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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戲劇《藍鲸之歌》

時間:2024-11-07 08:53:52

人物及着裝:

r老将軍,潔白襯衫,吊帶長褲衣飾,高幫長靴,樣子休閑,精神矍铄。退休的海軍将領,航海經驗豐富。

r少年阿波羅,和阿多尼斯是形影不離的夥伴。穿白色亞麻泡泡長袖襯衫,白色吊帶長褲綁腿配高幫皮靴。

r阿多尼斯,純潔的精靈,阿波羅形影不離的夥伴。着裝同上。

r科爾伯特,“探索”号船長。白色制服,白色帽子,徽章顯眼,衣冠楚楚。

r史蒂文,掌帆長。

r神祇:

r海神老人,巨人一樣高大,仁慈而不失威武。古希臘神祇着裝。

r海仙女,身披藍色紗裙,背插藍色羽翼,姿态款款,身段袅娜。

r魚人,完全一副人魚的模樣,說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失魂落魄,樣子悲戚,無家可歸。蓄一頭及膝金黃秀發,拖着長長的魚尾巴,腰部以下毛茸茸着藻綠海苔,油亮亮的。

r章魚人,頭上頂着無數章魚的爪子,又像美杜莎披散的滿頭蛇發。長着獠牙,紅眼,鷹鼻,血盆大嘴。穿着幽靈的黑長袍,是個來去無蹤又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r水國成員:

rA,海葵家族成員

r葵花,慵懶,依賴海床、岩礁,身穿各色服飾,蓬勃着毛茸茸的花蕊,流蘇飄逸,五彩缤紛。

r洋蔥卷,着棕紅洋蔥狀泡泡裝。膽小,怕海星等天敵襲擊,卷裹成洋蔥狀。

r管樂器,本名管栖海葵,頂着太陽花一樣的頭顱,觸須婆娑,婀娜多姿。

r……

rB,水母家族

r月光,身穿月白色蘑菇裙裝,裙裾翩然,垂蕩着短短的流蘇,溫柔恬靜。

r花帽子,着紫藍傘形衣裙,流蘇婆娑,斑斓多姿,妖娆且典雅。

r獅鬃毛,頭頂果凍狀小帽,帽檐之下拖拽一團奇長流蘇,如獅鬃,似火焰。有醒獅之威。

r黃金鐘,頭頂金鐘,觸須碩大,魁梧威武,樣子生猛,王者之姿。

r天草,穿淡紫藍裙裝,流蘇飄逸,花蕊婆娑,俨然一個純情少女,自由翺翔。

r燈塔,着裝為一朵熒光閃爍的蒲公英,像個自由天使。

r羅盤,頭戴羅盤鋼盔,威風凜凜。

r火鳳凰,火紅透明着裝,豔麗,奢華,熱情奔放的鳳凰。

r……

rC,珊瑚家族

r火焰,穿火紅緊身網狀禮服,風姿綽約。

r迷宮,頭戴凹槽密集的迷宮圓帽,淡綠衣裝。敦實,四平八穩,寡言,俨然謎語。

r扇子,仿似天使的翅膀,海扇子舒展翩然,英姿招展。

r黑旋風,一襲黑衣,神秘莫測。

r……

rD,魚類一族

r小醜魚,穿橙黃長袍,裹白色圍脖,敏捷,機智,輕巧喜慶,海葵的忠誠夥伴。

r皇帝神仙,着多彩斜紋禮服,打着領結,彬彬有禮,一派尊貴華麗之态。

r章魚,紅圓帽,草裙裝,流蘇紛揚,滴溜黑豆眼,精明狡猾之相。

r鱿魚,筒裙,長須滾邊,尾部别一螺旋槳樣蝴蝶結,機警敏銳。

r蝠鲼,雙翼大披風,拖尾飛碟。來去自如,勇猛,潇灑,卻也為頻遭襲擊苦惱。

r蓑鲉,頭頂羽冠、擎蓑衣背護旗,威風凜凜,有将領之風,也有獵人之奸詐。

r烏賊,禮服蓋臀,滾邊考究,身背羅馬盾牌,卻沒有騎士的鋒芒敏捷,看起來老成持重、城府極深。

r飛魚,衣着筆挺,羽薄似蟬,快捷如同飛梭,如魚非魚,似鳥非鳥。

r河豚,穿得鼓脹脹的,像個宇宙飛艇。其實是心有惶恐而先發制人的伎倆,一旦卸下盔甲,莫非也是魚家族裡一員,隻不過是個例外。

r梭子魚,藍白相間着裝,尖帽如梳,體形颀長,鋒銳兇猛之相。

r……

rE,藻類

r紅藻,雨林野人裝束,葉片草裙,火紅豔麗,生機勃勃。

r綠藻,墨綠紗裙,輕盈飄逸。

r……

r第一幕在帆船上

r這是一艘古老的帆船,主桅、次桅,加頭尾各有一藍鲸尾巴般翹起的斜桅。來自桅杆、帆桁、桅樓、繩梯的繩索,自然垂落,在船舷的鎖環、船面的繩墩上纏繞結捆。帆篷下架着黃銅望遠鏡,航海地圖和羅盤随意落在一旁。

r幕啟,浩渺的洋面,彩霞滿天,波光潋滟。“探索”号正揚帆犁浪,波浪在船頭劃開兩道弧線,浪白如雪。風逐漸小了,海上起了薄薄的霧,在夕陽中折出斑斓五彩,如煙如霞。老将軍舉着望遠鏡遠望,阿波羅把纜繩絞到繩墩上,阿多尼斯把翼帆收攏……海鳥呼地滑向洋面、拂水打旋,又呼地離水,繞船盤旋,最終落在帆布下的阿多尼斯肩上。

r阿多尼斯:嘿,看哪——

r阿波羅:噢,那是說它不怕你?

