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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坪木器 深山傑作:一件需要刻劃3000多刀

時間:2024-10-30 01:59:47

憑借熱情和幹勁,王國仁不僅學會了制作耙子、木甑、木碗、木椅,還學會了制作審美價值較高的房檐、窗棂雕花、八仙木桌、神龛等,成為後坪木器制作的名人。

制作一件木器,往往需要刻劃3000多刀,還需根據不同階段及部位的要求,改用寬窄不同的刻刀、尖刀、锉刀等工具,以保證木器光滑美觀、經久耐用。

早在春秋時期,木匠祖師魯班就創造了“木馬車”,發明了曲尺、墨鬥等多種木匠工具,開啟了木器制作的新時代。到了漢代,木器制作工藝便已傳入重慶市武隆區後坪鄉,但當時,學習這門技藝的人寥寥無幾。直至唐代,為了滿足生産勞動和日常生活的需要,當地人開始學習這門技藝,并進行推廣、普及,湧現出了不少能工巧匠,他們利用當地豐富的木材資源,通過師徒相傳和自行摸索試制,逐漸獨創出特色木工技藝,也打造出一系列特色木器制品。

幾經歲月的沖刷和沉澱,這些木器制品早已融入了當地人的生産、生活,但近年來,随着科學技術和社會生産的不斷發展,制作木器的手藝人逐年遞減,目前,在後坪鄉木器制作技藝瀕臨失傳的困境中,王國仁老人可謂碩果僅存,成為傳統手工木器制作唯一的堅守者。

手藝需要獨自摸索和鑽研

後坪鄉是苗族和土家族等少數民族的聚居地,由于距離城區較遠,因此老一輩人對當地的印象都停留在一首歌謠裡:“後坪是個山旮旯……一年難見兩個客,早來晚走留不下,哪個要想出遠門,翻坡越嶺累死他。”在後坪鄉高坪村堰塞湖畔,一棟房屋遺世而獨立,裡面住着我此次将要拜訪的老藝人王國仁。

王國仁經常就地取材,多以當地生長的白楊、杉木、青杠、紅椿等樹種為原料,選取它們之間節大、疙瘩多的樹根或樹疙瘩為佳,這樣的木料有韌性、無毒、無異味、不易變形,制作出來的成品經久耐用。

房屋的後院,是王國仁木器制作的手工作坊。此時,86歲的他正全神貫注地坐在“車床”前,用刻刀在木塊上刻劃,熟練中帶着些許遲鈍。随着刻刀劃過,木器發出“嗞嗞”的聲響,卷曲的木屑散落地上……在這個空間不大、充滿木屑清香的手工作坊裡,零零散散地擺放着各種工具、木材和等待雕琢的半成品,靠近“車床”的木制闆凳上,琳琅滿目地陳列着木碗、木盆、木杯,看上去頗為精美。

上個世紀初,高坪村家家戶戶都靠制作木碗維持生計。王國仁從小耳濡目染,從有記憶以來,他就和村裡的其他孩子一樣,每天幫父親打下手:搬個木塊、镟個木墩、揀個小碗……從玩耍中“學”到不少“手藝”。1947年,16歲的王國仁拜木器制作大師代昌祿為師,正式學習木器制作,一直到今天,86歲的王國仁還在堅持以傳統工藝制作木器。

學藝伊始,師傅就叫他制作木碗,因為技術不夠娴熟,他一天隻能完成10餘個,且成品粗糙,賣相欠佳。後來,經過不斷練習,他一天能輕輕松松制作50個木碗。可惜的是,王國仁跟着師傅學了不到兩年,師傅便因為“犯事”而锒铛入獄。原本照這樣的進度學下去,王國仁不僅在木器制作的數量上會與日俱增,在工藝的精細程度上也會進步神速。當時,師傅僅将較為粗淺的制作手藝教給了王國仁,但像窗棂、罐子、沙缽、香檀等精細、複雜的手藝,尚未來得及傳授給他。提起往事,王國仁不禁懊惱了一陣:“遇上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

作為家中的長子,王國仁還有3個弟妹需要他扶持,而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便是他制作木器的收入:“村裡人都在做木器,别人能做很多别緻的花樣,我不會,所以我賺的錢很少。”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王國仁隻能獨自摸索和鑽研制作手藝。

已經掌握了手藝基礎的王國仁,最首要的就是提高木器制作的精細度。他從酒杯、茶杯、茶盅等小物件開始做起,以木碗的經驗,先制作一個原型,然後對比他人的成品,觀察甚微,在借鑒中慢慢改進。憑借一股熱情和幹勁,王國仁不僅學會了制作耙子、木甑、木碗、木椅,還學會了制作審美價值較高的房檐、窗棂雕花、八仙木桌、神龛等難得一見的工藝品,漸漸地,他便成為武隆後坪木器制作的名人。

