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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禮品與愛情

時間:2024-11-07 09:52:07

回到客房後,撒貝裡執意要送一本書給歐陽修文,說:“那是我剛當上莊園主時,我的前任留給我的,可能會對你的事業有用。”

歐陽修文說:“謝謝。”

撒貝裡轉身去拿書,卻發現随身帶的挎包沒了。

歐陽修文說:“肯定是忘在了餐廳裡,我替你去找找。”

撒貝裡說:“還是我自己去吧。”

歐陽修文就沒有争。他坐在客廳裡閉目休息,聽着客人沙沙的腳步聲漸漸地走遠,然後消失……五分鐘過去了,本該再次出現的沙沙聲卻沒有在耳畔響起。他想,再等等吧,客人可能是碰上廚師佐佐木晴子,兩人閑聊了。于是他仍閉着眼睛等着,順便想一些超光速太空飛車的事兒。

然後時光就這樣開始悄悄流逝了。

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沙沙的聲音依然沒有響起,歐陽修文腦海裡忽然籠罩了不祥的感覺。他匆匆去找,可餐廳裡沒有,問佐佐木晴子,她說紫星人來過,但拿了東西後又走了。

歐陽修文想,難道是不辭而别?按理說不會,就到處去找,終于在太空飛車的駕駛艙裡發現了撒貝裡,他正坐在航天椅上,興奮地瞪圓了雞蛋大的眼睛,這裡瞧瞧,那裡看看,時而還用手摸摸。

“親愛的客人,”歐陽修文皺了皺眉,“我正等你回去呢,怎麼在這裡玩兒上了?”

“噢,”撒貝裡說,“我不熟悉環境,迷路了,走到了這裡,覺得新鮮,順便看看。”

于是,歐陽修文打消了疑慮。

兩人回到客房,撒貝裡說:“我這就給你拿書。”

他在沙發上坐下,把金屬圓筒放在地上,然後嗫嚅着櫻桃小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樣子好像在使意念能,又好像在念動暗語,随即那個沒有縫隙、沒有鉚釘、閃着光澤的神秘的金屬筒就啪的一聲打開了。他在一堆花花綠綠的金屬珠中翻找着,挑出一粒黃豆大的,像寶石一樣發着燦爛光芒的金屬珠。

歐陽修文眼睛都看直了,心想,這閃閃發光的東西哪裡是随身攜帶的挎包,分明是百寶囊,神話故事裡要什麼來什麼的寶葫蘆,要是能從裡面變出超光速燃料該多好啊,可他不知道外星人的挎包有沒有這樣的能力。他正愣神,金屬珠忽然閃爍了一下,就像遇到了風的燈火,變成了金屬紙。

但紫星人說,是書,一本有關綠星人的醫書。

歐陽修文接過醫書反複看着。書閃着金屬光澤,具有綢緞一樣柔韌的質感,輕得根本就沒有分量,不知是用什麼金屬制造的,不過可以肯定,藍星上沒有這種金屬。他想要不是紫星人說它是書,我就是在大街上撿到恐怕也要丢進垃圾桶裡,根本就不會去看,因為上面光溜溜的,就像美麗的女人細膩的肌膚,什麼也沒有。

然而撒貝裡還以為他看到了,在一旁解釋說:“我們紫星人和綠星人交往的曆史悠久,積累的醫學知識比你們藍星人多,再說這本書是直接從綠星人那裡進口的,是外星人研究綠星人和他們的醫學的必備工具書。”

歐陽修文說:“可我不會看你們的書,好像是一張金屬紙,隻是與我們的金屬紙相比,更為細膩、輕巧、精緻罷了。”

“金屬紙?”撒貝裡驚奇地望着藍星人,“不妨把它揉成一團,再伸開看。”

歐陽修文果真按撒貝裡說的做了,讓他吃驚的是,書能夠輕易地像綢緞一樣揉成一團,等再展開後,卻又像原先一樣平整光滑了,絲毫沒有皺褶。他問撒貝裡書是用什麼材料制成的,撒貝裡笑而不答,他就不好意思再問了。

沉默片刻,撒貝裡說:“就像你們藍星人崇拜上帝、神靈一樣,我們紫星人崇拜知識、科學,而且,簡直到了着魔的地步。”

“噢?!”歐陽修文驚詫。

撒貝裡說:“我們每天都有固定的讀書時間,這時天河國的全體子民們隻能讀書,不能幹别的。讀書前一定要打坐靜心,讀書時一定要虔誠專心,否則知識、智慧、靈感是不會被吸收進大腦的,也增長不了聰明才智。”

“噢,我明白了,”歐陽修文說,“是不是我不夠虔誠專心,所以才看不到書上的文字?”

