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
時間:2024-11-07 09:52:37
在胃腸的抗議聲中,歐陽修文來到餐廳,坐在鋪着潔白綢布、擺着鮮花的餐桌旁,等待着遠方來的紫星客人。他去過客房,客人不知哪裡去了,也不知何時回來,也不知吃不吃藍星人的飯菜。然而按照藍星人的禮節,按照主人的吩咐,機器人廚師佐佐木晴子仍然準備了豐盛的飯菜。當熱氣騰騰散發着香氣的餐瓶擺上餐桌時,歐陽修文的胃腸鬧得更兇了。他實在抵禦不了食物誘人的氣息,本能地去拿還有點燙手的餐瓶。然而腦海裡一個聲音卻喝住了他,是的,客人還沒有來,怎麼能先吃呢。他隻好耐心地等待,不再理會不懂禮貌的胃腸。這是一個沒有預約的等待,這是一頓早餐兼午餐的飯,歐陽修文十分後悔自己睡得這樣長、這樣沉,以至于尊貴的客人餓得失蹤了。當然,說餓得失蹤了,可能有失恰當,因為熱心的主人并不知道客人是不是像他這樣,已經餓得兩眼直冒金星了。但既然是在藍星人家裡做客,也隻好按藍星人的規矩辦。使歐陽修文深感不安的是,客人已缺了兩頓飯。可轉念一想,這又能怪誰呢?要怪也隻能怪昨晚聊得太盡興了,一覺睡到了吃第二頓飯的時候。餐瓶裡的熱量即将逃逸殆盡,與其為了一個不知道結果的等待,趁着還有餘溫,還不如先吃了,等客人回來以後再做。歐陽修文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于是,一瓶又一瓶的美味被擠進了胃腸裡,塞滿了食物的肚子很快就舒服地打起了飽嗝。客人仍沒有回來,歐陽修文想:“這麼久了,會不會出事呢?”正為他擔心時,客人回來了,肩上仍然挎着那個閃着金屬光澤的圓筒,沒有縫隙,沒有鉚釘,就像藍星人随身攜帶的挎包。歐陽修文望着失而複得的客人,興奮地說:“撒貝裡,你可回來了,吃飯吧?”随即讓機器人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把涼的換回去。風塵仆仆的撒貝裡在主人對面坐下,把寶貝似的金屬圓筒放在腳下,望着主人因激動而紅撲撲的臉膛,說:“已經吃過了。”歐陽修文不解地問:“在哪裡,什麼時候?”撒貝裡說:“噢,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我們紫星人大約每隔一年吃一次飯,我說剛吃過,是指半年前吃的那次飯。”頓了頓,他又解釋道,“當然了,我說的是紫星年,而不是你們的藍星年。”不同星球有不同的度量單位,這歐陽修文能夠理解。過去,藍星上不同國家使用的貨币有米元、華币、東铢、西鎊……當然,現在是統一了,都用藍星元了,就像當初東華夏國西華夏國統一後都使用華币一樣,可一個紫星年吃一次飯是什麼概念?歐陽修文不知道。他問撒貝裡。撒貝裡說:“就像你們不同的貨币之間有個彙率一樣,紫星年和藍星年也有個彙率,是六點二,一個紫星年相當于六點二個藍星年。”“這差不多是原先米元兌華币的彙率,”歐陽修文想,然後指着仍冒着袅袅熱氣的餐瓶說,“你們紫星人也吃五谷雜糧?”撒貝裡說:“我們不吃那些東西。那些東西跟你們眼裡的土壤或岩石一樣,根本沒有營養。我們以氣體和水為食物。一般情況下,我們大約每年吃一次氣體,每半年喝一次水,當然,活動量大的時候例外。”“原來是這樣,”歐陽修文茅塞頓開,“那香噴噴的雞鴨魚肉呢,也不感興趣?”“不感興趣!”撒貝裡肯定地說,“坦率地說,我不喜歡你們野蠻的飲食方式,你們的文明還處在茹毛飲血的時代,十分殘忍。”對于紫星人的觀點,歐陽修文把頭搖了又搖,不敢苟同。歐陽修文想,自盤古開天地,自藍星人從猿猴變來,還沒有人出來公開指責吃五谷雜糧和雞鴨魚肉是不文明的,當然了,這并不是說藍星人曆史上就沒有不文明行為,可那是發生在遙遠的古代的事。在原始森林的部落裡,食人族把部落沖突中抓來的俘虜肢解後放在篝火上烤着吃,把不能吃的骷髅串起來,挂在草屋外當戰利品,可臭名昭著的食人族早就消失了,他們的後代也早改了食性,不信,你找一個食人族的後代,拿豬肉冒充人肉給他吃,他準會看着就惡心得大吐,就更不用說吃了。撒貝裡說:“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拒絕文明,它能使你們擺脫貧窮,過上好日子。