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寶貝《最好的愛情》
很多時候,我們所喜愛的摩托車從屬工具,它可以載着我們長久以來追逐自由的身體,也可以滿足我們偶然間迸發的動手欲望,還可以什麼都不做,憑借機械感極強的外觀粉飾我們的生活。但有時候,摩托車更像個平台、媒介,興趣所向,我們可能結交到相識恨晚的摯友,也可能欣賞、學習到前輩們别樣精彩的摩托人生與人生信條,還可能收獲到執手白頭的最好的愛情。
天使與行者
一畝良田一座城,圍住的是身軀,放飛的是靈魂。
就像那句盛傳網絡的“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會以為這就是全世界”一樣,見過天使無著(下稱:天使)之後,才确信那些長久以來被人豔羨和佩服的人生真的可以在你我身邊上演。
天使,一個曾經各網絡論壇的活躍分子,一個摩托車發燒友,一個時刻把歡樂分享給朋友的尋常女子。
行者,一個資深煙鬥愛好者,一個摩旅達人,一個時刻可以用安全感将朋友籠罩的靠譜男人。雖然無緣面見,但通過天使的一番講述,我堅信這是一位幹練、笃定、沉穩的男人。
緣起網帖
說起二人的相識,自然與摩托車關聯甚密。“天下摩友一家親”這句口号溫暖了無數摩友,也幫助了很多患難摩友。熱心的天使曾發起一篇熱帖,内容大概是有緣的摩友可以在帖子中留下聯系方式和坐标,方便有難的摩友就近解圍。行者在帖子中毫無保留地将信息全盤供出,也因此引起了天使的關注。在網絡中來來回回交流數次,終于在一次摩友聚會中得見真容。這一見,竟牽起了二人後半生的“紅線”。
無論有緣抑或有意,二人憑借共同的愛好和互補的性格逐漸熟識。五次三番後,男有情、女有意,這對有緣人終于走到了一起,也同時叩開了他們生命中最輕松、快樂的時光的大門。
無著小築
無著小築是二人愛巢的名稱,古色古香是對它最恰當的形容。著字:執着、迷惘的追求。行者深受佛教文化洗禮,用天使的話說“他是一個超然脫俗,境界很高的人”,而天使則是以心易心的豁達女子,二人雖然志趣相投,卻也難免在層次上有所差距。可是最好的愛情就是這樣,不奢求你有多優秀,隻願意在你身邊,陪你修煉、幫你提升。
認識行者前,天使的生活中心是家庭和工作,對待摩旅雖然渴望,但卻少了些動力;認識行者後,家庭環境寬松了,天使的摩旅瘾頭也愈發強烈,有時甚至拉來同事替班,也要和行者出發。行者的出現嬌慣了天使,每逢二人結伴而行,所有想到或想不到的疑難都交給行者:車輛狀态、安營紮寨、酥油茶飲、珍馐美味等等。而天使要做的很簡單:拿上手台,背上相機,畫方取景,到點吃飯。與行者攜手後,天使的攝影技術“平步青雲、扶搖直上”,相反,她的動手能力、應變能力都呈垂直下滑狀态。好在有行者的存在。說起在無著小築期間的生活,天使認為這是兩個人一生裡最輕松、快樂的日子。
緣起緣散
天使說認識行者後,自己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糾結那些不想幹的事,“随緣”兩個字是行者教會她的思想觀念最大的改變。也因此,才讓天使在經曆後續的種種時能夠欣然應對、坦然接受。
天使的母親病重,出于職業,天使知道母親除了遭受病痛的折磨,還要忍受藥物與儀器的壓迫。頂着全家人的壓力,天使決定讓母親解脫,這一行為讓天使背負起良心的質問和指責。又是行者,用一整晚的勸解,讓天使從容地走出陰影。好在有行者的存在,天使還能“張開翅膀”。
