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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時間:2024-11-07 10:11:12

須蔔把那次攻城的情況給左鹿蠡王都說了。左鹿蠡王沒有批評他。隻是說,攻城确實不是我匈奴人的長處。現在,都護府被我們鏟除了,等于西域就是我們的了。小小的疏勒城已經算不得什麼了。我們應該用最小的代價把他們解決了。也就是說,盡量少死人,還要達到目的。

r須蔔說,我隻要早上起來,走出帳房,看到那個城頭上,還有漢軍的旗子在飄,心裡頭的火氣就憋不住。恨不得變一隻老鷹飛過去,把那旗子拔下來,撕成碎片。

r左鹿蠡王說,大家的心情都一樣。可有些事急不得,也不用着急,一急就會犯錯誤。我們匈奴人,當年多強大,多威風。可老犯錯誤。地盤一再丢失。西域這塊,是我們最後的家園,不能再丢了。再丢,我們這個民族就完了。

r須蔔說,還是大王站得高,看得遠。匈奴的以後,就看你了。我願意做你的馬前卒,為你沖鋒陷陣。

r左鹿蠡王說,繼續圍困疏勒城,不準任何東西進入城内。我就不信,那麼一個小城,能有多少儲備。幾百人要吃要喝,還能維持幾天。

r須蔔說,大王,我聽村民們說,開戰以前,漢軍征收了不少糧食。

r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左鹿蠡王問,喝水的問題,他們是怎麼解決的?

r須蔔說,這個事還真不太清楚。

r左鹿蠡王說,這個事得去落實一下。

r左鹿蠡王帶着一行人,直接去問了吳田夫。吳田夫沒有料到會被問到這個事,沒有多想,就順口說了。說這個城裡沒有水井,用水是靠從山上流下的小河。

r要求吳田夫帶幾個村民跟着他們一塊兒走,去看看那條小河。吳田夫這才有點兒明白匈奴人想幹什麼了。

r進屋子去拿挖掘用的䦆頭,趁這個空,在竹簡上寫了三個字,要斷水。

r寫完以後,挂到了土狗脖子上,拍了拍它的頭,讓它快去找梅子。

r土狗飛快地跑了出去。

r找村民,吳田夫有意拖延時間。看吳田夫這麼久了,才找了三四個人。左鹿蠡王有些急了,問吳田夫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想幫他們的忙。

r吳田夫趕緊賠着笑說,好些人不在家,都去地裡忙農活兒了。

r左鹿蠡王說,那趕快帶我們上山去找那條小河。

r小河很好找。翻兩個不高的土坡,到了疏勒城南邊的石山跟前,進入到一片林子,就找到了。

r所謂的小河,準确說,隻是一條小溪。不深,不寬。隻是借着山勢,流的速度有些快。小溪繞了幾個彎,一直流到了山腳處,流進了疏勒城。入城處,有一個洞。洞口長了許多草,把洞和小溪遮住了。不走到跟前,不注意看,看不出來。不用說,最早的建城者,之所以在此建城,也是看中了這條小溪。

r這條小溪,讓左鹿蠡王的眼睛發亮了。你的糧食,藏在了糧庫裡,沒辦法拿走。可這水,要從外邊往裡流,你就自己說了不算了。

r把小溪堵住,斷水。

r左鹿蠡王馬上下達了命令。

r深不到二尺,寬不到三尺,這麼一條小溪要堵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這邊堵,那邊再挖一個口子,讓小溪改道。直接流到營地裡去,也方便了匈奴人的用水。

r這一堵一引,實在絕妙。左鹿蠡王為自己的決策,不由得在内心大聲叫好。

r耿恭,你不是很牛嗎,我看你沒有了水還怎麼牛。我要不用刀,不用弓箭,就把你們置于死地。

r把對手渴死這個辦法,也許比把對手殺死會更好。

r土狗通過排水口進入了疏勒城。順着熟悉的氣味直奔到吳梅跟前。

r吳梅看到了竹簡上的字,馬上找到了耿恭。

r一看這三個字,耿恭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r一分鐘都沒敢耽誤,立刻要求城中的每一個人,拿上所有能盛水的東西,去南城牆下的小溪邊。

r桶盆碗加在一起,足有幾百個。一齊湧到了小溪邊。原本流得嘩嘩響的小溪,這會兒全成了桶盆碗的碰撞聲。

r隻是這碰撞聲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沒有了。還有一半的桶盆碗還空着呢,小溪裡的水卻一點點地沒有了。