r阿多尼斯:我也不知道。它可沒問過我呢。

r阿波羅:(對着盤旋的鷗群)噓,過來啊夥計——

r阿多尼斯:嘿,人家不聽你的——

r阿波羅:明擺着又是欺負我——

r阿多尼斯:嘿,前方那橫卧的一線灰色可是地平線?

r阿波羅:我也還說不準,正看呢。

r老将軍:孩子們,我正調焦距呢。

r阿多尼斯:我和阿波羅也可以看看嗎?

r老将軍:那當然——(調了焦距,首先抱着阿多尼斯的肩膀,讓他站到望遠鏡前,并調對視孔)

r阿波羅:阿多尼斯,你看到什麼了?

r阿多尼斯:也沒看到什麼。

r阿波羅:海面藍幽幽的吧?

r阿多尼斯:那當然——

r阿波羅:看到地平線了嗎?

r阿多尼斯:你怎麼那麼心急——

r老将軍:(慈愛地笑了)是啊,阿波羅你真心急——

r阿波羅:如果你看到海面上有一青灰色的“火箭”,或者一道高高的水柱,那可就是奇迹出現啦——

r阿多尼斯:那可是讓人激動極了——

r阿波羅:嘿,做夢吧,我們等了一天了還不見呢——

r阿多尼斯:萬一它真出來了呢,會不會把我們的船掀翻?

r阿波羅:你怎麼想這個,真是怕死鬼——

r老将軍:(表情仁慈)别怕,藍鲸不會傷害人。

r阿多尼斯:它身上的斑點會發光不是嗎?

r阿波羅:我也不知道呢。(轉向)你說呢——

r老将軍:那得看光線和海水的澄澈程度吧——

r阿多尼斯:(它渾身可都是藍色光斑呢。)

r老将軍:所以就等着見證吧。(老人似乎有意把問題給少年去自問自答,獨自一邊忙活去了)

r阿波羅:我倒喜歡它跳躍時翹起的尾巴,那可是讓人瘋狂——

r阿多尼斯:是啊,翹得可真高——

r阿波羅:可不,像破土而出的芽瓣兒——

r阿多尼斯:藍鲸的尾巴和鲨魚的尾巴不一樣——

r阿波羅:是不一樣,鲨魚的尾巴是和身體垂直的——

r阿多尼斯:那和海豚不是一樣嗎?

r阿波羅:好像是吧——

r阿多尼斯:(指着前面)嘿,前面有一團墨綠的東西,會不會是小島?

r阿波羅:海圖上倒沒标注附近有小島呢——

r阿多尼斯:千萬可不要碰到冰山。

r阿波羅:不會啦,有我在,你就放心啦——

r阿多尼斯:(望向)羅盤能保證方向是準确的?

r老将軍:(爽朗地笑)如果羅盤不壞,那當然——

r阿波羅:我們可是曆盡千辛萬苦了呢,光是沼澤就不知越過多少——

r阿多尼斯:還有風暴——

r阿波羅:可不是,有時簡直舉步維艱——

r阿多尼斯:你說過要做勇敢的探索者的不是嗎?

r阿波羅:我初衷不改啊,難道我不是?

r阿多尼斯:我可不知道,其實我也不明确探索者究竟要探索什麼。

r阿波羅:你說的話怎麼像個哲學家似的。

r阿多尼斯:沒有啦,我倒是喜歡在海上漂着,痛快極了——

r阿波羅:有想過要回家嗎?

r阿多尼斯:想過。

r阿波羅:想你媽媽?

r阿多尼斯:是,也不全是。

r阿波羅:想你姐姐?

r阿多尼斯:偶爾,也不算。

r阿波羅:想小街巷裡的嘈雜?

r阿多尼斯:說不清楚——

r阿波羅:回去我們又可以上劇院啦——

r阿多尼斯:倒也是的。(指着海面和地平線的銜接處)看,太陽要滾海裡去了。

r阿波羅:每天要發生的事,不成你要把它接住?

r阿多尼斯:(羞澀地,似乎有點讨厭阿波羅總以反問語氣)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r阿波羅:(終于得逞,哈哈大笑)你總算發脾氣了。

r老将軍:阿波羅,你總搞惡作劇——

r科爾伯特:你們在說什麼呢?

r阿波羅:(不喜歡别人插入他們之間的話題)我們沒說什麼,開好你的船啦。

r科爾伯特:這你就别擔心啦,經緯度可是時時在腦海裡呢。

r阿波羅:(聳聳肩)這就對啦。

r桅樓長:(指着前面一座懸空的建築,極其激動地)兄弟們,看看前面是什麼?

r阿波羅:傳說中的海市蜃樓吧。

r阿多尼斯:啊,那可是座古城堡,真是神奇!

r阿波羅:城堡還是教堂?我還看見了塔樓。

r阿多尼斯:那高高的是鐘樓吧。

r阿波羅:旁邊還有塔狀的樹。

r阿多尼斯:聖誕樹吧。

r(正說着,懸空的樓宇和叢林消失,風漸漸大了,海面恢複了澄澈)

r阿波羅:看來你想聖誕節提前來了?

r阿多尼斯:那有什麼不好?紅襪子裡的神秘禮物你不稀罕?

r阿波羅:那當然——對了,今晚的晚餐吃什麼呢?

r阿多尼斯:廚子在做腌肉吧。

r廚子:别幹着急啦,剛才捕上來的梭子魚不讓殺——

r桅摟長:那麼——放生了?

