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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4-11-07 12:02:49

左雙桃跟着吳家平來到他的辦公室。左雙桃剛要開口說話,吳家平一邊關門,一邊示意她千萬别出聲兒。

靠着門,兩個人來了一個很自然、很長久的擁抱。

在竊聽室,趙安已經戴上了耳機,調好了設備,準備抓吳家平的現行了。沒想到,耳機裡傳來的是親嘴的聲音。這聲音别提多悠長、多肉麻了。

一開始,趙安還覺得好玩,到最後實在受不了啦。罵了一句:“他媽的,親死呀!”

誰又能想到,吳家平親吻的是自己的胳膊。左雙桃為了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就把她的胳膊伸給吳家平。吳家平一邊親着胳膊,一邊說:“真香……”

趙安惱羞成怒地回到辦公室。随後,二把刀就像影子一樣跟過來了。兩個人把火車站秘密行動的前前後後,又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一緻認為:整個行動不像是事先洩密的樣子;再者,接到任務時,吳家平出去談生意了,根本不在站裡,他不可能知道此事。

趙安又把在竊聽室聽到的情況,講述了一遍:一進門,兩個人就親熱上了,也不像是演戲的樣子。

可是,吳家平和左雙桃在火車站的出現,又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趙安突然一拍腦門子,說:“如果有人給在外面的吳家平通風報信,他才跑去火車站的呢?”二把刀說:“極是。”

趙安琢磨了半天,最後讓二把刀派他招募的外圍人員密切監視吳家平,同時,要二把刀把火車站秘密行動的情報是否有洩露的可能再排查一遍。二把刀說:“皇軍不是說,他沒嫌疑了嗎,還監視他幹嗎?”趙安說:“皇軍能當着他的面,說他有嫌疑嗎!”之後,還叮囑,這事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其實,趙安留了一手:他發現了在吳家平和左雙桃的筆錄裡,有一處存在着一點出入。但他沒有聲張。他暫時沒收了。

羅冠群打電話把吳家平叫到了辦公室。兩個人稱兄道弟、拍拍打打的,一看關系就不一般。

羅冠群拿出來兩瓶美國深海魚油,那是他特意送給吳家平媽媽的。從談話中我們得知,吳家平的其他親人都沒了,隻有媽媽和大姐還在,但她們仍在東北老家。羅冠群一直撺掇吳家平,把媽媽接到上海來,他們兩個養着;可是吳家平思索再三,最後放棄了。理由是:不敢讓媽媽知道他為日本人做事。

從談話中我們還得知,吳家平是個孝子;而羅冠群的父母早亡,由哥哥嫂子養大。羅冠群自從認識吳家平以後,就一廂情願地把吳家平的媽媽當成自己的媽媽看待了,經常一口一個“老太太”地叫着。還弄了一張老太太的照片裝在兜裡,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這正是羅冠群的聰明之處。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羅冠群正式交代了晚宴的事。他讓吳家平一會兒就給大世界西餐廳打電話訂餐。吳家平問:“你決定了?”羅冠群說:“當然決定了。”

随後,羅冠群話鋒一轉,說:“你和左小姐的事,真不該瞞我。今天多懸啊?我要是不擡出杜先生麻煩就大了。”吳家平說:“我跟她,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在南京,我在上海,遠水解不了近渴。再說了,身邊的這些女人每天跟蒼蠅似的,我還應付不過來呢,哪還顧得上她呀?誰知道,她還真找上門來了!”羅冠群卻覺得左雙桃不錯,希望吳家平把她痛痛快快拿下。吳家平則不那麼想,想盡快把她弄走。

吳家平一走,羅冠群就去了機要科科長任大可的辦公室。當時,任大可正在笑眯眯地看書。

任大可這個人就是這樣,好像每天都能撿到錢似的,笑容總是挂在臉上。沒事了,還愛開一些無關痛癢、無傷大雅的玩笑,愛講一些真真假假、不着邊際的故事。有他在,氣氛總會輕松、融洽。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跟每個人都不遠不近。有事了,不插嘴,不表态;非得參與意見了,就說“挺好。你們看吧”。

羅冠群把吳家平和左雙桃的問話記錄遞給任大可,讓他幫着分析分析。

之後,羅冠群問任大可對此有什麼看法。任大可說:“從記錄上看,吳科長身上沒有什麼破綻。”羅冠群又問任大可對左雙桃這個人怎麼看。任大可說:“聽說,你和木村健三不都下結論了嗎?”羅冠群說:“滴水不漏,你永遠都是滴水不漏啊。你們這些文化人,肚子裡的腸子總比我們的多出半截子。”任大可微笑着說:“你說的是盲腸嗎?我的早就切了!”

