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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鴻亮 國劇門臉

時間:2024-10-22 05:23:15

因為從《琅琊榜》到《歡樂頌》,再追溯到《闖關東》《北平無戰事》,他始終堅持精良的制作,在輕松化、娛樂化的審美浪潮中,絕不低估觀衆,緻力于一種更深刻的表達,鑄就了觀衆眼中的“國劇門臉”。

就是個拍電視劇的

聯系上侯鴻亮先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幾乎不接電話,極少安排會面,近一年多以來,他的朋友們在一些場合見到他的第一句話都是:“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真的是找不到我。”侯鴻亮感到抱歉卻又無可奈何。他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受《人物》的采訪,這個明亮的房間一半用來會客,另一半是他的辦公區,辦公桌側是一個大書架。黑色書架上擺放的書訴說了主人的榮耀,從《闖關東》《生死線》,到《北平無戰事》《琅琊榜》《歡樂頌》,這些中國電視觀衆絕不會感到陌生的熒屏作品,皆出自制片人侯鴻亮之手。

侯鴻亮2016年43歲,身姿挺拔,戴一副黑框眼鏡,總是穿白T恤搭配藍色針織外套,或者黑色高領衫搭配西裝外套,顯得儒雅溫厚,自有一股靜氣。而他的生活,卻在這兩年駛入一條高速車道。

2014年底,他離開了供職十數年的山東影視傳媒集團(簡稱“山影”),成立東陽正午陽光影視公司。在這道分水嶺劃開之前,他是體制内極受認可的優質制片人,秉持“山影”一貫的現實主義道路,打造了《闖關東》、“工農商”系列(《鋼鐵年代》、《老農民》、《溫州一家人》)等具有記錄時代意義的厚重作品。當他離開體制、投入市場,他開始了更年輕化、更多樣化的探索,接連推出的《僞裝者》《琅琊榜》《歡樂頌》等作品,延續了過去“叫好”的傳統,并且開啟了“叫座”且“叫年輕觀衆座”的新局面。侯鴻亮作為身居幕後的制片人,甚至擁有了自己的粉絲,他們叫他“侯大大”,會在一些公開場合為他制作燈牌。

這種跨越在資深劇評人李星文看來,是再自然不過的,“無論是《僞裝者》,還是後來的這些,甚至包括《琅琊榜》,現在是《如果蝸牛有愛情》,跟原先山影拍那些狂風大雨的經典的現實主義(作品)比,它現實的意味已經弱了很多。但是侯鴻亮、孔笙團隊幾十年如一日磨煉出來的這種精品制作能力,在服化道攝錄美,所謂的‘處女座劇組’,這種習慣和能力,他們用這種制作水平來加持什麼樣的題材,那都會顯現出一種超越一般團隊的氣質來,這才是他的核心競争力所在。”

盛譽之下的侯鴻亮則深深地感到“恐慌”,“《琅琊榜》播完了以後就開始了,各個行業的人都會來找你,過去認識你的人也都會來找你,那就各種事情,或者說資本的合作,或者是劇目的合作,或者是人的合作,或者是其他行業的合作,你就變成一個資源了,大家都是希望能夠和你一起,然後再去獲得更大的一個資源。”

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天安排是一小時一撥人,上午兩撥人,下午兩撥人,晚上還要見人。就是整個人都是在一個煩躁狀态,當然你的機會很多,甚至說地方政府會給你一些土地的資源,這都是别人夢寐以求的。”

但是很快,他發現這種安排偏離了自己的軌道。作為制片人,他的工作安排非常清晰,要花時間去劇組待着,要看文學策劃推薦給他的小說,要閱讀史料,這需要平穩而悠長的心境,他自問:“這是你想要的事兒嗎?你的特長是這個嗎?”

“我們就是一個内容制作公司,就是到最終我們把内容做好,做好内容太不容易了,能做好内容我覺得就已經占用了我們所有的時間。”他很快給了自己答案,并且幾乎生硬地切斷了與外界的許多聯系,即使這會“得罪很多人”。他再次把精力投入到電視劇制作本身。面對朋友李星文,他則用更通俗的話語表示:“我就是個拍電視劇的啊!”拍攝現場侯鴻亮的拍攝在他的公司正午陽光進行,這間業界知名的影視制作公司采取了一種簡約的裝修風格,白牆、玻璃門、少有裝飾,顯得大氣而敞亮,與他們出品的電視劇風格頗為相似。在拍攝之餘的閑聊中,侯鴻亮談到少年時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一部文學作品《基督山伯爵》,他評價這部書是通俗的、是關于大曆史背景下的人物命運的,這與他之後選擇的電視項目的趣味頗為一緻,“《琅琊榜》和《基督山伯爵》有相似嘛”。

