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剛看完八月長安的《橘生淮南·暗戀》,便迫不及待想去書城搜刮回來,珍藏在自己書籍寥寥的書架上。
可能我跟書裡的洛枳一樣,也有些少女情懷吧,看完整本書才會知曉自己還真挺喜歡這本書的,在占有欲的催使下奔去買本新書,這樣我才會覺得自己與書的邂逅很完整。然而,這樣的少女情懷并沒有使我邂逅完我書架上所有的書……還有他遺落在這的,兩本破了角的舊書。
盡管這麼久過去了,我仍舊想站在他面前問一句:如果你不曾說我愛你,我們會怎樣?
①我唯一殘忍傷害的男孩
或許大家都覺得年少時沒有愛情,對,那時候我也那麼認為,直到現在,我也這麼覺得。
可能我喜歡《橘生淮南·暗戀》,是因為我以為自己也有着像洛枳那般藏在骨子裡的孤傲。我不得不承認,沉默寡言是我的天性,時常黏在自己的座位上,撐着個臉看窗外。縱然我身邊也不乏幾個玩伴,但我明了那并非真心。盡管這個事實,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但如今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了。
可能是由于各方面的高人一籌,和内心的一點點自尊,從我在接到他的第一封情書開始,我一次又一次地,刺傷了他。在他不知第幾次遞給我情書時,我連一眼也沒瞅,将那包裝得很小巧的信封,當着他的面,規規矩矩地扯開了若幹條裂縫,順勢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班級集體旅遊,他暗中讨好我朋友來試探我的意願,當我在與朋友交談,恰好路過他旁側時,我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故意提高了嗓音:“我才不想去呢!”……就是這樣的折騰,從一年級開始,直到我們畢業各奔西東。我猶記臨近畢業的時候,朋友勾勾我的手臂,竟央求我給他一次機會,就算再不願意,牽一次手也可以。我慢慢地抽開了我的手:“就算隻牽一秒的手也不行!”很成功地,我們連在畢業照裡也站得很遠,隔了不止幾個人的距離。
我在本地讀了一所普通初中,他因某種原因回了老家。後來許多小學同學遇到我,都說我變了,不再沉默寡言,開朗多了。我習慣地抿唇,不露齒地笑着,來回敬她們對我變化的贊揚。她們可能都不知道,我的變化不僅這一點,比如,我不再那麼勇敢,殘忍地拒絕一個人的表白了。确實,仍然有幾個臉紅的男孩站在我面前,别扭地說出那四個字。但我卻隻是歪着頭眯起眼微笑,從來都像一隻乖巧的小動物一樣,那樣的笑容都好像在說:謝謝你們喜歡過我。但除了他——我把所有殘忍的拒絕都烙給了他,把所有殘忍拒絕的勇氣都落在了那個時候。
②其實我也曾悸動過
整理書架時,又不自覺抽出那一張畢業照,熟悉的校園,短短不到200米的紅色跑道,雜七雜八擺放着的自行車,以及捧着白絮漸遠的一排排木棉樹……當然,還有中央這一群六年都賴在一起不分開的孩童。我在畢業照裡的樣子依舊皮笑肉不笑的,不現一絲笑意。而他呢,是啊,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他沒笑,跟我一樣,反而多了一種認真的眼神。
我又記起那個午後,朋友問我要不要給他一次機會,我甩出那句桀骜不馴的話後,朋友皺起了眉,立在我面前撇嘴:“你真殘忍!”
其實我如何不知道我很殘忍,如何不清楚年少時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容時的悸動,如何不記得我與他在夕陽下的玩耍,是孩子之間最單純的喜歡。從小,我的孤傲也練就了我的好勝心,見他炫着那麼順溜的滑闆,嚷着借來以為自己也一定會。但每每一隻腳踏上滑闆後,預備踏上第二隻時,便不自覺跳下來……重蹈覆轍後,我鼓足勇氣告訴自己不得逃脫,一定得雙腳踏穩!第二隻腳又準備出發了,成功地,雙腳站在了踏闆上,可身體什麼時候不禁往前傾去,我的大腦快速地掃描着避開地面的最快方法,卻早已得出結論:我一定會摔傷。可這時手指尖卻傳來一股暖流,不緊不慢。映入眼簾的,是男孩自信的笑容。白淨的虎牙蕩漾在他的雙唇間,眉眼敞開似毫無波瀾的湖面,額前的碎發被夕陽浸染成橘色。我就那樣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耳畔還回蕩着他的聲音:“抓住我的手就好了。”
我從書架上抽下了那兩本書,突然笑出了聲,覺得空氣都在躁動了。我憶起了那個喧嘩至極的教室裡孤零零看窗的我,一個男孩筆直地走向我,一縷陽光灑向他,與他古銅色的皮膚很配。他又自信地笑了,推了兩本書在我的桌面,一本《将愛》,一本《擁抱幸福的小熊》,清晰地說道:“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一下呀!”可笑的是,那時向來不愛看書的我,竟完完整整地看完了書,安然放進書架裡遺忘,盡管那時的我都不在他面前看他借給我的書。
③如果,但是
其實我在想,如果他沒有告白的話,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像那時一樣,手牽手一起在陽光下長大,等到他人問起我們為何如此默契時,我也可以自信地告訴他們:“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呀!”如果你可以晚十幾年告白的話,我們是不是還可以相互聯系,互吐苦水,卻因對方幾句安慰的話而會心一笑……
可我從《橘生淮南·暗戀》中讀到:世界上沒有如果,卻有許多但是。
我苦笑,将兩本書小心地放回原處。
但是沒有如果。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