下午3點多鐘的時候,吳家平接到羅冠群的電話,問他訂餐了沒有。吳家平說:“還沒有。”羅冠群說:“正好,我改主意了,通知大家,我們就在食堂吃吧。”

任大可如約來到食堂。還帶來兩瓶好酒。

任大可有個愛好,喜歡攝影,走到哪兒,包裡都裝着相機。入座前,他抓緊時間給左雙桃和吳家平拍了幾張照片。

電訊科科長高放到了。他被左雙桃的美麗所驚呆。一走神,自己的前門臉險些撞到門框上。

高放死活要跟左雙桃拍照。并且,剛見面,隻說了兩三句話,就摟上了左雙桃的肩膀。吳家平在最後時刻,也跑到了鏡頭前。

于是,三個俊男美女,拍了張合影。

為此,搞得機要科檔案室的管理員兼财務室的會計盧芳芳一陣側目。

随後,趙安和他的太太——機要科文書室的文書馬豔秋也到了。

羅冠群喊叫着讓大家入座。

一樓的走廊裡靜了下來。馮七卻從行動隊溜出,潛進二樓吳家平的辦公室,把事先藏在門後的文件袋裡的竊聽器取了出來。

開餐了。竟然也是西餐。左雙桃悄悄問身邊的吳家平:“不是說請我去大世界西餐廳嗎?”吳家平說:“說說而已。羅老闆從來不去外面吃飯。”

羅冠群以主人的身份歡迎左雙桃來到上海謀職,言談舉止卻都在巴結杜月笙。

見大家管吳家平叫“教授”,管任大可叫“副教授”,左雙桃有些不解。羅冠群做了全面的解釋:吳家平風流倜傥、文質彬彬,一身書卷氣,長得像個知識分子,自己就給他起了個外号——“教授”;任大可呢,當過中學曆史教員,喜歡讀書看報,做派像個知識分子,大家就給他起了個外号——“副教授”。

最後,羅冠群說:“有‘教授’和‘副教授’在,我們商行就像一個文化單位了,而不再是一個倒買倒賣的地方了。”

服務員給每一位都倒了一杯咖啡。

吳家平卻從身後的包裡,摸出一個茶壺,礅在飯桌上。茶壺的模樣,看上去很奇怪。原來,他有一個習慣,喝咖啡跟喝茶一定要同時進行,不然,咖啡他喝不下去。

羅冠群說:“左小姐,你看這茶壺像個啥?”左雙桃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羅冠群說:“像個使勁兒撒尿的傻小子呀!”

左雙桃鬧了個大紅臉。

吳家平卻對着壺嘴兒大大吸了一口。

一片哄笑。

高放心生反感。趙安認為吳家平和左雙桃是在演戲,于是見碗說碗,見瓢說瓢,對左雙桃和吳家平就是一番敲打和試探。好在,經過白天的事以後,左雙桃和吳家平越來越自然和默契了。

可是,趙安突然問:“吳科長,你知道左小姐想在哪兒謀職嗎?”吳家平看着趙安的眼睛,說:“知道啊。”趙安說:“在哪兒?”吳家平說:“在咱們商行啊。”趙安說:“這麼重要的信息,可是剛才你怎麼沒說?”吳家平說:“我是想,等她到了,我們先找找别的工作;不行的話,再跟羅老闆彙報,來咱們商行。”

吳家平的理由是,不想假公濟私。任大可肯定了吳家平一直以來的廉潔奉公。

一直很緊張的左雙桃說話了:她已經改主意了,不想留在這兒了,她打算去找找别的工作。

羅冠群不容置喙地說:“左小姐是學會計的。商行也正好缺一個會計。這也算是生逢其時了,左小姐是注定要留下來的!”