一件木器需要刻劃3000多刀“我年輕的時候,木器是常見的生産勞動的器具、房屋建造的飾品、日常生活的用品和祭祀的物品。”據王國仁回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後坪木器盛極一時,全鄉知名的木匠師傅有30餘人,師徒總數近100人,僅王國仁自己就帶了6個徒弟。當時,後坪木器聲名大噪,鄰縣彭水、豐都一帶的人不惜跋山涉水,來到他們村裡來買木器,王國仁房前的空地上一直很熱鬧,常常排着10米長的隊伍,等待購貨。為了不讓排隊的人空手而歸,王國仁甚至利用自己娴熟的技藝,在徒弟們的幫助下,僅一天之内便制作出了120件大小不一的木器,這項紀錄至今無人打破。

随着社會生産的不斷發展,木器制作機械化也應運而生,但王國仁制作木器的主要工具依然是“車床”。他所謂的“車床”,也不過是通過腳蹬兩根木棍牽引皮帶,從而産生動力,随着木料飛速旋轉,用各種刀具進行切、削、刻等操作。由于經常加工堅硬木,刀易鈍化,車床上都配有磨刀石,以便随時磨刀具和其他相關工具。

“後坪木器選用的原材料,都是我們當地山坡上和村民房前屋後生長的樹木,它們的材質結構緊密細膩,成本很低,也便于利用。”以制作木碗為例,王國仁經常就地取材,多以當地生長的白楊、杉木、青杠、紅椿等樹種為原料,選取它們之間節大、疙瘩多的樹根或樹疙瘩為佳,這樣的木料有韌性、無毒、無異味、不易變形,制作出來的成品經久耐用。

“木器制作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非常講究。”選好木料後,王國仁将采伐的木料鋸成短節,長短根據不同的木器成品而定,一般長度為1~3尺,然後根據鋸好的短節木料,用斧頭制作把心,把心的主要作用是連接原材料和車心,其大小尺寸按照一定的模子制作,直徑大概在3~5厘米,使原材料能牢牢地固定在車心裡。

木器制作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非常講究,制作一件木器制品,往往需要刻劃3000多刀進行精工細作、用心雕磨,才能保證木器的厚薄勻稱、劃線曲美、底部平穩。成品的種類繁多,表現形式多種多樣,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王國仁将固定好的原材料和車心一齊放在車床上,用砍刀削去樹皮後,再用彎刀把材料表面打磨光滑,接着用彎刀将模子裡面的材質挖空,根據不同的成品把表面打磨成型,即完成粗略的輪廓。

“雕磨是最費功夫的,也是最要勁兒的活兒。”王國仁指着一個木碗成品說,這一工序要精工細作、用心雕磨,才能做到厚薄勻稱、劃線曲美、底部平穩。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萬變不離其宗”,王國仁一臉自豪道:“功夫全在手上,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制作一件木器制品,往往需要刻劃3000多刀,其間還需根據不同階段和部位的要求,改用寬窄不同的刻刀、尖刀、锉刀等工具,隻有這樣做出來的木制品,才會光滑美觀、經久耐用。

古稀老人孤獨的堅守

江河中滾滾湧動的波濤,既激揚起璀璨的浪花,也沖刷出礫石和泥沙。人類科學技術的發展,注定了人類文化的新舊更替與演化消長。許多傳統行業的工藝,在這種更替與消長中,失去了昔日的輝煌。後坪木器也不例外。如今,在後坪一帶,村民修房造屋多以鋼筋水泥為主,裝修用壓模膠闆,門窗用鋁制化工産品。而生活類用品,除煮飯使用的木甑和休息所用的木椅、木凳外,大多被鐵制、瓷制産品所代替,木器漸漸退出了當地人的生活。代代相傳的木器工藝,由于沒了用場,逐漸被人們丢棄和遺忘。待業的年輕人不再青睐這一手藝,技藝娴熟的手藝人相繼歇業、改行,仍堅持木器制作的手藝人年歲已高。

一提起傳承之事,王國仁便黯然失色:“我最擔心的是老祖宗的手藝斷在我手裡。”簡單的木器制作耗時很長,價格卻不高,一個小木杯僅賣6元錢,大的也隻能賣到10餘元,遠不如打工掙錢來得快,因此年輕人都不願學。而高檔雕刻工藝品又需要較好的木工、美工基礎和悟性,現在能吃苦耐勞、熟練掌握全套制作工藝的年輕人寥寥無幾,老藝人們門庭冷清,隻好在無望中轉行從事他業。

如今,王國仁接的活,大多是村民自己備好木料,再送上門請他加工,因為都是幫鄉鄰或親朋好友制作,所以他收取的費用并不高。後坪鄉宣傳委員董理說:“現在王國仁老師的年紀大了,每天做木器的時間也不長,但是當師傅還是沒問題。”2014年,後坪木器制作工藝被列入《重慶市第四批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為更多的世人所認知,但後繼無人的窘境,則一直是王國仁的心結。

臨别之際,王國仁送給筆者一個木制酒杯,上面木頭的年輪紋路清晰可見,暗黃的色澤為其增添了些許古樸的韻味……這帶着山間清香的後坪木器,總有一種道不明的質感。在王國仁的手工作坊裡,琳琅滿目地陳列着木碗、木盆、木杯,木質輕巧,十分耐用。凡是生産生活中能用木料制作的物品,他均能加工制作,木器的制作耗時很長,但售價卻隻有6元,大的木器也不超過20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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