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 星期一
時間:2024-11-07 09:08:56
昨夜輾轉,清晨起來站在窗口,地面濡濕。雨可能是下半夜開始下的,那會兒處于半夢半醒之中,疲倦的隻是身體,腦袋卻睡不着。沒想到她竟是歐陽世閣的妻子,世界有時小得像一道縫隙,會和很多陌生的熟人或熟悉的陌生人不期而遇,恰似突如其來的死亡——某個守在黑暗裡的怪獸——冷不防将你一口叼走。r無論如何,一切源于蹊跷,或說巧合。當然,也可以說是強加給自己的暗示。另一個蘇紫,也許她們并不特别相像,可在那瞬間足以亂真。說實話,我害怕再遇到她,同時又懷有深刻的眷念。有篇文章說戀愛時智商會下降,哪怕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情感仍會将理智玩弄于股掌之間。若是單相思,和熱戀也沒什麼不同,依然處于情感癔症的發作期。我知道自己并非重蹈愛河,每一場死去的愛情都會有後遺症,我不過是一個重症患者而已。r雖和歐陽世閣沒什麼交情,他的猝然離世還是讓我黯然神傷,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誡我,今日别去東歐陽村,不但不合時宜,而且沒有教養。另一個聲音卻驅使我,去吧,哪怕在河邊坐着,至少覺得離她不遠。r這樣的舉動過于愚蠢,須知我對她一點也不了解,若說外貌,她确屬我喜歡的類型,事實上,外貌無非幾個類型,每個人都有鐘愛的款式,這和天然審美有關,也和後天趣味有關。當我回憶她的五官,浮現出的卻是另一張面孔:鼻尖微翹的鵝蛋臉,略帶憂傷的眼睛,慢條斯理的說話腔調。r我産生了恍惚,我得重複一次,她的出現是不尋常的,喚醒了我某種隐秘的情愫,可我記不清她的樣子了,然後連蘇紫的樣子也記不清了。阖上眼簾冥想,越是努力去區分她們,越是混淆在一起。r拿好漁具,撐着傘,冒着小雨出了門,坐兩站公交到牛頭栅,換乘近郊專線。r陽橋掩映在煙雨缥缈間,土路濕滑,差點滑了一跤。站在河邊,執傘垂釣,既希望她能出現,又怕她真的走來。這個灰蒙蒙又空氣清爽的晌午,周遭的景緻顯得特别虛妄。r如果我願意,可以立刻趕到東歐陽村。當然,我沒那樣做。因為心不在焉,沒能釣到一條魚。收起魚竿,從陰橋走出去,才意識到沒有上班。雨漸漸小了,突生冷意,淋出幾個噴嚏,回報是遞上一張假條,印證了什麼叫鬼迷心竅。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