吳家平悄悄告訴左雙桃,她恐怕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啦。

之後,大家對刺客是軍統的人還是共黨的人,又進行了一番讨論。

吳家平沒有加入讨論,而是殷勤地給左雙桃夾菜、倒酒和倒水。兩個人搞得很是親熱。弄得馬豔秋和盧芳芳一陣嘀咕。

高放則一直盯着左雙桃看,弄得大家都很尴尬。羅冠群打哈哈說:“左小姐那麼漂亮,誰不想多看兩眼。”

羅冠群開始撺掇着大家喝酒。他自己卻一滴不喝。

任大可卻從屁股後面拿出一張報紙,翻看起來。其他人見怪不怪,一看,就是習慣了。

酒終于喝多了。趙安把任大可一巴掌拍醒。話裡話外,都在打探他今天下午的行蹤。最後,幹脆直接問任大可對火車站的事有什麼看法?任大可微笑着說:“那是你趙隊長負責的事情,我沒什麼看法。再說了,我整天待在辦公室,外面的事,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有看法。”趙安說:“可是你管着機要科呀。”任大可說:“關于今天的行動,機要科沒有收到任何文件和電話。這個,你太太可以做證。”趙安不說話了。

吳家平說:“趙隊長你喝多了啊!”

高放早就看趙安不順眼了,就來了一句:“任科長沒看法,我有:那隻能說明你趙安無能!”

眼看着兩個人就要動起手來了。羅冠群一拍桌子,罵道:“喝了點貓尿,都不知道姓啥了,是不?!”

兩個人這才閉了嘴。一場沖突算是避免了。

晚宴結束,羅冠群臨走時對吳家平和左雙桃說:“你們兩個人幾年沒見面了,一會兒上去多待一會兒,好好親熱親熱。”馬豔秋陰陽怪氣地說:“羅老闆,你有沒有搞錯啊?他們隻是男女朋友,還沒執照呢,不合法的。”羅冠群說:“都一樣,捅破那層窗戶紙,還不是早晚的事嘛。”

人都走了。左雙桃請吳家平到她三樓的房間裡去坐坐。吳家平堅持到外面走走。

門衛兼收發員錢秀才熱情地為兩個人開了大門。錢秀才還以個人身份對左小姐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吳家平說:“行啊,秀才,你消息還挺靈通。左小姐剛來了不到一天,你就知道了。”

錢秀才謙卑地笑了,說:“我一個把門兒的,就有探聽小道兒消息這點便利條件。”

左雙桃和吳家平也都笑了。

一邊往外走,吳家平一邊給左雙桃介紹了錢秀才的情況。

“錢秀才”這一稱呼,究竟是名字還是外号,沒人能搞得清楚。據他自己宣稱:這棟樓原來是家華人商行,他是看門人,後來商行被日本人收購;他不願意離開老房子,就繼續幹老本行;再說了,地下室裡還有很多貨物沒處理完呢,他得幫着原來的主人看管。他在目前的商行裡,主要有三項工作:一是,負責整棟樓的安全,對進入大樓的人員進行查證、登記;二是,收發信報和郵包;三是,跑跑腿,打打雜……

在送羅冠群回去的路上,其心腹大馬勺說:“我吓得夠嗆,還以為要打起來呢。”羅冠群說:“我心裡有數,我控制着節奏呢!”

在街上,吳家平終于有機會來向左雙桃發問了。盡管他知道,不會有結果的;盡管他知道,問得越多,露得就越多。但他還是問了。

吳家平說:“你怎麼突然跑到上海來了?你怎麼知道我遇到了麻煩?你怎麼知道我在一家商行工作?你怎麼知道商行的門牌号?”左雙桃說:“羅冠群已經審我一遍了,你還要審?”吳家平說:“現在這年月,換了你,你能不問個清楚嗎?”

左雙桃一一做了解答。她是來上海找工作的。這個,她姨媽可以做證;吳家平他們往車上擡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就在邊上,他和趙安的對話,她都聽見了;他在商行工作的信息,是他示意給她的;商行的門牌号,是她進院的時候,記下的。

吳家平說:“那你也不能說你是要來商行謀職的呀?你不知道哪怕有一句話對不上,就會給我帶來滅頂之災嗎?”左雙桃說:“我們剛剛進入商行,路過财務室的門口時,你用手指做了個撥珠算的動作,我還以為你在暗示我……”吳家平說:“你智商不低呀,我多看了幾眼路邊的郵局和商行,你就能明白我想說我們通過信件聯系以及我在商行工作。我做了個撥珠算的動作,你就認為我想讓你來商行當會計!”左雙桃也不示弱,說:“吳家平,我要是個笨蛋,你今天就完蛋了!”

吳家平不好意思地笑了。

之後,吳家平說:“那你也不該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左雙桃說:“我要知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我才不救你呢。就因為救你,我都走不了。我招誰惹誰了,稀裡糊塗地就被扣在這兒了!”吳家平說:“反正你也是來上海找工作的。”左雙桃說:“那我也不願意當人質!”