r士兵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紛紛打聽,這小溪怎麼流着流着就沒有水了。

r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耿恭。

r耿恭看着大夥兒,說,兄弟們,匈奴賊把水給我們斷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能再洗臉洗澡,剛才搶下來的水,全部集中起來,統一安排使用。我們從現在開始,要對付的敵人,就是幹渴。匈奴人想用幹渴打垮我們。我們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r這會兒,大家都感到了太陽火一般的曬烤。如何對付幹渴,他們沒有這樣的經驗,也沒有經過這方面訓練。這個敵人有多麼強大,他們心裡沒有底。他們有的隻是對耿恭的信任。這個将軍總能帶着他們曆經千難萬險,總會打敗一個個對手。不管這個對手是什麼。

r為了減少出汗,保存身上的水分。耿恭要求停止軍事演練。除了城頭巡邏的士兵,一般的情況下,大家都要待在城中陰涼的房子裡。水的使用,由軍需官和衛生官負責。實在渴得不行了,可提出申請,酌情給予一點兒供給。僅存的這點兒水,主要用于夥房做飯。做飯離不開水。做飯時禁止放鹽巴,免得給士兵們帶來更多幹渴。

r耿恭坐在桌子前,緊鎖着眉頭。吳梅走過來,拿起茶壺,打算給他泡一杯茶。被耿恭用手按住了。

r耿恭說,不能再喝茶了。現在的水,比金子還要貴重啊。

r吳梅說,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r耿恭說,梅子呀,你知道嗎,我犯了一個錯誤。這些天,我應該想到,匈奴人會使用這一招。要是早想到了,早早挖一個大池子,把水儲存起來,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r耿恭有些氣惱地用拳頭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似乎在罵自己實在太笨了。沒有能早早有所準備。

r人的生命,人的身體,能量的維持,水分是主要的。沒有了水及時供應,頂多三天,就會虛脫,就會幹枯。那些死在荒漠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渴死的。還有,要是沒有了水,米和面,就沒法做成飯。饑餓就随之而至。幹渴和饑餓一塊兒來襲,死亡也就降臨了。

r難道說,我們真的要難逃這一劫了嘛。不,不能這樣,犯過的錯誤,不能再犯了。亡羊補牢,雖然有點兒晚,可不能等,要主動想辦法改變。隻要有一分可能,就要用一百分的努力去争取。

r耿恭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叫了一聲,打井。

r疏勒城内中間的空地上。立起一個木制的辘轳支架。一條繩索吊着一個木筐,不停地起起落落。落下去時,是一個空筐,升起來時,筐裡裝滿了碎石。

r最強壯的士兵,被挑選了出來。他們排着隊,等在井邊。每個人下去,必須用最快速度挖掘。

r不缺勞力,可人多用不上。井筒直徑已經夠大,直徑足有五尺。可一次頂多隻能容納五個人。

r五個人一班,輪流着挖。白天黑夜不停地挖。夜裡看不見,就點上油燈,燃起篝火。誰都明白這口井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

r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裡。耿恭每天裡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守在井口,親自指揮着士兵們的挖掘。

