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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擊金融風險

時間:2024-10-26 12:47:40

防控金融風險為何成當務之急?系統性風險如何排解和規避?

2017年開年以來,一系列防控金融風險的信号相當明确——

2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财經領導小組第十五次會議上強調,防控金融風險,要加快建立監管協調機制,加強宏觀審慎監管,強化統籌協調能力,防範和化解系統性風險。

3月5日,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表示“經濟金融風險隐患不容忽視”,并點名對不良資産、債券違約、影子銀行、互聯網金融等累積風險要高度警惕。

3月10日的全國兩會記者會上,央行行長周小川等央行負責人,十多次提及“風險”。

此前的2月17日,央行發布2016年第四季度貨币政策執行報告,更是70次提到“風險”、16次提到“泡沫”;2月中旬,多家P2P平台傳出“跑路”消息;同時,我國1、2月份外彙儲備6年來首次徘徊于3萬億美元關口。加之長期存在的去産能、去杠杆和地方債務及銀行壞賬等問題,防控金融風險被提到更高的位置。

事實上,在去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防控金融風險就被明确要求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并提出下決心處置一批風險點,着力防控資産泡沫,提高和改進監管能力,确保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

2017年以來,“一行三會”亦先後表态。3月2日,剛履新的銀監會主席郭樹清在公開“首秀”上就明确表态,要排查監管漏洞,完善預警機制,堅決治理各種金融亂象,确保不發生金融風險。證監會此前亦表示,要摸清風險隐患,提高和改進監管能力,加強監管協調,确保不發生系統性風險;保監會強調,要對風險“露頭就打,出手要快、下手要狠”。

春節前後,央行祭出“三連招”——調整中期借貸便利(MLF)、常備借貸便利(SLF)和逆回購,抑制資産泡沫,防範金融風險。

金融的本質是服務實體經濟,其核心風險來自于資金“脫實向虛”。中國是全球唯一未經曆系統性風險的巨型經濟體,對此要借鑒的内容有不少。

“風險并不可怕。”中銀國際研究公司董事長、中行原首席經濟學家曹遠征認為,從某種角度看,風險也可視為改革機會、改革動力,正如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促生了中國國有經濟重大調整,而這一調整恰恰是中國能躲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制度基礎。

在曹遠征看來,正如1998年“山雨欲來風滿樓”,問題交織,卻蘊藏前行之機。

防交叉傳染

李克強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當前系統性風險總體可控,但對不良資産、債券違約、影子銀行、互聯網金融等累積風險要高度警惕。

在市場人士看來,各類風險并非孤立存在,比如債券違約和銀行不良資産可謂“同根同源”。

“春節以來,資金成本不斷走高,線下中長期資金價格一天一個價。”一名債市交易員告訴《财經國家周刊》記者,市場情緒不高,對資金很渴望。

尤其是2016年下半年以來,債市違約攀升,一級市場發行成本逐月上升。企業負債率高和利潤下行,使其償債能力進一步減弱。而此時,一些強周期的信用債到期,兌付壓力升高,煤炭、鋼鐵、水泥和有色金屬等産能過剩行業迎來集中兌付期。

在前述3月10日的記者會上,央行副行長兼國家外彙局局長潘功勝表示,近年來中國債券市場發展較快,債券品種也更加豐富,投資者日益多元。在支持實體經濟發展上,債券市場的發展正日漸重要。

“正是因此,債券已成為企業融資的一個重要來源,融資受阻會制約企業生長,加大經濟下行壓力。”民生證券副總裁管清友分析。

2014年以來,我國金融體系風險逐步從高風險環節向低風險環節傳遞,從表面風險最高的互聯網金融到低等級的信用債,再到高等級信用債直至利率債。部分受訪人士因此認為,中央要求下決心處置一批風險點,信用風險或是其中大概率事件。

而最主要的兩個落點——債券違約和銀行壞賬,集中在我國金融體系核心的兩大領域:目前債券市場托管存量為56.3萬億元,銀行機構境内外資産總額超過232萬億元。

截至2016年末商業銀行不良貸款餘額15123億元,不良貸款率1.74%。

一位監管部門人士表示,由于統計口徑原因,真正的壞賬規模可能會更高一些。債券違約和銀行壞賬多源于企業運行狀況下行,并将傳導出去。

他介紹說,過去5年間,地方融資平台等企業部門債務餘額擴張超過120%,債務率膨脹了約40個百分點,而PPI則連續4年下跌。由此,實際融資利率居高不下,推高了債務負擔。

由此帶來的影響,一是銀行體系壞賬壓力增加,2016年不良貸款和關注類貸款餘額增加41%;二是在實體經濟回報率低迷、流動性充裕之下,股市、一線城市房價等資産價格泡沫上漲,沖擊金融體系穩定;三是資本外流和彙率貶值。