輪到左雙桃發問了:“你們這個商行是幹什麼的?趙安他們為什麼去火車站抓人啊?”吳家平隻說了一句:“他們在追債。”吳家平以左雙桃是個女人為由,讓她少管閑事。

臨分手時,左雙桃說:“我知道,有些事,你可能不方便告訴我;但請你相信我,我今天就是想幫你,我絕對沒有惡意;就像你救那個女人一樣!”

左雙桃還請吳家平看着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吳家平竟然相信了左雙桃。

吳家平腦子一熱,讓左雙桃這兩天給他寫一些情書。左雙桃不解。吳家平說:“謹防日後有人繼續調查我們的關系。”

此時,在黑暗中,一雙鷹鸷的眼睛在盯着他們。這雙眼睛,自然就是趙安的了……

這一天早晨,錢秀才照例不辭辛苦地檢查情報站人員的證件。站裡的人早就沒什麼感覺了,随便把證件扔給錢秀才。錢秀才卻看得很認真。

趙安到了。在把證件遞給錢秀才的時候,低聲問:“秀才,最近,吳科長收到過南京來的信件嗎?”錢秀才仔細想了半天,說:“收到過,至少有三四封。”還補充說,“吳科長管營銷和總務,總有錢啊、物啊什麼的從他手上過,信件比别人多。”

趙安點了點頭,去了。

盧芳芳原來一人兼兩職:檔案室的管理員和财務室的會計。左雙桃一夜之間變成了會計,盧芳芳自然就交出了财務室的鑰匙,徹底回檔案室了。

于是,左雙桃無形中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永久的敵人。

盧芳芳什麼也沒跟左雙桃交代,左雙桃第一天上班就弄出了一個大錯誤:有一筆錢,左雙桃認為來路不明,沒及時去銀行劃撥,結果被退了回去。

殊不知,那筆錢就是憲兵隊撥過來的款項。羅冠群為此很惱火。把左雙桃訓了一通。

左雙桃去找吳家平為她出氣。吳家平說:“你們女人之間的事,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好插手?”并且,還為盧芳芳開脫了半天。左雙桃很是生氣,紅着眼圈離開了。

吳家平給左雙桃打電話,約她晚上一塊去看她姨媽。左雙桃把這當成吳家平向她賠禮道歉了。她哪裡知道,吳家平另有圖謀。

杜月笙的二太太陳帼英還算客氣地接待了左雙桃。當得知吳家平的身份時,二太太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冷淡。吃飯的時候,二太太竟然當着吳家平的面提出,要給左雙桃介紹對象。還說,她認識很多青年才俊,并且多在政府和銀行裡任職。

吳家平和左雙桃都很尴尬。

從杜公館出來,吳家平的情緒有些低落。左雙桃還逗吳家平。左雙桃說:“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機會了,特沮喪,特失落,特沒意思?”吳家平說:“我高攀不上。我看,我們還是早點把這事解決了吧。”左雙桃說:“好啊,你明天就在商行宣布,我不是你女朋友。”一下子,戳到了吳家平的痛處,他不吭聲了。左雙桃說:“吳家平,你别忘了,我是為了你,才演這出戲的。”

兩個人不歡而散。

其實,吳家平的情緒低落,是因為他發現了左雙桃的一個秘密。左雙桃跟杜月笙的二太太陳帼英隻是遠房親戚,她們甚至都沒見過面。而對他們的到訪,杜月笙連面都沒露。這更加說明,左雙桃跟杜公館的關系有可能是硬扯上去的。

這樣說來,左雙桃這個時候來到上海,也許就有其他目的了。

大馬勺來向羅冠群報告了左雙桃和吳家平去杜公館的情況。羅冠群分析,既然左雙桃跟杜月笙的二太太陳帼英是遠親,那左雙桃的所謂投奔就有可能是個借口了;所以,木村健三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對這個左雙桃還得留心點。羅冠群還叮囑大馬勺,把火車站秘密行動的前前後後再排查一遍,看看是否有洩露情報的可能。大馬勺出了個主意:要想摸清左雙桃是不是在火車站提前埋伏的,其實很簡單,隻要看她有沒有從南京來的火車票就行了。

大馬勺還報告了一個消息:這兩天趙安跑了幾趟憲兵隊;他的人突然頻繁出沒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好像在找什麼人。

羅冠群斷定,趙安又背着他,跟木村健三搞什麼貓兒膩呢。大馬勺說:“他也許在找那幾個刺客。”

羅冠群表示懷疑。

羅冠群決定去試探一下木村健三,打算去一趟憲兵隊。剛出了門,卻發現木村健三從趙安的辦公室出來了。

看着趙安狐假虎威的樣子,羅冠群隻好忍氣吞聲、笑臉相迎。還好,木村健三還算給面兒,主動去了羅冠群的辦公室。

木村健三告訴羅冠群,趙安的确是在找那幾個刺客。羅冠群說:“木村少尉,您得信任我,不然,我沒法兒開展工作,沒法兒為帝國效忠。”木村健三說:“羅桑,你效忠帝國的時候馬上就到了。你現在得保證你的情報站是可靠的、安全的、萬無一失的。我希望你以這次火車站的秘密行動為契機,盡快把情報站清洗一遍,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有大行動了!”