懂創作的制片人

但侯鴻亮和其他拍電視劇的還是有一點不同。在《歡樂頌》編劇袁子彈看來,這個不同在于,“可能一般制片人就更多的是去把控全局,我覺得侯總是非常在意作品的質量的。”她特别記得,自己剛寫完《歡樂頌》劇本大綱時,發給侯鴻亮看,他在飛機上看完,一落地就給她打電話,語氣激動:“子彈我看完了,我覺得特别好,我一口氣就看完了!”

“他是那種有點孩子氣的人我覺得,這點特别好。你知道了所有技巧之後還能保留一點孩子氣,挺不容易的。”袁子彈感慨道,她覺得這個人有一顆“赤子之心”。

1994年底,侯鴻亮從部隊複員後進入電視台,他做過攝像,也做過導演,這也是他的朋友圈簽名檔“不會當導演的攝影不是好制片人”的來曆。2003年前後,他當時的領導、後來的電影局局長張宏森建議他改行當制片人,當時,中國電視劇正在向市場化轉型,行業内缺乏像樣的制片人隊伍。在那之前,電視劇還未成為市場上流通的藝術化商品,制片人在劇組主要負責管錢—控制成本,不參與也不懂創作,與創作人員常常鬧得水火不容。導演中心制正向制作人中心制轉型,制片人成為從項目到市場—整個流程的把控者,制片人要有對市場的敏感,也要有對于創作的理解。

操盤了一兩個小項目之後,侯鴻亮第一次作為真正意義上的執行制片人參與的電視劇是《闖關東》。他從創作階段就開始跟進,2005年11月,他和編劇高滿堂一起出發,在東三省各地采訪。11月的黑龍江已經冰天雪地,氣溫降至零下20度,行駛在黑河市到罕達汽鎮的公路上時,車輪突然打滑,吉普車旋轉了360度後滑入了路邊的樹叢。他們一起經曆了車禍、采訪,經曆了劇本從一稿、二稿到三稿的打磨過程。

他對創作的尊重後來成為他身上最鮮明的标簽。高滿堂曾經說,侯鴻亮交給他的編劇合同,價格一欄總是空白,由他來填。另一方面,在瘋狂追逐明星,明星片酬占了大比例制作預算的當下,他從不讓這一部分的比重超出50%,許多明星為了參與他的戲自降片酬,袁子彈說:“侯總不是說壓了你的價,其目的是為了省錢,他省下錢他也投制作上了。所以從長遠來看,誰不願意有好的作品呢?”

《歡樂頌》導演之一的簡川訸最感慨的一點,“就是他非常尊重導演的選擇,這一定是,作為我這行業來講,至少是我喜歡的東西。我想做的東西,他會支持。他拿來的東西,比如說我不喜歡,我說這個東西不做,他也一定不去強求。”

“他基本上也隻跟我聊創作,對。他真的是特别懂行的制片人,而且我覺得他特别的就是親力親為吧。”袁子彈說,侯鴻亮是自己合作過的少有的“會自己看本子”的制片人,“無論是大綱、分集劇本,他都會看過,我其實跟他聊劇本覺得很開心的,他完全能get到我所有興奮的點。”

袁子彈同樣感激的是侯鴻亮給的時間,“其實正午陽光有一點很堅持的,就是本子好了,再做戲,就是他們沒有那種很急着要做,這點我覺得是最好的。因為一般來說,像業内現在可能等你,最多也就是8個月左右,半年到8個月,而且很多都會希望你紮團隊做,但我是不帶團隊的,我是自己一個人做……我速度就比較慢。像這個戲的話,我們做了有将近兩年,劇本。”

《歡樂頌》最初并不被市場看好,這是個描繪5位都市女性的故事,市面上已經很久沒有群像戲的成功案例,一些電視台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并不保證有購片的需求。

