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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燈籠

時間:2024-11-05 05:33:55

那天晚上回家後,我去找餘婉,驚訝地看到她媽媽正拿着一把剪刀将她的一頭長發咔嚓幾下剪成了齊耳的蘑菇頭……

嘉琳推薦:多年過去,他看餘婉的眼神,依舊沒有改變,她還是他心中的沈佳宜。

Chapter1

我的好朋友餘婉,是我媽以及周圍很多家長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性格沉靜,熱愛學習,成績優異,一直以好孩子的姿态“淩駕”于我們這些普通孩子的頭上。而我,因為與她年紀相仿,且總與她形影不離,自然而然地就常被别人拿來與她比較。

“看看餘婉,再看看老楊家姑娘,才知道什麼叫差距。”“你說也是奇怪,老楊女兒老跟餘婉一起玩,按理說應該向餘婉看齊才對,怎麼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可能是我心大,我并不覺得我和餘婉有什麼太大差距,左右不過是一個成績好,一個成績差,一個性格文靜,一個性格外向罷了,我安慰自己,好閨蜜都是這樣的啊,互補!但我媽卻不希望我和餘婉走太近,她說,綠葉襯鮮花,你永遠不是主角。

我還記得上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後我很開心地沖回家和媽媽說,“媽,今天我作業的分數比餘婉還要高呢。”

我媽當時在炒菜,聞言就笑開了花,“是嗎?那我今晚再加個菜,獎勵一份你愛吃的紅燒肉。”

吃飯的時候,我媽問我,“是語文作業還是數學作業?比餘婉高了多少分?”

我驕傲地挺直了背說,“是勞動課,老師讓我們洗襪子,餘婉不會洗,我洗完之後就幫她洗了,不然她可能要不及格了。我這次80分,她隻有78分,因為我完成得比較早。”

媽媽聽後立即把我面前的那碟紅燒肉挪走,“吃什麼吃?勞動課拿了80分有什麼好神氣的?”

我哇哇大哭起來,我媽卻一點也不心軟,“你老喜歡和餘婉玩,那也就算了,現在還幫人洗襪子?楊樂樂,你能不能争點氣,别搞得他們家餘婉就是公主,你就是她身邊的丫鬟似的。”

chapter2

我媽沒說錯,餘婉就是個公主。

我們一起上了初中。十三四歲的初中生,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成績排名全級第一,面容清秀、文靜可人的餘婉成了很多男生心目當中的“沈佳宜”。但餘婉除了學習外再不關心其他,男生們不管做什麼都沒法引起她的注意,于是他們将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那時我是唯一能靠近餘婉的人,男生們請我吃飯喝水,隻為了求我幫他們牽線鋪路,順利與餘婉結識。

我以為那些男生喜歡餘婉都是因為她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畢竟周圍成績好、性格文靜的女生實在太多了,怎麼男生們就不喜歡她們呢?

我的同桌路理否定了我的猜測,他告訴我,他喜歡餘婉就不是因為她的長相。

據路理描述,他是在一次考試中喜歡上餘婉的。那場考試他和餘婉被分在同一個教室,餘婉坐在他前桌。餘婉考試中途把橡皮不小心弄掉在地上,路理發揚友愛精神把橡皮撿了起來,繼而用筆戳戳她的後背,想把橡皮還給她,結果餘婉頭都沒回,幹脆地舉起了手,“老師,後面的人幹擾我考試了!”

路理目瞪口呆。正常人都會因此對故事中的餘婉産生不滿心理吧,然而路理卻沒有,他說,就是那一瞬間他喜歡上了餘婉,因為她的絕對正直。她那高高揚起的馬尾一下子就掃中了他的心,從此他的荷爾蒙隻為她蠢蠢欲動。

路理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不像别的男生一樣給餘婉遞情書發短信,他通過我找到了餘婉的媽媽,說自己家境貧窮,但是數學成績十分優秀,拿過幾次奧數比賽的獎,他想給餘婉做家教賺點零花錢。

餘婉媽媽一開始肯定不信,後來多方打聽,得知路理數學成績的确出色,而餘婉雖總分排名前列,數學卻總歸是個短闆,心想讓他來給餘婉補補課也不錯。就這樣,路理得到了接近餘婉的機會。

可是,僅僅過了一天,路理就回來朝我倒苦水,“楊樂樂,餘婉媽媽太可怕了,我給餘婉補課三個鐘,她一直坐在旁邊,寸步不離。她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我倆,被她盯了一個上午,我真是瘆得慌。”

