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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名伶十三絕在北京的故事(二)

時間:2024-11-08 04:16:17

程長庚飾演群英會魯肅,徐小香飾演周瑜

錢金福與楊小樓合演長坂坡革除陋習

程長庚成為班主後做的第一件大事非常了不得,就是整頓班規。當時在各個班社有一個陋習——唱旦角的年輕演員要穿好了,漂漂亮亮化好妝,在開演前站在台兩側,沖着台下熟的客人眉目傳情,甚至下到台下,陪着看客,聊天喝茶。時間長短看客人給錢的多少,這當然是很不好的。還有散戲以後參加侑酒,有點陪看客喝酒的意思。程長庚當班主時特别煩這個陋習。他定下一條戒規,散戲後唱旦角的伶人,不管是誰,名氣有多大,隻要去陪酒,不管到哪個飯莊、飯館陪酒一律開除。這個改革當時可了不得,這是對于藝人的尊重。開始雖然也有人反對,主要是那些乾旦,後來還是貫徹下去了。

再有一個措施叫不準走穴,不準外出搭班。這是怎麼回事呢?當時有一些藝人,主要是年輕旦角的師傅,他們是買孩子當演員的那些人。他們是要通過這些孩子走穴賺大錢的。他說你不讓我們養孩子,我們到老了怎麼辦?而且像你們“角兒”可以走穴,得的錢很多。程長庚說,那好,現在我們就開會,所有的人都不準串台,不準到外面去走穴。包括我!如果誰要請堂會,整班的請,我三慶班全去,要掙錢我們全掙錢。但不能有人掙錢有人餓死,他要貫徹這個,就得以身作則。這樣大夥服了,因為損失最大的是他程長庚。過去這種走堂會常常有,比如說利用四喜班做班底,可是覺得沒有程長庚沒有意思,管事的就把他約去,他每年可以得二三百兩銀子。這樣一來,不是他自己挖自己的肉嗎?他就為了全班的團結,從我開始,不準串台、走穴。北京的都察院演堂會戲,必須請程長庚來,組織者和他一說,程長庚這回婉拒了,他說,要請就要請我們三慶班全體去,這回你用四喜,單請我,我不去!都察院的人多厲害,你說不去把你鎖了也得去,還真就把他程長庚鎖了去,程長庚仍然不低頭。于是乎,公差竟然把他鎖在了廁所邊上。

程長庚被鎖的故事,所有的劇學書都有記載。有權有勢的人要辦堂會,就是不請三慶班,也要單請他,你一個人來唱。因為當時有個說法,沒有他參加的演出,請客的人不高興,做客的人也不高興。怎麼沒程大老闆呢?非得請他到。可是這一回變了,程長庚較上勁了。你要是不請我三慶班,我就不去,衙門的人說了,不去就給你鎖在廁所旁邊,你必須得去得演。程繃着臉就說:你鎖我我也不演,你就把我鎖死我也不演。當差問為什麼不演?他說我嗓子痛……“好,你嗓子痛,就把你鎖廁所邊上倆鐘頭。”倆鐘頭後當差再問,怎麼樣呀?還是倆字:喉痛……最後沒辦法,他唱不了。都察院的官也沒轍,隻好讓他走了。雖然各種書說法不一,但是這件事必然是有的。

為了貫徹他這個不許任何人串台、走穴的規定,他真是不怕得罪人。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說帶有前瞻性,三慶班凡是聽大老闆戲的,不許“叫好”。凡程長庚有戲,必在他演戲的茶園的牆上貼一黃條,上面寫着,四箴堂演戲,不準叫好。程長庚的堂号叫四箴堂。他說我的嗓子夠高夠亮的,不需要你們給我喝彩,我需要安靜,讓你們好好聽我唱。大夥兒叫好本來是一種宣洩,是情不自禁,可是因為太喜歡他的藝術了,也忍了。不管大老闆唱得多精彩,忍住了,也不鼓掌喊好。

值得一提的是,程長庚演戲,觀衆不準在戲園子裡抽葉子煙。他說葉子煙一嗆他嗓子,就唱不出來了。這不就是開劇場裡不準吸煙的先河嗎?可以說是從程長庚那兒開始的。還有的劇學書記載,觀衆因為太喜歡他的藝術,想聽他的唱,就把煙鍋子煙袋子等煙具擱起來,等着他唱完了再過煙瘾。西城區百順胡同36号程長庚故居,四箴堂科班班址一個厚德載物的事情

在清朝,皇上死了或者是娘娘死了要舉行國喪。皇上死了27個月不準動響器,這就是不準官民人等娛樂。戲班的人怎麼辦?怎麼度過這27個月?京都各班社很多就散了,或者包銀打折。隻有三慶班全份開,這就是程大老闆自己負責一百來号人的吃喝。過了1年以後,清政府有一個通融的辦法,你可以不穿戲裝,不敲響器,說白清唱,也就是你可以幹唱。一年後,城内的清茶園,像景泰茶園、天和館、春仙茶園等地方可以去演“說白清唱”的時候,他都去參加演出,掙來的錢他都不要,拿給大夥發糧食、發錢,維持生活。他不僅管三慶班的,他還管四喜班、春台班的,因為他是這三大徽班的總管。

那時大概有兩千多從業人員,都收到過他的好處。因此有的書上寫:有的藝人就給他立了一個木主,一個生人的木主牌位,寫着優人大成至聖先師之位。這在當時那可是相當不得了。他曆經了道光國喪、鹹豐國喪、同治國喪,三大國喪,他都為了同業的生活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和辛苦。所以說他是一個德藝雙馨的好藝人,也可以說他是一個傳播正能量的大藝術家。陳德霖飾演蕭太後