故事的完美結局理應是這對羨煞旁人的摩旅伉俪的車輪擁抱華夏的每寸土地,相扶白首。但考驗卻不縫時地降臨他們頭上,這一次,行者檢查出重病。行者的最後一個願望是走一次滇藏線,出于職業,天使沒有過多阻撓,出發雲南,一切都在有序地準備着。但是在滇藏線的起點,行者沒能再一次發動摩托車。這一次,沒有了行者,天使沒有了外援,但是她的“翅膀”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支撐起兩個人的精彩人生,她一個人繼續着行者的心願。
見到天使時,行者已經離去近兩年。天使搬出了無著小築,在京郊的一塊良田中種種花草,翻翻照片,聚聚友人,過上了“小隐山野”般的無著生活。從緣起到緣散,行者和天使同行4年,也許4年的時間不長,但這4年中包含着難以計量的喜怒哀樂,讓天使到達過一些人窮極一生都難以攀附的高峰,濃縮了行者一生中最精彩的篇章。這些,足夠天使笑憶一生。
摩旅是否有終點?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生命的終結。如果沒有,那一定是她掮起他的行囊再次出發。小馬與老賀
“你10000km的護航,我600小時的守護,我們将用一生去承諾。”
最近讀了一篇《一場沒有預謀的新疆之旅》,這是一對摩旅夫婦的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深入了解後卻發現他們那一段發生在摩旅途中的愛情故事,在美麗青海湖畔的告白,和那一場令人揪心險些喪命的事故。他們相互陪伴、相互支撐,共同經曆着,堅持着。
為方便閱讀,下文将以小馬的口吻來呈現:
我不喜歡對旅程做太多計劃,在我内心,希望将旅途作為一場探險,朝着預設的目的地前進。很多朋友都把長途摩旅想象得很困難,望而卻步,而我隻是把别人猶豫的時間用在了直接出發—抛開浮躁回歸本我,享受純粹的駕馭與發現的樂趣。
有的地方去過了還想去,有的地方沒去過更想去,這就是我摩旅的基本動力。2015年是一個跌宕起伏的一年,經曆了太多太多。總想走得更遠一些,總想在長途跋涉中再次認識自己。那些快樂的、痛苦的、成功的或者失敗的,保持淡然的心态去面對,讓他們成為過去。沒有人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子,但我一直努力告訴自己,要保持微笑。
這次摩旅目标青海湖,預計19天約7000多千米,有了何哥和老賀的加入而更加精彩。在一起的日子,沒有分歧沒有摩擦,隻是越來越默契的配合,越來越放松的相處,風雨與共。我為我們的組合起了個名字—“678組合”。60後的何哥、70後的老賀和80後的我。
我們遊蕩在毛烏素沙地、在永泰龜城上模仿西北塞外大盜的奪寶對決、尋找永登苦水鎮那還未被踐踏的丹霞,和心愛摩托橫渡劉家峽水庫,看過被譽為世界藏學府的拉撲楞寺、猶如天空之鏡的茶卡鹽湖、瘋癫在柯魯克湖與托素湖尋找外星人遺迹、穿越柴達木盆地,黃河上的丹霞坎布拉森林公園、酒泉衛星發射基地、張掖的五彩丘陵丹霞、敦煌的雅丹魔鬼城,和那額濟納旗的金色胡楊林。
而我在這條路上,在最美的季節裡遇見了你……
愛在青海湖
有人說,愛上一個地方、愛上一個人有時隻需一眼而已,就會被它的專屬味道所吸引所着迷,這就是青海湖。
靜靜的青海湖畔,老賀對我說,從第一次相見,就認定我就是他在尋找的生命中另一半。老賀對我說,讓我們抛開年輕人那些浮華的戀愛過程,嫁給我吧!