我哼了一聲,“别說有你這個異性在場了,就算是隻有餘婉一個人,她媽也每晚坐在她旁邊看着她學習,一直到她上床睡覺。”

餘婉的媽媽,在一家工廠上班,當了一輩子的普通職員,一直都沒有升職,聽說是學曆太低的緣故。也許是心裡怄着一股氣吧,從餘婉出生以來,她就對她十分嚴格,我們剛學會說話的時候餘婉就開始背古詩了,我們還在外面玩泥巴的時候餘婉就已經養成每天學習的好習慣了。我曾經在餘婉房間的書桌上看到一張紙條,上面是她端正的字迹:一定要考上211或985。我問餘婉,這幾個數字什麼意思啊?怎麼把它貼在桌上?餘婉那時才五年級,她很認真地和我說,“211和985是重點大學,我媽說我一定要考上去,如果考不上的話她就不會再認我這個女兒了。”那時我正在舔着一根冰棍,聽聞這話我立馬把冰棍藏到了身後,我在那一刻覺得我和餘婉簡直相隔了一條銀河,她已經有考重點大學的志向了,而我竟然還在舔冰棍,真是太羞恥了。但後來回味起餘婉那句“考不上她就不會再認我這個女兒了”,還有她那透露出些許焦慮的眼神,我又開始同情起她來。

路理當了餘婉一個月的家教,可憐的是餘婉連他的名字都不感興趣,隻在補課結束後才淡淡地和他道了聲謝。我笑路理做的是無用功,但他朝我露出一個賤賤的笑,“我在餘婉數學書第一頁寫了句話,她準能看到。”

“餘婉看到的話她媽肯定也看到了。”我說。事實也是如此。那天晚上回家後,我去找餘婉,驚訝地看到她媽媽正拿着一把剪刀将她的一頭長發咔嚓幾下剪成了齊耳的蘑菇頭……我看到餘婉抿着嘴,眼淚無聲地滑落,肩膀也在發抖,卻始終不敢說一句反抗的話。

我後來才知道,路理在餘婉的數學書上寫了一句:最喜歡你的發,輕柔地拂過我的心,像森林的風聲,像深秋的皓月。

餘婉媽媽氣得當時就沖進房間拿出了剪刀,非得把餘婉的一頭長發給剪掉。

我問餘婉,“你為什麼就不反抗呢?或者你跟你媽撒撒嬌啊,怎麼就那麼聽話呢?”

餘婉懦懦地說,“我媽媽也是為我好。”

Chapter3

餘婉中考考得很好,進了市裡最好的一所高中,而我正常發揮,上的是一所普通高中,但離餘婉的學校并不遠。路理超常發揮,和餘婉上的同一所高中,為了慶祝和餘婉同校,他請了班裡好幾位相熟的同學去吃飯。在飯桌上,路理豪情萬丈,揚言一定要在高中追到餘婉。

但顯然這個目标很難實現,因為餘婉從初中進入高中,就好像從一個牢籠進入了一個更狹窄的牢籠一樣,更加沒有了自由。餘婉的媽媽在校外租了個房子,專門陪讀,每天想盡辦法各種食療。她還給餘婉請了兩個家教,每個周末的課排得比正常上課還要多。更可怕的是,她給餘婉制定了很細緻的學習計劃表,上廁所規定時間為3分鐘,洗澡不得超過5分鐘,吃飯的同時必須戴着耳機聽英語課文……

所有的老師都對餘婉評價很好,說她“聰明”“乖巧”“自律能力強”,而餘婉的成績一直也保持得不錯,可是,在餘婉媽媽的眼裡,這還遠遠不夠。為了讓餘婉當上全級的NO.1,她一腔熱血,恨不得當餘婉的分身,幫她上課學習考試,直接上重點大學。

高二的期中考結束後,路理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餘婉學得快瘋掉了,剛考完試就跑到圖書館裡看書,從早上開館到晚上閉館,沒有吃過東西,沒有離開過座位,圖書館管理老師來勸她回去休息,她還是充耳不聞。

“楊樂樂,你過來看下她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也許她能聽你的。她現在真的太可怕了,瘦得跟竹竿似的,整個人精神狀态十分不好。”

第二天,我就去餘婉學校找她了。她果然是在圖書館裡過的夜,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又在看書了。一天沒吃東西,一晚沒睡,一張臉煞白,手裡卻還不停地翻動書頁,不斷用筆在練習本上勾勾畫畫,嘴裡念叨着,“做完這一本練習冊,再把《赤壁賦》背熟,就可以休息了。”