r廚子:那當然——

r阿多尼斯:是不讓殺的——

r阿波羅:是啊,那麼漂亮的魚,殺了可惜了——

r掌帆長:所以今晚沒魚吃了?

r廚子:有早先剩下的金槍魚,也還不錯啦——

r桅摟長:反正無所謂啦,有白蘭地和西班牙的酒就好了——

r廚子:這些夠喝上一兩個月啦——

r科爾伯特:把燈亮起來吧。

r桅樓長:我這就去。(突然指着前面海面上躍起的點點白光)快看,那是什麼?

r(“嘩啦”“啪啪”的脆響接連而起,海面上躍起密集的線線白光,在水浪上方劃出道道弧線)

r阿多尼斯:阿波羅,那是什麼?

r老将軍:噢上帝,那可是奇觀,飛魚群起呢——

r阿波羅:飛魚?嘿,我們算是走運啦——

r阿多尼斯:海鷗吧,飛得很低的鷗群?

r(魚群從潋滟的波光上展翅而起,飛梭般呼嘯而至,打在帆上、甲闆上,“啪啪”作響)

r阿波羅:(倉促着把阿多尼斯擋到背後)快,趕緊躲開!

r阿多尼斯:那是因為我們船上有光?

r阿波羅:是吧。别問了,趕緊蹲下,抱住你的頭,閉起眼睛。

r阿多尼斯:我明明看它們長着翅膀,怎麼會是魚呢?

r阿波羅:你如果長有翅膀也可以飛呢,但有翅膀不一定都是鳥。

r阿多尼斯:倒也是的。它們的翅膀薄得跟鏡子一樣。

r阿波羅:見過蟬兒嗎——

r阿多尼斯:我們一起捉過不是嗎,對,飛魚的翅膀就跟蟬兒一樣。

r阿波羅:是,它們的翅膀都沒有羽毛。

r阿多尼斯:鳥的才有,蝴蝶的翅膀也沒有。

r阿波羅:蜻蜓的也沒有吧?

r阿多尼斯:沒有——我能聽到它們唰唰地離水的聲音——

r阿波羅:你是說飛魚?

r阿多尼斯:是,它們就跟鳥兒一樣張開翅膀,尾巴在水面劃開長長的曲線,跟旋律似的。

r阿波羅:它們就像飛镖。

r阿多尼斯:可不是,差點把我耳朵給削掉了。

r掌帆長:噢耶稣,簡直蝗蟲一樣,連繩梯和帆布上都是了。

r阿波羅:(稍稍擡了擡手,往上看)桅樓上該落滿了吧。

r阿多尼斯:魚鱗片子肯定是滿了。

r阿波羅:繩梯上可是密麻麻地翹着魚尾巴呢。

r阿多尼斯:啊上帝,像下冰雹一樣。

r阿波羅:抱緊你的頭好了。

r阿多尼斯:什麼時候才停下啊。

r掌帆長:啊上帝,我才開口,竟飛進我嘴裡來了……

r(一片笑聲)

r桅樓長:那——一會兒的晚餐就沒你份兒了。

r阿波羅:說得是。

r掌帆長:你們都說什麼呢,滿口腥臭,我簡直要嘔吐了。

r阿多尼斯:喝一口伏特加就好了。

r掌帆長:還是阿多尼斯想得周到。

r阿波羅:阿多尼斯也要小心了,免得也吃進一枚飛镖?

r阿多尼斯:嘿,我看到自己身上亮晶晶的,渾身銀片。

r阿波羅:鑽口袋裡去了?

r阿多尼斯:脖子裡都有了。

r阿波羅:哈哈,怪癢癢的吧。

r阿多尼斯:(哆嗦了幾下)可不是?冰涼冰涼的。

r阿波羅:有鱗片粘在脖子上嗎?我幫你摘下來。

r阿多尼斯:可不是?(正一手抵擋,一手抓癢似的猛抓脖子)這裡也還“啪啪”跳着一條呢。

r阿波羅:(轉過身,随群而至的“飛镖”“啪啪”打在頭上、背上,幫着阿多尼斯把脖子裡的魚抓出來)好大一條啊——

r阿多尼斯:(哆嗦着)還好,不是蛇。

r阿波羅:别怕啦,這樣吧,幹脆把那鱗片都鑲到腿腳上去好了。

r阿多尼斯:你想把我變成一條美人魚?

r阿波羅:那也不錯。

r阿多尼斯:那得拖着累贅的尾巴,一直待在水裡。

r阿波羅:有什麼不好嗎?

r阿多尼斯:不,還是在陸地上好。(仰頭一看)注意啦,那魚正箭一樣沖你飛去呢。

r阿波羅:(猛然擡頭,那魚正掠過額頭直插頭頂)嘿,玩命的家夥。

r阿多尼斯:你頭上啪啪響呢。

r阿波羅:(摸索着,把魚抓住,扔回海裡)。找死,回大海裡去吧,我頭上沒吃的。

r阿多尼斯:(看着滿船噼啪直跳的魚)這可怎麼辦?

r阿波羅:得把它們送回海裡去吧。

r阿多尼斯:它們為什麼要離開大海呢?

r阿波羅:被金槍魚欺負了吧。

r阿多尼斯:也許是的吧,或者海豚太多了。

r阿波羅:也有可能碰上了它們的洄遊。

r阿多尼斯:又是洄遊?

r阿波羅:是啊,和三文魚一樣,成群結隊的。

r(紛飛的魚群逐漸稀少,船員們忙于把缺水的魚輕輕掃到一起——那落入繩梯網眼和絞索的魚也被逐一掏出,捧起,放歸海洋。此時,船下微光裡晃着絲絲縷縷的橙光,在船舷邊一晃一晃的)

r掌帆長:阿波羅你來一下,這裡有個喬裝打扮的家夥。

r阿波羅:喬裝打扮的家夥?