在和侯鴻亮合作之前,袁子彈寫了如《國歌》《殺熟》等一系列主旋律題材,她抗拒純粹娛樂功能的劇目,“比起可能像那種婆媳劇和飄浮的這種偶像劇,我總覺得作品應該傳達些什麼。”“我特别想通過這5個女孩子就發散到中國,因為中國都市化可能有一個10年、20年的曆程了,其實中國的城市改變了很多,而且很多原來的非城市人口轉變成了城市人口。我說雖然我們是一個,就是看起來可能很光鮮亮麗,也很小缺口的一個戲,就從一個22樓切出去,但是我說我是希望這個能輻射到中國城市的方方面面。”這種對現實的觀照同樣打動了侯鴻亮,“其實這5個女孩子的形象,代表了不同人的生存狀态,正好輻射到目前中國社會的狀态。有這種大時代的感覺,這個是很難得的。”

“我第一次見侯總我也跟他講,我說我想搞五線并行,但是anyway,你要做好這個風險,對,它有可能是不被接受的。”袁子彈清楚觀衆的收視習慣,“中國人其實還是更喜歡把一個故事看到底,我們這種其實還是從人物出發去寫戲。”

果然,在開拍之前的一次研讨會上,業界提出了許多反對意見,包括“要不要砍掉一兩條線啊,說為什麼不把線集中在安迪、樊勝美、曲筱绡身上……有些是覺得幹脆,為什麼不幹脆以安迪為中心,把某一部分的故事放大”。

那次研讨會令侯鴻亮感到吃驚,他發現,這些具有多年經驗的從業者談得更多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在就編劇技巧展開讨論,他很快意識到,這就是他最警惕的“慣性思維和經驗主義”。

而當前的電視劇生産現狀,李星文感到痛心疾首:“年産1.5萬集左右,99%的時間裡是在已有的空間裡打轉,創新度不超過1%……中國式資本的邏輯不支持創新,狹隘經驗主義的購片邏輯也不支持創新。創新是少數大咖在連續成功後保有的特權,但一次失敗後這個特權就立即失去。”

侯鴻亮知道做群像戲是有技術難度的,“它需要把人物的特點寫得足夠鮮明,電視劇影像化以後也足夠鮮明,讓大家能夠記住。群像以後呢,一定是每個人物都會牽扯到多線索,一條線索能講好的事情,很多人就不樂意多線索去講。”

但他決定“賭”一把,“我對電視劇的理解是,如果一個好的電視劇,一定是它要有創新性。你如果是按照總結的規律來拍攝的話,它可能是最穩妥、最保險的,但一定不是最打動你和觀衆的。”

袁子彈不了解侯鴻亮在這過程中的思量,她隻是記得,開完那次滿是批評與懷疑的研讨會之後,侯鴻亮反倒更堅定了,“他就歡快地讓我快點寫啊,然後盡快開拍啊,他開始碼班底了。”

100億

2016年《歡樂頌》網絡播放量超過100億

不計得失出成果

在李星文看來,侯鴻亮不以市場利益作為唯一導向與他出身“山影”有關。

“山影系”是中國電視界的一個特殊群體,自改革開放以來,國内電視劇慢慢恢複,各個電視台開始制作自己的劇集,1980年代初創辦了金鷹獎、飛天獎,山東電視台就是那時的獲獎大戶,《武松》《今夜有暴風雪》《高山下的花環》,及至1990年代的《孔子》,都是觀衆記憶中的佳作。

濃厚的地域文化題材為“山影”打下了基礎,李星文說:“它本身是一種國企的制度,允許它,不像後來的一些民營機構一樣,非常在意于每一部劇都去獲取經濟利益。那這個呢,在經濟利益的獲取方面不是很敏感,但是對于劇本上的品質的追求是抓得比較緊。其他地方呢,可能更多的是因為國企的一些低效率和無人負責這些弊病,造成了國有制度單位的逐漸的衰落。但是在‘山影’這邊呢,國企的這種包容性和不計得失出成果的這種特點呢,反倒是成就了山影。很多人才都是在這種制作環境當中成長起來的,如果說山影的電視人有什麼特色,我覺得第一點就是紮實、專注、能沉得住氣,所以後來就都成功了嘛。”

“我覺得在山東有最大的好處,我沒有任何掙錢的壓力,真沒有。”侯鴻亮也認同李星文的分析,“大家就是要把山東的文化工作做好,把山東的影視工作做好,我們要去獲各種獎,這個是最重要的。”

侯鴻亮對老東家充滿感激,“我覺得‘山影’有一個特别大的好處,重視創作。然後我沒有後顧之憂,就是我會為了創作去超支,隻要我超支有理由,我可以挺着那個腰杆,我說我需要超支。然後《闖關東》可能是當時投資最大的一部戲,但我依然還在超支,但是我覺得超得值。那麼我是為了創作去超支,我不會為了省錢,去削減那個創作成本。所以這和市場有很多人是相悖的。”