我看着餘婉這副魔怔的模樣,隻能用盡力氣把她拉出了圖書館,帶她吃了飯,又把她帶回我的寝室,讓她在我床上睡了一覺。餘婉從上午一直睡到傍晚,醒來的時候她和我說,“樂樂,這是我這幾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

餘婉回家後,聽說又被她媽媽嚴厲地罵了一頓,她以為餘婉偷懶,于是給她又加重了學習的量,從此餘婉的生活更加暗無天日。

高三那年,即便是我這樣的學渣也開始臨時抱佛腳,于是我與餘婉的聯系淡了許多,隻偶爾地從路理那裡聽到一些關于她的信息。聽說她更瘦了,人顯得虛弱很多,不像沈佳宜了,更像古典美人林黛玉。還是有很多男生暗戀她,但沒一個人敢追她,誰都知道她有一個虎媽,輕易惹不得。她的成績還不錯,幾次模拟考都上了重點大學的分數線。

六月後,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我考上二本,父母都挺高興,大概是本來就沒對我抱太大的期望,所以根本沒有失望。失望的是餘婉媽媽。因為餘婉考得并不那麼理想,隻考到了本省的一所高校,當然也是一本,隻不過不是211也不是985。

我卻有點替餘婉高興,上了大學以後,天高任鳥飛,餘婉終于不用被她媽媽24小時掌控着了,她終于擁有自由了。

Chapter4

路理把志願全部填在了餘婉所在的那個城市,他和我一樣,天真地以為餘婉隻要上了大學,就可以擺脫學習的束縛,可以自由戀愛,自由玩耍,和千千萬萬個别的少女一樣,享受大學生活。

然而上了大學後的餘婉,卻更加不開心了。餘婉高考失利,她媽媽卻依然對重點大學懷有執念,要求她以優異的成績保研,如果保研不成功,那就考研。于是餘婉的生活依舊如同高中一樣,除了讀書就是考試,每天灰頭土臉的。

高中的時候,成績決定一切。大學卻是個小型社會,智商充足還不行,情商也不能低。餘婉一直在她媽媽的保護下長大,從未住過集體宿舍,也不多跟人交流,她對身邊的人和事都保持着一種鈍感,使得她與周圍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和她打過幾次電話,她總是抱怨室友太難相處。

“樂樂,我好想搬出去住啊,我和她們總是相處不來,如果她們都像你一樣好相處就好了。”餘婉聲音有點郁悶,她覺得自己是被其他人排擠了。

“集體生活總是難免有摩擦的,多點溝通和包容就好了。”我問餘婉,“她們為什麼排擠你啊?”

“我哪知道?我就是用了她們一點沐浴露而已,就一直被她們在背後說壞話。我晚上十點就得睡覺了,她們一直在用手機聊天、玩電腦遊戲,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和她們吵過幾回。”

我剛想勸餘婉對人對事不要太偏激,哪知道她卻說,“她們太小氣了,我和她們不是一類人,合不來的。”

大四那一年,臨近畢業,我接到了路理的電話,他在電話裡說,“樂樂,你來我學校一趟,餘婉來找我了,她有點不對勁。”

路理在大四初就找到了實習工作,在外面租了個房子自己住。這些年來,路理是餘婉除我之外唯一的朋友,據路理描述,餘婉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他打開門看到她時都傻眼了。

餘婉手提着兩瓶啤酒,臉上都是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她一聲不吭地走進他的房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大口喝起酒來。他問她話,她也不答,隻是一邊哭一邊喝酒,沒辦法,他隻好給我打了電話。

見到餘婉後,她拉着我和路理一起喝酒,她是從沒沾過酒的,我知道。可是此時的她卻恨不得醉一場,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說了很多的話。

“我英語六級沒過,考了三次,還是沒過。我已經很努力了,可就是過不了啊……期末考試我挂科了,媽媽問起我也不敢講……我明明那麼努力,為什麼還會這樣?很快要考研了,我壓力大得要死,我每天都睡不着……”

“宿舍裡的人都說我是怪咖,我也覺得自己是啊。以前每個人都說我聰明,說我優秀,可上了大學之後我才知道,成績意味不了什麼,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什麼特長都沒有,連煮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都不會,我什麼都不會……我好自卑……沒有人能接受我,我也接受不了自己……”

“你們看。”餘婉突然笑着摘下自己的帽子。

我的呼吸一窒,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餘婉以前濃密的頭發稀疏了很多,頭頂發旋處竟然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空白。

