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潘蒙忠攝影/包迪
盛開的石榴花
在新疆，石榴花開得最豔最盛的地方當數喀什地區的葉城，這個約有40萬人口的縣，因為盛産甜籽石榴、薄皮核桃而聞名全國。葉城，維吾爾語意為“喀格勒克”，即“值得留下來的地方”。該縣位于塔裡木盆地西南，喀喇昆侖山北麓，霜期短，日照長，晝夜溫差大，土質多為沙性，極宜石榴生長。
葉城的石榴，古稱安石榴，與葡萄、苜蓿一樣，由漢王朝張骞出使西域時從烏茲别克斯坦的安國與石國帶回并在葉城首先種植，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曆史。
這裡的農民十分鐘愛石榴，從前，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閉塞，觀念落後，隻在田間地頭或房前屋後栽植幾株，自産自銷自食而已。近幾年來，全縣掀起“大開發、大建設、大發展”的熱潮，薄皮核桃、葡萄、石榴等特色林果應運而生。
每年的六月，葉城都要舉辦石榴花節，規模之大、人數之多絕無僅有。舉目望去，一株株石榴樹，修剪得有模有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翠了山、綠了地，光亮而嫩碧的葉兒被微風吹拂着、搖晃着，仿佛在向遊人點頭緻意。那一簇簇、一朵朵火紅的石榴花，生怕被綠緞般的葉兒遮掩，一個個伸出頭來四處張望，真像閨房中少女的紅臉蛋。
一朵朵石榴花迎着熱辣辣的陽光把它美麗的容貌盡情綻放。石榴樹下，擺滿了辣椒、核桃芝麻糖、櫻桃、杏脯等100多種農副産品，好幾口大鐵鍋裡的大塊羊肉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開闊的青草地上，鬥雞、鬥羊、鬥狗、摔跤、押架等民間娛樂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漂亮的維吾爾族姑娘個個身穿盛裝，随着樂曲聲翩翩起舞。笑聲、歌聲、叫喊聲，照相機的“咔嚓”聲，鳥兒的歡鳴聲，蜜蜂的嗡嗡聲，還有在空氣中四處彌漫的肉香、花香，以及一群群扇動着翅膀的舞蝶，組成一幅絕妙的田園詩畫圖，人兒似乎全都醉在了景裡，倒在了石榴園的風光中。
石榴花，這個開在五月的絢麗的大自然的小精靈，自古至今，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詩畫佳作！著名詩人郭沫若曾用這樣精美形象的詩句發出由衷的感慨：“單那小茄形的骨朵已經就是一種奇迹了。你看，它逐漸翻紅，逐漸從頂端整裂為四瓣，任你用怎樣犀利的剪刀也都剪不出那樣的勻稱，可是誰用紅瑪瑙琢成了那樣多的花瓶兒，而且還精巧地插上了花?”石榴花的形，石榴花的态，石榴花的色，在詩人的筆下刻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石榴花開自五月盛夏，一直可延至七月，花期長且燦若雲霞，紅豔似火，除了橘紅、大紅，還有白色、黃色的。花萼呈鐘形，質厚，長約3公分，頂端有5至7個裂片，花瓣與萼片同數且互生，等到在萼筒内慢慢探出頭來，渾身便被擠得有了皺褶，小巧别緻地亮麗着。
在葉城的石榴花節上，一位滿是長辮子的姑娘随手從身旁的樹上摘下兩朵豔紅色的石榴花，臉上的笑與石榴花一樣燦爛，她把花兒在我面前輕輕晃兩下便細聲細語地唱道：“遠方的客人留下來，不送玫瑰不敬酒；捧上一朵阿娜爾，甜在心中香在口！”
火熱的阿娜爾
石榴花，是火紅生活的寫照，是美好愛情的象征。維吾爾族稱石榴為“阿娜爾”，如今的葉城少說也有數千個女子起名叫“阿娜爾古麗”（即石榴花）的，可見人們對石榴花的崇敬與喜愛該有多麼深厚。在維吾爾族衆多織品中，石榴花也是常見的藝術形态之一。
葉城的石榴花最紅，葉城的石榴最香甜。雖說有陝西臨潼石榴，有雲南蒙自縣的青殼石榴，有山東棗莊的軟籽石榴，有安徽懷遠的白籽糖石榴等，但我最鐘情的還是葉城的石榴。就新疆而言，最好的石榴産地有三處，分别是和田皮亞曼、葉城伯西熱克鄉和疏附伯什克然木鄉，其中伯西熱克鄉的“達乃克”石榴更是首屈一指。
石榴有甜酸兩種。甜石榴單果平均重500克，最大的有700克到1000克，皮薄、籽大、汁多，數百粒籽兒白裡透紅，整齊排列，味甜而清香，果皮鮮紅耀目。酸石榴果皮較厚，橘色狀，味酸帶香，别有一番風味。唐朝李商隐詩曰“榴枝婀娜榴實繁，榴腰輕明榴子鮮”，以及宋代大詩人楊萬裡的“霧縠作房珠作骨，水精為醴玉為漿”都是對石榴的由衷贊賞。如今留傳的順口溜：“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庫爾勒的香梨人人誇，葉城的石榴頂呱呱！”同樣是實實在在的感歎了。
十月來到葉城，已不見了滿樹的花，枝頭綴滿了大大小小的石榴，猶如一隻隻紅紅的燈籠，穿行樹間，冷不防額頭上常有石榴果碰着吻着，那大個的則裂開朱唇，露出滿口白裡帶點粉紅的牙兒。還有同時結兩個果的，稱為“并蒂石榴”，如若五朵花都坐果，就是“五子登科”了，采摘時把整個枝條剪下來，挂在室内，幸福就會悄悄來到身旁。
你可千萬别小看了千房同膜、千子如一的石榴，它周身是寶。樹根、果皮、花朵均可入藥，倘若連籽咀嚼食用，可治胃潰瘍和消化不良等症，因而極受平民百姓的青睐。據說當地人常把瑪瑙般的鮮石榴籽放進新人洞房的花被裡，寓意婚後多子多福、子孫滿堂、家室興旺。公元六世紀中亞有許多地方新娘出嫁時都要從娘家帶一個又紅又大的石榴，婚禮剛剛結束，便悄悄将其摔碎，數盡籽粒便知日後子嗣興衰之事。
有一次我回上海探親，随身帶了四個哈密瓜和幾個葉城甜籽大石榴，唯有石榴吸引了親人們的目光。當時才一兩歲的叔叔家的小阿妹，紮着兩個羊角辮，别人把石榴剝開，取下籽兒盛在碗裡用勺舀着吃，她卻連皮帶籽啃着吃，滿嘴滿臉都是紅紅的汁水，塗了個大花臉卻那般可愛。
石榴花的豔美，怎麼贊也贊不夠；石榴果的傳奇怎麼說也說不完。葉城，石榴花盛開的地方，你是亘古荒漠中的人間樂園，生活的甜蜜與火紅，全都寫在了你的臉上；碩果累累的葉城啊，你像淩空萬裡的大鵬，帶着希冀，充滿向往，朝着更加美好的明天，展翅飛翔！
葉城石榴紅
辛勤的采蜜工
漫遊石榴園
一年一度的石榴花節
葉城姑娘
石榴園裡農家樂
綻開的大籽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