r已經是第三天了,最後的一桶水倒進了鍋裡,煮了一大鍋米飯。軍需官來向耿恭報告,沒有水了,一滴水都沒有了。

r幸虧吳田夫及時把消息送進來,讓耿恭他們還來得及存了一些水。不然的話,這個時候,疏勒城可能已經撐不住了。吳田夫至少給他們争取了三天時間。

r井挖下去了三丈深,可吊上來的石塊和土,沒有一點兒濕意。還要再挖多深才會有水,沒有人知道。

r又三天過去了,又挖了三丈深,土石有了一點兒濕意,可還是一點兒水也沒有。

r有人在一旁悄悄說,疏勒城位于山坡上,水往低處流,會不會挖不出水呀。

r耿恭聽到了,說,給我挖,把山坡挖透,也要挖出水。

r隻要一直挖下去,肯定可以把山坡挖透,也肯定可以挖到水。隻是時間不等人啊,已經三天了,所有疏勒城的人,都沒有再喝到一滴水了。

r每個人的嘴皮上都起了皮,生了泡。身體缺失水分的後果,開始以不同的形式呈現出來。

r一群士兵站到了馬屁股後邊,看到馬拉出的新糞便,馬上用手抓起來,在手上捏成團。仰起了頭,把從新鮮馬糞裡擠榨出來的一點兒汁液,滴落在口中。

r沒有水煮飯了,可不能不吃東西。隻能繼續殺馬。刀子捅進了馬的脖子,拔出來,有鮮血像泉水一樣湧出來。

r一群實在幹渴難忍的士兵撲了下來,吸着舔着落在石頭上的馬血。

r馬肉一塊塊地串在了木棍上,放在火上烤着。沒有水,不能煮着吃,隻能是烤着吃了。可太渴了,烤出的馬肉,實在沒法咽到肚子裡。

r就算是咽到了肚子裡,馬肉的火氣和鹹味,會讓人變得更幹渴。

r士兵跑來找耿恭,要求出城,順着幹涸的小溪找到堵處,把土壩扒開,讓水再流進城裡來。

r耿恭明知這個計劃是不可能實現的。匈奴人既然使用斷水的這一招,就不會讓你輕易地破解。

r但看着士兵冒出了火苗的眼睛,好像聽到他們在說,與其這樣渴死,不如去拼一下,也許還會有一條生路。

r耿恭隻得同意了。如果他不同意,又不能解決士兵們幹渴問題。那麼他們是真的會恨他的。生死關頭,有人要賭,不能不讓賭。

r有五個士兵,順着小溪的入水口爬了出去。

r城牆上,大群的士兵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心裡一遍遍地祈求上天能讓他們成功。

r能看到那個堵住了小溪的土壩了,也看到了五個士兵利用草木的掩護,已經接近了土壩。再往前走上十幾步,他們就可以扒開了那個土壩了。

r可就在這時,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藏在大樹後面和岩石後面的匈奴兵,沖了出來。箭飛刀舞,隻是一眨眼工夫,五個人就由活人變成了死人。

r城牆上的士兵們全都無語了,也沒有人再提出要去扒開土壩了。

r城牆上的士兵無語了。可城牆外邊,匈奴人卻大聲地喊叫了起來。喊叫的時候,他們的手裡還端着一碗水,邊喝着水,邊喊叫着。

r漢軍兄弟們,你們是不是很渴了。活一次不容易,總不能讓自己活活渴死吧。我們匈奴人,向來慈悲,十分可憐你們的處境。願意開恩幫助你們。隻要你們走出城來,舉着一塊白布,我們就給你們水喝。

r張青和幾個弓箭手,拉開了弓箭,朝着喊話的匈奴人射過去。隻是幹渴的緣故,射出的箭,并沒有能擊中他們,隻是無力地落在他們前面的草地上。

r匈奴人大笑起來,繼續喊着,看看你們,已經渴得沒有力氣了,還硬撐什麼呀。還是認輸吧。快出城來投降吧,凡投降者,保證不會被殺,還會有吃有喝。

r沒有人理會匈奴人的叫喊。大家似乎連說話的精神都沒有了。是啊,說話也是要費唾沫的,那也是水啊。

r太陽當天,天空一絲雲朵都沒有。晴朗的天氣是多麼好啊,可耿恭和他的士兵,卻是一遍遍地在詛咒着。這個時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麼盼望太陽消失烏雲壓頂啊。

r可似乎老天爺在這個時候也站到了匈奴人一邊,連着半個月了,也不肯降下來一滴雨。

r烈日下,漢軍士兵在井旁繼續挖掘。裝滿的土筐一次次吊上來,井旁的土堆越堆越高。

r一個光膀子的士兵,半躺着在樹蔭下休息,嘴唇幹裂。另一個士兵在照顧他,用手探他的額頭,他發燒了。

r耿恭走過來,看見一個士兵手捧一堆新鮮的馬糞,用兩片竹篾夾住,用力擠壓。黃綠色的馬糞汁一滴滴從竹篾的縫隙裡滲出來,滴到一隻碗裡。碗中黃綠色的液體漸漸有小半碗了。士兵端起這珍貴的液體,送到病員嘴邊,給他喝。

r看到耿恭走過來,士兵對耿恭說,将軍,你要是太渴了,就喝一口吧,會有一點兒作用的。

r耿恭擺擺手,讓他喂給傷員喝。

r一直牽挂着疏勒城的吳田夫,不可能知道裡邊的情況是什麼樣。可憑着經驗他可以斷定,到了這會兒,就算存了一點兒水,也早就沒有了。沒有了水,人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了。别說是守城打仗了。

