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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隻喜歡瘦子

時間:2024-11-05 03:39:09

文/街貓

春豔推薦:你說為了那個女孩你願意做任何事情,是長情的少年讓這個世界顯得性感。

他一定變得足夠狡猾,在故事的高潮戛然而止,擺擺手說剩下的明晚再說吧。

~1~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打給你

我明天去找你吧。

千萬别。我還在軍訓呢。

那後天。

你能不能不要找我。

我會去找你的。總之。

挂了電話阿肥發現九點鐘方向的女孩終于回眸,眼神明亮,及時扼殺了他心裡那些忽明忽暗的失落。

阿肥調整面部表情,上前低聲問,你也是廣東的嗎?

女孩說是呀,聲音清甜。

ok,一個粵語電話成功換來一個女孩的回頭。

一開始吧,阿肥就知道前面那個應該是廣東的,碰到過很多次,然而沒有一個人敢去搭讪,直接追上去問的話别人很有可能當你是變态。機智如他,首先加快腳步的速度,很自然地走到了妹子旁邊,手上保持玩手機的狀态。然後一邊玩一邊撥通了阿寶的手機,特意用白話跟阿寶說話,妹子聽到他的粵語,同為廣東人的她情不自禁地轉過頭來,與他進行了兩秒鐘的眼神交流。

她望向他疑惑又略帶驚喜的表情,是全部計劃的重點!

首先,他隻是個打電話的路人,并不是什麼變态,而且是這個妹子主動先用眼神與他交流的。機會和理由都滿足了,他們應該算是“偶遇”,被排除了變态的可能。

于是,他結束與阿寶的通話,上前詢問:你也是廣東的嗎?妹子當然毫無防備,回答說是呀。第二步來了,他不可能直接要别人的聯系方式,所以他說,我這裡有個廣東老鄉群,你要不要加一下?妹子當然沒理由拒絕,然後妹子的QQ就到手了。

晚上和廣東妹子在扣扣上胡扯時,舍友問,這妞漂亮嗎?

拜托,不漂亮誰會搞那麼多事搭讪啊!

話剛落音,阿肥驚覺自己的語氣那麼像某個人,他莫名其妙煩躁起來。

拜托,我隻吃抹茶味的巧克力棒。

拜托,我喝酒并不是為了得到他的關心,我活着也隻是因為我想活着。

拜托,天還沒黑。

她說過的那些話穿越時光隧道抵達他的耳朵,回聲一遍遍擴大。

拜托。拜托。拜托。

大概隻有阿寶能把這兩個字說得這麼刻薄,這麼驕傲,這麼漫不經心。

想起她感冒那次,在課堂上睡了三節課,他跑去校醫院買藥,回來就發現她不見了,接下來的第四節課也沒出現。他爬牆出去,重達200斤的虎軀往地面一跳,險些把路人震倒。他褲袋裡兜着藥,一間店一間店地找,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他腦子裡緊繃着一條弦。最後在網吧的一個角落裡看到她,整個人陷在沙發裡,嘴裡叼着一根煙,電腦旁放着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可樂,屏幕上的藍光在她憔悴的臉上暧昧地閃爍。她沒注意到他,突然咳嗽起來,一下一下,抓起桌子上的可樂仰頭喝了一大半。他走過去把她的煙拔掉,忍不住輕輕罵了一句,你有病啊。她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有藥嗎?

他把口袋裡的藥拿出來,然後走去前台買了一瓶礦泉水。他好聲好氣,勸她吃藥,但她顯然沒有吃的打算。兩人僵持着,終于她沒耐心了。

拜托——厚重的鼻音在他聽來居然有一點性感,你别把自己當我爸行不行,我爸沒那麼胖好嗎?

他的心重重地一沉。

還是強顔歡笑,說,我沒把自己當你爸,我把自己當你男朋友。

拜托,我隻喜歡瘦子。

她看着屏幕,面無表情。

~2~你說完了沒我要睡覺

阿寶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軍訓三天兩頭就有人哭。最誇張的是軍訓第五天,下午被檢查軍容軍貌,有一半以上的人沒剪指甲包括阿寶在内,輔導員非常生氣,指着他們的鼻子罵,罵到哭。她哽咽着說,你們做不好總導生責任很大,說完總導生就“呯”一聲摔地上趴着受罰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接着兩個教官也趴操場上了,有識相的女生說要既然是一個連隊那就一起受罰,然後陸續所有的人都趴下了(當天下過雨),地上很多女生嘤嘤哭起來。

這感人的一幕在阿寶心裡激不起一絲漣漪。

阿肥在讨論組裡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不是被教官罵哭的,而是太累,想哭,孤獨。

你以為個個人都像你一樣一直都有人願意陪着你幫助你嗎?

