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着陸黃星
時間:2024-11-07 09:56:08
歐陽修文萬萬沒有想到,在遙遠的太空迷失方向後會遇到撒貝裡和阿依爾姑麗,本來他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哪。更讓歐陽修文感到欣慰的是,阿依爾姑麗竟然找到了她的外星人爸爸,真是三伏天下大雪——奇迹。“總算沒有跟我白來一趟,”歐陽修文說,“真為你們父女團聚高興。”撒貝裡道:“當初欣喜若狂,可現在高興不起來了,母星亡星。”阿依爾姑麗歎了口氣,大罵綠星人“強盜”。沉默,“拯救藍星”号寬敞的會客廳裡空氣凝重,然後阿依爾姑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歐陽修文,說:“分手後,我一直為你擔心。”“謝謝,其實我也惦記着你們。”歐陽修文道。撒貝裡已漸漸從亡星的悲痛中解脫出來,喃喃地說:“本來我還以為你們都走了哪,留下來等我,真讓我感動。”說着淚水就像屋檐上的雨滴一樣簌簌落下來。阿依爾姑麗對父親說:“是歐陽教我留下來的,按照我們那裡的風俗,應該感謝人家。”歐陽修文揶揄的眼神看了阿依爾姑麗一眼,心裡說,何時起我成了外人。撒貝裡嗫嚅着櫻桃小嘴就要感謝,歐陽修文立刻制止了,說:“既然是過去的事了,就讓它過去吧,關鍵是眼下怎麼辦?我迷失了方向,好像走在原始森林裡,出不去了。”撒貝裡說看出來了,随後向歐陽修文解釋道:“這裡的太空,我們紫星人稱為‘魔鬼地帶’,或神秘的‘51區’,太空船在這裡莫名其妙地出事自古以來就有。”歐陽修文不禁問:“那你還敢闖進來?”撒貝裡說:“被綠星人追急了,慌不擇路。”歐陽修文笑了,說:“噢,我也是。”阿依爾姑麗插話道:“這很像藍星上的百慕大,既神秘,又詭異。”歐陽修文點點頭然後問撒貝裡:“有沒有辦法出去?”撒貝裡說:“我的船上有紫星人發明的最新式的導航儀,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迷失方向,可整個魔鬼地帶有一億立方米,能不能清醒着出去還很難說。你跟着我的船走,但不能保證一定能沖出去。”歐陽修文說:“除此以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于是,三人上路,太空船在前面,“拯救藍星”号緊随其後。他們幸運地走出了魔鬼地帶,歐陽修文找到了一度迷失的方向。對照星際導航圖,已能說出哪裡是藍星、哪裡是紫星、哪裡是黃星,以及現在所處的星空。歐陽修文想應該去哪裡呢?紫星已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至少是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它了,而且經過一番折騰,珍貴的超光速燃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去遙遠的星球已不可能。這裡離黃星倒不是很遠了,再說與紫星相比黃星本來距離藍星就近,當初他就是準備去黃星,隻是熱心的撒貝裡極力推薦,說黃星是一個荒涼不開化的星球,才動了心去的紫星。其實撒貝裡是外星人,用外星人的眼光看宇宙,黃星到底怎樣,也許隻有親自去一趟才知道。打定主意後,歐陽修文通過森星通把想法告訴了撒貝裡,撒貝裡說想去藍星。歐陽修文又問阿依爾姑麗,阿依爾姑麗說:“我心裡很矛盾,既想幫助你的事業,又想跟爸爸回去找媽媽。”歐陽修文說:“反正我的事你也幫不上忙,還是跟你爸爸回去,合家團聚吧。”阿依爾姑麗嗫嚅着,頗有些難為情。