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最早的人文遺存要數興地岩畫和阿爾金山岩畫了
這些岩畫堪稱凝固的史詩
巴州境内的岩畫大緻可分為三個時期,即:塞人、羌人、匈奴人所留。興地與阿爾金山兩處岩畫畫面生動活潑,人物和動物形象栩栩如生,而且人像有男有女,或立或卧,或裸或衣,不啻是原始遊牧民族的美術傑作、珍貴的文化遺産。岩畫作為早期遊牧人的藝術語言,蘊涵了十分豐富的曆史文化信息,是原始社會居民用獨特的方式對曆史的紀錄,是刻繪在岩石上的史書,是對文字資料的補充。羅布泊地區曾是狩獵和遊牧民族生息之地,卻沒有正史記載,因而岩畫是研究那時文明的寶貴資料。
原始文化的開端
岩畫,顧名思義就是雕鑿或繪畫在岩石上的圖像。它以古樸、粗犷、凝練的畫風和豐富而獨特的文化内涵,引起了國内外學術界的普遍關注。
興地岩畫位于巴州尉犁縣新疆生産建設兵團二師32團甘草廠東約7公裡的庫魯克塔格山興地河谷中,東經87056ˊ54〞,北緯41010ˊ16〞,海拔1409米,距營盤古城遺址約30公裡,距尉犁180公裡。從興地開闊地進溝,沿一條小溪東進約10公裡,就來到了位于溪流邊岩石上的岩畫前。興地岩畫是新疆發現較早的大型岩畫,有3000多年的曆史,估計是古代北方塞種人進入塔裡木盆地時留下的。
該岩畫位于一處突兀峭立的岩體上,寬約100米,高的畫幅距地面6米左右,低處離地面不足1米。岩畫總面積約90平方米,岩畫左右之間最遠的距離為54.5米,中間的一組長15米,共有大小圖像300多幅,内容涉及動物、古牧民狩獵、放牧、馱運、宗教、婚嫁、舞蹈、雜技、征戰、鬥毆、建築等,還有手印、腳印及各種疑似文字的神秘符号,蔚為奇觀,是古代遊牧狩獵民族曆史與文化的全息畫廊和十分珍貴的文化遺産,是當地遊牧民原始文化的開端。
這些古代遊牧民的岩畫藝術,不僅是少數民族美術史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國美術史燦爛的篇章。
攝影/王漢冰遠古的神秘信息
亘古以來,羅布泊地區就是我國諸多古民族繁衍生息、駐牧遊獵的場所。興地岩畫作畫年代跨度逾千年,它的上限不晚于新石器時代早期,下限一直到近代。興地岩畫是不同時代、不同民族共同締造的,它像一個西部遊牧民族的曆史大觀,從多角度、多側面直射或折射了當時人們的生活。
羅布泊地區曾生活過柔然、羯、氐、羌、敕勒、鐵勒、黠嘎斯、吐谷渾、突厥等許多民族,其中以匈奴族最為重要。匈奴的起源至今仍然是個謎。起初,他們隻是很松散的氏族部落,後來卻突然和其他草原部落聯合起來,形成一個龐大的部落聯盟。匈奴族于公元前三世紀(戰國時期)在大漠南北興起,建立了一個大帝國。在公元前三世紀末和前二世紀初,匈奴常向中原的漢王朝索取進貢,并在此後數十年間不斷發動戰争。但是,最後還是人力充足、軍隊組織良好的漢王朝取得了勝利,匈奴因此漸漸地失去了對内蒙古草原地帶的控制。當漢王朝掌握了塔裡木盆地之後,這就産生了通往西方的商路,即著名的“絲綢之路”。于是,種族極其混雜的匈奴人一部分被迫西遷,形成世界曆史上著名的“大遷移”,人們相信這次遷移使歐洲知道了匈奴人。匈奴時期的北方岩畫,特别是内蒙古的陰山岩畫,數量很多,藝術性很強,有些圖形與匈奴銅牌的紋樣很相似,而尉犁的興地岩畫就與陰山岩畫同出一轍,有着同工異曲之妙。興地岩畫可與全國任何一個地方的著名岩畫相媲美。
綜上所述,巴州境内的岩畫大緻可分為三個時期,即:塞人、羌人、匈奴人所留。興地與阿爾金山兩處岩畫畫面生動活潑,人物和動物形象栩栩如生,而且人像有男有女,或立或卧,或裸或衣,不啻是原始遊牧民族的美術傑作、珍貴的文化遺産。
觀賞性與研究價值
