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緣起
所謂的網絡直播綜藝，是指網絡自制内容兼具直播模式的“純網綜藝”。當國内視頻網站依靠UGC（用戶生産内容）盈利的商業模式走到盡頭，購買優質電視節目在平台播放又需要支付高額版權費的時候，視頻網站自制節目内容的局面也應運而生，PGC（專業生産内容）模式的轉向、内容外購轉内供推動了各大視頻網站的結構性調整。另外，電視綜藝節目同質化現象嚴重，創新發展遭遇瓶頸，“限娛令”、“限韓令”、“限真令”的紛紛出台，為網絡綜藝節目的崛起帶來了新的契機。各大視頻網站在進行“自我救贖”的同時也展開了差異化和品牌化的激烈競争，炙手可熱的網絡自制綜藝節目成為各家手中的制勝法寶。根據《2016年騰訊娛樂白皮書》的數據顯示，騰訊視頻播出的《飯局的誘惑》、《看你往哪跑》，愛奇藝播出的《十三億分貝》、《晚安朋友圈》，芒果TV播出的《2016超級女聲》、《完美假期2》等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播放量均輕松過億。①毋庸置疑，以實時性和真實感、互動性和體驗感見長的直播模式是網絡綜藝節目在遵循自身發展規律和即時狂歡的美學基礎上，實現個性化的必然選擇。
從網絡視頻消費者層面來看，滿足“90後”消費主力軍的心理需求是網絡直播綜藝節目崛起的又一動因。“90後網生代”對虛拟世界／視界的迷戀以及随時随地的娛樂需求、參與與體驗的需求、社交與分享的需求、強調自我和個性化表達的需求、無限求知的需求，都已成為網絡直播綜藝存在和發展的驅動力。縱觀近兩年來平台上熱播的網絡直播綜藝節目，内容涉及遊戲、二次元、時尚、美食、旅遊等“網生代”感興趣的多個文化領域，對社會熱點的捕捉和話題的制造也吸引着“網生代”的眼球。彈幕的引用則實現了普通受衆和明星嘉賓、受衆和制作方、受衆和受衆之間多層次的交流互動，從而滿足了受衆對存在感和認同感的渴求。
二、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特征
與傳統的電視綜藝節目相比，網絡綜藝節目由于主流受衆年輕化、集中化，制播環境相對輕松，不受節目時長和播出時間的限制，因此具有内容更加豐富多元、觀看方式更加靈活方便、與受衆之間的互動性強、廣告的營銷力強等多種優勢。但不可否認，節目的品質内涵、價值導向、大衆藝術審美的提升等方面還存在一定程度的不足。網絡直播綜藝作為網絡綜藝的新類型，其主要特色表現在實時性、互動性、身臨其境的遊戲狂歡等方面。另外，所有網絡直播綜藝都支持“直播＋點播”的雙播模式，在直播之後經過剪輯和後期特效進入點播模式，使同一檔節目收獲了兩種觀看體驗。以下，筆者通過騰訊視頻出品的《看你往哪跑》和《飯局的誘惑》兩檔節目，來具體說明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特征和整體風格。
1.實時性、未知性和原生态
直播綜藝最大的魅力之一是自帶懸念感，随着時間的線性發展，下一秒發生什麼是無法預知的，同時，直播的全過程也是不可逆的。《看你往哪跑》實際上是一場戶外真人追逃賽，直播過程中“明星隊”對陣“達人隊”，兩方追捕既緊張刺激，又懸念疊出，遊戲的結果直到最後一刻才能揭曉，遊戲本身的對抗比賽性質也充分發揮了節目的直播特色。《飯局的誘惑》中下半場的“狼人殺”遊戲環節在鬥魚TV上獨家直播，整個遊戲進程直播用戶都參與其中，和嘉賓、網友互動的實時性讓用戶有更真切的代入感。另外，直播雖然也是“套路”重重，但依然是網絡綜藝最為原生态的表現方式，在直播遊戲過程中，可以看到明星嘉賓的臨場反應和真實性情，滿足了受衆的窺視欲。
2.互動性、參與性和體驗感
彈幕在網絡直播綜藝節目中的應用實現了制作方、明星嘉賓和網友之間實時性、多層次的對話交流，這是傳統綜藝節目所不能比拟的，因為它更好地解決了攝制場景和互動場景的隔離問題。而彈幕在直播和點播的不同模式中其作用和意義也有所不同。以《看你往哪跑》為例，直播過程中，具有“上帝視角”的線上網友可以通過彈幕給嘉賓提供線索和幹擾信息，從而影響現場遊戲的進程和走向。同時，線下的現場粉絲群衆和線上網友也可通過直播彈幕取得聯系并共同參與到遊戲和節目的制作中來，他們的參與是真實有效且在前期策劃中“不可控”的部分。因此，網友在這種模式中對節目的參與互動最終上升到了一種身臨其境的遊戲體驗。如果說，節目用戶在直播中發送彈幕的行為側重于參與遊戲和完成任務，實現了用戶對參與感和體驗感的需求，那麼，在完成後期的成片點播中的彈幕行為則側重于自我表達和集體吐槽，實現了用戶對存在感和認同感的需求。
