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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完,哥哥驅車載我回上海,路途上回憶起童年往事,驚覺我們已告别故鄉十二載。工作、成家,像是大多數人一樣,哥哥的生活軌迹走得四平八穩,反倒是我,這些年裡,前行的方向一變再變。
“曾有一度,我很怕接到你打來的電話,大概有兩年的時間吧,我覺得你跑偏了,已經和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無法重合。”
哥哥口中的這段往事,發生在2012年前後,那段日子不好過,媽媽離世兩年,我和喜歡的人沒有好好道别,就散落在茫茫人海,考進差強人意的大學,想到未來都不知該先邁哪隻腳。
“一到春節你就要鬧脾氣,家庭組織的活動你不參與,大夥的建議你不聽,完全把自己隔離在我們之外。”
哥哥說的沒錯,我羞愧得低下頭,不知如何去解釋20歲的自己,為何渾身是刺。“這個新年,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黃山玩了,整個過程裡也非常照顧每個人的感受,懂事貼心的你又回來了,這轉變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很多,所以特别為你開心。”
從前,哥哥鮮少坦露心迹,更不會與我交付秘密,兩人之間十歲的年齡差距,像是一道橫亘的阻礙,沒有辦法平等地聊天。
“我在心裡偷偷責備你變了,又反思哪些方面沒有照顧到位,後來才把你反常的舉動,和你的病聯系到一起。”
我在哥哥的話裡,想起2013年年初,我因為頻繁出現幻聽,後期開始自殘而去看心理醫生,累積的情緒終于有釋放的出口,那天我們聊到很晚,做完一系列的檢查,拿到了中度抑郁的診斷書。
藥物的副作用,超出我的預期,但不接受治療,情況會越來越嚴重,可能随時會出現無法估計的傷害。
整夜的失眠,讓我痛苦不堪,找出很多甜蜜的韓劇,卻在屏幕前無端掉淚。不相信人生會變好,對明天沒有任何期待,也有很多瞬間,想對自己動手。
彼時的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愛,他人的關心對我來說,也隻是負擔,所以才會意氣用事獨來獨往,成為哥哥眼中那個陌生的易怒的不聽話的妹妹。
藥物解決的是病理問題,但心底的傷口,需要時間來愈合。我遠走他鄉,開始忙碌而辛苦地生活,努力撿起寫作,在小博上刊登的那篇《浪迹在蘇州》是新的起點。結識許多熱心善良的朋友,也收到戀人體貼的關愛,刻意找了很多參考榜樣,為自己培養諸多興趣愛好。往日的靈魂,終于附體,一切重新再來。
後來,車子穩穩停下,我拉着箱子走出很遠,哥哥忽然追上來,遞過落在他車上的帽子手套。
我走他送我回他接,這樣的動作何其熟悉,但這一次,我卻有淚在即。大概知道哥哥還在身後凝望,我始終不敢回頭,怕他發現我紅腫的眼睛,其實是因幸福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