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謝幕，瑞犬納福。在2018年海澱區離退休老幹部春節團拜會上，又一次與我的“偶像”——91歲的離休幹部周德奎老人相逢，真的是喜上加喜。我半開玩笑地對周老說：“你哪兒像90多歲之人啊！”他嘿嘿地笑了，還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周德奎老人是典型的南方人，紅黑色的臉膛、個頭不高；頭腦清晰、步履堅實；一口“南味十足”的普通話铿锵有力、中氣十足，握起手來仍然像年輕小夥子一樣有勁兒。周老1927年出生于江蘇溧陽縣，農民出身，父母靠“扛長活”養家糊口，是奶奶把他一手帶大的。小時候因為家裡窮，周德奎每日隻以蘿蔔、白菜為主食——無鹽無油，放點兒米粒就算是一頓飯了——天天如此，頓頓如此。周德奎從小在農村“野”慣了，摸魚、捉蝦、爬樹、掏鳥蛋無所不玩。漸漸長大後，周德奎開始學種莊稼、放牛羊、扛糧食等農活，漸漸地，家裡的重活就全靠他了。1949年，周德奎放下扁擔扛起槍參軍入伍。他滿腔熱血學軍事、學文化，跨過鴨綠江抗美援朝，曆經了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身心得到了磨煉——他更加熱愛我們的新中國、熱愛解放後的幸福生活。
1976年5月，周德奎從部隊複員，被分配到海澱區北太平莊房管所——自此，他也成了半個北京人了。周老說，随着生活條件的改善，他養成了一個很不好的毛病——厭素喜葷。他半開玩笑地告訴我：“這也是對兒時生活的一種‘逆反’吧。隻要見着大魚大肉，吃起來就沒夠，不吃蔬菜，也不愛喝水，不懂科學進食。”老伴沒少糾正周老這種不良的飲食習慣，但他仍然我行我素，從不理會親人的勸阻。1980年，周德奎老人的老伴不幸撒手西去，兩個孩子又不在他身邊，剩下周老孤苦伶仃一個人。周老索性破罐破摔，肆無忌憚地胡吃海塞，導緻腸胃失調、消化功能紊亂，吃什麼吐什麼，連水也喝不進去，整日天昏地轉、坐卧不甯。他害怕了，不得不去大醫院挂了專家号進行檢查。檢查結果則是急性反流性食道炎食道糜爛、萎縮性胃炎，嚴重的食通疝。食通疝是指食道長了“疝”——雖不是“癌”，但堵塞整個食道，導緻不能吞咽，後果也很嚴重。大夫對周老說：“您年歲也不小了，吃點藥慢慢對付兩年吧。”聽到這話周老的心涼了半截，後悔當初沒聽老伴的話，也不聽孩子的勸——此刻他才知道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有一回，周老做了一個夢，夢見老伴同他在山上一路走一路看風景，看着看着老伴突然不見了，隻剩下他一個人東尋西找……醒來周老一想：原來這是老伴在給他一個啟示啊！此刻，周德奎老人猛然間又想起有人說過“大山是療養院，森林是醫生，草地是護士”這句話。突如其來的“遊山驚夢”，使周老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創一條治病的新路！周德奎家住萬壽路附近，距西山、香山、石景山都不算遠，這可是個得天獨厚的資源啊。抱着“死馬當活馬治”的心态，周德奎老人帶上簡單的食品和清水即刻上了山。進了樹林後，周老說他就像到了一個新天地：一切是那麼清新，一切又是那麼安靜、那麼美妙，真使人神往！他深呼吸、哼小曲、打打拳、踢踢腿，在草地上來個“驢打滾”……興奮得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代。周老終于在大山裡找到了感覺，他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了。
從此，周老每天都堅持到大山中去鍛煉身體、呼吸新鮮空氣。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半年後，周德奎老人帶着不一樣的自我感覺，再去醫院複查——食道疝竟然消失了，萎縮性胃炎也基本痊愈，醫生和他都驚呆了！周老帶着這個新發現去請教一位老中醫，老中醫告訴他，森林具有充足的負氧離子，有一種獨特的植物磁場；人體也有磁場，而病人的磁場則是混亂的。病人進入森林，其中的植物磁場将病人體内紊亂的磁場“撥亂反正”，助病體恢複正常磁場，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天人合一，大自然的造化。
