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勺從虹口和滬西回來,沒帶回那兩個日本人的任何消息,卻背回一袋子錢來。原來,虹口和滬西的許多非法鴉片館和鴉片行暗中都接受情報站的“保護”。“保護費”自然也就成了情報站的一大進項。當然了,這筆錢不入賬,多數都進了羅冠群個人的腰包。羅冠群往抽屜裡劃拉錢時,沒忘記抓了一小把遞給大馬勺。大馬勺沒要,還說:“隻要老闆信任我,我就知足了。”羅冠群一個勁兒地誇大馬勺最忠心了。羅冠群一邊劃拉,還一邊說:“你是知道的,我父母早亡,哥哥嫂子把我養大,我得報答他們。還有,我老婆也就是你嫂子,一直病病恹恹的,每天吃藥。還得是從美國進口的,一粒就是8塊錢,那可是小學教員半個月的薪水啊。對了,差點忘了,我還有兩個女兒要養。不然,我要這麼多錢幹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冷靜下來,吳家平突然想到了醫院的事:趙安要找的兩個日本人會不會跟即将發生的戰争有關系?若有關系,那兩個日本人是海軍省的?是外務省的?是大藏省的?是皇室的?……反正,不是陸軍省的。如果真是這樣,他們身上很可能藏着重要的軍事情報或者肩負着重要的使命!聯想到大馬勺提到的不久以後可能要展開的什麼“大行動”,吳家平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吳家平來到羅冠群辦公室,直截了當地問:“趙安是不是在找什麼人?”羅冠群表示不知情。吳家平說:“你的耳目那麼多,你不可能不知道。”羅冠群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吳家平說:“哥,我不想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心點趙安。他現在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不管什麼事都是越過你,直接向木村健三請示。木村健三也最信任他,一來站裡,就直接往他辦公室裡鑽。站裡的人誰不知道?”羅冠群不勝其煩地說:“我知道,他就是個典型的小人,他要得了煙兒抽,沒我們這些人活頭兒!”羅冠群從抽屜裡拿出了那兩個日本人的照片。吳家平看過之後,内心一驚:這哪是什麼叛國的士兵?首先,年齡就不對。這兩個人都在四五十歲以上。而部隊裡一般不會有這麼大歲數的士兵;要有,也早就是軍官了。其次,有一個人,氣度不凡,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吳家平給羅冠群的建議是:既然這兩個人對木村健三那麼重要,一定要找到他們,不能讓趙安再搶了風頭!吳家平馬上開車殺回醫院。他到廁所裡把預先準備好的白大褂、口罩和眼鏡穿戴上,然後,來到三樓的病房部。趙安手下的兩個人已經摸到了兩個日本人所在病房的門外,手裡拿着照片,透過門上的玻璃,正在往裡窺探。就在這時,吳家平出現了。他以兩個人可能有傳染病、需要消毒為由,把他們騙進一間無人的暗室,讓他們脫了衣服和鞋子,并且扔到屋外,然後,借口去叫護士,從外面把門鎖上,抱着衣服和鞋子就跑。吳家平跑進病房,告訴兩個日本人,有人可能要暗殺他們,要想活命,必須跟自己走。兩個日本人半信半疑地跟着吳家平從一樓的廁所後窗溜了出去。吳家平的車停放在醫院正門的斜對面的一個巷子裡。兩個日本人見到日本憲兵時,很老實,沒有吭聲。吳家平因此松了口氣。可是,就在要走到車跟前的時候,過來了兩個美國警察。兩個日本人跑過去一通叽裡咕噜。兩個美國警察過來跟吳家平說:“我們會把他們送到日本領事館去的。謝謝你的幫助。”就這樣,吳家平眼看着兩個日本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吳家平不敢在此地久留,馬上開着車回站裡。一到辦公室,就打電話把左雙桃叫了過來。吳家平給左雙桃送了一條裙子。裙子是他自己做的。