老賀對何哥說,我未娶、她未嫁,請你為我們做見證。
我忽然發現,原來他一直默不做聲,從不打擾我卻時刻關注着我的一舉一動;我忽然發現,原來他一直在我身邊,我的開心,我的淚水,他都默默地陪伴着。我忽然發現,一路走來我的目光也從未離開過這個男人。
愛情來得溫婉又突然,熱烈且又淡然……他讓我懂得了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讓我懂得了平淡的才是最真實的。
磨練,以生命的重量
摩旅有時并不會一帆風順,沒有人能夠預測一下一秒發生什麼。它讓你不得不去面對,去咬牙接受,身體與精神上的痛苦與磨練,它讓你迅速成長。曾經我隻是溫室裡的花朵,自娛自樂就好。但是突發的事故讓你不得不迅速長大,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判斷與決定。讓你的心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為你所愛的人撐起一片天空。
何哥因為家裡有急事提前出發了,我和老賀繼續在額濟納旗玩了兩天。10月12日即将踏上回京的路,卻沒有想到危險就要發生。
中午有些犯困,戈壁灘沒有一塊陰涼,無遮無攔,貨車狂飙。走在前面的我即将超過一輛開得很慢的小貨車,卻突然看到對面大車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小貨車似乎也故意提了速度,減速無望,瞬間異常清醒地減擋加油沖了過去。就在我躲開危險的一刹那,我聽見藍牙裡,老賀大喊了一聲……我從後視鏡看到……老賀從小貨車的後面飛下了路基……黑色的車、黑色的車服、黑色的頭盔,在戈壁上翻滾。緊點制動,我也記不清如何停住的車,扔下車使勁往回跑。
我清晰地記得戈壁灘很軟,我清晰地記得他在戈壁上翻滾了兩圈半終于停下來了,不動了,一動不動……我跑着,感覺好漫長的奔跑。我扔下頭盔、手套想跑得更快一些,從沒感覺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也許因為老賀的身體條件太好,忽略了疼痛,我們繼續騎行最後1500km回到了北京。卻不知,身體太好反而耽誤了治療。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你卻毫不猶豫地把生命決定權交給了我;我懂得好慢,竟沒有發現你已默默為我護航有一萬千米。我懂得好慢,我已經習慣無論我走到哪裡回頭你都在;我懂得好慢,竟沒有發現你已經住在了我的心裡。
守護你的第120個小時,本以為要出院了,病情卻突然惡化,我在手術室外害怕得哭了。守護你的第170個小時,醫生在病房給老賀的刀口換了紗布,你依舊忍着疼痛不做聲。守護你的第190個小時,老賀沒有太多的好轉,頭痛得難以忍受。守護你的第240個小時,老賀陷入了昏迷狀态。守護你的第300個小時,我再次在手術單子上簽了字。守護你的第360個小時,10月的最後一天,也是你向我求婚的第31天。守護你的第400個小時,第二次手術後的老賀精神多了。守護你的第480個小時,老賀恢複的很好。守護你的第500個小時,老賀終于拆線了。守護你的第600個小時,入院的第25天,輸了最後一瓶液體後,我們出院了!12月5日,小馬和老賀他倆領了結婚證。有陪伴、有激情、有磨難。最終,小馬與老賀兩個獨行俠成為彼此生命中重要的牽絆,攜手邁過那扇神聖的大門,小馬與老賀成為車友口中令人豔羨的“摩旅夫婦”。
出院不到半年,小馬和老賀竟然再次踏上去新疆的摩旅,兩人兩車從北京-銀川-瓜州-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霍爾果斯,一直到伊犁。在孤寂的哈密魔鬼城裡玩耍,美麗的賽裡木湖畔相依相伴,一前一後或時而并排前進。
不用再問他們“受這麼重的傷你們還會騎摩托麼?”他們給出的答案是堅定的。他們深愛着彼此,深愛着摩托車,深愛着摩旅。故事沒有結局,小馬與老賀的故事還在繼續,他們的摩旅也依然在繼續。而我則期待着他們将更精彩的遇見分享給你我。
樟腦與女神
Hi,讓我和你們講講我們和摩托車故事。一開始,我們相遇在庫布奇沙漠。也正因為我們倆骨子裡都是崇尚自由的人,所以後來我們各自都和摩托車相愛了。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之間的愛情,曆久彌堅。
三十歲的年紀,說生離死别有些誇張,但這幾年的長途經曆,真真切切的有那麼幾次,讓我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無力,活着真好!