算起來，周老從2000年起在大山中鍛煉身體，至今已堅持了18個年頭了。他基本每天都能在4點半左右起床、用早餐，5時許輕裝出發，帶上“老伴兒”鳥頭拐杖，一路走來一路歌，輕輕松松好快活，這已成為周老每天上午雷打不動的活動安排。漸漸地，他感覺自己與“山”和“林”再也分不開了，有時因故沒有上山入林，心中就好像缺點什麼。他熱愛大山，他需要大山，他愛護和敬畏這裡的一片草一株木、一粒土一塊石。他給大山的回報是不亂扔垃圾，也勸導其他進山的遊客不要污染和破壞環境——他用自己的行動來保護大自然。十幾年來，周老結交了幾位忘年山友為伴，你幫我、我扶你；乘興來、滿意去——不是為養生而養生，而是把它當成一種自娛自樂的活動。随着身體越來越好，心态越來越積極，這個活動使周老和山友們越做越年輕、越做越有味道、越做越有樂趣。
周老每天都堅持到大山中去鍛煉身體、呼吸新鮮空氣過去由于在飲食上長期違反客觀規律，使周德奎老人吃盡了苦頭；現在周老“憶苦思甜”，從理論到實踐，又從實踐回到理論。他在自學和借鑒氣功的基礎上，自創了一套養生功法——升清降濁功。這套“升清降濁功”簡單易學：靜下心來深呼吸，吸氣時雙膝由彎曲到直立，舌頂上膛，從腳心湧泉将氣抽到頭頂上的百會；呼氣時屈膝下蹲，氣從後背下行再回到腳心。一吸一呼陰陽在周身轉了一圈，形成一個大循環。
升清降濁功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用“龜吸法”，也就是腹式呼吸法（與肺呼吸相反）來調整人體的呼吸吐納，做好了、做久了，可以達到陰陽平衡，人就會健康。不少老年人身上所發生的各種慢性病、多發病，皆因體内上虛下實或上實下虛上下不通所緻。可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升清”是把營養送到全身每個細胞；“降濁”能把身上的毒素垃圾排出體外，不淤、不堵，暢通無阻。
如今，91歲的老人家是“全五能”——能吃、能睡、能拉、能撒、能走動，笑口常開很少用藥，上山入林成了“醫保”。有一次，我和周老在一起，聊到激情滿懷時，老人突然伸出那雙又粗又壯的大手，在我眼前來回晃動，問我敢不敢跟他掰手腕。我說這有什麼不敢！咱也不示弱，屏住氣息，擺開架勢，使出全身解數，他的手卻巋然不動。我改用左手後（我是左撇子）仍不行，索性用雙手對付他一隻手，還是以失敗而告終。這下子我不得不心服口服——徹底服了！
今年元宵節過後，我到周老家裡做客。他的家是普通的二居室，老單元房，室内陳設簡單，唯一“紮眼”的是一台180升的大冰箱。我倆在一起天馬行空無所不談，正是包餃子聊大天——沒主題。我對他說：“你在房管局，可以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他搖頭說：“真正的房管幹部是‘管房子不能住好房子’。”我向他伸出大拇指。
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于是問周老：“我們已進入八九十歲的高齡老人行列了，生離死别這四個字已繞不開了，您不忌諱吧？”他爽朗地大笑起來，向我說起了他的人生觀：咱是唯物論者，生命從無到有，循環往返、無窮無盡；好比春夏秋冬、四季輪回；又像花開花落、草木一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每個人的一生都像坐了一趟單程車，有上有下，有下有上。周德奎老人的人生信條是活一天健康一天，活一天高興一天，活一天為社會出力一天。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咱們這一代人趕上了祖國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國家不容易，百姓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一定要珍惜、再珍惜！對身邊亂七八糟的閑事、糗事、家務事盡量糊塗點、傻點、遠點，聚精會神地養好自己的精、氣、神。享受今天，展望明天，老弟，你說是否此理？”聽周老一席話，勝讀多年書，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大山是療養院，森林是醫生，草地是護士（編輯·張子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