羅冠群竟然有些振奮。

木村健三還告訴羅冠群,山下武夫已經醒過來了。不過,他可能得回日本去治傷了。看得出來,木村健三講到這件事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日本駐滬憲兵司令部情報科,一直沒有科長。羅冠群知道,木村健三觊觎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希望别人橫插一杠子進來了。

左雙桃暫時住在商行的三樓。其實,這對一個單身女人來說,并不太方便,可是,趙安那麼熱情地為她安排房間、買這買那,她不住下來,好像也不好意思。

這一天傍晚,左雙桃在水房洗漱,二把刀進來了。原來,二把刀在外面吃了晚飯,回來繼續加班,看見左雙桃在水房裡,就想跟她聊幾句。

聊得還算高興。無意當中,二把刀提到,左雙桃還沒去過吳家平的家。左雙桃說:“你怎麼知道?”二把刀知道自己說走嘴了,就遮掩說:“因為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加班,你也每天晚上都在。”左雙桃說:“吓我一跳,我還以為怎麼了呢?我這不正準備去呢嗎?”

左雙桃心裡清楚,自己被監視了。

二把刀走了以後,左雙桃匆匆洗漱完畢,回到辦公室,通過查單據找到了吳家平的住址。因為商行裡有一些福利項目,其中一項,就是為有房職員報銷取暖費、為無房職員報銷房租費。

吳家平為左雙桃的到來,大為吃驚。吳家平說:“你怎麼摸到這兒來了?”左雙桃說:“我來我男朋友家怎麼就成了‘摸’?我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

進了屋,關了門窗,左雙桃才把剛才發生的事,跟吳家平講了。吳家平沉吟良久,才說:“我知道,自從那天火車站見面以後,我們就被監視了。”左雙桃埋怨說:“那你不早點提醒我。”吳家平說:“我不是怕提醒了你,你反倒更加露怯,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左雙桃再三追問說:“是誰在監視我們?”吳家平隻好說:“肯定是趙安。”左雙桃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吳家平說:“我想,他是準備徹底投靠日本人了,所以,在他眼裡,每個中國人都是他的敵人。”左雙桃說:“那怎麼辦?”吳家平說:“都怨我。從明天開始,我們隻能來真的了,得裝得真像一對戀人了。”

吳家平說完,就拉起了左雙桃的手,做出現在就操練的架勢。她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樣,冷不丁一抽,把手撤回去……

左雙桃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我看你們的商行是挂羊頭賣狗肉。樓裡的很多人,都有些怪怪的,每天不知忙什麼呢?跟做買賣沾點邊的,就你們三四個人呀。你們那兒不是黑社會吧?”吳家平說:“聽我的,你要少問,少說。幹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左雙桃沒事幹,就四處踅摸了一下,于是,就發現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台縫紉機。原來,那竟然是吳家平自己用的。他喜歡自己設計、縫制女裝。左雙桃說:“這也是你招女人的一個原因吧?”吳家平說:“連我招女人你都知道?那你可得抓緊了,不然,你可沒機會了!”

一個小時以後,吳家平又把左雙桃送回商行。左雙桃執意要求吳家平把她送到樓上。還小聲說:“有送戀人隻送到大門外的嗎?再說了,你不老說,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正盯着我們嗎!”

吳家平擁着左雙桃進了院。

當然了,迎接他們的一定是錢秀才那雙充滿好奇的小眼睛。他們走過去以後,錢秀才沒頭沒腦地說:“好人哪!”

吳家平跟左雙桃說:“錢秀才這人做事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就是脾氣有點古怪。”

到了宿舍門口,左雙桃小聲說:“你可以走了。”吳家平卻來勁兒了,一定要進屋。這還不夠,進了屋,馬上開了燈,并且把左雙桃拉到窗前,抓過來就抱在懷裡。左雙桃說:“吳家平,你占我便宜!”

吳家平示意左雙桃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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