3.多元混搭、解構建構的後現代風格
作為“直播界”和“綜藝界”的跨界新物種，網絡直播綜藝節目有着濃重的後現代風格，内容的多元混搭和跨界是其“後現代”風格之一。《看你往哪跑》每期不同的拍攝地，将當地的人文景觀糅合到節目内容中來，實現了遊戲綜藝和旅遊綜藝的類型融合。每期不同的情景設置，也體現了多元文化混搭的個性化風格，比如第六期節目就以電影《釜山行》為藍本進行情景設置，把電影“喪屍追殺人類”的橋段移植到節目中，完成了電影和綜藝的一次混搭。另外，在嘉賓選擇上也實現了影視界、體育界、時尚界等多界混搭，在這種多元化組合的支撐下，節目取消了主持人角色，從而颠覆了傳統綜藝節目的主持人模式。《飯局的誘惑》則是将談話類節目和遊戲節目進行混搭，将上半場“飯桌上”的“談心＋八卦”和下半場“續攤”玩“狼人殺”遊戲疊加以增添節目的現代感和趣味性。花式廣告和碎片式信息的大量植入是其“後現代”風格之二。《看你往哪跑》的移動拍攝和線上線下的全場景互動，為廣告主的移動營銷和品牌植入提供了有利條件。《飯局的誘惑》中把贊助商戲稱為“金主爸爸”的主持人馬東、侯佩岑和嘉賓更是“一言不合”就“廣告”，使其成為節目内容的一部分。這種以玩樂姿态來進行直播口述式的廣告植入，其後現代特性非常明顯，卻很容易被青年網民所接受。另外，彈幕作為一種碎片化信息，顯示出了反語境的特點，“相對于原先的語境和文本而言，碎片化意味着解構；相對于新的語境和文本而言，碎片化意味着建構”②。“遊戲式”集體狂歡是“後現代”風格之三。無論是《看你往哪跑》中的“貓鼠”遊戲，還是《飯局的誘惑》中的“真心話大冒險”和“狼人殺”，都是以“遊戲”的理念來主導整檔節目的制作。“遊戲”可以讓受衆沉浸到一種純粹的感官歡愉體驗中，從而實現娛樂的最大化。另外，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直播＋彈幕”模式帶動了線上網友和線下粉絲的集體狂歡，這場狂歡在新的語境下将原有的娛樂内涵消解，生成一種全新的娛樂内涵。
三、網絡直播綜藝節目的發展趨勢
2017年1月13日，愛奇藝、傳媒内參聯合發布了《2016PGC生存報告》，全方位梳理了2016年PGC市場的現狀、發展軌迹，并對2017年PGC市場提供了前瞻性預測。報告指出，“生長與内容是2016年PGC市場的年度面爆發，形式更加豐富、内容更加飽滿、制作更加精良”③。進入2017年，各大視頻平台在網絡綜藝節目的布局上将出現“大投入”趨勢，在互動直播、脫口秀、戶外遊戲、音樂、親子、美食、時尚等類型的制作上更加純熟，垂直領域走向深耕細作。網絡直播綜藝節目就在這一片利好的形勢下繼續打磨，“直播”更加注重互動内容的開拓，“點播”更加注重後期精品包裝，系列化開發形成品牌IP，同時打通各方渠道，走向融合創新。
在網絡綜藝日趨火爆的當下，我們也應該清醒地意識到純網綜藝市場上存在着一個錯誤的邏輯，即為打造“爆款”就要遠離“主流”，隻有打擦邊球迎合網友的本能需求才能獲得點擊量和商業成功，這種認識無疑是狹隘和功利的。各大視頻平台和内容生産者必須重視正确“價值觀”的導向作用，将“價值觀”納入到企業戰略中來，成立專業的“自審自播”機構，加強政策學習，肩負起更多的社會責任，講求經濟效益的同時更要注重社會效益。當然，僅僅靠媒體本身的自律和受衆自身的素養是遠遠不夠的，國家政策和監管部門也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2016年12月以來，相關權力機關紛紛頒布新規，内容涉及網絡視頻、網絡遊戲和直播等多個領域，各方規定相互銜接、互為補充，旨在維護更加文明、健康的網絡娛樂環境，推動視頻行業的規範化和持久發展。
注釋：
①《2016騰訊娛樂白皮書》，http://ent.qq/zt2015/guiquan/2015bpsindex.htm。
②黃鳴奮：《數碼藝術潛學科群研究》，學林出版社，2014版，第635頁。
③《2016PGC生存報告》，http://news.xinhuanet/itown/2017-01/17/c_135989625.htm。
（作者單位：江蘇開放大學傳媒與設計學院/責編：倪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