這句話像個耳光一樣打在阿寶心裡,她一時間想起很多東西,覺得頭痛。她發了一個紅包打哈哈說我睡啦。她總是這樣,以為無論發生什麼隻要一個紅包就萬事大吉。

然而阿肥還在歇斯底裡地懷舊。

累哭,想家,孤獨。

其實他說的是自己啊。

在網上買了一輛炫酷死飛單車,領回來才發現自己完全不會組裝;以為10分鐘就能貼完的牆紙在舍友的指導和幫助下貼了兩個鐘;再也找不到可以一起紮啤烤串的死黨;淩晨三點半睡不着扣扣和微信裡都一片死寂。所有這些對于阿肥來說都是尴尬的第一次,包括沒有衣服可以穿出門隻好穿着内褲洗那一大桶衣服。想起的都是無用的往事,放下姿态抓着舊人的衣角小聲說,聽我說完好不好,甚至都忘了搶紅包。

他曾經多麼驕傲,堅持不減肥,隻穿黑白兩色的衣服,毫無保留地喜歡一個女孩,喝酒喝到老闆免單,恬不知恥地純真。

他為什麼要來上海?

這個遙遠的,冷漠的,迷人的城市。

阿寶一直刻意無視這個問題。

他爸爸媽媽都在廣州做生意,他的朋友圈子也都在廣州或相鄰城市,他所有熟悉的快樂的溫暖的伸手可及的都在那個蔚藍海域。然而他來了上海,這座剛好有她的城市。

好吧,就當他是跟随自己而來。

然後呢?

抱歉,她并不打算提供然後。

阿寶發現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

那天晚上活動結束她一個人回宿舍。前面幾個女生回頭看到她就停下來說,你怎麼一個人啊,來我們一起走。她跟她們說了幾句話,但因為她比較高,沒多久就把她們甩在很後面了。她走去超市買了酸奶和面包,沒有回一次頭。

她是一個很容易出意外的人。怕趕不上飛機在機場裡拖着箱子狂奔,在陌生的城市裡迷路,家裡停水去肯德基洗澡,和朋友吵架被人跟蹤。諸如此類,防不勝防。

阿肥不知道,她不害怕孤單不是因為一直有人陪着。而是她不需要那些廉價的幫助和陪伴。她不需要有人牽着她的手一起上廁所,她不習慣等别人一起吃飯,她不喜歡時不時說些廢話聯絡感情。她想要的是,那種克制的,一點點的,很珍貴的對待。

她始終保持着奔跑的姿勢,等待同類出現。

~3~全世界的女生都深愛酸奶

因為自行車的停放問題,阿肥認識了一位學姐,長頭發,化淡妝,對他很熱心,帶他去報社團填表格還順便一起吃了個飯,一路上說着學校好玩的事兒以及她和她男朋友的事兒。阿肥在心裡盤算,買自行車果然是賺到了,每次去取車都可以和學姐見一面運氣好還能勾搭一下别的女孩。

學姐約他周日去學校附近的奉城逛街,啦啦啦啦啦他在心裡樂開了花。一切有關玩的事情都能讓他由衷開心。

很戲劇的是,學姐在周六和男朋友分了手。這使阿肥不得不認真思考起來,思考結果如下:

學姐為什麼要帶他出去玩?

1.單純的帶學弟去玩。(49.9%可能)

2.去那邊兼職然後順路帶我過去丢下我。(40%可能)

3.她喜歡上了我,想跟我去逛街。(0.1%可能)

4.她會放我飛機。(10%可能)

很不幸,被他猜對了。第二天早上見到學姐的時候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明顯是哭腫的。老天爺,他居然以為她昨晚說的“沒事,他不值得我傷心”是真的!

