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鳝也叫長魚、鳝魚。黃鳝多半隐匿在溝渠、稻田、池塘中,與甲魚、泥鳅、烏龜并稱為“四大河鮮”。它喜歡鑽洞穴居住,晝伏夜出。夜晚出來覓食,以小魚、螺蚌肉、蛙肉、蚯蚓等為食。黃鳝在我國食用和藥用有悠久曆史,清炖味美,常作火鍋原料,是尋常餐桌上常見的佳馔。
鄉下端午有吃“五黃”的風俗。“五黃”,即黃魚、黃鳝、黃梅、黃瓜、雄黃酒。釣黃鳝時得準備一大捧蘆柴鈎,筷子長短的一截蘆柴,中間系尺把長的尼龍線,扣一把小鈎,鈎上绾着整條蚯蚓,插在水田裡。捉黃鳝很有趣。靜伏在田埂上,聽到水中黃鳝的吐鳴聲,猛地揿亮手電,雪白的光柱下,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黃鳝變得呆頭呆腦,軟塌塌的,輕而易舉地成了“階下囚”。
黃鳝滑膩無比,很容易掙脫,倘若落水,休想抓住。抓黃鳝時要迅捷出手,用大拇指、中指和食指死死鉗制住黃鳝的七寸,這樣才能将它們擒獲。常見漁人用人字形的丫筒子捕長魚。丫筒子是由兩個直徑七八厘米、長達五六厘米的竹編筒垂直連接,成褲形,三個圓口子,一個戴上竹帽子,兩個丫筒裡插着尖竹簽和倒刺,竹簽上穿着蚯蚓作誘餌。鳝魚遊進去,休想出來。張丫筒多在日暮時分,河汊墒溝、水草肥沃的地方,每隔一段距離放一隻,先挖一個淺淺的槽,把丫筒安放到槽内,一頭翹出水面,一頭用泥巴壓實。翌日清晨,靈秀的漁姑撐一柳條子,将一隻隻丫筒撈起來,倒出裡面相互糾纏的鳝魚、泥鳅、青蝦。有魚販子來了,于是一陣讨價還價後,漁姑又撐着柳條子消失在一片波光水影之中。
黃鳝煎、炸、蒸、煮均可,多紅燒或炖湯。紅燒黃鳝也叫紅燒馬鞍橋。燒好的黃鳝段收縮彎曲,形似馬鞍、拱橋。把黃鳝洗淨,斬去頭尾,切成段兒,倒進豬頭肉、蒜苗,摻進醬油、燒酒、酸醋,猛火猛燒、中火煨煮。待黝黑的鍋沿咝咝冒煙,揭開鍋蓋兒,一股濃香瞬間把我們淹沒。搛一條嚼吮,鮮、脆、軟、嫩。
黃鳝炖湯尤為鮮美。小鎮上的魚湯面,多半是用剔下來的長魚骨熬成的。湯汁乳白、黏稠。若在湯裡摻入菜頭、山藥、冬瓜、豆腐,味道絕佳之外,還兼有食療的功效。
細小的黃鳝,炒洋蔥,味道妙絕。“小暑黃鳝勝人參。”廣東人一般用來做煲仔黃鳝飯,上海人愛吃響油鳝糊,蘇州的爆鳝香酥鮮甜而無腥味。
而今,家鄉泰州的脆鳝酥名聞遐迩,原料是鳝魚脊背,用細鹽、料酒、姜蔥入味,将黃鳝汆水後撈起瀝幹,放入足量色拉油燒至八成熟,再将黃鳝入油鍋炸至漂浮在油面上取出,待油溫升高時複炸一次。經油炸至酥脆裝盤,點綴上姜絲,尤為養眼。被譽為“華人談吃第一個”的唐魯孫回憶:“泰州面館的脆鳝是蘇北出了名的美肴,酥脆綿軟,是下酒的隽品。”
現在餐桌上各種時令水鮮令人目不暇接,但當年逮黃鳝、燒黃鳝的情景卻如一幅充滿鄉情的風俗畫,懸挂在幽邃的時間深處,明亮且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