r阿多尼斯:(小跑到船舷邊)哈,穿着聖誕老人的袍子,還圍了白圍脖。

r老将軍:那是小醜魚,說是水國派上來的。

r阿多尼斯:水國?水國在哪裡?不會是神仙變的吧。

r老将軍:就在海水下面啦——

r阿波羅:(聳肩,做驚訝狀)那麼夥計,你找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呢?

r阿多尼斯:(興緻勃勃,渴望摸摸小醜魚的腦袋)是啊,你要我們幫什麼忙呢?

r醜魚:(晃着尾巴,因打擾他人而懷歉意)啊,是這樣,是我的夥伴讓我上來求助。

r阿波羅:你的夥伴?

r醜魚:是,他們是海葵。

r阿多尼斯:那——他們在哪裡?

r醜魚:在海裡,在黑森林裡。

r阿波羅:啊,海底也有森林?

r老将軍:你們有所不知啦,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允許你們到下面去看看,算是開開眼界啦。

r阿多尼斯:(露出好奇的神情)對了,你還沒和我們說要幫什麼忙呢。

r醜魚:我們水國人為一些問題紛争,想請人類一起參與,算是商量對策吧。

r阿波羅:你們的話我們可聽不懂呢?

r老将軍:這不太重要啦,就算是見識見識好了,插不上話就當聽者也好啦?

r醜魚:你們說得是——我們水國的事你們聽聽也好,蠻有趣的。

r阿多尼斯:不是說要商量對策嗎?我可是沒什麼對策呢?

r老将軍:孩子,你不去怎麼知道呢?

r阿波羅:你們的國度不會也有群族紛争吧?

r醜魚:你說得正是,無非是些小摩擦,當然,糟糕的事也時有發生,不過,那也不是今天發生的事啦。

r阿多尼斯:(蠢蠢欲動)可是,你們水國在海底,我們怎麼去呢?

r醜魚:這倒是容易,你們跟着我就好了。

r科爾伯特:我實在忍不住了,小醜魚,水國的事到底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r醜魚:他們倒是提到一點,關于人類捕殺。

r科爾伯特:那也在所難免,魚本來也是人類的食物。

r醜魚:海葵也這樣說呢。

r科爾伯特:事實不是?

r阿波羅:我們這一路上可是捕了不少金槍魚呢。

r阿多尼斯:那天差點我們還抓了巨大的鱿魚呢。

r阿波羅:科爾伯特開好你的船好啦,我都允許我們去了,你還嚷嚷什麼?

r桅摟長:你們去吧,我們在船上等你們好了。

r科爾伯特:他們其實不該擅自離開。

r老将軍:沒事了,反正離得不遠,去去就回來。

r阿波羅:那——我們走了?

r科爾伯特:(狠拍一下舵盤)走吧走吧。

r老将軍:他們去去就回來了——

r(阿波羅和阿多尼斯從右邊下場)

r幕落

r第二幕,水國·黑森林

r這處遮天蔽日的黑森林沉浸在洋面深處,乃一處源自冰河時代的熱帶雨林。林間植被茂密,油杉蒼勁,古栎茂如華蓋,寄生植物婆娑枝頭,藤蔓如巨蟒攀纏處處,有人說那是美杜莎淩亂的發叢所變。橫卧叢林間的一處建築,遠看似雅典神廟的廢墟,柱墩廊道還在,浮雕處處顯眼。近看,是艘沉落百年的巨型船骸,那廊柱、浮雕是各種攀沿的藤蔓及結群的珊瑚,斑斓之色乃千萬種生物的色彩光亮。浮蕩林間的水母,如花冠、蘑菇、小傘,她們翕動口盤,拖着綿長如海帶的觸須,如随風的蒲公英浮遊半空,或,栖落枝丫,蕨類和毛茸茸的聖誕樹管蟲上,耀起如鑽熒光。水面射下的月光映照深處,耀起光芒叢叢。這個夜晚的水國,似乎,因了月的皎潔澄明而倍加甯靜,又因了水的幽深溫柔而倍顯祥和。生活在水國雨林的神靈生物,無不錦衣華裳甚且美如仙靈。今天,他們召集海中生物乃至陸上人類一起,是為商榷水國海洋和平大計出謀劃策。

r幕起,醜魚帶着阿波羅和阿多尼斯光臨。他的紅袍和白色圍脖,在水宮裡尤其搶眼。此刻的水國一片甯靜,似是黎明前的沉寂。隐約中,倒覺得森林中的神殿正洶湧着某種熱鬧,隻還沒到時辰。

r海葵:(揚起流蘇,抖動花蕊)噢,我的醜魚兒,你終于回來了。給我們帶回人類朋友來了?

r醜魚:(機靈地眨動眼睛,一副喜慶的模樣)是啊,這是阿波羅,這是阿多尼斯。歡迎他們吧。

r海葵:(晃動無數觸手)我們的朋友,所有人都在歡迎你們到來呢。

r阿波羅:(落落大方)謝謝!你們的家和仙宮一樣美!