岩畫作為早期遊牧人的藝術語言,蘊涵了十分豐富的曆史文化信息,是原始社會居民用獨特的方式對曆史的紀錄,是刻繪在岩石上的史書,是對文字資料的補充。羅布泊地區曾是狩獵和遊牧民族生息之地,卻沒有正史記載,因而岩畫是研究那時文明的寶貴資料。這些岩畫記述的時代,是宗教巫術、薩滿信仰盛行的時代。由于原始思維能力的提高,産生許多怪誕奇異的神靈形象化圖像,這是信仰的具體表現,用以反映未知精神世界,把人們帶到冥想的世界之中。攝影/王漢冰古代遊牧民族類完全生活在大自然裡,他們所有的生存條件必須依賴于大自然的賜予。人類從一開始就與大自然結下了不解之緣;所以,岩畫這種特殊的美術現象,有着與環境不可分割的聯系,也就往往特别注意特定環境的選擇,根據藝術内容的不同和作品功能的需要,藝術家來選擇作畫的崖壁或岩石的環境條件和地理位置,并在特定的環境中形成自己的氛圍和意境。
我國所有的岩畫點都發現在陡直的崖面、巨大的坡石或岩檐的遮蔽處。環境的選擇和岩畫的功能是相互作用的。古代遊牧民族是天生的集體主義者,這種集體主義反映到包括岩畫在内的原始藝術創作中,必然呈現出藝術環境開放性的特點,而不可能像後世創作者那樣強調個性的自我表現。原始社會的藝術活動,像他們的宗教生活和信仰一樣,總的說來是一種社會的和集體的功能,而不是一種個人的行為。它是全體社會成員共同的勞動成果,是整個部落舉行巫術儀式的成果,是全體成員社會生活的需求。在原始時代,藝術的社會作用要比後世大得多。原始藝術是屬于整個部落或氏族的,岩畫環境選擇的特點,正體現了全民性和開放性。
通過對這種形式的研究,使我們得以探索人類的藝術抽象以及人類智慧的進程。岩畫中的各種圖像,構成了文字發明以前原始人類的最初的社會史的文獻,岩畫不僅涉及史前原始人類的經濟、社會和生活情況,而且,岩畫作為人類的精神産品、作為以審美的方式把握世界的精神産品,它還以藝術、美打動人心。因此,它又成為使人最感興趣的藝術史的課題。
岩畫内容豐富多彩
古代岩畫,作為以審美方式把握世界的藝術,它也有自己的模式、自己的特征、自己的風格。從開始階段它就要有發展了的技巧,要有大量的觀察和長久的練習,它是人們物質的和精神的辛勤勞動的結果。人們在長期的觀察中,把繁蕪的、駁雜的、混亂的、過分的、臃腫的東西一起去掉,并将自己的感受訴諸美的物質形式,這樣才能産生感人的藝術。
興地岩畫内容涉及動物、古牧民狩獵、放牧、馱運、宗教、婚嫁、舞蹈、雜技、征戰、鬥毆、建築等,還有手印、腳印及各種神秘符号,蔚為奇觀。
動物圖野生動物,對于當時尚處在狩獵時代的遊牧民族的生活息息相關,它們是遊牧民族主要的食物來源,獸皮還可以用做縫制衣裳。因此在岩畫中,動物圖像占的比重是最大的,畫中動物有山羊、盤羊、馬鹿、馬、驢、駝、牛、狗、野豬、狼、虎、豹、鷹等飛禽走獸。古代先民對于這些動物的刻畫,大都采取了寫實手法,一般都形象生動,有很多甚至達到了寫實與藝術的完美結合。
狩獵圖在人類進化之初,生産力水平極為低下,隻能制造簡單的工具,依靠狩獵采集而生存。在狩獵圖中,有單人狩獵、雙人狩獵、集體圍獵的情景。人類隻有獲得獵物,才可能得到繁衍生息。這就決定了他們必須進行群體活動,共同勞動、共同協作、共同消費,以群的聯合力量來彌補自衛能力的不足。當時,獵人所用的武器,主要是弓箭、棍棒。狩獵圖中突出的一點是獵人必有所獲。他們追捕的動物,每每帶着箭傷,反映了作畫者祈求收獲的願望。從狩獵圖中我們發現,寫實與誇張是古代岩畫的表現手法之一。在當時的物質條件和技術手段的局限下,作者很難刻畫細部,所以略去細節,抓住基本形,突出主要特征,這就形成岩畫的寫實風格和誇張手法。