r怎麼樣才能幫到耿恭還有他的女兒呢。目光再次落到了家裡那隻土狗身上。它可以把竹簡送進去,是不是也可以送一點兒水進去呢。

r一點兒水對于幹渴的人來說,就是救命的水啊。吳田夫找了一個牛皮的水壺,把水灌了進去。不可能灌得太多,太多了,狗馱不動不說,還可能引起匈奴人的注意。

r擔心會被匈奴哨兵發現,吳田夫把偷運水的時間,安排到了晚上。

r隻是土狗身上挂了一個牛皮水壺,就算是在晚上(不幸的是這個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圓),還是一下子讓人看出了它的不同尋常。匈奴人的巡邏隊,看到了它。

r土狗狂奔起來,想逃出匈奴人的視線,可匈奴人的弓射出的箭比它跑得更快。十支同時射出的箭,有五支射到了它的身上。

r土狗被拖了回來,擺到了左鹿蠡王的跟前。并向他報告,曾經好幾次看到這隻狗跑進跑出過疏勒城。當時看它隻是一隻狗,沒有在意它。

r怪不得過去了六七天,疏勒城裡的人還沒有崩潰。原來是這隻狗搞的鬼呀。

r左鹿蠡王讓須蔔趕緊查出來,狗的主人是誰。并要求加強對疏勒城的封鎖。再不能發生類似事情了。

r一隻狗送進去的水,不可能解了疏勒城的渴。左鹿蠡王堅信他的幹渴法,會讓漢軍不戰自敗。

r實在堅持不住了,耿恭回到了他的石頭房子,他已經被幹渴折磨得頭暈眼花,神志開始有些不清了。

r他躺到了床上,打算歇息一會兒,再去指揮繼續打井。

r吳梅走了過來,看到耿恭這個樣子,心疼地抱住了他。

r耿恭說,梅子,讓你跟着我受苦了。要不,你還是想辦法逃出去吧,我不能讓你在這兒活活渴死。

r吳梅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是女人,女人是水做的,身體裡水分多,不會渴死的。你看,我的嘴巴沒有幹裂,也沒有起泡。

r耿恭一看,果然是這樣。

r吳梅俯下了身子,輕輕地咬住了耿恭的嘴唇。說,把嘴張開。

r耿恭剛把嘴唇張開,吳梅的舌頭就伸了進來。同時,一股清香的津液進入了他的口中。耿恭這才明白了吳梅要幹什麼。

r比起馬糞擠出的汁液,吳梅的唾沫就是瓊漿甘露啊。

r一番吞吐過後,耿恭頓時身輕神爽起來。他看着吳梅,心裡在想,莫非這是上天派來的天使,讓她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來助我渡過險關。

r耿恭站了起來,說,梅子,你救了我,剛才,我想着自己可能會躺倒後再也起不來了。

r吳梅說,不會的,你是疏勒城頂天的柱子,不能倒。

r耿恭說,聽前輩們說,有一位大将軍,同樣遇到無水之困難,揮劍鑿石壁而得清泉。今我漢朝昌明,難道上蒼不保佑我漢軍兵士,讓胡虜奸計得逞嗎?

r耿恭走出了石頭的房子,大踏步來到了石井旁邊。

r石井已經深入地層十二丈,還是沒有水。

r樹下面傳來喊聲,說有人死了。是那個受傷的士兵被幹渴折磨實在熬不過去了,閉上了眼睛。

r耿恭仰面朝天,大喊了一聲,老天啊,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們吧。

r說罷,耿恭唰的一下抽出腰間的挂劍,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殷紅的血滴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

r石頭早就被太陽烤得像火炭一樣,血落在上面,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并冒出一股青煙。

r他将佩劍插入石旁,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r看到耿恭跪下了,所有的士兵都跪下了。

r合起雙掌,朝天祈求,聲嘶力竭。再雙掌撫地,額頭觸地,皮破血流。

r連續三次,祈拜天地之神,賜水予我衆将士。

r祈水儀式後,耿恭脫去戰袍,親自下到了井裡。一邊嘴裡念念有詞,一邊用手中的精鋼刀刺向土層。

r幾個人跟着他跳了下去,用力地挖掘着。

r一筐筐土被運上來了。每一筐土運上來後,就被衆多的士兵一把把抓在了手裡。

r他們親着這些泥土。同時,唱起了民間的祭天拜地的古老歌謠。邊唱,邊脫去了衣服,一會兒,一群士兵,全變成了光着身子的男人。他們相信,隻有光着身子,一點兒遮掩都沒有,鬼神才會接受你的祈求。