r阿多尼斯:(羞澀地點了點頭,輕輕招了招手,)是啊,如臨仙境。

r海葵:(晃動華麗的羽毛)謝謝誇獎。

r海葵:(少頃)醜魚,剛才刺冠差點咬斷我一隻手臂。

r珊瑚:海葵你就是會向醜魚撒嬌。他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呢。

r管樂器:(擺動身姿,似乎恨不得奏出一曲動聽的音樂來)珊瑚說得是,醜魚是我們大家的精靈。

r海葵:看你們說的什麼話,我們今天還有陸上的人類朋友呢——兩位朋友,我們水國可是有衆多成員哦。

r(話畢,即聽見有個聲音說:光亮起來吧。就見神殿前後一片璀璨,森林中紛泛起五彩落葉,紛紛揚揚,似秋銀杏,又像紅楓梧桐,細看才知那是大大小小的魚,他們的衣着,要麼是純粹的火紅、金黃、紫藍、銀白,或各種斑點、斑紋,總之,無奇不有,那叫蝴蝶的族群、皇帝神仙們以及藍光閃爍的鱿魚,更是缤紛五彩,一切如夢如幻,正詫異不已,各種光體浮遊而至,原來,他們是華麗的水母家族,他們無不錦衣華裳,晶瑩剔透)

r月光:(輕輕抖動裙裾,翩然落在阿多尼斯面前)你長得好俊!

r花帽:(一身華麗,紫光迷人)我們可是從沒見過這樣的美少年呢。

r阿多尼斯:(羞紅了臉)你們誇得我不好意思啦。

r天草:(瞥向花帽)你真以為自己的帽子特别引人注目麼?(轉向少年,努力晃動蘑菇帽下漂亮的觸須,翕動嘴巴)你看起來有點害羞呢。

r阿波羅:看你們都把美少年包圍起來了,這樣下去他會跑掉的。

r燈塔:(身姿輕巧,款款而來)對啊,你們讓人家透透氣嘛。

r獅鬃:(優雅地,拖着長長的晚禮服)這發話的一位,可是盜火者普羅米修斯?

r阿波羅: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神祇,隻是陸地上的人類。

r火鳳凰:(熱情潑辣,奢華登場,有向獅鬃挑釁之味)你們好,來自陸地的朋友。

r金鐘:(大腹便便的,一闆一眼地)你們人類對我們可是也不客氣啊,聽說我們不少族人都被你們扒皮肢解,可是很殘忍呢。

r阿波羅:(看阿多尼斯低下了頭,他也愧紅了臉,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有時也聽說了,實在抱歉……

r羅盤:(威風凜凜地)别說會撒網的人類,光是我們自己的族人,他們分叉的觸手也把我們置于死地。

r荷包:(姗姗來遲,顯着傲慢)你們是在說我吧。

r火鳳凰:是的,在聲讨你,我們還真納悶怎麼偌大家族裡就出了你這個叛徒。

r荷包:你們怎麼罵自己人呢,玳瑁和翻車魚,一口能吞進你們一大家子,我算什麼,何況我也是為了活命。

r月光:你閉嘴,再出聲,我們就把你這個叛徒驅逐出去。

r花帽:是啊,你說得真好聽,“為了活命”,為活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我一直找你算賬呢,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弄死吃掉的。

r火焰:你們那麼龐大的家族,還怕一個小小的叛徒荷包。

r扇子:是啊,海星要比任何人狠毒,他們可是要對我們斬根除草呢。

r黑旋風:可不是,哪怕我們喬裝打扮隐進黑暗的深淵裡也逃不過自己的宿命。

r迷宮:(慢吞吞地)其實,話一旦還能說出,說明你們的創痛還不算什麼。

r火焰:你是說,你一直沉默不語,那是因為你的傷痛極其嚴重?

r黑旋風:痛到窒息的地步?

r迷宮:你們不看,那海星布滿了我們的家園?你們還能晃一下,我們就是滾也滾不動。

r火焰:我們還不是一樣,隻要他們出現,我們準是束手就擒。

r扇子:啊,那滿身荊棘的魔鬼!

r(龐大的水母家族,在别族紛紛趕來之際,首先開始了一場族人之間的清算。就在珊瑚家族參與進來的時刻,海龜步子緩慢地出現了,水母群族“呼”地圍攻上去,霎時,水中洶湧着一片幽藍的晶體,他們冉冉而行,熒光閃爍,很快把瑟縮了頭顱腿腳的海龜團團圍住,恨不得把他的盔甲卸下。金鐘臨時當選代表,向海龜喊話)

r金鐘:可惡的家夥,你聽好了,這裡有你就沒我們,有我們,你就休想留下。

r海龜:(神色慌張,露出愧疚的神色)我其實也不想傷害任何人,隻不過,我不吃,就活不下去了。

r金鐘:(拍拍胸膛)看我,我從來不侵略任何人,不把任何人當食物,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r海龜:上帝怎麼不把我也造得和你一樣?我其實也痛恨自己。我對不起你們,我告辭了。

r火鳳凰: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獲得赦免了?獅鬃你過來——

r(獅鬃于是過去,和火鳳凰一起,甩出長鞭,把海龜狠狠抽打,瑟縮着的海龜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眼看就要撞在樹墩上,所幸風把水抖動了幾下,他緩緩擱到海牛身旁的草地上了)

r(此時,神殿前的珊瑚紛紛亮起耀眼的光,仿似滿天的星星落入水宮,似乎,重要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卻見重要嘉賓席上位置還空蕩蕩的)

r醜魚:主持會議的神仙們還不見呢。

r海葵:神仙們都各司其職,忙着啦,不過很快就到了。

r阿多尼斯:(覺得一切都很新鮮,好奇的眼睛四處忙不過來)這真是太神奇了!

