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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 超越偶像

時間:2024-10-22 05:24:45

服裝提供|EmporioArmani因為他不滿足于僅僅做一個偶像,在顔值即正義的時代,他審視自我,保持着一個演員的底色。

表演就是不斷突破自我。

—奧迪說

登頂之後

從空中俯瞰艾爾斯巨石,是胡歌先生在2016年難忘的體驗之一。在一本時尚雜志發出的海外拍攝邀約中,他從幾個待定地點中選擇了這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地方,因為多年前看過的電影《在世界中心呼喚愛》就在這裡取景。

這塊高348米、長3000米、基圍周長9400米的巨石,突兀地矗立在澳大利亞的一片紅色莽原之上。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整體岩石。由于它位于澳洲大陸的正中腹地,當地土著人便将之視作世界的中心。

從直升機機艙望向這塊巨石時,胡歌不可抑制地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感動,“你在高空俯瞰的時候,你會覺得它特别孤獨。”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我跟它還挺像的吧。”

這種鏡像式的心理感受其來有自。2016年歲末,胡歌坐在《人物》記者對面,接連抛出了一系列的對比句。這一年,他從“一個演員的舞台”,去到了“一個商業代言的舞台”;外人看來是“特别光鮮亮麗、特别成功的一年”,可是對自己而言是“有點荒誕的一年”;說得好聽一點是“波瀾壯闊”,說得不好聽一點是“颠沛流離”。總而言之,他過得不甚快活,他甚至回想不起300多天裡自己所能擁有的一個平靜的瞬間。

2015年下半年,他主演的電視劇《僞裝者》《琅琊榜》接連熱播,為他掙得了極高的關注度和口碑,當時他33歲,跻身一線男演員之列。但喜悅和激動并沒有随之而來,“我并沒有覺得有好像特别大的成就感之類的,沒有。”

這種充滿鮮花與掌聲的局面他在10年前就經曆過。2005年,胡歌主演的電視劇《仙劍奇俠傳》播出,受到衆多年輕觀衆追捧,按照今天的流行語來說,他是當時風頭最勁的“小鮮肉”。如今,他對外界的贊美保持着适度的審慎,“可能這一次對于我來說,當然在作品上、在品質上,可能在演技上會更成熟。但是我覺得從本質上來說,并沒有特别大的改變,可能這是一個量變,但是并不是一個質變。”

他喜歡用自己2005年攀登啟孜峰的經曆舉例子。海拔6206米的雪山對于一個業餘登山者來說并不容易征服,攀登者唯一要做的事是保持專注,“你在整個攀的過程裡面,你不會過多地去想象當你登上峰頂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你想象不到,你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你的下一步該怎麼走。”

“當我登到峰頂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靜,跟我預想的不一樣……我原先以為登頂以後我的心情是會非常激動,但我發現,其實登頂以後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激動,那麼高興……我的這些所謂收獲、成就感,所帶給我的快樂,其實是在那一小步裡面。”他說。

演藝事業裡也有這樣的“一小步”。與走上領獎台,得到鮮花和掌聲、得到觀衆和專家的認可相比,讓他真正感到快樂的,是演戲時完全進入角色、忘記自己是誰的那十幾分鐘。

無論是登山、演戲,還是生活,胡歌都對自己保持着習慣性的審視,“看似走到了一個很高的海拔的地方,我也會跳出來看看,我這一段路走得怎麼樣。”

2016年10月,胡歌拿下金鷹節雙料視帝,頒獎典禮上,他發表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獲獎感言:“我說句心裡話,我今天拿到這個獎,并不是因為我的演技有多麼好。我覺得是因為,我很幸運。”他提到了鄭佩佩、林依晨、李雪健—他在職業生涯遇到的敬業的前輩、有理想的同輩人、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他謙遜地表示:“今天這個獎杯到了我手裡,它并不是代表我到了多高的高度,而是代表了我剛剛上路。”

胡歌告訴《人物》記者,這是他臨時起意想到的一段發言。他還記得,當他拍攝《射雕英雄傳》,林依晨跟他說到“演戲是一個探索人性的過程”時,他還感到懵懵懂懂、不解其意,“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覺得她的話特别有道理。”

