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的作者一欄,标注着:熊亮文,熊添竹繪。這一次,爸爸寫文,女兒畫畫,兩個名字親密地排在一起,像一頭毛茸茸的大熊,背靠老樹,張開雙臂,抱住另一隻小小熊。
熊亮的作品,像他的名字一樣,來自山野,有股虎虎生風的粗野味。比如《京劇貓》中的貓,個個臉上有花紋,像是京劇中的角色。
原來的熊亮,其實不叫熊亮,叫熊暗。
那時,畫畫對來他說,是像喝水吃飯一樣再自然不過的事。如果說美院生是經過了修剪枝葉、施肥、驅蟲的端莊樹苗,那熊暗就是自己從石頭縫裡,在南方的雨天一點點滋養出來的青苔。
他喜歡《洛神賦》,喜歡獨屬于中國文化中的靜谧與微妙,筆觸緩慢,若有若無,“顧恺之畫出了人物要看你又不看你的那個瞬間。”
2000年,世紀之交,因為一個給動畫片做考察的公差,熊暗去了泉州。他鑽進一個冷寂的木偶博物館,這裡沒什麼人來。頭頂的電燈泡滋滋作響,忽明忽暗,隔着展覽櫃模模糊糊的玻璃,裡頭的木偶把熊暗震住了。
面孔像大片起伏的波浪,眼睛藏在陰影裡,“那是從非常劇烈誇張的表情中凝固下來的。”西方的現代藝術很多都是有基督教源頭的,那麼我們可不可以從我們的傳統中去挖掘、複活一些東西呢?這個疑問,紮進熊暗心底。
2002年,女兒的出生,堅定了熊亮創作中國底色的繪本的決心。不能讓女兒長大,卻隻有西方的繪本可以看。而自己以前的風格太過晦暗,不适合兒童,于是,熊暗,正式轉變為熊亮。
在他之前,二十四節氣,是手機日曆上可有可無的一條提醒,有幾個孩子能從這詞語間體會到“花重錦官“,聽得到“一雷驚蟄”,聞得到谷雨牡丹?
熊亮讓二十四節氣,從古書上一躍而下,幻化成一個個随季節變動的泥土人兒。在和小朋友互動的時候,他讓孩子們把自己想象成泥土本身,代入感來了。“在用全身的細胞去感受一陣雷,想象一顆種子,落在自己的身體裡,快要發芽。”“秋天來臨時,想象白天漸漸變短,身上的肌膚在早晨,凝了一層露水。”……
“有一次幫女兒抄作業,讀到蘇東坡《記承天寺夜遊》中夜見張懷民的故事,突然想如果能把場景想象出來,将會非常有趣。”
竹柏,月光,山石,熊亮想把這些古詩文中的美好景象用繪本來呈現。“夫風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這樣成年人都覺得拗口的句子,被熊亮輕輕巧巧地用風、小木客(森林中誕生的精靈)和一群山野中的朋友之間發生的一系列好玩的故事講述,于是創作出了《和風一起散步》。
“我現在常常想一件事兒,想得感覺美美的。就是很多很多年後,我帶着外孫子一起去後海。那個時候正在過中秋節,人們随處可見的、還有人們所談的,都是關于中秋的故事和典故。”
(墨晗摘自開始吧旗下自媒體有束光微信号,公号ID:onelight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