通達的父親對女兒說:“你的事完全由你決定。”阿依爾姑麗想了又想,然後對父親說:“歐陽一個人去黃星,我不放心,能不能送他一程?”撒貝裡高興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之後阿依爾姑麗問歐陽修文:“行嗎?”歐陽修文笑了。這樣“去哪裡”的問題迎刃而解。歐陽修文想熟悉一下黃星。就讓太空飛車自動駕駛,打開誇克腦接通藍星上網絡,查閱有關資料。令人高興的是,黃星比藍星略小,跟藍星一樣被一層大氣包裹着,大氣成分和藍星差不多,就連跟本星系恒星之間的距離也與藍星跟小陽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另外,黃星的氣候和藍星相似,四季分明,有液态水。衆所周知,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許多事就好辦了,歐陽修文高興得一拍大腿,說:“不去黃星去哪裡?!”聽了歐陽修文對黃星的介紹,阿依爾姑麗和撒貝裡也非常高興。為了節省寶貴的時間,撒貝裡建議全速前進,歐陽修文猶豫了,心想,“拯救藍星”号的最大速度是三百倍光速,當以二百五十倍光速飛行時,我變成了咿呀學語的嬰兒,若以三百倍光速飛行,我還不變沒了?他問撒貝裡:“這個問題,紫星人是怎麼解決的?”撒貝裡說:“紫星人的太空船可以阻止時空倒流,裡面的人即使超光速飛行也不會有變化。”歐陽修文說:“明白了,這等于沒說。”又問阿依爾姑麗。阿依爾姑麗說:“反正我感覺超光速飛行就像做夢,總要回到現實中來。”歐陽修文點點頭,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同意全速前進。“拯救藍星”号飛在前面,紫星人的太空船緊随其後。歐陽修文把太空飛車預設成三百倍光速,同時啟動了太空服裡的超級速凍裝置,半秒鐘後溫熱活躍的他變成了僵硬的冰人。冷凍速度之快,歐陽修文隻是感覺渾身驟然涼了那麼一下,就像被麻醉師實施全麻一樣整個失去知覺,仿佛冬眠的動物。其實“速凍宇航員”就像冰箱裡的速凍餃子,是藍星人在遙遙星際旅行中常用的技術。它可以減少無謂的能量消耗,節約生命。全速飛行後,“拯救藍星”号和太空船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太空裡,偶爾可以聽到說話聲,那是撒貝裡和阿依爾姑麗父女倆在拉家常。不知過了多久,太空飛車忽然回到亞光速飛行狀态,駕駛艙裡悅耳的警報聲喚醒了冰人。歐陽修文慢慢從休眠中蘇醒過來,打着哈欠,伸着腰肢,渾身涼飕飕的,過了一會兒體溫才恢複正常。他還以為到了黃星,拿出星際導航圖一看才知道,剛剛走了還不到一半。這是怎麼回事?反複檢查後發現偏離了航向。本來太空飛車進入無人駕駛後,能自動校正航向,自動避開流星、小行星、宇宙塵埃還有其他危險物質撞擊,但由于繞障太多,誤差越積越大,終于無法自動校正了。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不及時校正,說不定連人帶船會鑽進黑洞裡。他及時校正了誤差,繼續超光速飛行,又變成了冰人。相當于藍星上幾天幾夜後,太空船裡的父女倆聊累了,女兒在不知不覺中睡着,躺在父親懷裡。父親則一個大腦半球休息,一個大腦半球駕駛太空船。太空飛車、太空船好比看不見的火車,在亘古至今的時空隧道中穿行,黑暗中仿佛傳來火車碾過鐵軌發出的連續而有節奏的吧嗒聲,就像大雨天屋檐上落到地面的水滴發出的聲音,美妙而奇特。假若宇宙中有四季,火車在馬不停蹄地行駛了兩個春夏秋冬後,終于要進站了,悅耳的警報聲喚醒了冰人。