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穎/文
二戰期間,間諜戰場上存在着許多雙面間諜、假間諜,上演了一場又一場勝過《無間道》的好戲。在德國對蘇聯的間諜活動中,至今最被津津樂道的無間間諜是一位在德國間諜學校當校長的蘇聯間諜,主角是蘇軍中尉科茲洛夫。
1941年6月,德國入侵蘇聯,科茲洛夫參加了戰争,并被任命為其中一個混編隊的營長,他因作戰英勇曾獲得過功勳獎章和“紅星”遊擊隊獎章。在一次遭遇戰中,他身負重傷,和妻子一起被德國人俘虜。
當時德國人為了戰争的需要,正在大規模地招收戰俘做間諜,但是所招收來的一般都不全心全意,于是他們就把目标轉向那些不能回去的人。而科茲洛夫被俘時,他妻子身懷六甲,而且馬上要生了。德國人便覺得他可以被牽制,會比較可靠,所以大力招募他進特務機關。科茲洛夫審時度勢,覺得再沒有更好的脫身方法,就先答應下來,表面和德國機關合作,暗地裡再根據形勢做決定。他先與德國間諜機關“阿布維爾”合作,到一家名叫“土星”的間諜學校接受培訓。
從間諜學校畢業後,德國人先交給他一項重要任務,派遣他帶着50萬盧布、電台用具、各種文件表格等,到莫斯科郊外和馬拉霍夫斯克去,交給德國秘密安插在那裡的特務機關,然後返回德國。出發之前,德國人對他許下了種種報酬,如果他能完成任務并返回,将授予他德國軍官軍銜,并給予獎勵,還可留在間諜學校裡當教官。德國人并不太擔心他會叛變,因為科茲洛夫心愛的妻子還在德國,而且馬上就要生産了。為了讓他的牽挂更加緊密,德國人甚至不讓他看到孩子出生就讓他去執行任務。在科茲洛夫出發的第四天,他的妻子生下了孩子。隻是孩子很虛弱,不到三天就夭折了。
而前往蘇聯的科茲洛夫心下早就謀劃好了。德國人通過空降秘密地把他投送到蘇聯的圖拉地區,他剛一降落到地面,馬上就去了蘇軍的反間諜機關,向他們和盤托出德國人的計劃和自己的狀況,蘇軍情報部門不但相信了科茲洛夫的彙報,而且如獲至寶,當時他們正需要了解關于德國情報機關的情況。而由于兩國開戰,直接派蘇聯間諜進入德國是不可能的,而科茲洛夫的出現,正好解決了他們的難題,他既能滲透到德國間諜機關,又能為蘇聯的情報機關服務。科茲洛夫回憶說:“這将是名垂青史的。”
就這樣,科茲洛夫和蘇聯情報機關達成共識,并接受任務返回德國潛伏,蘇聯情報部門也掩護配合着他曆盡“坎坷”,“突破”了蘇軍的層層防線,圓滿“完成”德國情報機關交給他的任務,返回德國。德國人對他的歸來很欣喜,但并沒有放松警惕。而科茲洛夫充分發揮了他在“土星”學校裡學來的過硬的反間諜本領,度過了德國人對他的考察期,解開了德國反間諜機關設下的一道道難題。最後德國人信任了他,并兌現承諾派他到“土星”間諜學校當教官。由于是為了面向侵略蘇聯做準備,“土星”間諜學校所有的課程都圍繞蘇聯展開,培養學員在蘇聯的适應力等。“土星”學校裡的一切都是按蘇聯的模式設計建造的,簡直就是蘇聯的一個“微縮景觀”。學員都穿着蘇軍的軍服,學習紅軍的條令,連飲食習慣都完全同蘇聯人一樣。科茲洛夫到這裡如魚得水,很快因為工作出色而被升為主管教學的副校長。
當上副校長後,他就有更多機會和權力接觸學員,也可以借機深入了解這些未來間諜的私人情況和德國間諜部門的情況。由于身處險境,他大部分時間裡還是韬光養晦,引而不發,在學校裡慢慢地培養幾個屬于自己的人。現在他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學校的教學管理問題,而是他該如何把自己所獲得的重要情報交給隔了重重軍隊和封鎖線的蘇聯情報機關。而且由于情勢嚴峻,自從那次以來,他再不能和蘇聯情報機關取得聯系,也不知道能否獲得蘇聯情報機關的信任。這時候,蘇聯情報機關也失去他的消息,隻是給他起了一個代号——“貝加爾—61”。
随着各期學員畢業時期的接近,機會終于來臨。有一批經過專門訓練的畢業學員要派到蘇聯去。科茲洛夫經過激烈的思想鬥争和利益權衡,最終為國效力的思想壓倒一切,他将忠于自己的六名德國特工派遣向蘇聯,并通過他們向蘇聯間諜機關轉交了其他德國新派特工的情況。其中一個特工後來返回了“土星”學校,并帶回了莫斯科總部的新指示:繼續留下來,直到戰争結束。就這樣,他将忠于自己的學員摻雜在各期學員當中,一方面通過他們将所掌握的情況源源不斷地送達蘇聯情報機構手中,另一方面利用他們對其他同學在蘇聯的間諜活動進行監控,從而為蘇聯情報機關作出了巨大貢獻。
這種潛伏一直持續到戰争結束。科茲洛夫再一次當了俘虜,這一次逮捕他的是蘇聯人,由于他和蘇聯的諜報部沒有确切的聯系,無法提供自己身份的證明,就随着德國“土星”學校裡的人員在撤退過程中做了盟軍的俘虜,經多方努力,科茲洛夫終于和蘇聯的諜報部門取得了聯系。莫斯科法庭最後恢複了他的軍事偵察員名譽,并授予他克格勃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