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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裡拉之思

時間:2024-11-07 08:01:38

2014年秋,在香格裡拉的滿天繁星下,吳甘沙正閱讀邁克爾·馬隆所著傳記《三位一體:英特爾傳奇》。這年秋天他有三個月的長假——通常在英特爾每工作七年就會有一個長假——秋天最美麗的季節,吳甘沙帶着妻子孩子來到香格裡拉,住進了風格特别的松贊林卡。松贊林卡價格不菲,兩千塊一晚,但對于内心有夢的人、不斷遊曆世界追求陌生的人,松贊林卡無疑是夢幻之所。木質結構的門柱、房梁,看上去滄桑有力,房間一角是銅質藏式壁爐,餐桌側牆上挂着尺幅很大的唐卡。無論是房間還是庭院,都能看到擁有300年曆史的松贊林寺,壯觀的默啟的山脈,更不消說山上的星空。吳甘沙有時推開陽台的木門,香格裡拉的夜,涼涼的,天清,月明,偶爾飄過的大朵的雲就在頭上。

r《三位一體:英特爾傳奇》出版者,北京湛廬文化公司,最初想請吳甘沙翻譯此書。吳甘沙很想翻,但是沒時間,最後是由吳甘沙的一個同事翻譯。吳甘沙答應書翻好後他來寫導言,譯稿出來吳甘沙粗讀後,帶着書稿的電子版來到了這裡的天空下,某種意義是有意為之,他覺得這樣的書就該在這樣的星空下看,就該在香格裡拉看。他一邊休假,一邊細讀,一邊寫導言。妻子孩子熟睡時,吳甘沙常常一個人來到庭院,望着滿天繁星,深深地呼吸。

r人就是這樣,在一些非常神奇的環境裡面就會有不同的想法,跳出了自己看自己,看未來,看過去。本來吳甘沙隻想寫兩三千字,結果一口氣寫了一萬六千字。事實上不僅是書的導言,也是自己的心曲的流露。他看到早年的英特爾在衆多的星星背後向他眨眼,面龐慢慢浮現,對他喃喃說着星星的語言。早年創業的英特爾接受神秘的使命召喚,勇于擔當未來,不怕涉險、犯錯、失敗,看準了雙倍地下注,失敗了舔舐傷口重新站起,重新站起後更加強大。相反,謹慎,穩妥,步步為營,諸如此類吧,就像現在的自己,就是放棄未來。十六年的英特爾生涯,一次次放棄,伴随着一次次升職,裡面似乎有着某種悖謬,再幹十年自己就可以在英特爾退休了,而這十年差不多相當于一個死亡視角,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一切都是确定的,可預測的,按部就班的,能想象嗎——死神站在十年以後看着你,按照他的規劃走過來?

r人到底應該索求确定的東西,還是不确定的東西?其實回答早已有了:如果在這個時刻,宇宙中所有的原子的狀态都是可以确定的話,就可以推知過去任何一個時刻和未來任何一個時刻,這就是牛頓的機械論世界。愛因斯坦發展了這個理論,但本質還是确定論,決定論。吳甘沙想,但是今天的世界事實上是不确定的,世界觀是基于概率的。人所共知的“薛定谔的貓”就是證明:貓在盒子裡到底是死還是活的?其實它可能同時是死的也是活的。然而一旦打開這個盒子,它就變成确定的了,要麼真的死了,要麼真的活着。打開盒子,有一半的概率殺死這隻貓。事實上這也是海森堡的不确定主義,這就是說:你的行為本身會改變被觀測的對象。

r牛頓的機械論是一種确定論,或決定論的世界觀,有多大的力作為一個因就有多少的位移作為一個果,以前做過什麼,現在會什麼,就隻能做什麼,這是一種思維方式,也就是牛頓式的方式。但事實上這個世界是“莫頓定律”:一個人,比如說一個領導者,首先得看到一個未來,有了關于未來的膽略和信念之後,這個膽略和信念就會對現在的行為産生一種引力。這個引力是不确定的,有概率的,不是牛頓确定的現有條件的因果,牛頓清晰地讓人通向死亡,而莫頓認為還有另一種可能,就像“薛定谔的貓”,你到底追求什麼呢?英特爾中國研究院院長的16年中,世界始終躁動着。雲計算、物聯網、大數據、互聯網金融、VR/AR……一波又一波技術浪潮風起雲湧從他身旁呼嘯而過……這些開始都是不确定的,吳甘沙想,他用自己在英特爾的确定性應對着這些不确定性,他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他望着陌生的香格裡拉的繁星,滿腦子都是思想,一如繁星。吳甘沙有兩大愛好,踢球和看書,每年他精讀的書就有20本左右,泛讀的書達100本左右,科學,數學,哲學,曆史。他讀得太多,思考得太多……特别是望着星空時思考得更多,而他又偏偏來到了香格裡拉的星空下。

r《三位一體:英特爾傳奇》一書講述了羅伯特·諾伊斯、戈登·摩爾和安迪·格魯夫如何締造了英特爾的故事,書的作者邁克爾·馬隆最後對所有的英特爾的人說:“如果你們還像過去40年那樣,勇于涉險,不怕犯錯,世界還将是你們的,如果你們變得謹小慎微,你們将失敗。”

r吳甘沙回到房間疾筆寫着導言,他現在不是英特爾的普通員工,聽了馬隆這話如同鞭打,他的“摩羯座”也開始沸騰,在天上閃爍。他已近四十歲,是不惑之年還是危機之年?智能時代到來了,那邊又新開了一個窗口,他要不要過去,在這邊排隊還等什麼?排到了又怎樣?要去哪兒?

r吳甘沙從小生活在長江北岸的一個小鎮,小鎮的标志性建築是一個小小的鐘樓,早年在實業家張謇建立大生紗廠時,鐘樓就矗立在小鎮的視野裡了,如今已經百年。小鎮,事實上就是以那個紗廠的名字命名的。回想起來,吳甘沙對城鎮的第一印象就是工業化,工業化的标志就是紗廠和鐘樓。另一種記憶是農村的純自然,每年暑假他都要回到鄉下的爺爺奶奶身邊,在晴朗靜谧的夜晚聽奶奶講故事。後來每年都會乘坐渡輪,晃悠幾個小時來到上海,從十六鋪上岸,馬上就可以看到這麼一個高樓林立的繁華城市。工業、農村、城市,三者在他小時候是割裂的,他的開放與保守是否與這種分裂有關?

r香格裡拉之夜,吳甘沙的内心與星空同體,他想了太多太多東西,看着星空簡直就不由得不想,想是因為有種隐隐的激動,行動前夜的激動。即使這激動有九分為勇往直前,也仍有一分不安。對,是不安,不安也是一種激動。然而畢竟有九分已定型了,盡管離開香格裡拉後吳甘沙沒有馬上采取行動。

r思想這麼成熟了,還沒采取行動,這就是吳甘沙。

r這反證了吳甘沙的性格,也反證了他最終行動的深刻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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