r阿波羅:(向阿多尼斯眨眨眼,望向海葵和醜魚)你們的同胞就這麼點嗎,似乎有點冷清呢。

r(話畢,卻見水國成員紛紛列席:裝扮喜慶豔麗的鱿魚和花枝;綠衣海藻;穿戴金流蘇燕尾服、禮帽,頭插翎羽、裙裾翩然的蝸牛家族成員;蓑鲉頭頂羽冠、擎蓑衣背護旗,威風凜凜;飛碟蝠鲼一個淩空出世,攜一群金燦燦的蝴蝶魚和同伴、浩浩蕩蕩地現身;河豚則鼓脹得像宇宙飛船,在林間緩緩轉了一圈,挨着神殿一旁的岩礁緩緩停下……兩位人類朋友萬萬沒想到,水國成員如此之衆,甚且無奇不有!)

r醜魚:(首先盯上了全副武裝的河豚,機靈可愛地眨了幾下雙眼)河豚,今天這裡沒有敵人,甚至我們還迎來了陸地上的人類朋友,收起你的飛船吧。

r河豚:(笨重的身體轉了一圈,看了看兩個少年,抱歉地)好,看來今天真有點不一樣,我這就收起來。

r醜魚:噢,各位,你們覺得光亮夠了嗎?

r(人們紛紛抱怨光線幽暗,說光是水母家族發出的幽光是不夠的,尤其群族之間彼此追逐争鬥使得沙塵漫卷的瞬間,空中一片溟蒙不清。人們鬧着,嚷着,甚至,人群中哈欠連天起來。霎時,即聽得各種聲響次第而起。雨林、建築一片斑斓璀璨,好一個富麗堂皇的仙境!海羽、海葵紛紛聚堆亮相,綻放朵朵搖曳生姿;珊瑚岩礁齊亮光芒,水母洶湧群至,如一群夢遊的精靈,甚至,連滿身荊棘的刺冠也亮起了金燦燦的光)

r珊瑚:(一眼窺見刺冠則心生恐懼甚且憤怒不已)你這魔鬼,這裡沒人歡迎你,滾得遠遠的!

r刺冠:你待的地方當然也是我待的地方,你沒必要指手畫腳。

r海葵:(極力晃動觸手,憤怒地)珊瑚說得對,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滾!

r刺冠:(弓起爪子,形如一個碩大的仙人球,刺絲鋒利,藍光閃耀)最好給我閉嘴,否則就算把你吞進我體内,甚至以後結成化石,也不讓你在這裡叫嚷嚷的。

r(正說着,就見海神騎着海馬駕到,他風塵仆仆,精神矍铄,好一位持重仁慈的老人)

r海神:嘿,可真是濟濟一堂呢。

r海葵:看你風塵仆仆,可是從遠程歸來?

r醜魚:你不知道嗎?海神才從北極趕來。(望向海神)聽說北極那邊已經冰天雪地了?

r海神:是啊,比起來,你們水國舒服多了。那邊的魚兒要看一眼天空,得鑽到冰層的縫隙來呢。

r水母們:(異口同聲)噢,上帝!那可真是凍死了。

r海獺:才不會啦,據說白鲸和海象活得可潇灑了。

r海神:沒傳說中那樣好啦。海象在那邊一年裡隻幾天找到吃的,剩下的日子可是挨餓呢。

r醜魚:哈,想遷徙的夥伴們,夢想又破滅了。

r海葵:(拂過醜魚的頭)乖乖待着吧,這裡可還是四季如春呢,反正哪裡都是一樣,弱肉強食。

r海神:那麼,言歸正題吧。今天的和平集會,我想聽聽大夥的意見——誰是第一位發言者呢?

r(大夥激動異常,似乎人人都想開聲,但又羞于在衆目睽睽之下張口。于是,有人推薦鋒銳勇敢的梭子魚,有人幹脆用尾巴晃動水浪,要把一群碎鑽般的小水母推将出去,那晃着裙裾的精靈們始終扭捏不前,終于蓑鲉自告奮勇,歌劇演員一般,立起翎羽、展開護旗,站了出來)

r蓑鲉:說起來,我和所有人一樣對和平充滿渴望,希望和平相處,可似乎不可能……

r小魚蝦:嘿,你還有資格談論“和平”?你滿身華麗的戲袍,看起來和你的言辭一樣多麼冠冕堂皇,但那其實是置人于死地的黑鬥篷呢。

r蓑鲉:看你叫得這樣理直氣壯,我襲擊過你們嗎?

r小魚蝦:要不是你的惡行在我們這裡結下了仇,我們會平白無故對你進行聲讨嗎?

r蓑鲉:眼看你們活得好好的——

r小魚蝦:我們躲過你的槍林彈雨算是萬幸,可我們多少家庭成員都死在你的刺刀下——

r蓑鲉:可是,我要是成天待在岩洞裡不找食物,那分明是等死了。

r(小魚蝦們越說越激動,越憤怒,正要群起圍攻蓑鲉,海神制止了,此時,金槍緩緩現身,看起來怒氣同樣不小)

r金槍:我們的狀況似乎更糟糕些,我和我的族人每天面對的,不僅是來自陸地的獵人,連我的鄰居、滿腦子陰謀詭計的章魚也時時和我們周旋,死拼。

r象鼻螺:金槍啊,别說你們還長着尾巴可以搖晃幾下,長着鳍兒可以滑行,我們呢,拖着一個笨重的外殼,狡猾的章魚來了,隻能束手就擒。

r醜魚:(禁不住插了一句)可是你可以關緊你的鬥篷啊。

r(醜魚的建議引來一陣異口同聲)

r大夥:是啊是啊。(其中有個脆亮的女聲)看你樣子就笨得不輕,推也不會滾動的鬼樣。

r象鼻螺:你們有所不知。該死的章魚可不是你們想象的軟綿綿,它黑墨一噴,我們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接着,無數爪鞭就把我們打得暈頭轉向,别說那幾百個置人死地的吸盤,光是那利劍一樣的鹦鹉喙和齒舌,就能讓我們粉身碎骨了。

r小魚蝦:(吓得渾身顫抖)他說的沒錯,該死的章魚可是連滿身虎鉗的螃蟹也不怕呢

r盲魚:(透明的身體看起來顯得那樣單薄,甚至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高高昂着的頭并非因了自信驕傲,恰恰是因了兩眼空洞視野蒼茫,因沒了眼睛,不知焦點落在何處,盡管滿心忐忑,甚至嚴重自卑,但迫于處境,不得已站了出來)抱歉,我可以插句話嗎?