r井底的耿恭,再次把鋼刀插進了土裡。插得很深,整個刀身都看不見了。隻有刀柄還握在耿恭手裡。

r這一次鋼刀抽出來時,耿恭感到有一顆泥點子飛到了臉上。他用手一摸,摸到了一點兒濕。

r耿恭的心跳加快了。

r又連插了幾刀,似乎把地底下一個睡着的水神給捅醒了。一股泉水噴了出來。

r耿恭大叫了起來,有水了,有水了。我們有水了,我們得救了。

r(唐朝詩人王維的詩《老将行》中有這麼一句,“誓令疏勒出飛泉”,說的就是耿恭拜井求水的事。由此可見,耿恭城中挖井的故事在民間早有流傳)

r十五丈深的水井,不大一會兒就被冒出的泉水填滿了。

r一個水桶伸進了井裡,提出了第一桶水,潑到了耿恭身上。耿恭在水中,緊握着雙拳,大聲地說,兄弟們,我們有了用不完的泉水,你們盡情地潑吧。

r十幾個水桶在井口上上下下,把井水提到了地面上。

r士兵圍過來,先是像牛一樣,頭伸進了桶裡,咕咚咕咚地大口飲着。接着,會把桶舉起來,把水從頭頂倒下來。整整十天了,沒有洗過臉沒有洗過澡,他們以為會被渴死了,可現在他們活過來了,他們怎麼做,都是不為過的。

r站在石頭房子裡的吳梅,透過窗子看到了井邊的情況。看到那些士兵們光着身子在水中狂歡,也激動得想跑過去加入到他們的行列裡。

r可不等她跑過去,看到了耿恭提了一大桶水,朝石頭房子走了過來。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是多麼需要水啊。

r吳梅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耿恭走了進來。拎着水桶對吳梅說,脫。

r吳梅遲疑了一下,耿恭說,脫,把衣服全脫掉。

r吳梅明白了,笑着解開了衣服上所有的扣子。這個季節,衣衫單薄,手指輕輕一扯,就一絲不挂了。

r耿恭把水桶舉過了吳梅的頭頂,不是一下子把水全倒了下來,而是慢慢地,讓水流緩緩從吳梅的頭上流了下來,流遍了吳梅肢體的每一部分。

r吳梅明白耿恭的意思,她閉上了眼睛,仰起了頭。雙手随着水流,清洗着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所有的汗毛孔都綻開了,讓泉水滲進了吳梅幹渴了多日的肌膚。

r桶裡的水沒有了。

r耿恭說,梅子,你不知你有多美。

r梅子說,有了水,才能有美。

r疏勒城外。匈奴營帳中。

r左鹿蠡王說,疏勒城有何動靜?斷水這麼些天了,神仙也撐不下去了吧。

r須蔔說,是的,大王,這大漠七月天,我匈奴士兵有水喝都酷熱難耐,何況漢軍士兵已經斷水多日。

r這時,一名匈奴軍官進來報告,大王,漢軍士兵唱歌跳舞,他們好像有水了。

r左鹿蠡王說,這怎麼可能,走,去看看。

r左鹿蠡王一行,騎馬來到城牆下。隻見漢軍士兵用水和泥,修補城牆的裂縫處。他們邊幹着活兒,邊哼着家鄉的小調。還有幾個士兵,什麼都不幹,就在那裡跳着舞。每個人手裡都拿着一個水盆,邊跳還邊相互潑着水。一些水灑到了城牆外邊,落到了幹燥的土上,濺起了一朵朵煙塵。

r這時,耿恭在一行人的簇擁下出現了。

r他走到了城牆的垛口處,看着站在遠處的左鹿蠡王一群人。

r耿恭揮了一下手,身邊的張青把一桶水遞給了他。

r耿恭接過水桶,高高舉起來,把整桶水從城牆上倒了下來。

r一桶水像一股瀑布一樣落下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r耿恭說,匈奴賊,你們聽着,我漢軍此次遠征,收複西域,屯墾護道,乃順天意,得民心。必有神佑。勸你們快退去,還我西域太平,才是你們的正道。不然的話,你們的後果會很慘。

r左鹿蠡王的臉色變得灰白,低聲問身邊的須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有了水?

r須蔔說,難道是鬼神真的幫了他們的忙。

r左鹿蠡王說,找出了那隻土狗的主人沒有?

r須蔔說,正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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