你想啊,五谷雜糧是植物吧,雞鴨魚肉是動物吧,植物和動物都是生命,就連你們的教科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凡是生命都有生存權,一些生命的生存權卻讓你們藍星人殘酷地剝奪了。”歐陽修文想,這家夥總在喋喋不休地大談生存權,試圖把他們的價值觀灌輸給一個黃土已埋到脖根的外星人,就仿佛他是一個外星傳教士,負有使命似的。即使再有耐心,歐陽修文也不得不說兩句了,否則眼前的“老外”肯定會認為,藍星上最權威的人類學家不過如此,文盲而已。于是他說,他急切地說:“來自那個我看不見的星球的朋友,我非常感激你對我們窮人的友善,也非常感激你想讓我們富起來、文明起來的願望。可我想,你們是從遙遠的太空看藍星,厚厚的大氣蒙住了你們智慧的眼睛,使你們無法看到隐藏在藍星上的奧秘。”“奧秘?”撒貝裡不解地問,“什麼奧秘?”“吃!”歐陽修文說。“吃?”撒貝裡不解地瞪圓了眼睛,“還有奧秘?”歐陽修文肯定地點點頭:“在藍星上,有一個圈,從地下往上走,一直到大氣就是它的身高,所有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活物,就是在這個圈裡生生滅滅。每一個圈裡的活物,命運都被系在一個環上。這個‘環’我們藍星人看不見,至于你們紫星人,眼睛能看到比我們更多的東西,能不能看見,就不知道了。我們給這個環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食物鍊’。食物,就是吃的東西,而活物,也可以叫食物,也可以叫生命。系在環上的活物不是吃就是被吃,這種奇妙的關系就像引擎,推動着這個看不見的環像風車一樣轉個不停。假如有一天風車不轉了,圈裡的活物也就沒有了。”撒貝裡不時抽動着耳朵,既像洋鬼子看戲,又像聽老和尚念經,腦海裡竟沒有激起一絲漣漪,因為去過紫星的人都知道,高級智慧的紫星人一生下來就記事兒,但他們從來沒有看到或從長老們那裡聽到,紫星上有或曾有除了人以外的活物,曆史教科書上也沒有人以外的記載。歐陽修文沒有去過紫星,當然不知道,但從撒貝裡的表情看,這個紫星人沒有理解“吃”的學問。果然不等他說完,撒貝裡就打斷說:“反正我,還有我們那裡所有文明人,都無法容忍你們野蠻的飲食習慣。”歐陽修文想,陪客人聊天,尤其是陪一個外星人聊天,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可是以藍星人的待客之道,他又不得不這樣做。半晌,他說:“我想,你是到我們家裡傳教來了。我們藍星上有各種宗教,比如說有道教、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那,你是什麼教呢?”聽到這話,剛剛還有些窘迫的撒貝裡,忽然雲開霧綻,臉上蕩漾着好看的笑紋,然而正如歐陽修文所預料的,他并沒有說什麼,這個家夥不想回答問題時就是這樣。此時此刻,歐陽修文也不想說了,而是利用這工夫,盤算起阿依爾姑麗和超光速燃料的事兒。沉默,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撒貝裡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歐陽修文一聽,笑了:“衆所周知,我們藍星人好做夢,你們外星人也做夢?”撒貝裡非常肯定地點點頭,說:“我們的夢都是預示未來,非常靈驗。”歐陽修文說:“正好相反,我們的夢都是播放過去的人和事,常常荒誕不經,可我們總是喜歡從這些荒誕不經的夢中找出未來的影子,于是,在我們的星球上有了心理學大師西格蒙德,有了流浪街頭的算命先生,有了一些有關夢的專門著作。我看過《聖人解夢》,小時候做了夢,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跟裡面對照,看對即将開始的生活都說了些什麼。我想,你們紫星人的夢肯定和我們不同,這就像藍星上螞蟻做的夢和牛做的夢不同一樣。能告訴我,你那靈驗的夢都說了些什麼嗎?”撒貝裡說:“沒有說,但我看到了。我看到藍星上的生命誰也不吃誰了,而是以土、水、氣為食,結果億萬年後,它們都變成了人,不管是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大的還是小的,會走的還是不會走的,會遊的還是不會遊的,會飛的還是不會飛的。