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是我最渴望得到的,我要尼采的那一分用得不多而尚完整的溫柔。
莎士比亞嘛,他全無所謂,随随便便就得了第一名。幸虧藝術上是沒有第一名的。
過多的才華是一種病,害死了很多人。差點兒害死李白。
如果抽掉杜甫的作品,一部《全唐詩》會不會有塌下來的危險?
嵇康的才情、風骨、儀态,是典型嗎?我聽到“典型”二字,便惡心。
在我的印象中,有的人隻寫,不說話,例如大賢大德的居斯塔夫·福樓拜,永恒的單身漢。
如果說風景很美,那必是有山有水。亞裡士多德是智慧的山,智慧的水。
論悲恸中之堅強,何止在漢朝,在中國、在全世界,從古到今恐怕也該首推司馬遷。
康德是個榜樣,一個人,終生住在一個地方,單憑頭腦,便做出非同小可的大事來。
真想不到俄羅斯人會這樣可愛,這了不起的狗崽子、兔崽子普希金。
别再提柴可夫斯基了,他的死使我們感到大家都對不起他。
貝多芬在《第九交響曲》中所做的規勸和祝願,人類哪裡能擔當得起。
海明威的意思是:有的作家的一生,就是為後來的另一個作家的某個句子做準備的。
本該是“想象力”最自由,在“現實主義”起來之後,想象力死了似的。加西亞·馬爾克斯又使想象力複活——我們孤寂了何止百年。
柏拉圖、亞裡士多德,他們好像真的在思想,用肉體、用精神來思想。後來的,一代代的哲學家,似乎是在調解民事糾紛,或者準備申請發明專利。
希臘神話是一大筆美麗得發昏的糊塗賬,這樣糊塗、這樣發昏,才這樣美麗。
俄羅斯一陣又一陣的文學暴風雪——沒有其他的詞好用了,就用“暴風雪”來形容。
鶴立雞群,這不是好景觀——豈非同時要看到許多雞?
(田龍華摘自微信公衆号“民國文藝”,黎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