r海神:大家靜一靜,聽盲魚說。

r盲魚:盡管我看不見,但消息還是靈通的。我知道金槍的族人長得很魁梧威武,象鼻家族更是滿身盔甲,這麼強悍還逃不掉章魚的攻擊,那我們這草絲、無鳍無鱗又不長眼睛的失明者就更沒保障了。你們不知道,我們一旦聽到敵人的聲響就是慌不擇路地逃,可是往哪裡逃呢?别人都以為我們習慣了黑暗裡的生活,其實那都是謠傳,你們看看我們的族人(讓族人展示身上的殘疾)?

r衆人群:(竊竊私語,甚至一片驚悚之聲)哦,上帝,果真!不是斷了尾巴,就破頭斷臂,甚至連腸子都流出來了……這都是什麼人犯下的罪行啊——

r衆人群:(議論紛紛)看他們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根本就是大衆食物。

r月光水母:我就親眼見過章魚把盲魚的一群孩子卷入魔爪——

r盲魚:是我,我們根本就不敢出門戶,在洞裡連睡覺也不敢,一是怕襲擊,一是,我們不敢在外尋找食物,隻能等水流偶爾送進來一些吃的……

r章魚:不長眼睛的東西,瞎嚷嚷什麼呢?你們天生就患有不眠症,不能把這些歸咎于異族。還有了,蜊蛄不也常常逃不開你們的魔掌?

r盲魚:(仰着頭顱,失眠的眼睛形同虛設,因了惱怒、不甘加詞窮,努力地嚅動嘴巴)你強詞奪理——

r章魚:我并沒有強詞奪理,但都一味地控訴我和我的族人,我當然不幹。何況,我們同樣是受到各種攻擊的。你們不見那狡猾的海鳗和滿身刀劍的螃蟹的合謀,為了對我們實現束手就擒的企圖,蟹可是步步為營,他們把我們誘騙到岩礁洞口,正好奇着東張西望呢,猛然被什麼猛擊幾下,就被擒住拉進洞裡了,要不是反應敏捷,甩開我們的長鞭,說不定就直溜溜進了鳗魚的肚子呢。

r螃蟹:(滿身刺刀,橫着身姿走了出來)對待你們這樣的惡棍,我們當然要團結一緻,不是嗎?

r大衆:(異口同聲)是,說得對!為了懲罰兇惡,我們必須團結一緻!

r章魚:(聲音小了下去)我想補充一下,有人把狡猾的烏賊和鱿魚的罪狀全加在我們身上,這是不公平的……

r(章魚的辯解更激起衆怒,各種魚蝦、貝類正要紛紛起來聲讨,卻見蝠鲼唰地亮出頭鳍,在空中翻了個跟鬥,來到海神跟前,展示他飛碟一樣的身體:那邊緣上一圈現着密集的缺口)

r蝠鲼:(老成持重的樣子)大夥都别争了吧?

r大衆:(紛紛靠近過來,一片噓聲)哦,那邊緣傷口上的腐肉,齒痕清晰着呢——

r海神:喔,我的孩子,你這是怎麼回事?

r蝠鲼:全是鲨魚留下的記憶。

r海神:啊,我的上帝——

r(隻聽得水流湧動異常,那邊黑森林的道口,一個龐大的白色身影橫了進來,水宮頓時一片黑暗,衆生靈駭然失措,紛紛逃竄,原來竟是白鲨)

r白鲨:嘿,海神你做證,我到這裡來,是因為我也是水國中一員,我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意思,請大家留步,把光重新亮起來。

r海神:你姗姗來遲,想和大家說點什麼呢?

r白鲨:我知道自己在這裡很不受歡迎,但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r(叢林中突現一地斑斓,是一群五彩蝴蝶魚。他們是蝠鲼的追随者和理療師)

r蝴蝶:你也無辜?臉皮真夠厚的。你看看在蝠鲼身上的累累傷口?

r白鲨:是的,我對蝠鲼很抱歉。但,上面的傷口并非都是我留下的吧。

r蝴蝶:不是你也是你的族人。你的族人恨不得把我們還有人類也一起吞下。

r白鲨:你們有所不知,我的家人、孩子,乃至族人一直的待遇。我的孩子們還那麼小,卻被獵人群捕。漁人撒下海一樣大的漁網,有将我們一網打盡的意思。他們把我們的孩子一通拖到沙灘上,再以利器一一割去他們的鳍——人類隻稀罕我們的鳍,然後,就那樣曝屍海灘……

r(水宮頓時一片靜寂,生靈們面面相觑)

r海神:噢耶稣,這簡直太不堪了——

r蝴蝶:好一個仁慈的神仙,他是在轉移焦點,你别輕易被他迷惑了。難道人類的不正義對待,他們就有了理由對我們所有人采取不正義的行為嗎?