放牧圖人類的遊牧生活是從狩獵的基礎上開始的。古先民通過集體圍獵,捕捉到一些活的野生動物,就把它們圈起來飼養,直到被圈養的野生動物基本上失去了野性,馴化到能夠聽懂人的旨意,在人的指揮下逐水草而遊牧覓食。原始放牧不是單純的一種動物,而是将多種動物混合在一起放牧。所放牧的動物數量雖然不多,但從放牧圖來看,騎在馬背上的先民穩穩當當,且有兩組并駕齊驅,構圖布局勻稱,動物排列有序,形狀優美逼真。
牧業經濟的發展,本身就有一個轉變的過程,從少量的飼養向成群飼養的遊牧經營,不僅是形式、數量的演變,更重要的是遊牧所必需的騎術在其間的産生和發展。從興地岩畫中可以看出,遊牧生活的發展軌迹。騎術在遊牧生産中是保證勞動者駕馭、管理成群牲畜的能力,從而使擴大經營規模、提高生産成為必然。通過放牧圖,使我們比較清晰地了解到古代先民在圍獵與馴化野生動物的過程中起到的承創作用,而且已經掌握騎術和發揮騎術作用,為北方遊牧社會構建了主體骨架,滋養了遊牧經濟文化鮮活的血肉,為其後産生的北方遊牧性社會各民族的生産和生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征戰圖民族是民族戰争的物質基礎,沒有民族,也就無所謂民族戰争。而民族的形成與自然環境有着密切的關系。所謂民族,就是人們在曆史上形成的一個有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質的穩定的共同體。民族首先是一個“人們的共同體”,并且隻有當這個共同體具備了“共同的語言、地域、經濟生活、心理素質”這四個共同特征後才能成為民族。在這裡,地理條件是民族共同特征形成必不可少的因素,沒有它就無從形成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經濟生活、共同的心理素質的共同體。
在漫長的曆史發展過程中,古代族群部落之間相互影響、相互作用,有時和睦相處,有時兵戎相見,部落間的戰争,在曆史上是很常見的,興地岩畫中就有一輻頗為生動的征戰圖作出了曆史的反映。這輻征戰圖對勝敗雙方刻畫的十分明朗。勝者一方,士兵們披堅執銳、挽弓搭箭,向敵人前後夾攻。他們有些人頭上還插着長長的羽毛,可能是部落首領。敗者一方,光頭居多,有的已身首異處,有的正在逃跑,整個畫面勝敗對比鮮明,很可能是某部落為紀念一次戰争勝利而特意刻下的紀功圖。
興地岩畫中“一組雙人舞,舞者均面朝前,每人用一隻手搭于舞伴肩上,兩腿彎曲,右邊舞者左手臂向下舞動,左邊舞者右手平伸托着一件物品,似一隻羊,這可能是一種祭祀性的舞蹈”。另外有一組“雙人舞又有不同的特點,左邊的舞者頭上似插着長長的羽毛,化裝成半人半獸的樣子,這可能是一種模拟式的舞蹈,但也可能是一種巫術”。另外還有一些原始先民散打搏鬥,懸空倒立的雜技性舞蹈動作,充分顯示了古代新疆舞人的高超技藝。
庫魯克山的興地岩畫中出現“長房”建築的形象,研究者認為可能是羅布淖爾地區原始人的住所。從興地岩畫點向南不遠就是興地山口,山口外就是羅布淖爾地區的孔雀河台地。多年來,中外學者們在這裡一帶進行過無數次的考古活動,發掘出不少古墓葬。這些古墓葬都屬于同一考古文化類型:即“無論男女皆戴尖狀氈帽,足穿皮鞋。”根據這一習俗,黃文弼認為古代羅布淖爾居民為塞種人。這一論斷已為中外不少學者所贊同,興地岩畫最崇高的形象是太陽神,而太陽神正是塞人崇拜的最高神祇。同時,興地岩畫中也出現了神秘的文字符号。安德羅諾沃文化已用作為太陽的徽記,塞人也可能沿用這一圖像。總之,從已有的資料和文獻來判斷,庫魯克山興地的早期岩畫當與羅布淖爾塞人有關。
曆史是一部教科書,保護這些文化遺産,對于弘揚中華文化,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維護祖國統一,增強中華民族凝聚力和提升國家軟實力都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