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黨原本計劃由傑弗遜競選總統,希望另一個候選人布爾争取副總統之位。沒想到,選舉人團票開出來,傑弗遜竟然跟布爾同票。
依照美國憲法,如果候選人得到一樣多的選舉人團票以緻無法選出總統,就由聯邦衆議院就兩名同票人選進行投票。衆議院的票投了,結果是——傑弗遜35票,布爾35票。
怎麼辦?除非有衆議員明确地改變主意,不然美國總統人選就“難産”了,連帶就會出現聯邦成立以來最嚴重的憲政危機。關鍵時刻,特拉華州選出的一名衆議員抽回了原先對布爾的支持,改投傑弗遜。就靠着這一票,傑弗遜當選總統。
戲劇性地解決憲政危機,靠的不是傑弗遜自己的力量,而是使聯邦黨分裂、使出全力影響特拉華議員轉向的漢密爾頓。
在那個時代,誰不曉得,傑弗遜和漢密爾頓,是最尖銳的政敵。
漢密爾頓是“大聯邦主義者”,積極主張擴張聯邦政府的權力;傑弗遜卻是個死硬派的“各州分權主義者”,絕對見不得聯邦權力擴張并淩駕于各州之上。漢密爾頓主張美國要發展工業,傑弗遜卻夢想将美國打造成農業莊園的天堂。漢密爾頓支持廢除奴隸制度,傑弗遜自己卻是蓄養大批黑奴的莊園主人。
漢密爾頓怎麼會幫傑弗遜當選總統呢?他最主要的理由是,盡管讨厭傑弗遜,但也清楚地知道他的信念,而布爾的信念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對一個缺乏内在原則的人的害怕,刺激了漢密爾頓甯可幫助自己的死對頭當選總統。
1804年,副總統布爾任期即将屆滿,他估計自己很難得到共和黨和傑弗遜的支持提名連任,決定回到他崛起的基地——紐約,競選州長。但結果大出布爾意料,他本視為探囊取物的州長寶座竟然被别人奪走了。布爾惱羞成怒,舊恨添新仇,他公開宣稱,自己在紐約敗選,也是漢密爾頓在背後搞鬼所緻。
讓布爾不能當選總統,漢密爾頓對此從沒否認過,但紐約州州長選舉他還真沒插手。被這樣冤枉指控,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漢密爾頓訴諸決鬥來護衛自己的清白。
決鬥場上,漢密爾頓與布爾跨開大步,回身,漢密爾頓槍口朝上,把子彈射向了天空。然而,布爾槍口射出的子彈卻打中了漢密爾頓的身體,奪走了他還未滿50歲的生命。
漢密爾頓有充分的理由視這場決鬥為形式上的。布爾明明知道自己造謠理虧,也就理應知道決鬥的意義何在,所以漢密爾頓想都沒有想過要将子彈真正射向布爾。
漢密爾頓錯了。他忘記了自己當年的重要判斷——布爾是個沒有原則的人,布爾的行為是無法預料的。這個錯判斷送了漢密爾頓的性命。
傑弗遜和漢密爾頓吵架吵了一輩子,然而當布爾出現時,這兩個人卻顯得再接近、再相似不過了。他們都是美國開國元勳,都是有原則、有信念,而且有貢獻的人,布爾卻隻能以害死漢密爾頓的身份留名在曆史上。
(丁香清幽摘自《通遼日報》2017年2月24日,邝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