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法國人約了個會,被通知已經預訂了久負盛名的傳統法式大餐,而且就在當地最著名的大教堂旁邊的老餐館。在網上瞥到了餐館菜單的天價後,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可不敢有半點怠慢。于是仔細研究了每道菜的來曆,餐具的使用順序,以及正确切法吃法。當日穿戴整齊,提前了一個鐘頭赴約。
誰知到了吃飯的點兒,左等人不來,右等人也不來。幾次進了餐館試圖詢問訂位情況,都因為語言不通,雞同鴨講沒有個頭緒。又過了半個小時,教堂旁賣煙的、賣紀念品的店都關門了,還不見半個人影。乍暖還寒的季節,站在法蘭西的冷風中,内心最難将息。打了兩通電話,法國人也沒接。這是個什麼情況?
差不多過了約定時間一小時,法國人終于出現了!他熟練地跟侍者打招呼,帶我找好位置坐下來。還沒點菜,我就提出,要是今晚家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吃飯也行。他說沒事啊,都好。我又關切地問,那路上你沒碰到什麼事吧?沒事啊!開車過來挺順的。這下我可有點郁悶了,什麼事都沒有,遲到這麼久也不解釋一下?算了,肚子餓,先吃飯!
等菜過五味,酒精從胃部揮發到了耳根,我終于忍不住問了一下,你怎麼到得這麼晚?法國人愣了愣,随即說了一句讓我思量半晌的話:“我沒晚啊,在這裡,我們至少會禮貌性地遲到個半小時!”這是禮貌?對啊!約了吃飯或者聚會,本來就是一件放松身心的事,說好了幾點鐘到,都是在這個基礎上晚半個小時再出門,按時到意味着你提早了,讓人感覺有壓迫感,太沒禮貌。
把遲到當禮貌,咱從小沒接受過這種教育。《唐律疏議》還說遲到缺勤要處笞坐牢呢。
不過在歐洲,不管大事小情,貌似隻要有充足的理由就可以遲到,而且沒人大驚小怪。辦公室到點不開門比比皆是,連總統和政要活動也可以因為各種令人詫異的原因推遲,比如為了看場球賽啥的。在組織行為學裡,這可以總結為在相似的環境中,有共性的群體有相似的行為表現。
在文學世界裡,最著名的遲到可以說是莎翁筆下給羅密歐送信的那個信使了,他振振有詞地解釋他為什麼沒有送信:“我臨走的時候,要找一個師弟作為同伴。他在城裡訪問病人,不料被巡邏的人看到了,疑心我們走進了感染瘟疫的人家,就把門鎖住了,不讓我們出來,所以耽誤了行程。我沒有把信送出去,又帶回來了。”似乎沒有道歉的意思。于是羅密歐不知道朱麗葉是假死,跑到朱麗葉墓地前自盡了。
不過人非聖賢,誰能不遲到。茫茫宇宙,遲到行為也不止于人類。哈雷彗星繞太陽一周在76年到79年之間,科學家估算下次彗星過近日點的時間是在2061年7月下旬。但哈雷軌道長,體重小,路途遠,保不齊路上受到其他天體的影響,所以回歸就存在些不确定性。據推測,哈雷彗星還是會回來的,可能按時,也可能晚十天半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