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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蔚 醞釀人生下半場

時間:2024-10-22 03:30:33

這是她進入演藝圈的第25年,如同精密齒輪般運轉的生活已經持續了9000多個日夜。

晚上8點40,台北的天空已經黑盡了,莫文蔚女士終于坐在了晚餐桌前,在避開過甜、過辣的食物後,她小心地夾起一根青菜送到嘴裡。

在往前的6個小時裡,她完成了一場小範圍的新專輯聽歌會,三檔訪談節目的錄制,然後立即驅車前往飯店與内地的媒體共進晚餐。但她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疲憊的影子,看起來精神極了。餐桌上,她詢問了幾乎每個人對新歌的感受,不斷地給予贊賞,碰到記者的眼神也會停下來笑一笑,走的時候提醒大家不要忘記背包。為了這頓飯她可是做足了功課,直到前一天深夜11點,工作人員還在為她收集媒體曾經寫過的關于她的報道,甚至對她好朋友、工作夥伴的報道,“她一定會提前讀一讀,吃飯的時候好有共同話題,她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一位工作人員笃定地說,盡管這隻是一頓普通的工作餐—有時候,這樣的工作飯局她一天要吃上五六頓。

這已是她進入演藝圈的第25年,如同精密齒輪般運轉的生活已經持續了9000多個日夜。“我實在太愛我的工作了,沒有理由要停下來。”語速和聲調都是莫文蔚式的,快而高昂。

半個月前,莫文蔚迎來了自己的第48個生日。這是一個有些尴尬的年紀,對于普通人來說,尚未到退休年齡,但已不再年輕。那天的淩晨,她結束工作後降落在台北桃園機場,“一飛沖天,生日快樂!”她在微博中寫道,試圖繼續展示自己在演藝事業上的活力和野心。

這同樣表現在最近發售的新專輯上,她給新專輯取名為《我們在中場相遇》,在聽歌會上,主持人黃子佼說希望下半場她可以繼續再唱25年,她大笑,“我要再唱50年。”老搭檔伍佰給她寫了一首歌《中場沒有休息》,歌詞看上去像是量身定做,“要高點,再高點,更高點,用力,再用力,更用力,現在到了中場,沒有休息,還要繼續……”另一首歌的MV中,她塗着誇張的眼影,閃着光的藍紫色幾乎覆蓋住了由眼睛到眉毛的全部面積,身上穿着那件深色齊臀緊身旗袍——1996年,她就是穿着這身旗袍拿下了香港金紫荊獎的最佳女配角,“哇,我都到這個年齡了還能這樣子,挺不錯,至少二十幾年前的衣服我還是可以照穿。”

在1990年代,香港電影的最輝煌的時光,莫文蔚就以前衛大膽的形象被衆多觀衆記住:她在周星馳的電影《食神》中飾演“火雞姐”,一位有着暴牙齒、雙手揮舞菜刀的形象,然後在《豬扒大聯盟》中出演因男性荷爾蒙過剩而全身長滿汗毛的女人,緊接着在《回魂夜》中以光頭亮相。作為歌手時,莫文蔚曾經全裸出現在自己的專輯封面上,或者幹脆把浴缸搬上舞台。在上個月的《我想和你唱》演出裡,莫文蔚爬上一旁伴奏用的鋼琴,躺在上面擺動雙腿。

媒體在她名字前面放置的形容詞出乎意料的統一,“特立獨行莫文蔚”、“個性十足小姐姐”、“另類淑女”,當記者将這些标題念給她聽時,她笑了,“我沒有刻意要傳達這些的,但如果有人這麼形容我也不反對。”

5年前的一個訪談節目中,莫文蔚說自己很喜歡同樣充滿個性的麥當娜,“雖然她一直用同一個元素,就是性感這一塊來吸引我們的眼球,但是30年了,她還是不斷有新的突破、新的刺激給到觀衆,這條路是很棒的。”