撒貝裡微微一笑,說:“那倒不是,你是藍星人,沒有我們紫星人的超生物能,當然打不開書。”

“那怎麼辦?”歐陽修文着急地望着撒貝裡。

撒貝裡說:“沒有辦法,隻有把超生物能傳給你。”

歐陽修文說:“好啊。”

撒貝裡說:“你看着我的眼睛,無論眼睛有多麼不适,都千萬不要閉上,記住!”

歐陽修文答應着,用力睜大了雙眼,看着撒貝裡,一眨也不眨。撒貝裡雞蛋大的眼睛裡放射出了兩道耀眼而犀利的怪光,怪光好像什麼顔色都有,又好像什麼顔色都沒有,而且連續,飄忽不定。他感到眼睛灼熱,先是不舒服然後疼痛,疼痛逐漸加劇,有些受不了,他強忍着,因為不能前功盡棄。疼痛還在不斷加劇,然而能量已閃電般向全身擴散……

他感到舒服極了。

撒貝裡眸子裡的怪光消失,歐陽修文獲得了超生物能,他喜滋滋地捧起紫星人的醫書看,但仍是一張金屬紙,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

“看到了嗎?”撒貝裡閉着眼睛問,剛才由于傳超生物能,他累了,閉上眼睛養一會兒神。

“沒有!”歐陽修文說,他懷疑超生物能沒有傳遞成功。

“不要着急!”撒貝裡說,“現在,你的眼睛裡還沒有足夠的超生物能,當然打不開了,就像剛剛充了一會兒電的電池,是打不開筆記本誇克腦的。聽我的,藍星人,隻管閉上眼睛靜靜地待着,什麼也不要想,你全身的超生物能自然會聚集到你的眼睛裡,然後猛然睜開,超生物能會把書打開。”

歐陽修文又按撒貝裡說的做,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就那樣十分機械地待着。果然他感到全身有一種能量在向眼睛集中,就像溪流向深潭集中一樣。等能量停止了移動,他猛然睜開眼睛,捧起書急切地看起來。

奇迹終于出現,書被打開了!

然而裡面的文字和畫面嘩嘩滾動着,就像傳染了病毒的誇克腦,根本看不清内容。

撒貝裡及時提醒道:“你必須在心裡跟書對話,想看什麼告訴它。”

太啰唆!歐陽修文想,他真不想幹了,可又一想,三拜九叩都做了,還差這一哆嗦嗎?他還是按撒貝裡說的做了,心裡說,“我想看看綠星人的細胞。”

這個念頭剛剛從他腦海裡閃現,書上就出現了一個毛茸茸的标準的綠星人,她說什麼旁邊寫什麼,就像視頻的字幕。隻是寫的是外星人的文字,像樹葉、像雪地裡不知名的鳥兒踩出的腳印,藍星人看不懂。

歐陽修文就猜,能從畫面裡猜個八九不離十,就像不懂外語的人看原版視頻。

标準綠星人燈泡大的眼睛微笑着說了一會兒後,身體繞原地轉了一圈,接着從皮膚裡飛出一個細胞。細胞越變越大,遮住了後面的綠星人并占了整頁書。

細胞是活的,扁平,像魚鱗,陽光進去後變成了食物顆粒……

作為人類學家的歐陽修文立刻明白了,藍星人靠吃五谷雜糧活着,而綠星人靠吃光活着。其實,藍星人吃的最根本的營養是植物固定在五谷雜糧裡的小陽的光,那是生命活動的最初能源,就像驅動汽車在公路上跑的汽油,而人家綠星人是直接吃光,所以他們更為高級。

