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科學的各個學科中,都有一些内涵豐富的圖像,它們對知識的解讀不可或缺。有些圖像結構勻稱,本身就具備了平衡、對稱等美學特點,故常常被“有心的”畫家一眼相中,作為繪畫創作的形象基礎。荷蘭畫家埃舍爾就是這樣的一個科學迷,他常常閱讀科學著作,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主要是看看書中的圖,内容是看不懂的。他根據“科學圖像”創作了許多讓人耳目一新的好作品,堪稱科學與藝術結合的典範。依據“彭羅斯台階”創作的《上行和下行》就是其中之一。
圖1所示的“彭羅斯台階”是由數學物理學家羅傑·彭羅斯設計的。彭羅斯是英國皇家學會會員,曾經與霍金一起研究宇宙天文學,取得了不少成果。空閑時間他喜歡與他父親(一位有名的遺傳學家)一起玩玩幾何圖形,并設計出了許多不同凡響的幾何圖,彭羅斯台階就是其中之一。此台階十分奧妙:如果沿逆時針方向行走,台階逐級升高,卻沒有一個最高;同樣,如果沿順時針方向行走,台階逐級下降,也沒有最低處。當然,這樣的幾何體客觀上是不存在的。埃舍爾創作的名畫《上行和下行》對彭羅斯台階作了更為精彩的诠釋。他畫了一棟巍峨的宮殿,台階就圍繞在建築物頂的四周。有兩隊巡邏的士兵,一隊登階朝上,永遠不斷地走上台階,另一隊走下台階,也永遠不會到達最低點,如此循環往複,永遠沒有一個盡頭!埃舍爾的再創作為幾何圖形增添了藝術人文元素,在寫實的畫面中蘊含豐富的科學内涵和神秘色彩,使畫耐人尋味、更有看頭。
圖1圖2比利時超現實主義畫家瑪格利特也是一位科學迷(盡管他自己不承認)。他的作品畫面詭異、構思奇特,讓人覺得神秘兮兮。晚年的他有一次對記者說:“我創作了1000多幅油畫,但是隻創造出來100多個秘密!”事實上,他的某些構思是從科學圖像裡拿來的,例如圖3《女巨人》顯然就是神經科學裡著名的圖形艾姆斯房間的翻版。
圖4是美國心理學家艾姆斯設計的一個奇怪的房間:房間不是方形的,前壁與後壁不平行。左邊的牆壁長度是右邊牆壁長度的近兩倍。
讓兩名身高差不多的女孩分别站在房間的左後角和右後角,如果有人從前面的視窗朝裡面看,左邊的女孩像一個巨人,身高是右邊女孩的近兩倍!這是因為房間内的一切要素都使人以為兩個女孩站得離自己一樣遠,所以隻能判斷在視網膜上成像大的女孩就高,成像小的女孩就矮。
二、學習科學理論指導繪畫實踐
用科學的理論來指導繪畫實踐的畫家當首推法國畫家修拉,他說過這樣的話:“人們在我的作品裡看到了詩意。事實上我隻關心我的方法。除此之外,其他的我一點兒也不關心。”
修拉出生于巴黎一個富有而顯赫的家庭,他從孩童時候開始學習繪畫。幼年時,他經常和母親一起坐在柏特休蒙公園裡休憩。後來許多作品的靈感,都來自他那段時間的觀察。與當時的許多年輕人一樣,他受到了印象派繪畫的影響。修拉學畫時,正是各種顔色研究理論紛紛問世的時候,當時最出名的是化學家謝弗勒爾的著作《論色彩的同時對比規律與物體固有色的相互配合》。圖3
圖4
圖5
圖6謝弗勒爾發現了色彩的同時對比規律:兩種顔色并置會影響眼睛對每一種顔色的接受,導緻色相與色值發生偏差。例如把淺綠色與深綠色放在一起,淺綠會顯得更淺,深綠會顯得更深。
印象派畫家莫奈、德加等都閱讀過這本書,并從中受益。對修拉産生直接影響的是美國物理學家奧格登·魯特的學術論文《現代色彩學》。文中描述了一種特殊的現象:在一定的距離外觀看,放在一起的、不同顔色的小點會自動融合成另一種顔色。于是修拉巧妙地把這種理論應用到自己的繪畫實踐中,創造出一種獨特的畫法——點彩畫法。譬如要畫一片綠葉,他并不是在調色闆上将黃色和藍色顔料調和後塗在畫布上,而是在畫布上塗了數以百計的黃色小圓點和藍色小圓點。深綠處藍點多一些,淡綠處黃點多一些,當觀者在離畫作稍遠一點的地方欣賞畫時,這些色點就會在視網膜上連成一片,看起來與一片綠色一般,并且格外和諧、明亮。
他去世太早,隻留下了為數不多的作品,圖6是他的早期作品《側坐的模特》,從畫中可以看到圖像是由不同顔色的小點組成的,被大家稱為“分割主義”或“新印象派”。修拉的畫法産生了一定的影響,後繼者有西涅克等。
(知止摘自微信公衆号“藝海拾真”,本刊有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