這一次采訪,她沒有再提麥當娜,她告訴《人物》,她現在最喜歡的人是張艾嘉,原因是“她太有自己的味道了”。在莫文蔚的理解中,這種“味道”包含了個人魅力、氣質、學問、談話和智慧,然而這些味道要想散發出芳香,少不了歲月的打磨,“漂亮的女明星很多,但這反而不是能讓你最能突出或者很長遠的。”莫文蔚說。采訪中記者好幾次提起有關年齡的話題,都被她巧妙地回避開了,但難以否認的是,年齡和經曆增長所帶來的影響逐漸在莫文蔚身上顯現。

改變正在悄然地發生,豆瓣裡能輕易看到這樣的熱評:“她早已丢失早期的前衛、驚豔、孤絕、神經質與冷感,她的唱腔與歌曲在人生下半場的開始都變得溫厚、安逸、富足、娴熟、敦穩起來,像我們身邊每一個經曆青春殘酷尖銳的女孩在中年後無一例外終究回歸家庭與世俗。”“她原來聲音裡的靈性和野性,慢慢變成了優雅和成熟。”

她的腳步正在不自覺地放緩,一向以“工作狂”著稱的她,嘗試着分配更多的時間給工作之外的身份。2014年,莫文蔚從公衆視野中消失了3個月,和丈夫一起從南美開始,跨過南太平洋,一路玩到澳洲,那是她自1993年出道以來第一次休假。而第二次休假她并沒有打算隔太久,“我已經決定了,現在這個巡演(會持續)到2019年年底嘛,那2020年呢,一整年就拜拜,不要找我,不要打給我。”

口述=莫文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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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當然會有看到一些,就是大家會說,跟我同期出道的有些男明星都退休了,何況女明星呢?可是,我覺得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找到我想要的,表演對我來講基本上就是一切了。

3歲左右的時候,有時候我們一家人會去所謂的夜總會,那個年代的夜總會呢,就是都是家庭去的,邊吃東西邊台上會有一些表演,有歌手唱歌啊,有可能一些魔術的表演啊,就是娛樂。因為去這些場合都很難得嘛,媽媽會幫我穿得漂漂亮亮的,蓬蓬裙啊,卷卷的頭發,有歌手出來唱歌的時候呢,我就會自己跑去台前,自己開始載歌載舞了。也挺搞笑的,一個這麼小的女生,自己就很開心了,就跳舞。人家歌手唱完歌,大家會鼓掌,我就覺得是為我鼓掌的,我真的還有記得這個畫面。

這種熱愛應該是天生的吧。因為怎麼可能兩歲半、三歲就已經說長大我要當一個明星這樣子,命中注定的吧(笑),所以沒什麼理由要停下來。

(能做)這個工作已經是最好的一個獎勵了。我可能比其他人幸運的地方,就是我一早就知道,而且認定我想要的是什麼。從小到現在,我都沒有懷疑過或者改變過這個方向,還是朝着這個目标走,所以整個過程都是很開心。

當然每個人都會在生活裡頭,在工作裡頭會碰到有壓力,讓你有壓力的事情。可是我是有方法把壓力變成我的動力。就是我沒有說不行的事情啊,如果我決定了,那我就一定會有辦法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

當然也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裡了,過程或許是有困難,可是這些都是一個過程,困難也是要讓你來克服的嘛。那每一次的過關,就是考試啊,或者是讓你成長的一些,鍛煉你的一些過程。所以這個累積下來,你就會變得更強大,可能是這種心态讓我可以不斷地過關。

要成功的話,首先意志力很重要了,你要努力。運氣當然也是一個問題,因為我也很相信緣分的,所以有些事情到最後可能還是不能勉強的,就算你已經多麼地努力,多麼想要或者怎麼樣,可是如果總是走不過去呢,那可能是有人在告訴你,可能你找錯方向。所以也要知道該停就停,不是說每一次我覺得一定要到哪裡,就死命地沖過去,就一定OK,可能你會撞得很傷,對。可是這個應該是要慢慢經驗的累積,然後你就會懂得什麼時候可能要拐個彎,也許會有一個更順暢的路。所以有些東西也不能硬來的,不能說我必須要成功。

我覺得很多事情上,上天對我很好,有過很多的、很好的機會,有(好)運氣這樣。可是也不能單靠運氣,當然還是有些事情你是覺得就沒有想象中那麼的理想,比如說感情,不是說你第一次談的這個感情就一定是會看到結果,那也無所謂,因為這個都是人生的過程嘛。