這知道這是什麼,醫學名稱“斑秃”,這種病是由精神壓力過大引起的。

我抱着餘婉大哭起來。

Chapter5

餘婉病了。

她絮絮叨叨地,和我們說她的經濟學老師偷偷給她遞過情書,她拒收,結果她就被挂了科。

她說她的室友聯合起來排擠她,罵她、打她,不讓她進宿舍。

……

餘婉媽媽聽說了這些,很是生氣,拉着她就去學校找那些老師同學對質。可是種種的人證表明,餘婉說的話并不是真的。

她開始不斷地頭疼,目光呆滞,胡言亂語。她有時會咬牙切齒地和我列舉她室友的“條條罪狀”,有時又會一臉甜蜜地和我說她和路理昨晚一起出去逛街了。

“餘婉,昨晚你和我在一起,怎麼可能會和路理出去逛街呢?路理已經去上班好幾天了。”

“我們是去逛街了啊,我們一起看電影,他牽了我的手,還……親了我。”餘婉的模樣,又青澀又甜蜜。

“不可能。路理追你那麼久,你不是一直對他沒意思麼?”

“沒有啊,我們初二就在一起了,那時候他給我當家教,還給我寫過情詩。”餘婉一字一句地念,“最喜歡你的發,輕柔地拂過我的心,像森林的風聲,像深秋的皓月……”

餘婉媽媽帶她去看了很多的醫生,最終都得出同一個結論,餘婉患了臆想症。我看到餘婉媽媽蹲在地上抱頭大哭,而餘婉卻站在旁邊把玩着自己的頭發,行為舉止像是個幼稚兒童。

藥物治療了一段時間,餘婉好了一些,回校拿了畢業證。拍畢業照那天,餘婉媽媽來到現場,給她送了一束花。餘婉接下那束花,笑得特别甜,那是一種我在她臉上從未看到過的笑容,是放松,是解脫,是最自由的笑。

餘婉媽媽再也沒提考研的事,餘婉出事後,所有的親朋戚友都說是她給了餘婉太大的壓力,她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裡。餘婉在家待了半年,狀态好的時候她和普通人一樣,看不出半點異常。但發病的時候總是突然,有一次我和她去看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她拉着我跑了出來,邊跑邊說,“樂樂,我要趕緊回家了,我快要考研了,書還沒看呢。”

她總是暈乎乎的,有時以為自己在高中,要參加高考,有時以為自己在大學,要考研。她渴望像别的女孩一樣談戀愛,卻又牢牢記住她媽媽說的“不能與異性關系過于親密”,她想要看看小說玩玩遊戲,卻在拿起手機的時候又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縮回手,“我媽說了讓我好好學習,我不能分心。”

餘婉媽媽給她在家附近的社區裡找了一份清閑簡單的工作,每天她陪着餘婉上班,再接送她下班。周圍有很多人在背後議論餘婉,說她是“方仲永”,明明小時候那麼聰明那麼優秀的女孩子,現在讀了大學回來卻找不到工作,還得讓媽媽照顧,真是可悲。

餘婉媽媽不再計較他人的眼光,她似乎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所堅持的方向完全是錯的,她毀了自己的孩子。她有時會看着我出神,說,“樂樂,以前我其實不太喜歡你,因為你太鬧騰了,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張牙舞爪的。可是現在,如果婉婉能像你一樣,開開心心的,我該多歡喜。”她開始試着把餘婉缺失的那麼多年的母愛給補回來,她把餘婉當孩子一樣疼愛,不再給她立規矩,陪着她看電影,陪她畫畫唱歌看書,不再奢求她成為别人眼中“聰明的孩子”,她終于知道,她的角色是一個溫柔的母親,而不是一個嚴厲的教練。

路理辭了工作回到熟悉的小城,他跟我說大城市太累了,在小城踏實一些。我沒有拆穿他,雖然我曾多次看到他陪着餘婉去放風筝。多年過去,他看餘婉的眼神,依舊沒有改變,她還是他心中的沈佳宜。

我有時也會替餘婉惋惜,如果不是她的媽媽,也許她不會如此不幸。但有時又會為她慶幸,她在年少時候缺失的溫情世界終于在她長大成人後重歸完整。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幸運?

歌裡在唱,聰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燈籠。餘婉手中的那個燈籠,到底還是破碎了,那個聰明的孩子,也與現在的她之間相隔了一個青春的距離。但我衷心地祝願我的好朋友餘婉,在燈籠破碎以後,還能握住一束光亮,從此不畏懼風雨與泥濘,去擁抱風光與遼闊。

願她終能被命運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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