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世界互聯網大會日前在浙江烏鎮召開,彙聚了中國領先的互聯網企業和業界“大咖”。據統計,現在全世界市值排前十的互聯網公司裡中國公司占了四席,因此會議的新聞分量很重。
但更令人感興趣的是從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可以看到未來我們生活學習方式轉變的趨勢。過去20年間,互聯網的興起,移動互聯網的普及,社交媒體的發展,正是在技術的驅動下,一波又一波地沖擊傳統媒體的陣地。因此,密切關注最新科技動向,掌握并提前布局互聯網“下半場”的輿論場,對傳統媒體穩固陣腳,甚至複興意義重大。
那麼有哪些趨勢在不久的将來可能變成現實?筆者結合過去十多年的外宣文字工作經驗,以及互聯網科技的最新成就,談一些看法。
機器翻譯已近成熟
首先受到沖擊的是對外傳播中的編譯工作。近幾年來利用人工智能進行翻譯的技術實現了質的突破,從以往機器逐字翻譯發展到整句翻譯,極大提升了機器翻譯的準确度。
此次互聯網大會上,百度、搜狗、訊飛等國内互聯網公司紛紛展示了他們的語音識别和翻譯系統。搜狗CEO王小川在整場演講中,靠該公司開發的語音識别系統,把講話一字一句準确地轉錄到投影大屏幕上,并實時形成翻譯字幕。在場外賓紛紛摘下同傳設備,光看大屏幕也“秒懂”講話大意。大多研發人工智能翻譯的公司聲稱準确率已過90%。這場演講後,微信公号瘋轉同聲傳譯要下崗的熱帖。
在人工智能翻譯方面走在前列的是谷歌。該公司今年9月推出了新一代神經機器翻譯系統GNMT,有人拿新華社國家領導人高訪期間的程序性新聞讓GNMT系統翻譯,雖然還不完美但準确度之高令人驚訝。考慮到GNMT系統才剛剛問世,相信在不久的将來,完全可以把機器和人腦翻譯的準确度提升至無比接近。相比複雜度高的中英互譯,英法、英西、英葡等拉丁語系語言之間的互譯,早已實現機器翻譯和人腦翻譯的高度接近。
在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内,外宣工作者大部分時間花在簡單的語言翻譯上,尤其是一些權威發布和程序性的報道。可以非常明确地預見到,在不久的将來,簡單的語言翻譯勢必要退出曆史舞台。當然,交流不僅是語言,還涉及思維方式的轉換和文化因素。雖然人工智能不會完全讓編譯人員集體下崗,但毫無疑問可以承擔一大部分“助手”工作。
機器人代替人類承擔大量的翻譯工作,有更多的外宣人被“解放”出來,他們需要投入新聞生産鍊條的最前沿即采訪環節,從決定采訪什麼主題、采訪什麼人、問題如何設計等細節就與中文報道人員分開,以更強的針對性來提高外宣效果。雖然“新聞編譯不是翻譯”的口号提了很多年,但長期以來,英文照着中文稿翻,小語種照着英文稿翻一直是“保底”的及格線。機器翻譯技術的成熟,将帶來外宣領域的革命,徹底接管“照單翻譯”的工作,把新聞工作者推到采編一線,真正提供有差異化的産品,來滿足市場需求。
機器人學會寫“有套路”的稿子
機器人寫稿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新華社機器人“快筆小新”工齡也已一年了,而環顧世界,對機器人“自主學習能力”的研發從未放慢腳步。
2016年年初谷歌人工智能程序阿爾法圍棋戰勝世界冠軍、韓國九段棋手李世石是人工智能領域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一件事,展示了新一代人工智能擁有驚人的計算和學習能力。
中國的互聯網巨頭也不甘示弱。2014年,百度從谷歌挖來了機器人深度學習領域的世界頂尖學者吳恩達作為首席科學家,深耕人工智能研究。吳恩達的一個研究方向是“無監督學習”,即電腦能夠獨立吸收和理解數據,不需要被告知明确數據含義。百度聲稱“假如一個正常人(經過一點訓練)思考一秒就能做的事情,很有可能人工智能也可以做得很好”。
