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楊天祥
看節目的人們
将正黃旗交給明年舉行祭敖包的人
正在盛飯的木拉音
哈日圖熱格祭敖包聽說6月17日上午11點在米爾其克草原有祭敖包活動,于是我們就計劃早上10點從博樂出發,80公裡的路程一個小時應該能到,而且,按往常,牧區活動一般都要延遲一到兩個小時。
早上一醒來就聽到窗外的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下起的雨,車走到了阿拉套山腳下時發現洪水沖斷了路基,堵住了前往參加祭敖包活動的車輛。司機們正站在水邊想辦法怎樣過河時,一位好心的牧民騎着馬邊吆喝着邊揮手示意大家跟着他走,他在河水裡來來回回的趟着,最後選擇一條水面平緩的地帶引着車過了河。等到了敖包已經12點半了。一下車,男主人普魯普和女主人高娃把我們一行十幾人請進了帳篷,端上了熱氣騰騰的奶茶和香噴噴的抓飯。
飯間了解到,普魯普是今年承辦祭敖包活動的主人,蒙古包上插着一面正黃旗,上面繡着龍的圖案,這旗标志着男主人是蒙古八旗正黃旗的後代。
從1762年察哈爾蒙古西遷到博樂,254年來每年都舉辦祭敖包活動,期間從來沒有中斷過。普魯普今年40歲,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為了舉辦這次活動,普魯普提前兩天就召集家裡所有的親戚幫忙,搭了五頂帳篷,宰了兩頭牛、兩隻羊,做了兩大鍋抓飯,煮了兩鍋肉,還從山下備置了幹果和新鮮水果。他還為賽馬活動設了五個獎:一等獎一匹駱駝,二等獎一匹馬,三等獎一頭牛,四等獎一隻大公羊,五等獎一隻山羊。
在這兩天裡,草原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免費到普魯普家裡來吃飯,參加摔跤、唱歌、跳舞、賽馬活動。參加這樣的活動大多數人不會空手而來的,有些人會送禮金,多則一千,少的有四五十元,還有送被面、酒、飲料的。
普魯普說:“收的禮金,折去花銷,自己還貼二三萬元錢。現在祭敖包的事大家都不願辦,沒辦法,我們的習俗就這樣,輪到誰,誰就得辦。”
從年紀相當的群衆中随機抽兩個人摔跤比賽獲勝者有50元的獎勵做抓肉的布拉音是溫泉縣供銷社退休幹部,在家沒事幹就出來當做抓飯的廚師。誰家有結婚的、過乃孜的、祭敖包的都會請他。平均一個星期要去一到兩家,一年算下來有70多場。在乘飯的時候,我聽到布拉音說話夾雜着維語、漢語、哈語、蒙語,心中很是驚奇,正是他這樣在多民族居住地生活的人,才會說這樣的雜語,老練的和各色人交往着。
一鍋抓飯見底了,人們酒足飯飽之後,草原上響起了歌聲。
溫縣烏蘭牧騎唱隊為這次活動帶來了10個節目。一首本地的蒙語流行歌曲渾厚而又響亮地響徹整個山谷,這如同天籁般的聲音,讓人激動不已。我覺得草原變得更遼闊了,天空更高遠了,在草原上一切都那麼美,我仿佛變成了一朵雲,輕輕地飄了起來。歌聲唱到一半時,我看見對面三位老婦人不時擦着眼淚。她們為什麼流淚?是太久沒有聽到這久違的動人的歌聲了吧,或是常人所說:快樂的極緻就是憂傷。
演出結束時,有記者在采訪歌手巴音郭勒:“你在草原和音樂廳歌唱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嗎?”巴音郭勒說:“在草原上唱歌我會想起自己的家鄉童年父母,這樣我會唱得更動情。”作為聽衆的我的感受是:草原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廳、最棒的錄音棚。遠看米爾其克草原
在人群中待久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于是我爬上了一個山岡。我驚奇地發現,米爾其克草原是一個面積不大的盆地,草原的周圍都是山。北面高高的阿拉套山阻擋了來自南面的水汽,冷熱空氣交替在這裡形成積雨雲,使得這裡的雨水充沛,水草豐美。南面阿爾套山支脈自東向西環繞着,遠處的牛羊蒙古包星星點點的撒落在碧綠的草原上,河流閃着銀光像絲帶一樣飄着伸向遠方。當地人說:這裡是三任州長的故鄉。我心中感歎:真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等我回到演出場地時,主持人正緻詞感謝舉行活動的主人普魯普一家人,接下來,主持人從普魯普手中接過正黃旗交給葉爾其木,接過正黃旗的人将是明年陰曆五月十三舉辦祭敖包的主人。
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透過車窗上灑滿雨點的玻璃向外望去,模糊地看見低矮的雲層壓在山腳下,山下有三間破舊的土塊房,房子不遠處有一個婦女揮着樹枝攆着牛群回家,身後一個小男孩使勁拽着繩子讓牛過河,牛扭着脖子怎麼也不願動,小男孩呼喊着向他母親求助。望着此情此景我陷入沉思:默默地守着大山生活的人們,内心信仰着什麼讓他們過着如此平靜幸福的日子?或許就像我在哈日圖熱格祭敖包所拍那張照片一樣:敖包上有一輪太陽,暖暖的照在人們的心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