整個2016年,胡歌沒有接一部戲,但也沒有得到真正的休息。他在推脫不開的“商業代言”、“荒誕”、“颠沛流離”中度過,也在對自己的不斷追問中度過,“我覺得我走到的那個位置,和我原先設想的目标是有距離的。”

最終,他想明白了2017年以及之後的幾年要幹什麼,他感到特别開心。這件事情是什麼?他決定暫時保密,透露的關鍵詞是“創作”、“轉換一下角色”。可以确知的一點是,胡歌并不介意踏入未知的領域。他承認,自己“想要去冒險”,“如果我做這件事我能夠看到未來10年、20年會是什麼樣的話,我就沒有太大的興趣,我也覺得這件事就失去了意義。”

拍攝現場

胡歌先生是極好的拍攝對象,不僅因為他久經鏡頭的考驗,懂得擺出最合适的pose。還因為他能快速制造情境,提升畫面的質感,當攝影師拿出準備好的三角框道具,胡歌立刻設計出被束縛同時掙紮求生的一系列神情和動作—那一刻他似乎在演戲,而不隻是拍照。

“那你不了解我”

闫妮是在一次慈善活動上認識胡歌的。那場活動因為在人民大會堂舉辦而顯得氣氛莊重,幾個出席的明星依次發言,當劉詩詩第一個發言的時候,她因為緊張而幾度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的胡歌兩次接過話筒,為劉詩詩解圍。闫妮站在胡歌另一側,事實上,她上台前也倍感緊張,生性敏感的她對劉詩詩的處境有很強的代入感,所以當胡歌挺身而出時,闫妮非常感動,她發現胡歌并不自我,“他願意去擔當,願意去保護别人”。

和胡歌合作過兩部戲的演員宋佳也有和闫妮相似的感覺,她告訴《人物》記者,“我最欣賞胡歌的一點是,我覺得他身上沒有一點狂妄,這點我覺得作為他這種帥哥型的青年男演員,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所以,幾年前當闫妮接到劇本《生活啟示錄》,将要演繹一段姐弟戀時,她向編劇王麗萍舉薦了胡歌。

和胡歌的合作印證了闫妮的判斷。他們拍攝的第一場戲,是胡歌背着闫妮去一個水邊。那天地很滑,胡歌意外地摔倒了,他趕緊向闫妮道歉。闫妮寬慰他:“哎呀,我這樣一個喜劇演員,我摔下去沒事兒,你這樣一個偶像派……”

“那你不了解我。”胡歌說。

“從那一摔吧”,闫妮意識到,“他沒有那麼多的包袱,根本不存在那些包袱,他一切一切都是想着這個角色的事情。”

一場二人的對手戲,胡歌穿了一件皮衣,顯得年輕帥氣,闫妮穿的則是一件黑格子大衣,有點沉悶。劇中二人扮演的是戀人,闫妮便覺得不對,“好像就感覺我們倆……從服飾上來講就不是同類人,就是這樣在演的話,可能有一些困難在裡面。”

闫妮實際上是在糾結自己要換一件什麼樣的衣服與胡歌相配,但胡歌聽闫妮說完,他立刻說:“姐,那我就去換一個。”轉頭就去換了一件土氣一些的綠棉襖。

“那你說哪個演員他自己穿得很好看了,他覺得他挺那什麼(帥氣),他願意馬上就去(換掉)。”那一刻闫妮也有劉詩詩那種被照顧的感覺,“我一下就能記在心裡,我後來都沒跟他說過這件事,但是我心裡一直都會記得這件事情。”

電視劇《生活啟示錄》在2013年底拍攝,那時的胡歌正在謀求演員事業上的突破,此前他在古裝偶像題材中取得了成功,但始終沒有踏入主流,《生活啟示錄》是他接到的第一個現實題材的正劇。但這種陌生題材以及和闫妮演對手戲的不尋常搭配,在胡歌龐大且重要的粉絲群中引起了争議。胡歌的經紀人姚瑤告訴《人物》記者:“我們現在是已經經曆了這三四年之後,再回看的時候會聊得比較輕松,但是以當時的環境來說,其實這個話題并沒有那麼可以輕松面對的。”