在這種穩定而專注的氛圍下,侯鴻亮和他的團隊建立起一種正确的信念,而他相信這種信念已經融入血液,“我覺得就是‘山影’和正午陽光就完全是一個風格”。

他們的野心不在于創造經濟利益,而是記錄時代。“我和孔笙我們倆就在想,我們特開心,我們用電視劇的形式我們拍了中國近百年,這是很好的。你作為一個畫家,你肯定是要用你的畫筆來記錄這個時代,我們是用電視劇這種方式來把中國從1904年《闖關東》一直到今天這個時代記錄了一遍,這不是很開心的事兒嘛。”

他們以此為目的進行創作,他們的團隊甚至被稱為“處女座劇組”,因為其事無巨細的專業态度。熱心的觀衆發現《歡樂頌》為劇中的每個人物設立了微博,名片上的電話号碼真的可以搜索到劇中人物的微信号。為了相親燙卷頭發的樊勝美回到家,桌上就真的擺着卷發棒。

簡川訸卻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别的,他對《人物》記者說:“其實我覺得我們做事,我們正常做,沒有像他們說的那麼的誇大什麼,我覺得我們做,挺正常的。”

侯鴻亮則把這稱作“本分”,“我覺得如果是沒有做到反而是失誤,是工作的失職。”他認為這種專業的态度意味着一種責任,“有時候你打開電視以後你看到,就恨不得都是大平光的那個拍攝,你就覺得它不應該在屏幕上出現。它會影響到我們的受衆,因為我們畢竟傳遞出去,我們又和藝術相關,你傳遞出去的東西它沒有美感,它不對,它會影響的就是我們下一代人,甚至說我們這些受衆他們的審美取向都會發生變化,這是我們這個行業應該承擔的責任。”

作為旁觀者的袁子彈把這支團隊比作戚家軍、楊家将,“我覺得他團隊是特别好的一個團隊,真的,就是像家人一樣相處,很穩定。然後彼此都,我覺得彼此都有一種榮譽感吧……可能一種共同的驕傲吧,會去維護它,這個是一個良性循環。”

當《歡樂頌》最終完成,袁子彈驚喜地發現,在這個團隊的操盤下,“我這個戲可能是我入行以來實現度最高的,就是完成度……像我們作為編劇有時候最傷心的,就是你寫的劇本是這樣的,可能實現出來的可能隻有70%,或者60%、或者50%都有可能。”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侯鴻亮1973年出生在濟甯的一個幹部家庭,他相信,自己對于宏大題材的喜愛,對于時代、社會、曆史的興趣,與自己從小的生長環境和家庭教育分不開,“你就覺得這個挺好的,然後你會很認真地來對待這個事情。”

後來他也在家人的要求下入伍,18歲時,他在濟南軍區司令部錄像室管理器材。他負責管理租借給劇組的器材,進的第一個劇組是《白眉大俠》,第一次接觸電視劇,“你會覺得眼界一下打開了。你以前沒有接觸過,你會有一種感覺你找到你喜歡的事兒了。”

他的摯友、和他同為“70後”演員的靳東對《人物》說:“我們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吧,我們的人生基本上是劃分一條道—考大學,考個好的大學;分單位,分個好的單位,才能拿到多一點的工資;混個一官半職,才能分個更好的房子;在視野範圍内尋得一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娶妻生子,了此一生。”在單純環境下成長的他們有天然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們笃信孔夫子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當他們合作第一部戲《狩獵者》時,兩人都在30歲上下,他們充滿激情,“大家都是天天在一起讨論,不管是拍的時候,還是吃飯的時候,大家不停地在交流。不管多大多小一個戲,都會竭盡所能地把它拍到最好。”

那時候,他們聊得最多的是規則,整個行業正在發生變化,“你要怎麼去建造一個規則,一個新的規則。因為你要向老的一些條條框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是發起了一種沖擊和挑戰。”

這種暢談此後始終在侯鴻亮和靳東的交往中出現。他們都不愛喝酒,每次都是喝茶,喝到茶水寡淡了,就出去吃點飯,吃完接着回辦公室促膝長談,一次能聊六七個小時。如今他們都進入“四十不惑”的階段,都事業有成,很多時候,他們會聊到“欲望”。

