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富把臉一闆:“你咋見錢那麼親呢?那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來的,還有大用途呢!”說完,他騎着電動車直奔老歪家。老歪是人送的外号,因為這人的頭老向右歪。他家住在隔壁小區,是收廢品的,以前在外地做生意,最近剛回來。他老婆是有名的母老虎,外号虎妞,是桂琴的同學。
到了老歪家樓下,齊富聽到樓上傳來虎妞的怒吼,就知道老歪又在跪搓衣闆。隻聽虎妞嚷道:“你有能耐了,學會藏私房錢了!快說,這兩千塊錢是什麼時候藏到這破音箱裡的?”
齊富聽到這裡,連忙跑上樓敲門。待虎妞開了門,他說:“虎妞,這音箱是我家桂琴賣給老歪的。那錢是我藏的,還給我吧,我有急用。”
虎妞上下打量着齊富,說:“喲,老歪才剛說錢是你的,你就來了,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這錢明明是我家老歪的,怎麼成了你的了?你們家的錢不存銀行,放在破音箱裡幹嗎?”說完,她撥通了桂琴的電話,“妹子,你賣的破音箱裡藏了什麼東西沒有?”
桂琴疑惑地說:“沒東西啊!”
虎妞一拍大腿:“妹子啊,你還被蒙在鼓裡呢,齊富背着你藏私房錢了,快到我家來吧!”
不一會兒,桂琴繃着臉走了進來,指着齊富的鼻子嚷道:“怪不得你近來滿面春風的,原來是趁我這幾天不在家,背着我藏私房錢!”
齊富理直氣壯地說:“這錢是我打算給二大娘的,她是我們小區的低保戶。”
桂琴冷笑着說:“直接給二大娘不好嗎?幹嗎要拐彎抹角地藏在音箱裡?”
齊富解釋說,二大娘以前有個音箱,是社區活動室淘汰的舊貨,二大娘身子骨好的時候,總是提着那音箱,和小區裡的大媽大嬸去跳廣場舞。後來,二大娘年紀大了,這音箱也就擱在了家裡。
兩年前,二大娘辛辛苦苦攢了兩千元錢,她老人家不識字,不願把錢存在銀行,看這音箱沒啥用,就把錢藏了進去,後來就漸漸忘了。一年前,有個收破爛的中年人騎着三輪從二大娘家門口經過,她就以二十元的價格把音箱賣了,第二天才想起那裡面藏了兩千元錢。
二大娘後悔啊,在小區裡打聽半天,誰也不知道那收破爛的叫什麼。二大娘又氣又惱又心痛,飯都吃不下了。
桂琴聽完,眨着眼問齊富:“那這是二大娘的音箱?你把它找回來了?”
齊富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巧的事?前天我在舊家電市場轉了一天,見一個音箱與二大娘家的一模一樣,就買下來,往裡面放了兩千元錢。三天後是二大娘的生日,我想給她個驚喜,把音箱‘還’給她。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音箱就被你當破爛賣了。”
老歪夫婦高興地說:“你這是做好事啊!如果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你隻管說。”
齊富拍拍老歪的肩膀,高興地說:“還真要你幫個忙,你以前在外地收貨,正好二大娘不認識你。我有個同學是大學導演系的老師,他知道這件事後,很感興趣,想拍一部微電影,名字就叫《音箱》,你可以扮演兩年前那個收破爛的!”老歪一拍胸脯:“沒問題,我這幾年走街串巷做生意,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拍戲還不是小菜一碟?”
轉眼間,二大娘的生日到了,一切準備就緒,微電影正式開拍。老歪穿着一件藍色舊中山裝,戴個草帽,騎着三輪,帶着音箱,來到二大娘家門口。齊富高聲喊道:“二大娘,快出來看看呀,你家的音箱找到了,是這位收破爛的大哥親自送來的。”
二大娘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先是一驚,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拉住老歪的手,上下打量着老歪,嘴裡喃喃道:“沒想到,世上還是好人多呀!”突然間,二大娘止住笑容,疑惑地說,“好像不是這個收破爛的吧?我記得他的頭不歪,臉也沒這麼黑呀……”
在場的人都捏了把汗,可老歪還真有兩下子,他笑眯眯地對二大娘說:“大娘的記性真好,那時我剛開始收破爛,皮膚還沒曬黑呢,我的頭歪是前兩天裝貨時扛東西壓的,到現在還沒治好呢!我上次來收貨,你家門口這小樹苗剛栽下去吧?現在都長這麼粗了!”
二大娘眨眨眼睛,又笑了:“我說呢,這就對了。”
齊富趕緊說:“二大娘,快看看兩千元錢還在不?”
二大娘把手伸進音箱裡一摸,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像孩子似的大聲喊叫:“錢還在呢,謝天謝地!”
三個月後,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找上了齊富,笑呵呵地握住他的手,說:“我叫劉意,我是來還錢的!”
原來,劉意是一家舊家電回收廠的老闆。幾個月前,一個員工在拆卸音箱時,發現裡面有兩千元錢,當時貨源來自全國各地,無法找到失主,這音箱就一直放着沒動。後來,他無意中看到了微電影《音箱》,知道是根據真人真事拍攝的,經過多方打聽,才找到齊富。
(發稿編輯:趙嫒佳)
(題圖、插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