胡歌以青春偶像的形象出道,他擅長的古裝玄幻題材面對的大多是年輕受衆,他們能保證作品的收視率和偶像本人的受關注程度,胡歌完全可以在既定的道路上往前走。宋佳說,同為演員她非常理解,“當你在某種類型上取得成功,你一直走這條路是非常容易的事兒……冒險畢竟有可能面對失敗或者争議。”

“但是他不care這個”,宋佳說。2017年賀歲檔,她和胡歌參演的《那年夏天你去了哪裡》将要上映,胡歌飾演一個反派角色。為了保持故事行進的神秘感,胡歌飾演的角色很多時候甚至都不露臉,但導演周隼告訴《人物》記者,他很順利就敲定了胡歌的拍攝,“如果他不是尋求一個突破,他不會在這個階段去演一個反派角色的。”

胡歌說自己是“任性”的,“對我來說,我的溫飽問題解決了,我就沒有壓力了。”“這方面的需求已經達到了,已經滿足了,所以我就是在理想上、追求上、精神層面上我要開始有所追求,就是這麼個道理,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他将自己定位為一個演員,那麼必須嘗試不同的角色。事實上,當時引起巨大争議的他和闫妮的一場吻戲,闫妮回憶,“那天那場戲是他出的主意。”

唯一會給他壓力的是演戲本身。他說,剛開始演《生活啟示錄》時,“有點束手束腳的,因為闫老師實力派嘛,跟她演戲還是有點緊張。”他使勁地觀察,跟上她的節奏,闫妮則感受到,“他也很想跟我融合,他的這個舉動,其實我都記在心裡了。”

後來出演《琅琊榜》也是如此,他飾演的梅長蘇是個謀士,台詞很多,經紀人姚瑤說,在前一個月,他一直“膠着在劇本裡”,“中午吃飯了,然後我們就問他要不要吃,他就說他不吃,就是飯都吃不下,在那裡一直在啃台詞,背台詞這些……可能到了下午四五點、三四點這些,他可能會說我餓了,然後我們就大概清楚他應該那個坎兒,就是今天的那場戲,那很難的那場戲的坎兒已經過了。”

《僞裝者》和《琅琊榜》成就了胡歌,但拍攝《生活啟示錄》是一個真正重要的分水嶺,他獲得了一種表演上的自信,“生活的題材,我也能演了”,“跟高手過招,我也能接得住了”。有時候,胡歌會說自己是“闫派”的人,遇到比較難的戲,“我會想,如果這場戲闫妮來演她會怎麼演”。在一次采訪中他說:“當闫妮吻了我以後,就把我帶入了真實的戲劇世界。”

2016你最滿意的事情?

2016年能夠讓我真正覺得,比較高興的一件事,就是我想明白了我2017年,包括2017年之後的幾年我要幹什麼。

睡眠恐懼症

最近,胡歌在看一本書,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的《八萬四千問》,因為他感覺現階段的自己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導師,或者說是一種精神寄托。他的困惑很大,“我會因為某一個決定或者某一個想法而釋懷一段時間或者高興一段時間,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我又可能會回到一個比較負面的情緒或者狀态裡。”

他希望找到精神上的永動機,可以給他持續地提供能量。

從小到大,胡歌都是一個思慮很多的人。上小學的時候,胡歌在一堂自然常識課上學到了宇宙和時空的概念,他第一次有了對生死的思考,“我就會覺得人的一生太短暫了,我就會想着人死了以後是什麼狀态。”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人死了以後就跟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前的狀态是一樣的,是一種沒有任何感知的一種永恒的狀态,就像飄浮在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我就特别害怕,那個時候很小嘛,就覺得死亡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就是你跟這個世界就完全地隔開了,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情你都不知道了。”

這件事導緻的後果是他對睡眠的極大恐懼,“我總覺得睡着了就跟死了是一樣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每天晚上想方設法不讓自己睡着。”“然後就導緻我現在睡眠非常差……這個坎兒早就過去了,但是那個從小就變成了生理上的一種習慣。”