歐陽修文慢慢複蘇,就像經曆了漫長的冬眠後在春天裡欣欣然醒來的動物,舒展着腰肢,眨巴着眼睛……太空飛車已不再超光速飛行,正以亞光速接近近在咫尺的黃星。其實黃星既不同于撒貝裡所說的,也不同于歐陽修文想象的。它是一顆美麗的星球:綠色的雲朵,黃色的海洋,青色的陸地;海洋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其餘是陸地,陸地上有零星的湖泊、蜿蜒的河流、曲折的山脈,沒有太高的山峰、大塊的平原、綠色的植物。地貌基本上是丘陵山區,海洋中有許多島嶼,高山都集中在那裡。撒貝裡出現在歐陽修文腦海裡問:“是否已準備好着陸?”歐陽修文說:“準備好了,随時可以。”撒貝裡說:“那,你在前,我跟着。”“拯救藍星”号進入黃星大氣層,在強大的引力場作用下加速向地面駛去,在黃色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弧線,仿佛隕落的流星。太空飛車沒有失控。太空船就更不會了,甚至都沒有在大氣中留下任何飛行痕迹,隻是一團湛藍的火球,突然在空中出現又突然消失,在另一個地方,又突然出現。天外來客們不急于着陸。他們在黃星上空環繞黃星飛行着,一方面找一個合适的着陸場,另一方面近距離地觀賞一下這顆星球。像人造衛星一樣飛了幾圈後,發現黃星跟藍星有衆多相似之處。頗為重要的是,這個星球上有豐富的水源,按理說應該有豐富的生命,甚至智慧生命——黃星人。歐陽修文想,假如有黃星人的話,必須十分小心。畢竟是不請自來,在人家地盤上,受不受歡迎還很難說。也許僅僅是小心還不夠,還必須了解黃星人,了解他們的文明,學會和他們打交道。再三考慮,又經商量,歐陽修文的“拯救藍星”号率先着陸在波瀾不驚的大海上,就像往盛有橙汁的玻璃杯裡丢進一塊冰,理所當然地激起了水柱和浪花。憑感覺歐陽修文知道,黃星上的大海海水濃度很高。當然,海水濃度高并不見得妨礙生命生存,這就好比在藍星上,鹽湖裡不是照樣有細菌嘛。“拯救藍星”号漂浮在海面上,歐陽修文一顆懸着的心這才終于落地。落了地也不踏實,總是惦記着太空船“嘭”的一聲着陸。就在等的時候,太空船着陸了,無聲無息,就像從天上掉下一團棉花。既沒有激起水柱,也沒有蕩起浪花,這使歐陽修文多少有點失落。這種心緒很快就被外星旖旎的風景一掃而光。歐陽修文欣賞着鮮黃的大海,感覺自己正漂蕩在一杯奇大無比的橙汁裡。這杯橙汁你不能喝,隻能欣賞。夕陽西下,黃昏就要降臨,鮮紅的晚霞布滿西方天空。太空飛車、太空船都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船,在海洋裡航行着。天黑以前,天外來客們要找一個安全的栖身處。在落日的餘晖裡,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望着一望無際的海面,歐陽修文想,既然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也許還是一段較長時間,就必須弄清這個星球是否安全,這裡有沒有不友好的土著人,假如有,該如何相處……他一路尋找着生命還有生命創造的文明,哪怕是蛛絲馬迹。讓這位藍星上鼎鼎有名的人類學家失望的是,這裡看起來十分像藍星,卻沒有發現動物、植物、人類,至少是從表面上,黃星是一顆與生命無緣的星球。為保險起見,歐陽修文仍穿着與外界嚴格隔離的太空服,怕感染上那些看不見卻又緻命的病毒和細菌。藍星上曾有先例,在外太空探險的宇航員一不小心帶回了烈性病毒,結果使幾個城市遭受滅頂之災,成了一堆堆廢墟。你不能對一顆陌生星球有絲毫馬虎。藍色的太空船漂浮在黃色的海面上,仿佛一團火球。跟歐陽修文一樣,坐在裡面的父女倆也是第一次來黃星,美滋滋地欣賞着視野裡的一切,感覺就像到了畫裡。