她這才想起了他家的那台縫紉機。原來,吳家平真的喜歡自己設計、裁剪和縫制女裝。水平還很不一般。左雙桃這回是開了眼了。裙子很漂亮。左雙桃很是喜歡。吳家平說:“還罵我招女人嗎?”左雙桃說:“我喜歡你招女人。”吳家平說:“為什麼?”左雙桃說:“因為我也是女人呀。你不招我,我能喜歡你嗎?”吳家平覺得,女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傻的。今天的氣氛比較融洽。兩個人都有些激動。甚至回憶起了4年前在南京的短暫而美好的時光。左雙桃說:“因為黃埔軍校的校規,女人不許在校區久留。所以,我每次去,都待不了多大一會兒。到今天,我還耿耿于懷呢。”左雙桃還說到最後一次去找吳家平,卻沒見着人。他一推算,那個時候,他應該跟随野戰部隊訓練去了。那次一走就是半年。左雙桃突然問:“你說你好好的一個軍人,還是黃埔畢業的,怎麼突然跑到上海來當漢奸了?”吳家平說:“别說得那麼難聽行不行?你都看到了,我隻是個買賣人!”正聊着,趙安神情怪異地進來了。上來就問:“吳科長,你剛才出去了嗎?”吳家平鐵嘴鋼牙地說:“沒有啊。我一下午都在啊。不信你問左雙桃。”左雙桃毫不遲疑地為吳家平做了僞證。趙安說:“你沒去過醫院?”吳家平說:“我沒病,去醫院幹嗎?”左雙桃進一步把證據坐實:“這一下午,我來找過他三次,他都在。”吳家平又暫時度過了一個嚴重的危機。但吳家平覺得,左雙桃有的時候,反應太快;有的時候,反應又很慢。他真有點搞不懂她了。而左雙桃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隻要是對吳家平有利的事,她反應就快;反之,反應就慢。吳家平被逗樂了。趙安怒氣沖沖地來到門衛室。錢秀才正蜷縮在門後的藤椅裡,眼神迷離地打盹呢。原來,他也中暑了。一直硬撐着,沒去醫院。錢秀才也不敢肯定:吳家平下午到底出去沒出去。趙安隻好罵了一句:“見鬼!”一撅尾巴離去。原來,在醫院裡被吳家平脫光衣服的兩個人都是二把刀招募的外圍人員,他們當中有一個見過吳家平一兩面。他懷疑,诓了他們的是吳家平,但又不敢肯定。晚上,吳家平來到左雙桃的宿舍。趁左雙桃去水房洗漱、打扮的工夫,他飛快地把左雙桃的房間搜了一遍。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洗漱、打扮後的左雙桃煥然一新。吳家平說:“從火車站見面那天起,我一直想跟你說,你變了。”左雙桃說:“是嗎?”吳家平說:“沒以前那麼單純了。”左雙桃說:“就是說,我以前很傻呗?”吳家平說:“那我就換個說法,你比以前成熟了,當然了,也更漂亮了。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叫果果,怎麼一跑到上海連名字都變了?”左雙桃說:“果果是我的昵稱,家裡人和朋友們都這麼叫我,左雙桃是我的本名。”左雙桃的解釋完全說得過去。吳家平意味深長地望着左雙桃。吳家平說:“你是個有故事的人。”左雙桃微笑着說:“你的故事難道比我少嗎?就說今天下午吧,你肯定去了醫院。”吳家平内心一驚。左雙桃說:“你身上有一股來蘇水的味道。”吳家平說:“你當會計真是屈才了,你應該去當特務。”左雙桃說:“彼此彼此吧。那位漂亮小姐還好吧?你們聊得還好吧?”吳家平說:“她好得很。我們聊得别提多開心了!”吳家平建議左雙桃去外面租房。因為老住在商行,有諸多不便。左雙桃也正有此意。讨論的結果是,吳家平去辦這件事。吳家平開着車離開站裡,先朝回家的方向走,後來,兜了幾個圈子,又奔醫院了。來到醫院,吳家平潛進那兩個日本人住過的病房。房間還沒收拾,依然那麼亂。翻騰了半天,也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都準備撤了,卻發現垃圾筐裡有一張日文報紙。報紙是橫濱出版的,日期是10多天前的。這就越發證明了吳家平的判斷:這兩個人是剛剛從日本來到上海的!吳家平又來到虹口的一家清酒館。酒館裡客人已經不多了。老闆叫大島茂,是吳家平的一個老熟人了。