多位受訪專家表示,彙率下跌有經濟增速放緩的原因,需要根本性支撐才能防止資本大量外流。

債市違約、銀行壞賬、彙率貶值、股市下跌、樓市泡沫和互聯網金融風險等,看似獨立卻容易交叉傳染,源頭是在企業層面。

“如果說早期對此還有分歧,那麼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後,各界已經達成了共識。”管清友說。

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确提出,要穩妥推進金融監管體制改革,有序化解處置突出風險點,整頓規範金融秩序,築牢金融風險“防火牆”。我國經濟基本面好,商業銀行資本充足率、撥備覆蓋率比較高,可動用的工具和手段多。對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我們有信心和底氣、有能力和辦法。

三大減震器

長期以來,金融風險均受到不同程度抑制。我國宏觀經濟的三大部門——居民、政府和對外部門,擁有各自的風險減震器。

其一,居民擁有高儲蓄率。

早期,國内金融環境高度抑制,居民儲蓄大量集中于中資銀行,以低利率利好企業和銀行——企業能以較低成本維持較高的杠杆,銀行能賺取不菲的利差收益。充裕的社會資金,有效地保護着企業和銀行。

近年來,居民觀念的改變、人口老齡化等降低了儲蓄率。尤其利率、彙率市場化和資本賬戶開放,使金融機構必須為獲取居民存款給出更高的利率,利差收窄讓其盈利能力降低。與此同時,企業獲得的貸款利率也随之增加。

其二,政府部門曾經的低債務率和擁有土地、國有企業股權等大量資産,也是減震器之一。

但2008年以來,地方債引發了一輪償債危機,依靠債務展期暫時得到緩解。并且,國有資産長期面臨變現難題,尤其當前一些國企、民企處于經營困難之際。

“現在即便是地方政府想賣地變現,也受縛于樓市市場現實。”經濟學家易憲容表示。

其三,對外部門的減震器是外彙儲備。十多年來,中國積累了峰值約4萬億美元的外彙儲備,被視為堅不可摧的堡壘。而2016年外彙儲備縮水約1萬億美元。

在3月10日的記者會上,周小川特别強調,我國外彙儲備總量仍處于全球首位且遠超出第二位,因而政策和市場都不應反應過度。并且,使用外彙儲備和維護人民币彙率基本穩定的整個過程利大于弊,動用外彙儲備是賣出美元收回等價人民币,是等價交換的過程。

“盡管如此,三大減震器都要注意防範失靈風險。”易憲容說。

早前暴露的小額貸款、擔保、互聯網金融等風險,實則是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等缺漏,而2016年以來信用債違約、國債期貨下跌和銀行間拆借利率的結構變化,倒可視為風險傳染的警示。

前述監管人士說,國債這一零風險資産幾乎成為普通的風險資産,人民币這一并無長期貶值基礎的強勢貨币成為被做空的貨币,這都不正常。

緊盯資本外流

多位受訪人士認為,确保不發生系統性風險,關鍵的一環是守住對外部門,即防止大規模資本外流。我國金融體系中,間接融資占據主導地位,防範銀行業風險舉足輕重。導緻資本外流的主要因素有二:一是外生因素,如美聯儲加息和特朗普新政;二是内生因素,特别是風險上升導緻境内外投資者看空預期。若資本大量外流會引發流動性下降,繼而導緻利率上升,央行或随之以降準等沖銷方式加以幹預。

問題在于,央行的沖銷能力不能出現随着資本外流而降低的狀況,一旦逆市沖銷不能完全對沖資本外流,流動性下降、利率攀升就容易影響到企業層面。

“這樣的話,企業負債可能還會被進一步擡高。”易憲容認為。此外,利率上升還會使樓市惡化,導緻去杠杆、去庫存壓力增大。此時,若疊加企業去杠杆、房地産去庫存,金融風險或将加速顯性化,緻使銀行壞賬上升。

我國金融體系中,間接融資占據主導地位,防範銀行業風險舉足輕重。當下部分中小銀行,特别是城商行、農商行的情況不很樂觀。2016年11月,中誠信國際就将貴陽農商行的評級展望調整為負面,擔心其償債能力和資産質量下降。2016年3月,國際評級機構穆迪将中國一些金融機構集體降級,包括12家商業銀行、3家不良資産管理公司、3家金融租賃公司、3家券商和1家資産管理公司等。

“從小銀行到大中型銀行,都值得警惕。”前述監管層人士認為。

但這還不是風險傳導鍊條的終點。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币研究所副所長、中國農行原首席經濟學家向松祚表示,一些金融風險一旦沒有防控住,就可能超出金融體系範疇,與貨币體系、财政體系、實體部門乃至内外經濟互動等形成絲絲相扣的風險。

“因而要緊盯資本外流。”前述監管層人士表示,外部因素如美聯儲加息等很難把控,但必須遏制企業經營困難、高負債高杠杆等内部因素。

去杠杆為綱

自2015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來,去産能、去庫存、去杠杆、降成本、補短闆這“三去一降一補”五大任務,也成為化解風險的主要抓手。