學姐說她今天不想出去了。

阿肥能說什麼呢?這不是一句“多喝水”可以解決的問題。

吃完飯後他在回宿舍打遊戲還是自己去看電影中猶豫了3分鐘。最終選擇了後者。他幾乎是強迫自己去看的。在他的世界裡,一個人是最不酷的事情。但在阿寶的世界裡,孤單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以前他完全理解不了她說的“這部電影我想一個人看”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甯願自己待在宿舍裡也不跟大家一起出去玩。但抽煙喝酒劃拳桌遊唱歌網遊,她什麼都會。

第一次班裡去ktv,她坐在椅子上唱了王菲的一首催眠,唱得投入。那是他第一次聽這首歌,覺得像是一個人喝醉酒後随便哼出來的一首歌,有點瘋,有點癫,又有點美。

他說,我可以看一下你手機的播放列表嗎?

她把手機遞過來。

列表裡的幾乎所有歌他都沒聽過。

但當天晚上他把她列表裡的歌都複制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排隊買小桶爆米花和可樂,在候影廳坐着刷朋友圈,在電影的三分之一睡着了。

很巧的是,在學校的門口撞見滿身酒氣的學姐,她走過來拉他的手,說你去哪裡了,又說,帶我去走走。

他走去馬路對面買了一排卡士酸奶,然後拉着學姐的手在操場上走了兩圈。走到一半,學姐踮起腳尖吻了他的嘴,他睜着眼睛,驚訝于自己居然如此冷靜,呼吸均勻,心跳穩定。

結束的時候學姐問,你有談過戀愛嗎?

這個問題讓他有點緊張,他想起阿寶拿着麥唱歌的樣子,坐在他電車後面嘔吐的樣子,坐在網吧的沙發上抽煙的樣子。她喜歡喝酸奶。她舔酸奶蓋的樣子幸福而貪婪,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全世界的女生都深愛着卡士。

他深深地看着,總是害怕她随時會消失。

學姐喝醉了,現在說什麼她明天都不會記得了吧。阿肥想。

如果戀愛是兩個人必須牽手擁抱親吻,那麼我沒有。

~4~隻想做個混蛋,永遠頭也不回

軍訓第八天,阿寶坐在階梯教室裡聽講座昏昏欲睡,手機突然亮起來,屏幕上顯示着阿肥的名字。

你在哪?

在學校啊。

你在哪?

我也在學校。

哦。

沉默了一會兒,阿寶突然敏感起來,她不自覺擡高聲音問,你在誰的學校?

你的。

神經病啊你!

阿寶驚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說了多少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來找我。阿寶在心裡崩潰地大喊。她跟副排長說去上廁所,一路奔跑到圖書館樓下,遠遠看到阿肥和他的自行車伫立在那兒。他瘦了一圈,還是背着一個黑色雙肩包,眼神裡有她熟悉的羞赧。

兩個人傻傻地對望,感覺特别滑稽。

你很神經你知道嗎?

都說了我在軍訓。

你怎麼那麼神經?

自行車挺漂亮的。

不過你還是神經。

阿肥問,那你怎麼能出來?

我偷跑出來的,隻有10分鐘。

嗯。讓我想想,十分鐘可以幹什麼呢?

一起接個吻吧。

阿寶剛想翻白眼說滾吧你,阿肥叼着煙湊近她,我的意思是,讓我們的煙接個吻。

……

這叫什麼?我是說,用香煙點燃香煙。

不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把這種行為命名為煙吻。

聽起來挺美。

和你做什麼都很美。

你丫泡妞的技術真是光速飛長啊,油嘴滑舌。

我隻是誠實,就像你不喜歡我一樣誠實。

阿寶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時候她的手機亮起來,是輔導員,她拿起手機說,我要回去了。

那我也回去了,都天黑了,有一段路沒有燈。

要踩多久車?

兩個多鐘。

奇怪,你怎麼找得到我學校?

開導航啊白癡。

阿寶笑着問,你踩兩個鐘的車就是為了來見我一面嗎?

不是。阿肥也笑,我隻是無聊,鍛煉身體,順便見你一面。

生活真是妙得很,阿肥可以穿越半個城市準确找到她的位置,她卻在一個小小的校園裡迷失了她的10号教學樓。對于一個路癡來說,每次出門都是一次冒險。半個鐘後她終于回到階梯室,輔導員導生等一大票人黑着臉站在門口迎接着她。

你去哪了?

