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白洛
嘉琳推薦：這個女孩和别人不一樣。這就是喜歡的開始吧？
嘉麥突然發現鹿森森腰帶上的鑰匙扣沒那麼讨厭了，甚至有些可愛起來。
體育課上，嘉麥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時，自己也吓了一跳，此前嘉麥一直覺得那些把鑰匙系在腰帶上的男生很愚蠢。
一
鹿森森是嘉麥從小到大的同學，幼兒園、小學、初中，一直都在一起，雖然關系并不怎麼親密。
嘉麥注意到鹿森森是因為高中兩個人又分到了一個班級，面對一群陌生的面孔，鹿森森的臉顯得親切多了。
所以嘉麥很自然地選了鹿森森後面的座位，但鹿森森好像并沒有認出她來。
隻是像對待其他同學那樣打了個招呼，就再也沒有多餘的話。
看着鹿森森自顧自地看書，嘉麥心裡悶悶的，竟有些生氣。
在嘉麥的印象中，鹿森森個子一直都是矮矮的，很瘦小，就像隻營養不良的小猴子。
剛上小學第一天自我介紹時，大家都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鹿森森還由于名字筆畫多而将名字寫成虎森森，一下子把大家都吓到了，原來世界上還有老虎這種姓氏。
當時年輕的女老師也愣了半天，翻看花名冊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鹿不是虎。
女老師好心糾正了鹿森森的錯誤，鹿森森卻臉一紅，沖到座位上一邊叫嚷着明明就是虎一邊竟哭了起來。
嘉麥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老虎啊，是鹿。
鹿是什麼？
那個時候的嘉麥沒去過動物園，不知道什麼是長頸鹿，也沒看過動畫片《九色鹿》不知道關于鹿原來還有那麼美麗的傳說。
所以對鹿這個字并沒有什麼好感，與之相關聯的，對鹿森森也沒什麼好感。
二
上數學課鹿森森站起來回答問題時，嘉麥才發現，原來鹿森森已經這麼高了啊，活活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鹿森森回答問題很精彩，在數學老師贊許的目光中引起一片掌聲。
嘉麥也跟着拍了幾下手，鹿森森腦子從小就很聰明，這個她是知道的。
小時候，在别的小朋友都忙着在外面做遊戲時，鹿森森就已經開始一個人躲在教室裡看那種插圖很少的故事書了。
後來上了初中，鹿森森的才華便開始得到展現，他會寫很好看很好看的粉筆字，教室後面的那塊黑闆幾乎成了他的個人專場。
描花邊，寫詩歌，畫配圖，鹿森森好像無所不能，總能把黑闆報辦得很精彩，每次學校評比的時候都能得獎。
同學們都覺得鹿森森是個很愛看書的人，每次黑闆報上摘抄的故事都充滿趣味，嘉麥也這樣覺得。所以嘉麥每次都偷偷抄下闆報上的那些故事，用來當作自己的讀書筆記。
有一次回家路上嘉麥忘帶了一本家庭作業，回教室取的時候看到鹿森森正趴在座位上塗塗寫寫着什麼。
走進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在修改着一篇故事，在原來的文字上劃上一條橫線，然後又在下面的縫隙裡重新寫上一句。
後來，當那篇故事出現在黑闆報上的時候，嘉麥才明白，原來那些故事都是鹿森森自己寫的。
這件事，嘉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三
高中的體育課很無聊，所以女生經常都以各種身體不舒服為理由請假，剛剛二十出頭的男體育老師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隻能紅着臉讓那些女生在一旁的樹蔭下休息。
女生們一邊把自己的身影盡力往樹蔭下縮，生怕自己被曬黑，一邊小聲地讨論哪個男生更有意思。
嘉麥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聽着那些女生叽叽喳喳的聊天，不由得開始煩躁起來，而且，嘉麥從那些女生的口中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鹿森森。
嘉麥用手捂住耳朵，努力把頭埋進懷裡，不想聽到那些人的聊天内容，又忍不住把耳朵露出來，好奇那些人說了什麼。
在糾結中終于熬到體育課結束。回到教室後，嘉麥把曬得通紅的臉貼到課桌上，課桌很涼，冰冰的很舒服。
“喂，你要吃嗎？”
鹿森森遞過來一隻雪糕，嘉麥有些猶豫地接過，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這才發現，原來鹿森森給周圍的每個人都買了一隻，嘉麥心裡有些别扭。
看着鹿森森轉過去的背影，嘉麥撕開包裝，輕輕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很甜。
那是一隻綠豆味的雪糕，帶着綠豆獨有的清爽味道，如果是紅豆會更加好吃吧。
一想到紅豆代表着相思，嘉麥忍不住又紅了臉，剛剛才涼下來的臉又變得滾燙起來。