大島茂的新婚妻子在“二二六”軍事政變中,被無辜地打死。從此,他的人生改變了。後來,他一個人從日本東京來到中國上海,在虹口開了一家清酒館。利用特殊的環境和身份,廣交日僞上層人士,從他們身上獲得有價值的情報,然後賣給蘇聯人和美國人。在賭場裡認識吳家平後,兩個人成為朋友。他把手中掌握的日僞情報交給吳家平,換成錢後,偶爾拿着它再去豪賭一把。大島茂的中文講得一般,但與吳家平交流沒有問題。兩個人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小聲聊天。從大島茂的嘴裡,吳家平得知,以日本陸軍大臣杉山元為首的主戰派,打算一個月解決華北事變,進而把戰争擴大,目前,在上海的海軍陸戰隊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吳家平說:“從我得到的消息看,以日本陸軍省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石原莞爾為首的不擴大派,勢力也還是比較強大的。”大島茂說:“陸軍省作戰課課長田中新一說過一句話——不擴大就不擴大,反正不攻陷南京,就算不擴大。”吳家平問到近衛首相的态度。大島茂告之,首相剛上台,他當然不想打。吳家平把兩個日本人中的一個的相貌,描述給大島茂。大島茂說:“他是原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文官高橋一郎。”至此,已經很清楚了:被趙安追殺的這兩個日本人,應該就是近衛的和談代表。吳家平裝作一個醉漢,跌跌撞撞地走在公共租界北西藏路與蒙古路的交界處,在低頭幹嘔的時候,順勢把攥在手裡的情報放進了身邊的秘密郵筒裡。老康與老路又在公園裡見面了。因為他們今天早晨收到了“梅花四”的關于近衛首相正在謀求與蔣介石和談的情報。老康已經請示了上級,上級同意讓“梅花四”行動起來,盡快摸清情況。老路說:“你對他進行評估了嗎?”老康說:“就在我來這兒之前,已經收到了我們在南京同志的密電,和談的情報是準确的。這說明‘梅花四’有着超常的預測和行動能力,這麼優秀的同志,該讓他發揮作用了!”老路堅持對“梅花四”的懷疑不變,并且建議,為了安全起見,跟“梅花四”的聯系,還是使用死信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見面。老康同意了老路的意見。趙安把盧芳芳叫到辦公室進行密談。原來,盧芳芳是趙安在站裡布下的眼線。盧芳芳提供的信息,不是左雙桃的那把鑰匙,而是高放在追求左雙桃。趙安問:“你也認為高放在追求左雙桃?”盧芳芳十分肯定。回到家裡,趙安跟馬豔秋講了此事。趙安認為,如果高放真的在追求左雙桃,而吳家平對此卻不在乎的話,那麼,吳家平跟左雙桃的關系就有問題。馬豔秋說:“吳家平本身就是個‘花匠’,也許他真的不在乎。”趙安說:“再花的男人,他動别人的女人行,别人動他的女人絕對不行!”馬豔秋說:“說你自己呢吧!”為此,兩個人動用了一番口舌。最後,趙安給了馬豔秋50塊錢。馬豔秋決定用她自己的辦法試探試探吳家平和左雙桃。馬豔秋撺掇盧芳芳跟吳家平徹底表白。原來,盧芳芳一直暗戀着吳家平。馬豔秋認為,既然高放有權利追求左雙桃,她盧芳芳也有權利追求吳家平,這可是她盧芳芳最後的機會了。盧芳芳真的主動約吳家平了。兩個人一塊去喝咖啡、看電影、逛大街,三四天的時間,就好像搞得很親密了。有一天中午,吳家平和盧芳芳雙雙走出了商行。吳家平突然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兒,回頭一看,馬豔秋在辦公室的窗子後面,正在偷窺他們。吳家平這才警醒:自己這兩天跟左雙桃有點疏遠了。下午,吳家平打電話通知左雙桃,晚上下了班搬家。可是,左雙桃卻告知,她要跟高放出去吃飯。吳家平借故把左雙桃從辦公室叫到走廊,小聲質問:“你怎麼老跟高放出去吃飯?”左雙桃說:“食堂晚上不開夥,有人請我出去吃,我幹嗎不去?”