書上内容不斷随着大腦活動更新,歐陽修文看上了瘾,不住地稱贊是一部奇書,好書。

贈了這麼可心的禮品,歐陽修文覺得和撒貝裡間的距離正在迅速縮短,已經快接近零了,這種親密關系就仿佛他們是世交。

撒貝裡也一樣,随着交往深入,感情在迅速升溫,除了塵封在心底的,能說的他都說了,包括個人的感情生活。

他面帶幸福的微笑,回憶着說:“那是一個發生在藍星的浪漫愛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一個是我,另一個是一位美麗的姑娘,藍星姑娘。”

“噢?!”歐陽修文頓時眼睛一亮,“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去過藍星,從你說話就能聽出來,你對藍星人和藍星上一些東西并不陌生。”

“當然去過!”撒貝裡用略帶自豪的口氣說,“實際上,豈止去過,還在那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至今,我仍能叫出那顆美麗的星球上一些植物和動物的名字……”說着說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雞蛋大的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在我剛生下來不久,我就聽老人們說,在遙遠的小陽系中有一顆藍星,那可是一顆美麗的星球,有陸地,有海洋,植物茂盛,動物繁榮,物種豐富多樣。而更有意思的是,那裡還有一種叫‘人’的高級智慧生命,可‘人’到底長什麼樣,誰也想象不出來。”

歐陽修文饒有興味地聽着。

撒貝裡說:“在紫星,我的職業是莊園主,業餘愛好探險。後來我們天河國組織了一支探險隊,要去小陽系,我也報名了,因為我想看看那裡的‘人’。探險隊克服重重困難來到了藍星,那裡的風光,說心裡話,比我想象得美。我樂不思蜀。”

“你後來不也回去了?”歐陽修文打趣道。

“那是沒有辦法,”撒貝裡說,“在藍星上,我們見到了‘人’還有‘人’創造的文明。說老實話,這種文明十分簡陋,但比我想象得強,我看到了‘人’的巨大潛力。可以說,藍星上的‘人’是一些和我們同樣可怕的生命,也許有一天,‘人’會沖出小陽系,會活躍在我們這一方宇宙的大舞台上。”

聽到這裡,歐陽修文趕緊說:“我想,你太客氣了,高估了藍星人,我能看出來,與你們紫星文明相比,我們藍星文明是小巫見大巫,差的絕不是一星半點兒。我們是一些愛好和平的生命,不瞞你說,在過去幾個世紀裡,我們藍星人以各種形式發表了緻外星生命宣言,就是在今天,我們的飛行器還載着許多宣言在太空中飛行哪……當然,在茫茫的宇宙大海洋裡,盡管這些宣言就像海鳥叫聲一樣不起眼,但是卻表達了我們對所有外星生命友好的心願。”

溫熱的淚光模糊了歐陽修文的視野,他平定心緒,等待别人對他說話的贊同。

撒貝裡說:“我承認,藍星人都是熱心腸,很偉大。我們紫星人也愛好和平,要不然就不會派探險隊,派使團來你們藍星聯絡感情了。”

歐陽修文會心地微笑着。

撒貝裡說:“是啊,藍星人挺好,挺善良,要不然我也不會和藍星人戀愛。就是那一次去藍星探險,當時我有幸密切接觸了那裡的‘人’,”他明亮的目光變得憂傷起來,“一天傍晚,我們探險隊在藍星北半球的山區裡遊玩,不巧遇上了罕見的暴風雪,慌亂中我駕駛的太空船撞在雪山上,起火爆炸了。除我外,同船的其他隊員全部罹難。”他擦了擦鼻梁兩側的熱淚喃喃地說,“……我默默地埋葬了同伴,心裡痛苦極了,孤獨極了。我思念親人,想回紫星,可是太空船沒了,通信設備壞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唉——那滋味就甭提了。”

“後來呢?”歐陽修文問。

“後來,”撒貝裡眼睛一亮,“就像現在一樣,我遇到了好心的藍星人搭救。”