嘉麥很小心地又舔了一口雪糕，心裡抱着僥幸，就吃一根應該沒事吧？
手中的雪糕慢慢融化，要是就這樣扔掉該多浪費啊，更何況是……嘉麥一咬牙，反正就吃一根，沒事的。
那天晚上，嘉麥捂着肚子在床上疼得打滾，眼角的淚珠一直往下掉，卻還是忍不住彎了嘴角。
四
嘉麥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看到鹿森森和别的女生說笑心裡就很難受，而當鹿森森和自己說話時，又結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假裝很認真地看書。
于是嘉麥決定給鹿森森寫小紙條，雖然是很幼稚的方法，但卻是嘉麥唯一能夠想得出來和鹿森森交流的方法，讓她面對面和鹿森森說話還不如直接讓她做一輩子的啞巴。
雖然想到了寫小紙條，可是要寫什麼内容又成了難題，嘉麥寫“喂，你知道我是誰不？”，看了幾遍覺得不行，這樣太蠢了，都同學這麼久了這算是什麼。
嘉麥寫“喂，你還記得我不？”，看了幾遍還是覺得不行，這樣的話，鹿森森肯定不會說是不記得了，但如果他要真的不記得了那該怎麼辦？
筆記本上的紙被嘉麥撕了一頁又一頁，還是沒寫出滿意的内容，不就是一句話而已嗎，怎麼這麼難。
嘉麥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好奇，嘉麥下意識擡了擡頭，看着前面的鹿森森沒有轉過身來就放了心，繼續琢磨起來。
終于，在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之前，嘉麥硬着頭皮戳了戳鹿森森的背，鹿森森轉過頭來的時候，嘉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一張紙條。
紙條上歪歪扭扭畫着一把麥穗，旁邊寫着:
“喂，我是你小學同學。”
五
看着鹿森森遞過來的紙條，嘉麥笑出了眼淚，鹿森森在她的紙條背面畫了一隻麋鹿，旁邊寫着：“喂，我是你初中同學。”
嘉麥就這樣和鹿森森熟絡了起來，每次傳過去的紙條，遞回來時一定會加上鹿森森好看的字。
鄰桌的女同學新剪了劉海兒，引起周圍的一群女生好評，嘉麥有些糾結，在紙條上寫了你覺得她的劉海剪得怎麼樣的話遞給了鹿森森。
嘉麥想鹿森森肯定會覺得那樣的劉海不好看的，印象裡鹿森森不是最喜歡櫻桃小丸子了嗎，櫻桃小丸子可是齊劉海啊。
可看着鄰桌的女生，她的劉海确實比自己的好看很多。
第二天，嘉麥戴着帽子去上學，整個上午的課都低着頭，鹿森森遞過來紙條問怎麼了嘉麥也隻是把紙條疊起來放進口袋沒回複。
因為昨天鹿森森遞過來的那張紙條上寫着挺好的三個字，嘉麥沖動之下也跑到理發店剪成了那樣的劉海。
晚上回家對着鏡子看着和别人一樣的劉海，嘉麥心裡卻更加不舒服，自己為什麼要和别人一樣呢？
嘉麥找來一把剪刀想要自己修剪一下結果手一抖就剪了個缺口，不大不小，正在腦門上。
嘉麥想，鹿森森肯定覺得她更醜了吧。
六
看着嘉麥一直低着頭，鹿森森大概猜出了她的不開心。
她似乎從小就是這樣，表面上看起來很活潑很外向其實把什麼都藏在心裡不說，還很容易害羞。
小學的時候他在黑闆上寫錯名字所有的小朋友都在笑，就她一個人沒有笑，好像在思考着什麼，看起來還很認真的樣子；初中時他的黑闆報一直很受歡迎，就在他因為别人的喝彩而微微有些驕傲的時候，就嘉麥一個人沒有鼓掌，反而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
那個時候鹿森森就發現，這個女孩和别人不一樣。
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再從初中到高中，兩個人一直都在一個班級卻好像并沒有什麼交流。
鹿森森心底裡是渴望和嘉麥說話的，可是又害怕被嘉麥讨厭，所以，在看到嘉麥心情不好地趴在桌子上時，鹿森森跑到小賣部買來雪糕，又害怕嘉麥不接受，所以給身邊的每個人都買了一隻。
嘉麥是接過了雪糕，但是卻好像很勉強，鹿森森心裡有些難過，轉過身的時候心也就跟着沉了下去。
所以鹿森森沒想到會收到嘉麥主動遞過來的紙條，更沒有想到過紙條會越傳越多，成為了兩個人之間的一種專屬溝通方式。
當嘉麥問自己鄰座女同學新剪的劉海怎麼樣時，向後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旁邊的女同學剪了劉海兒，鹿森森是想說“你這樣的劉海就很好看”的，但是覺得又不太合适。
想了半天于是寫下了“挺好的”三個字。
嘉麥不開心了，怎麼辦呢？要不請她吃雪糕吧？鹿森森想起了上次的雪糕事件，突然發現會不會是因為口味不對所以上次嘉麥并沒有很開心？
鹿森森很快的就寫好了紙條，卻一直握在手心不好意思遞過去。
等到紙條都被手心沁出的汗濡濕時，鹿森森終于把紙條送到了嘉麥手裡。
不知道她會不會理解呢？鹿森森有些不好意思。
紙條上帶着嘗試的口吻，寫道:
“我請你吃雪糕吧？紅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