“與金融系統最為密切的是去杠杆。”前述監管層人士說。

去年5月,《人民日報》刊發“權威人士”訪談指出,“高杠杆是‘原罪’,是金融高風險的源頭,在高杠杆的背景下,彙市、股市、債市、樓市、銀行信貸風險等都會上升。”2016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次強調,“要在控制總杠杆率的前提下,把降低企業杠杆率作為重中之重。”

“高負債即高杠杆。”管清友說,企業加杠杆是為了構建産能、放大收益,但同時也必然會放大風險。

中央财辦副主任、央行副行長易綱在前述3月10日記者會上提出,我國的杠杆率總體不算高,但非金融企業部門的杠杆率相對全球卻較高,其中包含幾層含義:

一是杠杆率持續增加不利于經濟發展,且将不斷積累風險。處理問題時,要首先考慮穩杠杆,讓總杠杆率增速少一些、慢一些。二是在總杠杆比例下,對家庭、政府、企業間的杠杆結構做優化。由于我國儲蓄率高,形成了以銀行信貸等間接融資為主的金融格局,造成了高杠杆。

那麼,怎樣探索出一條出路?易綱表示,要大力發展直接融資,讓企業能加大資本金和抗風險能力,從而降低杠杆率。這就要求企業“有多少錢就幹多少事”,對自有資本金和借貸進行最優配置并把控風險,從而激發各行各業的資本約束機制,優化全社會的融資結構。

與高杠杆相伴生的是過剩産能,尤其是2008年以來,包括中國在内的全球經濟下行、内外需求萎縮,緻使中國長期高投資形成的一些産能無法更充分有效利用,變成過剩,并逐步從鋼鐵、水泥、煤炭等傳統制造業發展至光伏、風電、造船和基礎設施領域,企業投資回報率下降。

“每年毛利潤約8%左右,除去人力物力成本,隻剩4%。”國内一位輪胎制造企業董事長告訴《财經國家周刊》記者,現在銀行貸款的顯性和隐性成本達到10%以上,“企業一貸款,就是虧本生存。”

梳理2012年以來相關政策發現,有關部門推動了幾輪政策性去杠杆,但由于種種原因,伴生了一些問題。比如,2013年打擊非标業務、規範銀行資産負債表,成為當年所謂“錢荒”的導火索;2015年在唱多牛市後清理配資賬戶,沒料想觸發當年6月的“股災”;2016年去杠杆過程中,四季度出現債券市場的激烈調整。

于是,中央當前力推市場化、法治化債轉股,成立了由國家發改委牽頭的“積極穩妥降低企業杠杆率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國務院還于2016年10月發布《關于積極穩妥降低企業杠杆率的意見》及附件《關于市場化銀行債權轉股權的指導意見》,拉開了新一輪去杠杆的大幕。國家發改委負責人曾公開表示,要重點遏制非金融企業杠杆率,絕對不能比現有水平高,且還要防止少量企業惡意逃廢債。

金融監管層方面,央行前述的“三連招”——調整MLF、SLF和逆回購,就旨在抑制資産泡沫,強力去杠杆。銀監會2017年全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工作會議,則提出要穩妥開展市場化債轉股,支持去杠杆。

“銀監會、保監會分别規範了理财業務、萬能險,并通過MPA(宏觀審慎評估體系)考核來控制銀行信用擴張。”前述監管人士介紹,2017年将重在查漏補缺,彌補監管短闆。

管清友表示,杠杆風險存在于各個資産領域,下一步還要重視PPP(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的杠杆風險。他在調研中發現,有的PPP項目的企業杠杆率達到26倍,總體杠杆率達到50倍,已遠超股市、債市水平。

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确提出“要積極穩妥去杠杆”。我國非金融企業杠杆率較高,這與儲蓄率高、以信貸為主的融資結構有關。要在控制總杠杆率的前提下,把降低企業杠杆率作為重中之重。促進企業盤活存量資産,推進資産證券化,支持市場化法治化債轉股,加大股權融資力度,強化企業特别是國有企業财務杠杆約束,逐步将企業負債降到合理水平。

“應對風險不需要大規模刺激,宏觀經濟一旦企穩,還是應該集中精力推進改革。”曹遠征說,他最關注十八屆三中全會後定下的300多項改革任務的繼續推進。

多位受訪人士都認為,風險隐患不可怕,關鍵是要明确治理方向,并落實到位。“這并不意味着過去的規劃要重新設計,而是要加強落實。”前述監管人士說。

風險

各類風險并非孤立,比如債券違約和銀行不良資産可謂“同根同源”。

重中之重

我國非金融企業杠杆率較高,這與儲蓄率高、以信貸為主的融資結構有關。要在控制總杠杆率的前提下,把降低企業杠杆率作為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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