靳東說,“侯鴻亮對物質的需求極低”。有一年,他和侯鴻亮去法國采風,他發現侯穿了一雙蹬了很多年、已經很老舊的皮鞋,他就帶着侯鴻亮去買了兩雙新鞋,“我說你呢,就把這雙穿了很多年的皮鞋留在巴黎吧!他說好好好好,一定留,一定留!”結果回國的時候到機場去退稅,“退稅員要求打開箱子,說我要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買了這些東西。然後我發現,那雙很古老的皮鞋依然在他的箱子裡。”

“我跟侯鴻亮也聊過很多次,其實不管你多麼成功,都是衡量标準不同而已。當你有了足夠的閱讀量,有了對這個世界足夠多的見識和認知以後,尤其是經過咱們這個國家和社會的時代變遷,再加上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年齡,這樣一個社會身份,我們會有對于人生的理解和認識。那麼我一直覺得,人一生,無非就是一口飯、一張床、專心做好一件事。這些年,侯鴻亮面臨了很多資本的誘惑和壓力,在這種被外界、被公衆認為強大無比、根本無法拒絕的資本面前,我們沒有亂了陣腳,根源恰恰在于内心的安定。”

靳東記得,早年二人合作時,劇組資金不夠充裕,侯鴻亮找到靳東的時候,說:“我們要拍個戲,你得來參與,但是我們這個組裡的車呢,都比較破,你最好開你自己的車來。”靳東開着車來了以後,侯鴻亮又笑着說:“哎呀,你的戲份也不着急,去旅旅遊吧,把你的車扔在劇組裡給我們用一下。”

“這是一個需要跟高智商和高情商、帶點幽默色彩的工作方法。”靳東說,“在很苦難的創作過程當中,大家仍然要抱着堅定的信心和信念,不僅要把它做下去,還要把它做好。”

他們相信自己有一份責任,“當越來越多的聲音在談論正能量的時候,就恰恰說明負能量太多。那對于我們來說,怎麼去把我們對于人生的理解,比如說正直、誠信、善良的品質,放進我們的戲裡,傳遞出去,就是我們應該要做的事。”

15年前,侯鴻亮曾短暫逃離過電視劇圈。那時候他和導演孔笙接了一些戲,“就是那種純商業的和外部的商業公司合作的戲”,拍得傷了心,“就覺得他們不尊重創作,他不知道,就是我們拼命地想把這個項目拍好,然後拼命說服他,你要如果是按我們(說的)做的,一定會得到更好的、更大的收益。但對方不,對方就是讓你要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拍完。不要去換這個鏡頭啊,拍得那麼複雜啊。因為具體來管事兒的人呢就是,好比是你拍100天,你可能要花100萬,你要拍80天,是不是就花80萬,他一定是按80天,最後70天都不給你,就這樣拍完。”侯鴻亮說,“你就覺得當時的很多創作上是得不到滿足的,就有點灰心。就覺得好像電視劇這個行業挺糟糕的。”

正好編劇趙冬苓找到他們,大家就一起做了一部反映中國戰争受害者對日索賠訴訟的紀錄片《未來之訟》。那是兩年純粹的理想主義時光,他們一起去了美國、日本、韓國采訪,走遍了從海南島到黑龍江的許多省份,采訪了國會議員、律師、受害者。4個人每月拿6000元工資,拿了兩年,家庭也有壓力,扛不住了,這才回到電視劇領域。

但是這次出走令他明白,“你掙錢,你别丢人嘛,你純粹為了掙錢,那就浪費時間的。你又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還能掙到錢,這挺幸福的。”

成立正午陽光之後,侯鴻亮嘗試了許多年輕化的題材,這是公司初創期的策略,那麼,他還會推出像在“山影”時那樣凝重的作品嗎?侯鴻亮立刻給了肯定的回應,他一直向往拍西南聯大,他的書架上擺了幾十冊《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但一個真正悲哀的現實是,“找不到,就是說我碰到這種劇本我還會去拍,但是這種劇本沒有了。”

(實習生牛一雯對本文亦有貢獻)

用一個詞形容你的2016

我的2016年真的是趨于平靜的一年。

2016你最滿意的事情?

2016年我兒子上大學了,對我來講是特别重要的一個事兒。意味着他成人了,所以這個是,要我說是我最滿意的一個事情。

2017年的願望

我希望大家能喜歡我們拍的兩部2,《琅琊榜2》《歡樂頌2》。我們這個行業往往第二部都不如第一部好,所以想打破這個魔咒。我們會很努力,但是最後結果交給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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