有一些特别聰明的人還發明了太空船,去了别的星球上定居,成了還在他們老家生活的人們眼裡的外星人。”“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歐陽修文說,“聽起來好像是童話,但既然我們那裡的人都尊稱我人類學家,我就不能靠夢活着。親愛的朋友,我一直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向你們開火?”撒貝裡說:“向我們開火的是綠星人,至于為什麼向我們開火,我們也不清楚。”見歐陽修文滿臉疑惑,他又解釋道,“但我知道,他們母星是超級星球,在宇宙中擁有十三個殖民星,這還不包括随時聽它召喚的二十顆小兄弟星。超級星球上有個超級大國,叫‘風暴大帝國’,在我們那一方宇宙中遠近聞名,近年來聽說鬧饑荒,看上了藍星這塊風水寶地,想移民。”“噢——”歐陽修文似恍然大悟地說,“鸠占鵲巢,所以大兵壓境。”“可能吧,”撒貝裡閃爍其詞地說,“人家是宇宙中唯一的超級星球,他們的事,别的星球怎麼能過問,怎麼敢過問。再說了,我們是中立星球,在技術、經濟、星防方面,很大程度上都仰仗綠星。”“那,也不該欺負你們啊。”歐陽修文欲打抱不平。撒貝裡說:“我們都習慣了,習慣了就不覺得是欺負了。在宇宙中綠星人擊落撞毀我們的太空船是常有的事,就是在我們母星,隻要是他們看上的東西,想拿走也就拿走了。”“這麼霸道!”歐陽修文眼睛裡噴火,握緊了拳頭。撒貝裡羞紅了臉,聲音低得像蚊子嘤嘤:“老實說,我們還真沒覺得他們霸道,因為每次出了事,人家總是十分誠懇地表示遺憾,不是說誤擊就是說誤撞,拿走了東西也是這樣,說是借用,但人們都是隻見他們拿沒見他們還。”沉默,之後撒貝裡又說,“既然人家這麼客氣,也不好說是霸道。”“唉——”歐陽修文長歎一聲,低下頭,眼睛裡呼呼燃燒的火苗就像斷了線的燈泡一樣很快熄滅了。撒貝裡卻驚叫起來,說:“咳,你怎麼跟我們總統一樣,每次出事,我們總統都是先說‘唉——’,然後就低下頭,不久又擡起頭,開始頒布總統令……”歐陽修文沉默,他想,宇宙中常有驚人的相似之處,比方說,星球與星球之間的關系就像國與國之間的關系,而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就像家庭與家庭之間的關系,在很多時候是靠實力說話。這時撒貝裡頭盔上的兩個球球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一道藍光鑽進了裡面,速度非常之快,就像閃電一樣,他笑着對歐陽修文說:“母星來了信息流,出去接一下就回來。”歐陽修文笑着說:“那就趕快去吧。”撒貝裡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櫻桃小嘴嘟囔着說:“譴責、抗議、任命,都在預料之中。”歐陽修文疑惑地望着他。他解釋道:“噢,我遇難的三個弟兄任命為英雄了,總統已簽署命令,将安排他們的靈魂珠盡快輪回。”“好事嘛!”歐陽修文說。撒貝裡長舒了一口氣,道:“是啊,總算了了一件心事。”歐陽修文問撒貝裡:“今後有何打算?”撒貝裡說:“既然你救了我,我也不便向你隐瞞什麼。說起來,我本是紫星上一個莊園主,奉我們天河國克裡米亞總統之命,率一個使團出使藍星,我們的使命是說服你們放棄野蠻的飲食習慣。”他并沒有撒謊,但也沒有講出全部實情,實際上除了公開身份“星使”外,還有一個不便公開的身份。“但從目前形勢看,也許不等我說服你們接受文明,你們還有你們野蠻的飲食習慣就從宇宙中消失了,所以,我在猶豫,有沒有必要去藍星?”他雞蛋大的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歐陽修文。歐陽修文說:“去不去藍星随你,可不管怎樣,藍星人以及他們創造的文明不會從宇宙中消失。”“真的?”撒貝裡半信半疑地說,大眼睛裡放射着亮光。歐陽修文說:“面對外星人入侵,每一個藍星人都會有所作為。就說我吧,我準備在藍星大氣層外構築一道看不見的生命長城。跟我們祖先用磚塊石頭修建的萬裡長城不同,生命長城是用超級基因導彈爆炸後散落出的超級病毒構築的,這種超級病毒攜帶緻命基因,看不見,摸不着,但是侵略者膽敢踏上藍星大氣層,就會染上烈性瘟疫。