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一體化課程自我調節學習職業教育學習策略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目前正在大力倡導一體化課程改革。在一體化課程規範開發技術規程中，人社部明确規定了教師應該“以職業能力為培養目标，通過典型工作任務分析，構建課程體系，并以具體工作任務為學習載體，按照工作過程和學習者自主學習要求設計和安排教學活動”。在這裡，規程強調了學習者自主學習的重要性。所以，在設計、實施和完善一體化課程——容量分析（以下簡稱本課程）過程中，筆者有意識地把自我調節學習理論融入教學過程中。
自我調節學習是指在多變、具體的獨立學習情境中，學生綜合并創造性地運用他們已有的知識和能力以實現自己的目标，包括計劃、目标設定，選取與當前任務相關的策略，從而更有效地組織與整理信息，也包括動機與情感過程：比如自我效能感、自我獎勵或懲罰。筆者借鑒了自我調節學習理論中的兩個基本模型，四層次模型和三階段循環模型。四個層次是指任何一項技能學習都大體經曆觀察、模仿、自我控制和自我調節四個層次。三階段循環模型是指針對每一項任務，學生都會經曆策劃、執行和總結三個階段，并随後進入下一個任務，展開新一輪循環。本文将結合具體任務介紹如何把理論模型融入教學過程之中。
一、自我調節學習的四個層次學生剛接觸分析課程，對課程特點、規範、儀器的操作和使用、數據的記錄、整理和分析等都不了解，這時學生需要觀察教師的操作。所以，在第一個任務（稱量指定樣品）裡，教師需要先示範電子天平的安裝和準備，用直接稱量法稱量燒杯，用增量法稱量1.0000克鄰苯二甲酸氫鉀，以及用減量法稱量樣品0.19～0.21克。隻有細心觀察，學生才能把書中描寫的具體操作規程理解為現實中的實際操作要領，并能口頭表述出來。當學生用自己的語言描述出操作要點時，表明他們已經在概念上掌握了操作要領，達到了觀察階段的标準，可以進入下一階段。如果學生隻是機械地重複書上的詞句，這說明他們的觀察還沒有達到标準。教師完美的操作、規範的職業風範會傳遞給學生職業自豪感，激勵他們的學習動機。
第二個階段是模仿。在觀察之後，學生自然需要實際操作才能真正體會技術規範。他們體會到，剛才觀察到的增量和減量天平操作并不是那麼容易。比方說，如果沒有佩戴手套，兩次的稱量結果可能會有差異。這樣才對萬分之一天平的精度有切實的感受。當然，開始時隻是機械地模仿。在傾出樣品時，不是多，就是少，甚至偶爾還會傾倒在外面。随着練習的增加，會對所稱量樣品的性質和質量慢慢熟悉，後來可以迅速地、準确地傾出固定質量的樣品。此時學生自己和教師都可以對當前的操作情況進行反饋（自我和外部反饋），并且逐漸克服不足之處。在這個階段，教師會要求學生對一些步驟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學生也可以察覺自己的不足并進行專門練習。這時的激勵，既可以來自本身（學生本人感到了自己的提高），也可以來自外部（即教師或他人的正面鼓勵）。這些激勵非常重要，如果沒有這些激勵，學習不能達到一定标準。如果學生能夠大體複制教師的操作，标志着他們已經達到這個級别的标準。
前兩個階段需要外部反饋。但是到了第三階段——自我控制的階段，學生可以在教師不在場的情況下獨自完成任務。在這個具體任務中，教師設計的難點在于，應用減量法裡面稱量瓶中樣品的減少，應該等于增量法裡面燒杯中增加的樣品量，稱量的相對差值不能大于0.4毫克。這時教師要求學生把教師的指導（和書上的規範）内化為自己的标準。根據這個内心标準，學生需要自己評判訓練水平如何，以及是否需要進一步訓練。如果内心标準及其操作已經達到自動化的水平，學生已經達到這個層次的标準。