r魚蝦群族:是啊,好歹我們還一起生活在水國呢。

r海神:你們說得很有道理。你們說到了正義,今天我們就想談談正義。

r衆人群:是的,我們就想知道,族群之間的戰争,有什麼正義的依據。

r海神:好,實話說,我早早就到了,我隻是之前在神殿的陽台上聽你們争論,今天你們所争論的,其實都非常有道理。為什麼,我們都生活在悠然自在的水國卻需要對戰争的殘害提心吊膽,為什麼強大的族群總是以弱小的族群當作财産、戰利品?我想,不少族群被這個問題困惑是嗎?

r大衆:(異口同聲)是啊,為什麼會是這樣?

r海神:我下來想問一句:有誰沒有把比自己弱勢的異族作為攻擊對象、甚至作為财産和食物的呢?

r大衆:(蓦然詫異,彼此面面相視,此時,金鐘水母欠了欠腰,站了出來)

r金鐘:我不以任何族群作為食物,太陽是我畢生的追随,隻要太陽一天還存在,我就能活得好好的。

r海神:很好!那麼,人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樣,會不會就沒有紛争了呢?

r蓑鲉:不可能吧。太陽隻有一個,而且還隻有白天才出來。

r海神:帥氣的蓑鲉,你說得極是……

r月光:月亮應該也可以吧。怎麼沒人依賴月光的能量生存呢?

r海神:對,這個疑問就拜托你去問問月亮了——我倒是聽說了本該以藻類生存的,他正是覺得自己剝奪了藻類的生存權而有過絕食的經曆呢,現在我就想請皇帝神仙出來說說好嗎?

r衆人:對,我們都聽說了。

r皇帝神仙:(羞答答的,彬彬有禮宛如紳士)我也并沒有你們認為的那樣仁慈,那麼多年裡,我可是把綠油油的藻類和海綿做了營養食物呢。我是長大了才開始反問自己:我憑什麼可以為了自己活命而剝奪他人的生命權呢?

r(頓時一片靜寂,甚至聽到了喘息聲,繼而,就有竊竊之語,自責、贊歎和歎息)

r皇帝神仙:我甚至惱怒,為什麼上帝造我,就注定我要靠吃這些生命來活着呢,為什麼我不可以隻喝海水或吃海底微塵呢?我甚至給自己訂過契約,就是堅決不再傷害身邊的藻類甚至一切生物了,從今開始我就隻喝海水……

r海神:請繼續往下說——

r皇帝神仙:直到我後來躺在洞穴裡奄奄一息——

r蓑鲉:(插嘴)然後呢——

r皇帝神仙: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我還那麼年輕,我迫切渴望自己活着,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而,肥碩可口的海藻就在我身邊,伸手可及——

r蓑鲉:所以,你又活過來了?

r皇帝神仙:是的。所以,我并沒有你們傳說的那樣偉大——

r蝴蝶:那是說,你為要保全自己,所以你剝奪藻類生存權就成了正義的啦?

r皇帝神仙:不,我沒有這樣認為……但是,造物主造我,就規定了我的食物是藻類、海綿和珊瑚——就像我們也注定是别的生物的營養一樣,而藻類除了可以靠光合作用存活的以外,同樣要吃細小的浮遊生物存活。

r海神:帝王說的是,這就說到了生物之間的鍊接關系。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在抱怨着成為他族戰利品的同時也是别族的侵略者。

r蝠鲼:這就是所謂的自然法則嗎?

r海神:對,你們總算把話題說到事情的性質和核心上來了。這就像陸地的生物一樣:鷹吃蛇、蛇吃兔子、兔子吃草是一樣的道理。

r磷蝦:(從盲魚和藻類面前站了出來)按你說的,那把我們作為戰利品的異族,他們的行為竟是正義的?

r(海神來不及回答,神殿下一片喧嚷,喧嘩不停,除了沉默的鲨魚,幾乎無人接受這個事實)

r蝠鲼:對,就像鲨魚把我吃了也是正義的。

r蝴蝶:那是說,自然法則保障的是強者的利益,弱者不過給強者提供食物罷了。

r磷蝦:那麼,誰不想做那隻鷹呢?話說回來,有誰問過我們是否願意做這些毫無根基又手無寸鐵的人了呢?

r海神: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是啊,很遺憾,我們從來就沒有獲得生命的選擇權,這就注定了不平等,我說這話,你們可千萬别認為我是造物主那個卑鄙的同謀者,我不過是負責海洋裡一些管理事務罷了。按說,在水國這個自由國度,隻要大家遵循律法,也能最大限度地實現在律法面前的人人平等。

r盲魚:你是說彼此共處的契約關系?

r海神:對,就是契約。

r盲魚:才不見得。什麼契約,人人都恨不得把不比自己強大的異族作為自己的财産支配呢。

r(支持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人人都激情澎湃,覺得需要為自己的平等和正義讨一個說法)

r海神:我希望人人能自律,這是契約得以實現的前提。我可是從來不支持戰争。

r(不少人對海神豎起了拇指,覺得他的出發點和自己是一緻的。有人突然想起去找藍鲸,因為他們認為祥和智慧的藍鲸也和神靈一樣是不支持戰争的)

r醜魚:好啊,正好我們的人類朋友也正在尋找藍鲸的途中,不如我們一起去吧,相信他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那麼,有誰願意一起去呢?

r(盲魚率先舉起了手,接着水母、蝴蝶也舉了起來,還有蝠鲼、蓑鲉等不少人,隻有鲨魚晃着尾巴走了)

r盲魚:那是說,我們馬上出發了?

r醜魚:那當然,走,阿波羅和阿多尼斯,我們出發了——

r幕落。

r(此處删除第三幕《藍鲸之歌》約6200字)

r幕落。

r劇終。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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