多年以前就常聽人說去西藏是心靈的洗禮,2013年秋,剛拿到摩托駕照的我迫不及待要來一趟說走就走的遠行,于是帶着她從成都出發,兩人一車沿着318景觀大道一路向西至聖城拉薩。但這次旅行對我們而言,更多的收獲是打開了探索中國西部世界的一扇窗,以緻後來有了後來的丙察察、新疆摩托車旅行經曆,以及未來即将到來的喀喇昆侖公路、219國道、大北線騎行計劃。你知道嗎?中國的西部,是這個星球最壯美的風景。
川藏線的美對于一個從小生長在内地的人來說就像炎夏裡喝一瓶冰水,透着心的清爽。于是第二年,我們又把目标投向西南邊陲一條百尺岩壁上鑿出來的挂壁公路—丙察察。而之前還一直在後座負責拍照的夫人,也提前大半年報考了摩托駕照,選了台心愛的小狒狒和我并駕齊驅。丙察察是一條極少商業化的原始道路,從雲南怒江地區的丙中洛村,經過西藏察瓦龍鄉,斜插西藏東南角的察隅縣,也是目前所知的六條進藏路線中距離最近的一條。正因為如此,這短短二百二十多千米的原始路線,耗費我們近三天時間,漆黑的夜、下不完的盤山道、擦頭而過的落石、路邊夜宿的水電站、砸爛的大燈、憋壞的保險絲。三天後再次見到鋪裝路時,喜極而泣。
當我老了即将逝去,如果你問我有什麼遺憾,我會遺憾這一生沒有穿過軍裝、守衛過邊疆。在西藏海拔3800m的山口,寒風凜冽,一隊軍車駛過,我立着正向軍車敬禮。
2016年秋,恰逢工作變動,我得以有了一個月長假。從三觀定下算起,已經近十年沒有享用過這麼長的假期。于是早早跟夫人商讨新疆線路,閱讀新疆文獻資料,甚至還買了張新疆旅行地圖,至今還貼在家裡的客廳牆上。工作安排完後,早早的發動保養檢查了很多遍的摩托車,一路呼嘯向西而去。從北京出發,經内蒙、甯夏、甘肅、青海、新疆,最終到二連浩特、伊甯市。都說沒去過西部不知道中國的大,現在我還想說,沒橫穿過青海不知道青海的寬,沒翻過天山不懂得雪山的美,沒到過巴音布魯克不清楚天地的近,沒吃過當地人家的飯不了解新疆人的淳樸!
然而這又有什麼呢?隻會增加我們老了以後的談資。有你在身邊,一切都不可怕。
在這個三千萬人口城市的地下,有一隻狗和一隻狒狒,時刻在等候荒野的召喚。
旅行人生,未完待續……
結語
上述每段故事都各有特色,足以令主角們銘記于心。談及愛情,夫唱婦随是愛情,柴米油鹽也是愛情,但于筆者而言仿佛都略少了些所謂的“調味劑”。每每想起大家筆下“一人青衫鬥笠,腰懸長劍;一人身着白紗,手執玉仗”的俠士夫妻,便使人豔羨不已。時下,摩旅愛好者最易被人們形容為仗劍天涯的俠客,而喜好摩托車的你我也是對生活有着不同尋常理解與熱愛的群體。由此,筆者衷心祝願天下有情人在這情人佳節到來之際愛意更濃,溫柔對待身邊人以及身邊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