輔導員一見到她就劈頭蓋臉開始罵,感情豐沛表情到位地把自己罵哭了。

阿寶知道,她哭并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不聽話的男孩,踏不整齊的腳步聲,初次工作的壓力和期望。就像阿肥說的,很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面。但她還是不知所措,迷路,再然後是輔導員的眼淚。她真的很想說,我給你發個紅包,你别哭了好嗎。

阿肥更新了一條個性簽名,我發現我已經沒有辦法喜歡上别人了。

看着滿桌子的殘羹剩飯,阿寶有了一種破壞的快感。她打開電腦,決定寫一封郵件。以前每次絕交,阿肥都會發一封告别郵件給她。去年冬天她的吹風機壞了,去阿肥家洗了一個月的頭,他在那封告别郵件的末尾寫,如果哪天你累了,想洗頭了,來找我,我還在。諸如此類的細枝末節,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你看,兩個人糾纏久了,連洗頭這種小事都能成為羁絆。但她不是故作決絕的人,她是真的決絕。

她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就是想要一種嶄新的生活。孤單也好,尴尬也罷,新鮮感淘汰一切。也許明天,也許後天,随便哪一天,她在路上和一個帥哥狹路相逢,無可避免地相愛。又或許,她會變成一個學霸,天昏地暗地啃書。不然愛上高爾夫或貝多芬又有何不可。總之,她最愛的是無限可能的盡頭的那一個點。

她想往前走,随便為哪個東西獻身,像煙花一樣綻放。

她寫,謝謝你買吃的給我,讓我在你的床上看劇,喝酸奶。看吧,早就告訴過你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起看10部電影,走100條馬路,寫1000張試卷。所有陪伴都是偶然,而非選擇。

我隻愛可能,但愛你沒可能。

别再死磕了,别被回憶拖得寸步難行,别讓我成為你的50度灰。

她敲着鍵盤的手慢了下來,因為她困了,腦子還在喧嚣,但身體已經倦怠,一不小心手臂不知碰到哪個鍵,頁面瞬間消失,一片空白。

最後她的郵件隻剩一句話,抱歉,我隻喜歡瘦子。

~5~藥很好聞,痛很舒服

阿肥買了六盒百醇巧克力棒,每種口味都有,放在書包防身——萬一碰到喜歡吃這玩意的妹子呢?

他最近專注于學業和把妹——學霸身份有助于泡妞。

他連夜準備查字典準備了一個英語minispeech,自認為炫酷狂拽,果然,坐在教室第四排的中間的妹子美瞳亮亮地看着他,他學着破産姐妹的max挑起眉頭說出那句經典台詞:IguessIamyourBFF,andyou?

掌聲适時響起來。

下課後,他跟着英語班的美瞳妹子走了三條街,最後走進飯店裝作偶遇。

真的如阿寶所說,他把妹本事日飛月長,很多東西無師自通。

要不是阿寶,他也不會看破産姐妹。手機裡的蝦米豆瓣知乎,書包裡的百醇,冰箱裡的酸奶,内心深處的陰影,全都是另一個人的秘密花園。

他沉溺在對她的迷戀實在太久太久,拒絕上岸面對太陽。

就像他從小就喜歡聞中藥的味道,也鐘愛這種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的痛感。

他太需要一點點新鮮的空氣。

他開始減肥,穿亮色衣服,喝不結冰的白開。

他舍棄了一些驕傲,保留這一些純真。

他的手機漸漸存了很多漂亮妹子的号碼,也沒有想怎麼樣,相遇陪伴告别,讓一切順水推舟地走。某些時候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有時候他會想,阿寶就會突然出現,手裡拿着一瓶酒,說,老兄,來我們聊聊。

然後他們就開始聊。

從什麼說起呢,從在網吧的樓梯扶起一個摔跤的女孩,她紮着一個高高的淩亂的馬尾,很瘦,臉上有星星點點的雀斑。當時他不知天高地厚,問她,你知道網吧的機怎麼開嗎?

他一定變得足夠狡猾,在故事的高潮處戛然而止,擺擺手說剩下的明晚再說吧。

他一定變得足夠沉着,用漂亮糖果紙包裹散發着腥味的傷口勾引一隻野性的貓。

他一定還保留着足夠天真,夠他純粹地去愛。

奇怪嗎,他受不了酒裡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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