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衛視《我們相愛吧》節目
湖南衛視《全員加速中》節目對于真人秀,目前尚沒有相對統一的定義,時有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進行過闡釋。其中美國人把RealityTV稱為電視真人秀,還有一些國家稱之為RealityShow(真實秀)、GameShow(遊戲秀)等類似的術語。分析一下這些術語,我們不難發現,真人秀實質上包涵兩個方面,即真實和虛拟。這說明真人秀就是将真實和虛拟融合在一起,真真假假構成真人秀節目形态。而在國内大家普遍贊同的是清華大學尹鴻教授的觀點,認為“電視真人秀作為一種電視節目,是對自願參與者在規定情境中、為了預先給定的目的,按照特定的規則所進行的競争行為的真實記錄和藝術加工”,從這個定義來看,“規定情境”、“給定目的”、“特定規則”體現了虛構的特點,而“自願參與”、“真實記錄”則表現出真實的特點。再一次強調電視真人秀是真實和虛構的結合體。
總的來說,真人秀節目有三個特征:紀實性、沖突性、遊戲性。
“真”是它的特色。它是非虛構的,它的手段是紀實。即在真實環境中采用長鏡頭、同期聲、跟蹤拍攝等手段真實記錄特定人群在一些狀态下的生存狀況,用紀實的手法去反映。
“人”是它的核心、根本。即人以真面目出現,展示自我和人性。換句話說,如果一個節目看下來,裡面的人、人情、人性、人格魅力沒有突現出來,沒有被人們所記住,沒有對大衆産生感染力,那麼這種真人秀就是不成功的。
“秀”是指遊戲規則和限定條件。如果說人是它的核心,真是它的特色,秀就是它的手段,所有的真實必須通過提前制定的規則來完成。如果規則沒有掌握好,前面的“人”突出不了,它的真實空間就得不到展現。因此這三個環節是環環相扣的。
到目前為止,真人秀節目席卷中國不過3年時間,但已形成井噴态勢,這是很多新事物在發展初期必經的一個階段,井噴恰恰說明了其類型的不成熟。例如創意同質、選題雷同、類型單一、界定模糊等嚴重困擾這類節目的創新發展,加上明星價碼持續飙升、廣告市場下行縮水,真人秀節目的制作已基本處于被客戶與明星綁架的被動态勢。以近期風起雲湧的真人秀節目類型為例:爸媽寶貝系、群星窮遊系、奔跑挑戰系、夢想穿越系此起彼伏,貌似類型豐富,實則選題跟風嚴重,其關鍵詞隻有“明星”與“戶外”兩個。
同時,不少節目采用了“拿來主義”。從來源和類型看,歐美真人秀近年來研發疲軟,類型局限、驚悚極端的視覺效果并不接中國地氣,而韓國真人秀則以多機位拍攝、無縫記錄、花式字幕和編劇包裝等方式,對紀實素材進行“整容式”深度二次開發,在制作理念上更勝一籌。再加上歐美真人秀“舉輕若重”(重視極端任務、驚悚選題與人性險惡),而韓國真人秀“舉重若輕”(少規則限制、多人物關系與情感情趣),相比之下其與中國文化接近,更适應中國觀衆的口味和欣賞水準。所以我國很多成功的真人秀節目都是借鑒甚至是直接買了韓日版權再改版的節目。浙江衛視的《奔跑吧兄弟》買了韓國時下當紅的綜藝《RunningMan》版權;湖南衛視的《全員加速中》是日本綜藝《全員逃走中》的改版;江蘇衛視的《我們相愛吧》改版于韓國綜藝《我們結婚了》。這幾個節目收視率很高。也正因此,如今活躍在熒屏上的綜藝節目,被觀衆戲稱帶着濃濃的“泡菜味兒”,由此也折射出我們本土的綜藝節目的節節敗退,這種現象不得不讓人深思。
另外,個别真人秀節目格調不高,有意思沒意義,有的甚至沒意思也沒意義。更令人擔憂的是,有些節目脫離現實、脫離群衆,空洞淺薄,流于嘩衆取寵。還有的劍走偏鋒,通過制造噱頭來提升收視率。甚至在場外挖空心思地制造新聞,認為隻要鬧出動靜,哪怕通過罵戰也能帶來眼球經濟,這種庸俗的審醜思維,到最後隻好流失觀衆,也毀了節目乃至所在平台公信力。