-2-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愛跟别人不一樣,就是人家做的東西,我就想要做别的。如果大家都在做同一個事情就很無聊,就不好玩,因為對我來講,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好玩的,必須是好玩的,要不然我就提不起勁。

像小女生都可能要學芭蕾舞啊這樣,那我就覺得,那我能不能學個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我去學了中國民族舞蹈。當年,我那個年代的香港,大部分小朋友都會學西洋樂器,很少有人學中樂,那OK,那我就來個中國樂器啊,就會很酷、很特别。古筝,如果在樂團裡面,它在正中間,就是很有氣勢這樣子,所以就覺得,嗯,就是它(笑)。

不是你生長的環境給你多少物質的東西,或者錢,都不是,反而是他們有沒有一種支持。就算我現在長那麼大了,可是我知道(不管)怎麼樣,我的家人都是我的後盾,不是說他們可以實際幫你出來做些什麼事情,處理一些什麼問題,隻是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家,你就算隻是跟他訴苦一下,或者坐在那邊看着,對望一下,可能你都覺得很安心了,就那種無形的一種支持,像一個安全網這樣子,我覺得是很重要的。我哥哥、我父母都是非常傑出的人,從小我就覺得,哇,他們就是榜樣這樣子。

當然我父母他們有一套教育我們(的方法),就算很小都不懂事的時候,他們已經會跟你解釋,用邏輯來告訴你,他們說行或不行,他都有理由,那我就覺得OK,你說完我服你,那這個是很有意思的(笑)。如果你問(家長)為什麼,他又說不出為什麼,可能反而這樣會讓你以後越來越叛逆,所以我都沒有經過什麼叛逆期我覺得。

職業上面他們沒有(給我規劃),完全就是看我,會關注我擅長什麼,比如說我都是表演那方面的,樂器啊,音樂啊,他們會鼓勵我在這個方面多做不同的嘗試,就算在學校,你參加樂團、朗誦比賽,就都會很鼓勵,可是從來沒有強迫我,從來沒有規定我,你要學這個,要幹什麼這樣,都是我自發性的。我說我想多學點樂器啊,我想學跳舞啊,我想參加什麼比賽,全部都是我自己舉手的。

那個時候我還在英國,我跟同學們說,我錄的demo,有唱片公司說要簽我當歌手。有一個同學問,真的嗎?跟你打賭,你一年之内沒有成為歌手,沒有發到唱片,就要請我吃飯,而且要真的是所謂進入演藝圈,因為他還有條件地說,比如說在報紙會報道你啊這樣子。那我就說,哦,好啊,怕你什麼。

後來他回到自己的國家—但我一直記住我們有那個打賭啊,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手機,所以你如果離開了就很少會聯系。好多年之後,我記得我有寫postcard給他說,哼,你輸了,因為我已經有發片了,報道這些都有了。回英國的時候,那他剛好也在,就有碰面,然後說你還欠我那頓飯,我就終于把CD送給他了,他很開心,當然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我,因為都隔了10年了,那10年後我已經都做了很多事情了,他當然知道了。同學做各式各樣的工作都有啊,律師、醫生啊,什麼都有啊,還有一個是奧地利人,在做新聞的主播,也是蠻有地位的,可是像我這樣真正在演藝圈的基本上是沒有。

其實做什麼都無所謂,就是你找到自己的方向,自己最愛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都有自己的天賦,那你就盡量地去發揮你的天賦啊,然後做一個有用的人,一個善良的人,其他的都無所謂。

做一件事情之前,我沒怎麼懷疑過自己,或者說很少,真的很少,我實在太自信了(笑),因為在我的腦子裡就沒有不可以的事情,你想要,那就OK,那你就做吧,就可以。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來就這樣子。

-3-

我二十幾年沒有停下來過了嘛,結婚之後,我跟我老公各自很忙,然後常常要分隔兩地,所以終于有一天我們說,就不管了,我們就遠走高飛這樣子(笑)。其實一年前已經開始籌備,那我們就OK,手上必須要做的事情做完,一年之後,我們就定了一個日期從那一天開始就走了,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啊,真的是3個月24個小時就是我們兩個。就算很多夫妻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能是住在同一個屋子裡頭,可是每天起來就各忙各的,那可能也沒什麼機會見面啊,所以那次是真的很棒(笑)。

