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願意描繪她15年前的那個樣子。她穿一條長度在膝蓋上方的藍色連衣緊身裙子,外面披了一件淡黃色的小外套,凹凸有緻。開口說起話來,總有着彈無虛發的準确與自信。那個時候的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遮掩不住的光彩奪目。
那時,我們都知道,憑她的相貌,完全可以在市區找一個當時的“中産階層”作為自己談婚論嫁的對象,而她卻偏不,甚至違背了父母的意願,毅然決然地與一家并不太景氣的工廠工人在一起了。
站在那裡,她迫不及待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你小孩好大了吧,房子置在哪裡,多大面積,你一定已經買車了吧,一定買了……可還沒等我回答,她卻又急急說起了自己的情況,她說,我前輩子一定是造了孽了,我跟×××剛結婚那會兒,因為經濟條件不好,懷孕第一胎沒有辦法要,從此我就不會生了。前些年,吃掉的中藥可以用麻袋裝呢。當時我要是找個條件好的,哪會有這樣的事啊。×××現在對我又不好……
從她身上或她臉上的表情裡,我已經看不到生活所能帶給她的半點快樂或饋贈。她像一株已經萎謝的葦草,而曾經滋潤她的水,卻已然在流經她的時間裡越退越遠,無從回複。
命運與生活,給她的是一顆失落與失望的心,她隻能帶着它,向着歲月更深處走去……而我們彼此間各自的生活細節,對雙方則都是一個謎,如遙遠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