反觀我們外宣報道,有很大一部分依舊停留在沒有太多思考,照搬、堆砌材料的水平上。我們大量精力不是放在創新上,而是放在校對上。與最前沿的研究相比,這些都是人工智能的小兒科,如果材料已經采集到了,隻是把它們“順”成稿子,機器人一定比人做得更好、更快、更準确。
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将來,新聞機構的機器人不僅可以寫突發事件快訊、體育賽事、公司财報、股市彙市、宏觀數據發布,也可以寫很多形成套路的文章(諸如新航線運營、外事會見、一些程序稿等等),以及站在數據分析基礎上形成的“新聞分析”和“視點”類深度稿,而且在接觸足夠多的數據和案例的基礎上,計算機對趨勢的分析判斷一定比新聞界的“老司機”更精準。
那麼,我們要如何逆襲?新聞産品從來都不是冷冰冰的,即便是最客觀的事實,在報道上也有其情懷和溫度,不同的新聞機構必然有不同的傾向,事實上,所謂輿論引導力很大程度上也取決于報道的觀點和情懷。在新聞搬運工這一工種将被機器人取代的明天,我們隻能拿深刻的思想、尖銳的觀點、豐富的情感和真情懷來穩固人類的領導位置。
從宏觀角度來講,在距離和語言障礙被互聯網技術打破的明天,人們更需要超越簡單事實陳述,站在文化之上的更高層次交流。人們不會因為更快更多地知道某一事件的細節而取得相互理解,相反如何解釋好中國獨有的現象,如何站在對方文化背景的角度去闡述一件新聞事件,會成為外宣人的工作重點。從微觀角度來講,深入去挖掘在跨文化交流中能産生情感共鳴的故事,是一段時間内外宣人能做到,而機器人做不到的事情,去挖掘并呈現“有溫度”的新聞事實是外宣人不變的工作職責。
未來供稿方式可能是問答機器人
在互聯網不發達的時代,媒體承擔了資訊、娛樂、社交等多重功能。在娛樂和社交高度發達的今天,國外受衆最看中的應該還是新聞媒體的資訊功能。也就是說,可能隻有到了要查資料、要做研究時才會認真閱讀我們的稿件。
盡管新華社的稿子在國外傳統媒體、部分新聞網站采用還不錯,但實際傳播效果卻并不理想。這麼多年來,國外“吃瓜群衆”對中國哪怕最基本的常識依然弄不懂。新華社稿子在非洲國家采用最好,但沒到過中國的非洲人80%搞不懂吃狗肉在中國到底有多普遍,90%的人搞不懂中國企業裡公有和私有各占什麼比例,更多的人不懂我們的政治體制。
舉個例子,我們做了六中全會的大量報道,但最近一位非洲比較頂尖的中國問題學者見到我就問,最近中共開了個會,内容是什麼?
針對國外一大波從高層到底層的中國問題“好奇寶寶”,國家通訊社并沒有拿出市場認可度高的“解決方案”。就現階段而言,市場還是青睐問谷歌、問維基、問優兔的“三問”模式。至于搜出來的結果,新華社稿件貢獻度有多高也不得而知。
這兩年來,不少新興互聯網公司在專業知識變現方面有了很好嘗試,從國外的Quora到國内的知乎,在知識分子中有非常不錯的口碑,做新聞聚合平台最成功的今日頭條推出了“問答頭條”,而果殼網的“分答”也在2016年完成了兩輪總額超兩億元的融資。
放眼未來,所有的大牌搜索引擎都在搶灘研發人工智能,都統一到“問答機器人是搜索引擎的未來”這一基本判斷上來。搜索市場與資訊市場高度相關,新聞機構和資訊社要麼依賴搜索市場來擴大影響,要麼建立自己的有排外性質的“搜索域”譬如彭博機,讓用戶在這個域内搜索到想了解的新聞和資料。因而搜索的發展方向也與資訊機構的發展方向契合。
回到六中全會的那個例子上,如果外國人抛出“中共開了什麼會,什麼内容,有何影響”等問題,我外宣媒體能提供問答機器人服務,基于國家媒體的大量稿件和收集的數據,形成能讓提問者一目了然、一下子能看懂的答案,同時讓用戶能繼續追問,直到完全吸收我方提供的所有資訊。這樣的人機交互方式定可以提高外宣傳播有效性和産品用戶黏性。
在此基礎上進行延伸,我們還可以運用虛拟現實技術,還可以讓用戶在得到文字回複外,沉浸到模拟的環境中,多感官地接觸他們所希望了解的信息,優化用戶體驗,保持在互聯網“下半場”不掉隊。
責編:譚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