歐陽修文猜:“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

撒貝裡肯定地點了點頭。

撒貝裡回憶着說:“後來我跋涉着走出了深山,我明白,老家是回不去了,索性就随遇而安在這塊熱土上紮根吧,于是我遇到了一位美麗的蒙古族姑娘,是的,她的美貌逮捕了我的眼球。老實說,我們紫星沒有這樣美麗的姑娘。她叫烏雲其木格,是個聾啞人,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四口之家,父親是你們星球上小有名氣的生态學家,母親英年早逝,還有外公、外婆,他們擁有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生态實驗牧場。我們相識,相愛,直到結婚。”

歐陽修文想,在太空時代,選擇單身的藍星人越來越多,本星人都談不攏,真是難以想象會和外星人有共同語言,他問撒貝裡:“她願意嫁給外星人?”

沒想到,撒貝裡說:“我是外星人不假,可我頭上也沒貼标簽啊。”

歐陽修文想,“也是!”于是點點頭,認真地聽着。

撒貝裡望着歐陽修文:“開始,我當然不敢暴露身份,再加上我們紫星人本來就長得有點像你們藍星人,烏雲其木格壓根兒就沒往那方面想。她是個啞巴,我們就用傳感信息交流,絲毫沒有語言障礙,所以我們能談得來,她把我視為知音,我們戀愛了。”

歐陽修文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又問:“再後來,她知道你是外星人了嗎?”

撒貝裡說:“你們不是有句俗話嘛,紙裡包不住火,後來她當然知道了,”他開始變得有些沮喪,“我的身份暴露後,我遇到了從未遇到的麻煩,因為在那一段時間,外星人的一個家族常常在草原上無故挑起事端,屠殺牛羊和人,普通老百姓可恨透了外星人,他們大叫着要烏雲其木格把我交出來,由他們處置。”

“她交人了嗎?”

“當然沒有,實際上,她挺身保護了我。後來我們結了婚。我們過得很幸福。有時也去深山裡憑吊我的同胞。”撒貝裡說。

他雙頰上蕩漾着甜蜜的酒窩,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美好的時光。

歐陽修文漸漸打消懷疑,開始相信這場驚心動魄的異星之戀了。

沉默半晌,撒貝裡又說:“再後來,我們母星派太空船去藍星尋找遇難者。在深山老林裡,我的同胞們發現了我。在異星他鄉,我們擁抱,我們訴說,我們眼淚汪汪……我們找到了失事的太空船殘骸,找到了遇難的同胞,可是,由于時間太久,他們的靈魂已經永遠地留在了藍星上,制不成靈魂珠了……臨行之際,他們勸我回去,說藍星太窮、太艱苦,可我猶豫再三,就是舍不得烏雲其木格,她是我的初戀啊。”說到這裡,他聲音哽咽了,幾滴晶瑩的淚珠從深邃的玫瑰色大眼睛裡簌簌落下來。

“天下竟有這事?”歐陽修文想,“真是奇了!”

他心裡熱乎乎的,陪着流了不少眼淚。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歐陽修文說:“以前我也聽說過星際通婚的事,隻是沒有一例像你們這樣感人的。聽我太太講,她祖母從一生下來就沒離開過大草原,住着蒙古包,放牧着白色的羊群、黑白相間的牛群,寒冷的冬夜裡燃燒着牛糞取暖,熱烘烘的,彈着冬不拉,吃着手抓肉……她祖母一直珍藏着一部寫在羊皮上的《家譜》。《家譜》上說我太太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就是來自仙女座的紫星,上面還畫着星際導航圖哪。”

撒貝裡說:“這很有可能,在大宇宙時代,星際通婚的例子已不鮮見。”

歐陽修文說:“可是,我并沒有發現我夫人有什麼外星人品質,她跟普通人并沒有什麼兩樣。”

撒貝裡解釋道:“那是因為,經過若幹代以後,外星人的基因已經稀釋得幾乎沒有了。”

歐陽修文覺得撒貝裡雖是外星人,但說的話藍星人完全能聽懂,而且通過近距離的接觸交談,兩人已成為忘年的異星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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