不久歐陽修文視野裡出現了一座光秃秃的海島,島上紅色的山脈層巒疊嶂。他眼睛不禁一亮,打開望遠鏡觀察起來。漫山遍野的火紅的東西像麥浪一樣起伏着,宛如天邊雲霞,壯觀而美麗。歐陽修文心池裡仿佛扔進一塊石頭,蕩起了一層層漣漪。他很快發現,無論是山裡還是海上都沒有喳喳叫的海鳥的蹤影,水裡也沒有魚蝦躍出,實際上一直到現在,連隻螞蟻大小的動物也沒發現,研究人類學的科學家不禁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真是一個奇特的星球!”他由衷地發出這樣的感慨。海洋是生命的搖籃,按說海水裡應該生活着各式各樣的生物,現實卻是這樣令人失望,真是不可思議。他轉念一想,這裡畢竟是外星,跟藍星不同,也許小米湯一樣的水面下生物繁榮,也許其他生物繁榮,匆匆下結論為時尚早。駛近海島,就像船兒進了港灣,這時火紅的東西越來越清晰了,像珊瑚,像苔藓,像地衣,它們頑強地長在青色的岩石上。研究人類學的歐陽修文想,這火苗一樣的東西是外星生命?嗯,說不定。是動物還是植物?這都有可能。在藍星上,有的動物像植物,比如說海葵,附着在礁石上,像葵花。也有的植物像動物,比如說豬籠草,能夠捕食昆蟲。經驗告訴歐陽修文,凡事不能輕易下結論,否則就要後悔。太空飛車抛錨後,歐陽修文上岸。黃星大約隻有藍星的六分之五大小,穿着太空服的歐陽修文一踏上黃星大地,感覺就像穿着棉衣走在冬天的戈壁荒灘裡,并沒有太多不便。假如脫去太空服,走起路來肯定是健步如飛了。歐陽修文幾多激動,又幾多恐慌。這裡畢竟是異星他鄉,就像到一個陌生人家裡做客,拘謹、放不開是在所難免的。他不自覺地往後看了一眼,就像身後有個龐大的親友團。猛然發現,太空船已不知所蹤。父女倆一定是到什麼地方玩去了,不用管他們,到時候會回來。雪白的靴子在松軟的海灘上踩出深深的腳印,咯咯的聲音夾雜着海風不斷傳來,這種聲音猶如跑長途的馬脖子上系的銮鈴,驅散了旅途疲勞……這裡的海灘像廣場一樣遼闊,足足有兩三千米才能上岸,坡度很緩,顯然這是海洋萎縮以後退出來的海床。海灘是暗紅色的,就像宮殿的紅牆,海灘上是細膩的沙子,偶爾點綴着大塊的卵石。卵石上沒有粘着牡蛎、贻貝或是其他海洋生物,這與藍星不同。海灘上沒有人的腳印,也沒有動物行走的痕迹,看來好像是一片原始的處女地。在傍晚的光照下,紅色的沙子散發着彩色光芒,煞是美麗。讓歐陽修文驚喜的是,在遠處的空中居然還出現了海市蜃樓,發着藍瑩瑩光芒的太空船停在峭壁下,撒貝裡父女倆正在海灘上戲水玩耍。他朝着那裡笑了笑,心裡說,父女情深,有血緣和沒有血緣就是不一樣。他想,要是時間充裕就好了,到處遊覽一番,欣賞一下外星風光。他喜歡旅遊,在藍星上他每年都要到海濱度假,曬小陽,玩海浪,為生命充電。而現在,他眼前陽光融融的沙灘一望無垠,就屬于他一人。他完全可以躺在這裡休憩一會兒,享受一下這一方天地的甯靜,傾聽一下外星大地的脈搏。然而他不能,必須先幹事業。腦子裡這樣想着,人已在不知不覺中上了岸。島上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山不高,也不陡,像一條條巨蟒逶迤着消失在天邊,留下了模模糊糊的影子。來到山下,歐陽修文發現,那漫山遍野的火紅的東西原來是植物,挺像藍星上秋天裡盛開的一串紅,在清涼的海風吹拂下,一片片“一串紅”掀起一層層波浪,看後令人心旌搖蕩。他心血來潮,半蹲下研究這種奇異的外星生命。發現跟藍星上的植物不一樣,“一串紅”不是生長在土壤裡或是岩石縫隙裡,而是生長在岩石上,根部像小麥一樣是須狀,每一根須的末端是膨大的吸盤,依靠無數像章魚腳上那樣的小吸盤,紅豔豔的植株牢牢地吸附在岩石上。真是難以想象,石頭裡有什麼營養?