一起(提出的)吧,就說,那我們就騰空一個時間,他說你肯定嗎?你可以嗎?我說我可以啊,你可以嗎,就是這樣,好,行,那就來吧。我們想去對我們兩個都非常陌生的地方,所以歐洲啊、亞洲已經幾乎都不用考慮了嘛,南美幾乎就是在地球的另外一端,離得最遠,然後我們兩個都沒去過,所以覺得那想要一起來發現新的一個體驗這樣。我們不隻南美了,這3個月,6個星期都在南美到處跑,那另外從南美洲就去跨過南太平洋,飛到複活島,複活島再去大溪地,再下去紐西蘭、澳洲那邊,然後回來。

去之前真的沒什麼概念,完全不曉得是什麼樣,可是真的,哇,你覺得那個天空都不一樣。因為南半球晚上的天空确實不是一樣的,那個星星,雖然我不懂,不是很有研究,可是至少空氣很幹淨,而且我們都在大城市,根本沒有看到什麼星星,到那邊都是大自然,滿天都是星星,真的很震撼。我特别喜歡大自然、野生動物啊,所以這些肯定印象最深刻的。還有就是他們當地人也很不一樣,長相啊,比如說玻利維亞人,他們還會穿一些比較傳統的服飾,然後女生都很粗的辮子啊,非常不一樣,很有特色。

當然去一趟旅行很新鮮,可是你很難想象如果完全脫離我們熟悉的這個生活模式,然後去到不一樣的(世界),長期這樣應該是不太可能,也不實在。

我去之前就把上一張唱片《不散不見》錄好了,3個月回來之後就發片。雖然我很享受那個可以到處去看看世界啊,跟老公一起啊這樣,可是另外一方面又很急着想要回來跟大家分享新的作品,所以說到底,我還是一個工作狂,我真的太熱愛工作了。

演藝圈的工作比較不一樣,(工作時間)是一塊一塊的。你如果上一部戲,如果你在做一個巡回,那你這一段時間你基本上就都沒朋友、沒有親人,什麼都沒了,就隻有這一個項目。可是你結束了一個項目,你又可以有一塊時間是可以給自己的,去旅遊啊,去做别的事情啊,所以我蠻喜歡這樣子的,就一塊一塊這樣經營我的生活。

下半場應該會有另外一個模樣吧我覺得,就可能不是再像現在這樣發發唱片,走個巡回,下半場我要搞一個歌舞劇,這是一直以來的一個我必須要做的一個項目,是最重要的一個項目。

我有很多欣賞的演藝界領袖,在前輩和合作過的同仁裡,我覺得張艾嘉是很特别的一個人,不光是一個藝術家,她本人的那種魅力啊,氣質啊,她的作品,不管自己演的,或者自己導的、寫的,我覺得都很特别,就是太有自己的味道了。

漂亮的女明星很多,可是這個反而不是讓你可以最能突出或者很長遠的,我覺得還是要有内在的東西,尤其女生,可能比外在還要重要,你個人的魅力、氣質,你的學問、談話、你的智慧啊,我覺得這些(由内散發出來的東西)都可以讓你更美。

我一直以來都很少哭,我的眼淚會留到,比如說演戲裡面角色需要哭,我就留給她哭吧(笑)。有一段時間沒有演電影了,所以上一次哭是好久之前了,而且我會自己躲起來哭的,我不會在人面前哭的。

接下來,已經決定了,就是我現在這個巡演到2019年年底嘛,那2020年呢,一整年我就,拜拜,就不要找我,不要打給我(笑)。

因為這張新專輯跟演唱會基本上兩塊東西一起進行,真的是很耗盡我所有的能量了,所以後面我覺得放一整年也不過分啊,當然我也不會待在那邊發呆,我還是會開始醞釀之後的下半場的事情了,隻是我覺得可以不用實際的出來工作。現在心态不一樣,而且身份也不一樣嘛,現在有老公啊,我也要,照顧他的那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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