不可否認,真人秀節目有着自身獨特的優勢和特色,但是,真人秀還是微紀實,都是在一定規則範圍内展開的電視節目。真人秀節目必須遵守的規則,應該是國家的法律法規,再者是中國幾千年傳承的文化道德觀念。因此要保證真人秀節目健康有序的發展,必須從多個方面進行管理和引導。
1.政府的行政幹預。政府要建立更完善的制度規範真人秀節目的發展。與股市投資領域的跌宕起伏一樣,電視風向需要通過宏觀調控,才能避免電視節目的“同質化危機”和市場的“雪崩式垮塌”,這好比如果百姓把錢全投股市、全部買樓、全存銀行或全買收藏都有高風險一樣,極端性的選擇就肯定會出現巨大的供需不對等問題。政策層面的規定恰恰是在不成熟階段給予的适時指導,這種指導對于未來節目制作的規範性和真人秀節目的體系化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2.完善電視娛樂節目的市場準入機制。目前,我國的國有電視台,必須要靠國家主管部門和廣電總局制定規則,制定完善的市場準入和市場推出機制,依照規則,加強播出節目的審查;各省級電視台平等競争,形成有效的監督機制。
3.完善電視娛樂節目的生産環節規制。電視娛樂節目的生産環節規制主要包括對節目策劃、制作、運營的管理。深入到節目流程、節目時間、節目名稱等細節。這樣建立的制作者與政府之間的協調機制,既可以引導健康的正能量,大力弘揚中國傳統文化,還能把握正确的輿論導向。
4.依照規則,對違規節目的電視台第一時間追責。如果有違法行為,依照法律第一時間對電視台相關負責人、電視節目有關負責人進行追責。如果沒有違法,卻在道德層面上出現了問題,依舊要嚴懲不貸。道德上的放縱會衍生出很多别的社會問題。
5.鼓勵創新,尊重觀衆主體,迎合觀衆需求。我國是發展中大國,觀衆最大的主力軍依舊是最底層的勞動人民。按照流行語來說,他們是草根人民。既然真人秀這麼火,可以多創造一些适合“草根”的節目。
6.電視人要樹立正确的觀念,不要盲目追求所謂的潮流。目前已經出現了電視節目市場混亂的現象。有的節目為了收視率不惜以“炒作”來博眼球。低俗、過分惡搞直接拉低了節目質量。所以要從根本上杜絕這種題材的節目出現在屏幕上。
在全球文化相互交融的今天,提高本國文化軟實力才有建設社會主義的底氣。真人秀和微紀實在今天都很貼近大衆的生活,可以說,這兩者都是出自生活卻又建立在生活之上。真人秀,真就真在貼近生活,能讓觀衆産生共鳴。靠改版火起來的真人秀雖然很有看頭,但是因為沒有融入自己民族文化以及特色,必然會導緻水土不服。
2015年7月22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關于加強真人秀節目管理的通知》,要求真人秀節目摒棄“靠明星搏收視”的錯誤認識,擺脫引進境外版權的“路徑依賴”,不能把節目辦成“有意思、沒意義”的無聊遊戲,對低俗有害的真人秀節目,堅決查處糾正直至取締。在廣電總局通知發布後,網絡上傳言四起,有的說以後真人秀不讓播了,有的說以後明星邀請将被禁止。其實明星真人秀絕非不能做,而是怎樣做的問題,比如明星上節目的目的性、價值觀、所占比例、人物關系、薪酬标準以及表達方式和視覺呈現形式等,能否符合中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真人秀節目應當搭載更多的價值内容,讓真人秀這種年輕人喜聞樂見的樣态,同“曆史記憶、人性關懷、人物命運、健身健康、常識教育、職業體驗”等實現完美嫁接,這樣也可避免陷入創意與意義的雙重枯竭。觀衆在樂趣之餘,也會需求更有深度和内涵的内容。
中國電視需要“敢為天下先”的創新勇氣和敢于肩扛價值觀的責任情懷。未來的真人秀無需放棄綜藝精神,但同時也需把價值觀與娛樂性進行有機結合,隻有這樣才能擁有更強大的生命力。對于大衆文化消費市場而言,遊戲娛樂的“文化放松”與價值地标的“文化自覺”同等重要!
(作者朱曉烨系首都師範大學科德學院研究生;冷凇系中國社科院世界傳媒研究中心秘書長/責編: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