅持日複一日地練習遊泳技巧外，還應該去尋找通往水源的路。一旦路被封死，水就會幹涸，最後魚仍逃不過該有的結局。
老哥突然悠悠地來了一句：“我早就知道。道去人死，水幹魚終。”
是啊，水幹魚終。
我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就好像剛從水裡探出了頭。
編輯/張春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