除須狀根外,這種植物纖細而柔韌,有點兒像金針菇,但沒有金針菇那麼光滑,而是像沙漠裡仙人掌那樣渾身長着細小鋒利的刺,看後讓人起雞皮疙瘩。歐陽修文不禁對外星生命産生了濃厚興趣。他用随身攜帶的太空刀剪斷了一株植物,裡面流出了鮮紅的汁液,汁液流盡後,整株植物立刻萎縮了,蔫得就像炒熟的空心菜。歐陽修文想,說這種外星生物是植物實在過于武斷,也許它是一種動物,甚至是外星人,隻是智慧程度較低而已。星球環境不同,生命的概念會有差異,你不能用藍星上動物、植物和人的模式來生搬硬套外星生物,也不能像在自家院子裡随便拔掉一棵野草那樣來對待一種外星生命,那樣弄不好會招來一些惡果。于是,他試着跟“一串紅”交流:“嘿,你好,我是藍星人歐陽修文。”紅色生物在微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嘿,黃星人,你好!”紅色生物仍然沉默。歐陽修文想,這種紅色生物可能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話應該懂得溝通,既然不會溝通,就說明沒有智慧,沒有智慧的生物甚至都算不上高級動物,就更不用說人了。顯然,黃星是一個有生機有活力的星球,并不像一開始想的那樣。既然發現了一種生命,按照藍星上的規律,肯定還有其他生命,甚至黃星人。想到這裡,歐陽修文站起來,拍拍手,向遠處眺望,想知道黃星人在哪裡。可以想象,黃星人既不同于紫星人,也不同于綠星人,更不同于藍星人,至于長什麼樣也許隻有碰上後才知道。不過歐陽修文暫時還不想碰上黃星人,他對他們還太陌生,怕引起誤會和麻煩。不知不覺間,夕陽就要消失在天邊,在落日的餘晖裡,海面上泛着粼粼的金色的波光。撒貝裡父女倆回來了,藍瑩瑩的太空船出現在空中,歐陽修文見了,一邊向空中招手,一邊匆匆返回“拯救藍星”号。太空船悄無聲息地降落在海面上,停在“拯救藍星”号一旁。撒貝裡和阿依爾姑麗走出太空船,興奮地向趕回來的歐陽修文走去。在金黃色的沙灘上,三人相遇,熱烈地擁抱在一起,歡呼着,慶祝着。黃星體積小,又沒有藍星上弓球那樣的衛星牽制,自轉速度快,天短夜短,尤其是在這個季節,白天像燃燒的蠟燭,特别不經用。夜幕降臨後,不速之客們在就近的山頂上生起了篝火,大家席地而坐,商量着今後的打算,通紅的火苗映着每一個人的臉龐。篝火越燃越旺,穿着太空服的天外來客們被烤得暖烘烘的,從心裡往外冒着熱氣。他們的血液就要沸騰了,就像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們情不自禁地手挽起手,圍着篝火歡快地跳起了圓圈舞。雖然沒有音樂,但宇宙中最美妙的音樂卻響徹在每一個人心裡,每一個人腦海裡……不知不覺地,夜色越來越深了,外星仙人掌燃燒後迸發出的小金星仿佛長了翅膀一樣,在夜色中飛來舞去,撲滅在太空服上,撲滅在黑暗中,然後不見了。一夜狂歡,天亮後大家分手,撒貝裡父女要去藍星。同甘共苦了這麼久,一旦分手,心太軟的歐陽修文免不了老淚橫流。善解人意的阿依爾姑麗想安慰歐陽修文,卻又不知說什麼好,說心裡話,她真舍不得離開歐陽修文。她惦記着他的健康,惦記着他的事業。她征詢的目光望着撒貝裡說:“爸爸,要不,讓我留下來?”撒貝裡說:“留下來當然可以。”歐陽修文不同意,他不忍心讓剛剛團聚的父女再分開。見歐陽修文态度堅決,她也就不好再勉強了。不知不覺地,一輪朝陽從東方海平面上露出了笑臉,篝火燃完後紅彤彤地閃着餘燼。藍瑩瑩的太空船依依不舍地起飛了,在空中盤旋着,盤旋着……仿佛戀巢的鳥兒,半晌才消失在檸檬黃色的天空裡。站在松軟遼闊的沙灘上,歐陽修文向着太空船消失的地方輕輕地揮着手,久久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