他總想知道人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自己活着的目的和意義,“可能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緯度裡,我們存在的意義或者價值就是讓我能夠找到答案。”而那種更現實的考量無法成為他真正的驅動力,“作為一個藝人,我能排第幾,能得到多少掌聲、鮮花,這個對我來說,我還真不覺得是件什麼樣的事。我當時選擇做演員就是為了能掙點錢,以後就不需要每天還去為了這個吃飯、睡覺去奔波,被迫地去做一些事情,但目前來說這個事已經解決了,所以我就覺得我幹嘛呢,還要在這個所謂的名和利裡邊,這個巨大的物質的欲望的漩渦裡面還去趟這個渾水,何必呢。”他自覺自己走得太順利,“從讀書到工作,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别大的挫折,哪怕是那次特别重大的車禍,我覺得也是很幸運,不僅是大難不死,而且也就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和包容吧,所以我還能回來繼續演戲,還能走到今天。就是我覺得,我是一個運氣特别特别好的人,但是運氣好呢,就是說也會讓我有時候會有惰性,就是我會覺得好像什麼事就不需要那麼努力或者使勁兒就可以做到。”

他談起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羨慕他所擁有的“更深刻的人生”。“我們都知道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有某一位演員,好多年他都一直都沒有得到,但是他終于得到了是吧。其實我覺得那樣的人生可能才是更深刻的人生,就像我剛才說的所謂的深刻。就是當你這條攀登的道路沒有那麼順暢,沒有那麼平坦的時候,你才知道當你走到巅峰的時候是多麼的可貴和難得,然後你得到的那個榮譽,它的分量才足夠的重。”

闫妮在那一次合作之後和他成為至交好友,她評價胡歌,“又要求完美,又要把自己摔破。”當她第一次聽說胡歌決定2016年不接戲時,她還是想勸勸他,“我肯定還是希望他更好嘛,當時我也說,我說歌,如果電視劇你想停一停,但是如果有好的電影,如果真的是特别好的電影,你不妨也去那什麼一下嗎,我說我們做演員的,可能任何時候還都是被别人選擇的。”

“但是他決定了就是決定了,他就這樣,他還是一個挺說一不二的人。”闫妮記得胡歌給她講過自己和父親的趣事。胡歌小的時候,爸爸帶他出去,碰到一個蛋糕店,他爸爸就問他,你吃蛋糕嗎?胡歌說,我不吃。他爸爸又說,我再問你一遍,你吃蛋糕嗎?胡歌說,我不吃。然後他爸爸就買了個蛋糕自己吃了,胡歌隻能眼饞地看着爸爸一點一點把蛋糕全吃完。

還有一次,闫妮和胡歌在一起吃飯,胡歌的發小兒也在,大家喝了酒,也動了感情,說了2006年那場車禍。發小兒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把你眼睛上那塊傷給抹平了。”胡歌笑着回答:“那我這車禍不就白出了嗎?”

闫妮一下子感動了,“哎呀,我說歌,你真的是歌……就是說他對于生活帶給他的所有的東西他都能接受……好的他也接受,不好的他都接受,這種東西哪怕是這樣一個演員印在他臉上的東西,他都坦然地接受,這個是很難的,這個是非常難的。”

胡歌今年34歲,經曆過一夜爆紅,也經曆過命懸一線,如今,對于命運,他有自己的理解,“命和運是兩回事。命呢,在我的認知裡就是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他都帶着一個劇本,這個劇本是上天寫好的劇本,但是,這個運是靠你自己創造的,就像演員,比方說我們拿到了同一個劇本、同一個角色,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是最後怎麼演,怎麼去二度創作,這是我們自己決定的,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也是迥然不同的。”

2016年11月,胡歌在微博上寫了一篇短文回望過去,緬懷車禍中逝去的同事。“既然活了下來,就不能白白地活着。”他又提到《琅琊榜》中的那句台詞,“這句話像是為我寫的,也像是天上的友人對我的囑托。”

那道疤痕如今就留在胡歌的右眼上方,即使化妝師手法精妙,同時用上好幾個色号的粉底液來修補顔色不均的眼皮,旁觀者仍然能留意到那場劫難的痕迹。他的相貌依然俊朗,但也因此增添了幾分深刻的神色。

11年胡歌出道至今的時間。

2017年的願望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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