哦,瘟疫,你知道嗎?”紫星人點點頭,腦海裡立刻浮現出,在藍星上的原始森林裡,一些長着豔麗斑紋的毛毛蟲,得了瘟疫後莫名其妙地發高燒,大吐,頭疼得打滾,抽風……最後踉踉跄跄着爬到高處,去散發體内難以忍受的高溫。它們在樹梢上乘涼,可五髒六腑早已融化,于是一頭栽下來,倒挂在樹梢上,像鮮奶一樣又白又稠的水從吃東西的地方流出來,一滴,一滴……像是蟲子的淚!想到這裡,撒貝裡心有餘悸地說:“求求你,我還是回母星吧,我可不想化成那種白花花的水。”歐陽修文笑着說:“親愛的朋友,你大可不必害怕,因為我的生命長城隻是防壞人,而不會傷害藍星人或對藍星人友好的外星人,到時候我們會接種疫苗,發放解藥,解藥和疫苗就是通行證……”聽藍星人這麼一說,撒貝裡放心地笑了,臉上蕩漾着好看的笑紋。接着他從金屬筒裡取出一粒赤豆大的金屬珠,放在手心裡,紅色的金屬珠就像被巫師施了魔法似的,一道閃光後變成了銀光閃閃的護照大小的綠色金屬紙。他把那東西遞給藍星人,說:“我的護照,你可簡單看看,裡面的符節和國書隻有你們總統才能看。”“噢——”歐陽修文從神奇的閃光中醒過神來,接過閃光變來的東西,它像綢緞一樣柔韌,但正反兩面什麼也沒有。不像藍星人的護照,比這要小、要硬、要糙,在右上角有隐性按鍵,可以調節出照片、文字和大印。他看不了來自那個遙遠的外星國度裡的護照,就一臉疑惑地望着紫星人。“你逆光看看?”撒貝裡和藹地提醒道。歐陽修文又逆光看,對着天花闆上的光源,奇迹果然出現了,剛才還是一張綠紙,現在變成了半透明的五維顯示屏,而且,上面居然還播放起了宛若身臨其境的彩色視頻:一座高聳入雲的銀灰色金字塔,正面是一塊白底閃黃光的大匾,寫着一些既像水紋又像樹葉的黃色符号……歐陽修文想,這大概就是紫星人的文字了,果然撒貝裡說,匾上寫的是“天河國總統官邸”。他話音未落,總統官邸緩緩旋轉起來,藍雲在官邸頂部飄來飄去……歐陽修文凝視着,心想這簡直太像金字塔了,紫星人對金字塔這麼偏愛,很難說藍星上古越國的金字塔不是他們造的,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又出現了一個銀灰色的穹隆形房間,中央是一張同樣顔色的橢圓形辦公桌,穿着銀灰色上衣連褲衫、戴着頭盔的總統就坐在桌子裡面的空地上,臉上的皺紋、眼袋、老年斑看得清清楚楚,就像被放大鏡罩住了……就在歐陽修文研究地看着金屬紙裡的人時,裡面那個擁有紫星上至高無上權力的人突然發話了:“嗨——藍星人朋友,我是距你們二百萬光年之遙的天河國總統克裡米亞,正站在你身旁的是星使撒貝裡。”他一說完就消失了,仿佛正有公務等他去處理似的,而此時歐陽修文手裡半透明的五維顯示屏又變回了金屬紙,金屬紙又随着閃光變成了赤豆大的金屬珠,然後被放進了圓筒裡。盡管沒有來得及說話,也沒有看到神秘的符節和國書,但受到異星總統接見,歐陽修文還是感到特别榮幸,因為在他的記憶裡,他的同胞們好像還沒有人享受過這種待遇。他把金屬紙還給撒貝裡,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地說:“本來我就沒有懷疑你的身份,現在有總統親自出面做證,我就更不敢懷疑了,我想,你是我們的朋友。”撒貝裡心想:“我是星使不假,可還有一重身份——間諜。原來,天河國總統是行伍出身,紫星上有名的鷹派人物,對于綠星上風暴大帝國總統的專治早就心懷不滿,這次想趁他們攻打藍星之際,如果可能的話,和藍星人裡應外合,可就是不知道藍星人實力如何,如果他們和雞蛋似的一碰就破,就不能冒這個險了,所以讓撒貝裡以星使身份做掩護,搜集藍星人的情報。”但撒貝裡絕不會洩露天機。他一邊接過金屬紙放在鞋子裡一邊說:“我早就說過,藍星是我的第二故鄉,你們的事也就是我的事。”聽了這話,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感動,更何況是歐陽修文,一個和藹、善良、心胸寬闊的科學家。滾燙的話熨得他五髒六腑舒舒服服,沒有一絲褶皺,而且,在内心深處,那種對陌生人特設的最後一道防線,也被這帶着體溫的話沖得七零八落。他想,顯然紫星人比藍星人更了解綠星人,在紫星人走以前,一定向他了解更多的有關綠星人的事,這對他的事業将大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