吳家平說:“不是我們在談戀愛嗎,你不跟我在一起,老跟他瞎混,算怎麼回事?你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懷疑嗎?”左雙桃說:“你不是也沒閑着嗎?”吳家平說:“你必須取消晚上的活動。”左雙桃說:“你不覺得,你說出這樣的話,不符合你浪漫且風流、豁達又大度的性格嗎?”吳家平想想也是。于是,決定一塊去吃飯,并且由他來請客。高放知道了,也沒反對。一個自诩為紳士,一個是有名的公子哥,大家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所以,這樣的三人組合,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吃完飯回來,兩個人開始搬家。吳家平給左雙桃找的房子坐落在公共租界競馬場東面的湖北路上。而他則住在廣西路上。兩個人隔了兩個街區。這樣的安排是,既防備被左雙桃及左雙桃的人監視、跟蹤,又有利于控制左雙桃及左雙桃的人。把兩輛黃包車打發走了,吳家平往左雙桃新家裡搬東西,左雙桃在外面看着。卻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兩個小混混兒,搶了左雙桃的手包就跑,左雙桃起身追趕,與兩個小混混兒打在一處。很快,左雙桃就占了上風,搶回了手包。兩個小混混兒掏出了刀子,準備反撲。吳家平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從樓裡跑出來。左雙桃一邊喊着:“家平救我!”一邊抱着包,向吳家平跑來。吳家平飛奔過去,和兩個小混混兒扭打起來。吳家平身手一般,沒吃什麼大虧,也沒占什麼便宜。胳膊還被刀子劃了一道口子。瞅左雙桃不注意,吳家平掏出腰裡的手槍,晃了晃。兩個小混混兒一時膽怯了,溜掉了。左雙桃趁亂,從身邊的花壇裡摸出一把東西,抹在臉上。她本以為是土,卻沒想到那是一把泥。吳家平埋怨左雙桃,不應該去追。吳家平說:“這些小混混兒,窮兇極惡,都是亡命之徒。”左雙桃說:“包裡有首飾和現金,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吳家平說:“家當重要,還是吃飯的家夥重要?”左雙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虧你還是黃埔的學生,拳腳一般啊。”吳家平說:“我壓根兒就不是當兵的料,所以,才當了逃兵,跑到了這上海灘。”吳家平也突然注意到了左雙桃臉上的泥。左雙桃知道這次是解釋不清楚了,就一口咬定,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也許是栽倒在花壇裡面了。進了樓,回到家,左雙桃才發現吳家平受傷了,很是感動。一感動,就把情書的事說出來了,并大誇高放有紳士風度。吳家平大為光火,因為這麼重要的事,左雙桃卻瞞着他。左雙桃有些委屈,她就是想利用高放對她的好感,把情書安全地拿回來。吳家平則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左雙桃說:“為什麼?”吳家平說:“不管是從一個特務的角度還是一個男人的角度,高放都不可能不偷看情書。”左雙桃說:“你小心眼兒。”當得知高放歸還情書還有條件時,吳家平覺得這個小白臉比自己還不靠譜。吳家平清楚:情書的事情,必須盡快解決了,不然真要出大事了!吳家平再把左雙桃送回商行。因為左雙桃的新家,還很亂,收拾停當,還得幾天。回家的路上,吳家平在一個熱鬧的路口買了一張《新聞報》。借着霓虹燈的光,他随便浏覽了一下,随後,被一則久違了的“俱樂部招聘舞女”的廣告吸引了。廣告是一條嵌字密碼暗語:梅花開于四九天。這是兩年前定下的暗語。處于“休眠”期的吳家平,隻要收到它,必須立刻“醒來”!吳家平激動萬分。因為,組織終于在正式召喚他了。如果不是怕引起巡警的注意,吳家平真想奔跑起來!一上班,趙安就和二把刀、馮七等人密謀下一步的行動。