程長庚的弟子陳德霖一心一意培養科班學生

程大老闆到了晚年,還不斷演出。那時他身體不太好。有人說,你不愁吃不愁穿,怎麼還每天親自到園子裡唱呢?他說,我不是為我個人,班裡一百多人,我不唱怎麼辦呢?人家來了是為我程長庚,人人為我,我也得為人人。我也要為三慶班弟兄們的飯找轍。另外他想,我這麼老了,我必須要考慮兩個問題,一個就是接班人的問題,一個就是培養下一代的問題。就說他培養下一代的問題吧,他非常羨慕張二奎。這個張二奎,他成立了一個雙奎班,下面有一個小科班,培養出很多人。其中兩個最有名的,一個是楊月樓,後來也成為同光十三絕的名伶,一個就是俞菊笙,俞派武生的鼻祖。他整天想成立小科班,終于在同治九年,也就是1870年成立了四箴堂科班,就在北京前門外百順胡同,三慶班大下處的後院成立了。他重金從南方請了朱洪福、崇富貴等名教習當老師。當然,最主要的老師就是他自己。

他當時早早就到了學生的練功棚,一張桌上,一壺暖酒、一盤炒豆芽、一個長杆,他坐在桌後面,目不轉睛地看着。如果學員誰有錯,他手錯打手,腳錯打腳,絕打不到别處。當然也有人說體罰不對,過去科班就是這麼一種方法。而且他打得絕對準,就打在你出錯的地方。

那時候,他是真心想培養後繼的人才。老師沒有接受紅包的,還管學生飯。這事很多學生感觸很深,感激不盡。他教出了很多有名的學生,如錢金福、陳德霖,還有張淇林、李順亭、陸杏林、李壽山、李壽峰等衆多京劇名伶。

主演助演一把抓的京劇鼻祖

程長庚程大老闆不但嗓子好,人物演得好,他還多才多藝,生旦淨末醜每個行當都能來。比如說當時三慶班有一個最有名的旦角胡喜祿,據說有一回由于戲份多少的問題不演了,程長庚就包上大頭,說我來一回你瞧瞧。于是就演了一遍,當然你要說多好也不太可能,可是他能來,大家從此不敢再砍活(臨時不演)了。他反串的戲很多,比如說他在淨角戲《白良關》中,他既可以來助演尉遲敬德,也能來助演尉遲寶林,這都是花臉角色。他也可以來《法門寺》裡的劉瑾,這也是花臉。另外他給别人來配角的時候也很多,比如說他多次給小生泰鬥徐小香來助演,而且相當出色。另外,有人說他能紮五色靠,什麼叫五色靠?就是五種色的靠,五種角色他都能扮演。這是劇作家翁偶虹先生講的。你比如說紮紅靠的,他能演《戰太平》的花雲;綠靠,凡是關羽關老爺的戲都是綠靠,程長庚能演許多關羽戲;如《戰長沙》,白靠,《鎮潭州》的嶽飛紮的是白靠,這是長庚大老

闆的拿手戲;黑靠是《白良關》,他演尉遲敬德;還有黃靠,《定軍山》的黃忠,那也是程班主的傑作,所以五色靠他都能紮,都能演。這就是他的多才多藝,不得了。他的小生戲也不錯,徐小香要難為他,難為不住。程長庚家鄉故居

陳德霖與四大弟子合影苦心孤詣尋找三慶班的接班人

大老闆晚年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找三慶班的接班人,因為他已經60多歲了,那麼誰接他班呢?在這上頭他可是費了心了,他要找一個誠心誠意、能執掌三慶班的人。首先他考慮到的是譚鑫培。譚鑫培一直在三慶班,但是譚鑫培技術太高而且心眼太活,他以後不一定能全心全意在三慶班待着,他必然自己要搭班,必然自己要成班。但是爺兒倆的關系還是特别好,彌留之際他把自己最心愛的轎車送給了他的義子譚鑫培。譚鑫培終其一生,從來也沒說過程大老闆一個“不”字。他也考慮到孫菊仙,孫菊仙的脾氣像程大老闆,很直,但是考慮問題簡單。而且在藝術上他也比較雜,所以程長庚也放棄了。最後他考慮了楊月樓,楊月樓自光緒三年(1877),從上海回來後搭班三慶班,他文的也好武的也強,而且很有管理才能。于是被程大老闆看中了,他就一步一步培養他。

他于是在光緒五年(1879)下半年,逐漸把班務交給了楊月樓,當時跟他說,我沒有别的,就是要你和三慶班相始終,你不能再上外頭搭班去。楊月樓當時就盟誓說,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我一定和三慶班相始終。這是非常感人的,後來事實證明果然如此,程大老闆故去後,楊月樓接了三慶班,一共在三慶班待了10年,光緒十六年(1890),楊月樓因勞成疾,直到故去沒有離開三慶班一天,把三慶班又艱辛地維持了10年。所以說程大老闆為三慶班的存在嘔心瀝血,而且眼睛很亮,為三慶班選對了人。三慶班從乾隆五十五年也就是1790年來到北京,到最後光緒十六年,楊月樓故去後,光緒十七年,又維持了1年解散。到了1891年三慶班在北京存在了101年,三慶班是四大徽班中存在年頭最長的一個班社。

程長庚為京劇的誕生,付出了一生的心血,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終于成為京劇發轫時的大功臣,被人尊稱為京劇鼻祖,而他敬畏傳統,瀝血創新,為後人創新發展作出了榜樣,可謂功莫大焉。

(編輯·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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