談到嫌疑人吳家平時,馮七說:“既然我們現在沒時間弄他,又怕他搗亂,不如暫時找個借口把他關起來。”趙安罵道:“你簡直就是頭豬。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能抓到他的小尾巴!”吳家平則鑽進了站裡的檔案室。他是來查找關于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資料的。馬豔秋在班上,盧芳芳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馬豔秋毫不掩飾地告訴吳家平,站裡已經有左雙桃和高放的閑話了。他則嬉笑着說:“不就喝個咖啡嗎,又不是喝喜酒,她怎麼就快成了他的人了!”趁吳家平去廁所的時候,馬豔秋快速翻看吳家平所查找的資料。沒想到,卻是一摞記錄有關上海妓院的油印本;其中,還有一本什麼《上海十大妓女》……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吳家平給高放端來一大盆子咖啡。吳家平說:“紳士,看好了,這是剩下6次的,都在這兒了。把它一口氣都喝下去,你就可以結束你那幼稚而可笑的遊戲了!”高放紅着臉,無言以對。左雙桃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在場的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連日的奔波,吳家平有些疲勞,在食堂跟廚師們随便吃了一點晚飯,回到辦公室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高放則一個人在商行附近的酒吧裡喝悶酒。就在他喝得微醉的時候,馬豔秋出現了。高放告訴馬豔秋:他撿到了左雙桃幾封信,左雙桃必須請他喝咖啡,他才歸還。馬豔秋特賊,馬上發現了問題:是高放必須請左雙桃喝咖啡,然後才可以還東西。高放說:“誰請誰都無所謂,隻要我能跟她在一起就行。我就要跟她在一起!”這就奇了怪了:他撿到她的信,她不請他喝咖啡,他反而請她喝咖啡,然後才能歸還?這就相當于一種色誘了。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非要用這種辦法才能贖回去……馬豔秋到吧台上給錢秀才打了個電話,讓他抽時間把喝醉了的高放弄回家去。然後,就丢下趴在酒桌上的高放,急匆匆地往自己家裡趕。錢秀才放下馬豔秋的電話後,又給吳家平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請他聽着點,如果有人開門進來,他一定幫着照看一下……趙安聽了馬豔秋的講述,認定高放掌握了左雙桃的什麼秘密。趙安别提多麼興奮了。吳家平又迷瞪了一會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他給左雙桃宿舍打了個電話,說要上去找她。吳家平打算跟左雙桃商量一下,怎麼才能一次性地要回情書。吳家平從廁所出來,正準備要上樓,卻發現趙安正在開高放辦公室的門。吳家平趕緊躲了起來。他回想起了錢秀才在電話裡的話……看樣子,趙安和馬豔秋已經嗅到了什麼。吳家平後悔給高放端那盆子咖啡了……冷靜之後,吳家平回到辦公室,取了一把鐵榔頭,來到樓梯的拐彎處,藏在暗影裡……趙安的腳步聲已經近了。吳家平舉起了鐵榔頭……就在這時,一雙纖細的手捂住了吳家平的嘴,他回頭一看,是左雙桃。她示意他,别出聲,然後拖着他,快速來到門後。兩個人蹲了下來。趙安的腳步聲遠去了……趙安自然是奔着那幾封信而來的。他沒想到的是,在下班前,高放已經把它們歸還了左雙桃。可怕的是,就差那麼一根發絲的距離,趙安就抓到吳家平的尾巴了;更可怕的是,就差那麼一根發絲的距離,吳家平就要了趙安的小命……幹他們這行的就是這樣:生死往往系于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