在第四階段——自我調節的階段，場景不必局限于自己的平日訓練。學習者可以根據不同的場景或個人條件，系統性地調整自己的策略。此時學生不必把主要精力局限于監測自己的過程表現，他們關注的重點是結果本身，激勵他們的是自己能夠勝任的自我效能感。筆者沒有在第一個任務中要求學生達到這個标準，而是把它留在後面。
任務二中準備容量儀器中，筆者按照同樣的思路和難度設計進行。因為容量儀器（滴定管、移液管和容量瓶）和分析天平一樣，對學生來說都是陌生的，需要教師把操作要點解釋和示範清楚，仍然按照觀察、模仿、自我控制和自我調節的層次進行，并且把重點放在前兩個層次上。這個任務是測定酸堿的滴定比，使用堿式滴定管用堿來滴定酸，以及用酸式滴定管用酸滴定堿。第一個子任務是用移液管準确移取25.00mol/L的鹽酸到錐形瓶中，然後用堿式滴定管中0.1mol/L的氫氧化鈉溶液滴定到終點，以酚酞為指示劑。第二個子任務正好相反，用鹽酸滴定氫氧化鈉，用甲基橙作為指示劑。這個任務的難點在于，最終的酸堿滴定比應該為1。當然這一點很難做到，所有操作必須嚴格遵守規程才能達到。筆者在這個任務中把重點放在模仿上，因為詳細的操作要點和規程，需要在模仿練習中逐步理解完善。在知識上，需要學生知道初步的統計知識、誤差的概念和誤差的減免，這樣他們才能對自己的操作有評判标準。在任務中，他們需要使用三次平行操作的平均值來評判自己的操作，對于滴定比沒有達到1的操作，他們需要認真反思自己剛剛的操作。少數優秀學生确實可以很快通過觀察、模仿，達到自我控制的水平。
第三個任務難度又有增加。校正容量儀器，實質是使用分析天平，用質量來校正容量。在知識儲備上，需要了解質量、容量和密度的換算關系，還需要了解純水在不同溫度下的密度。在技能儲備上，需要學生掌握前兩個任務中的分析天平和容量儀器的操作技能，并在本任務中結合起來。任務難度和任務的量都有所增加，需要的知識和技能儲備也比較綜合。這就需要學生在自主調節能力上，要達到第四個層次——自我調節。隻有達到這個層次，他們的技能水平才能足以應對本任務的挑戰。因為本任務不但包含了前兩個任務，在任務量上也有所增加。自我調節要求學生可以在全新的環境中，創造性地選取和運用已掌握的知識和技能來完成當前任務。校正容量儀器需要學生綜合利用之前的技能并合理應用在本任務中。事實證明，一些優秀學生可以基本達到這個要求。這個任務也是深圳市計量檢測研究院的一個真實任務。在下一個任務中還将看到，随着任務難度的增加，學生的操作技能，以及更重要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會達到一個新的台階。
二、自我調節學習的三階段循環模型在此之前的三個任務，還沒有提及自我調節的另外一個模型——三階段循環模型。三個階段是指對于每一項任務，都有策劃、執行和總結三個階段。當然可以有一個範圍更廣的策劃、執行和總結三階段（如一門課程），不在本文探讨範圍。
策劃階段，可以更進一步地分為任務分析和自我動機。教師的下一個任務是中國藥典二部附錄中的一個真實任務：氫氧化鈉标準溶液的配制和标定。筆者希望學生在任務分析過程中，能夠分析到，在技能儲備上沒有超出之前幾個任務，能夠正确地使用分析天平和堿式滴定管，并準确地判斷滴定終點，酚酞指示劑剛剛變色并且30秒鐘不退色。但是需要在操作精度上有所提高。在知識上，學生自己需要了解滴定的含義，了解基準物質的要求，掌握摩爾濃度的計算。在自我動機上，筆者希望學生培養對該任務的興趣和價值（藥典中的真實任務），希望學生對該任務有較高的自我效能感（因為之前的任務都已經出色地完成了），也希望學生對自己的成果有較高的期待。隻有高水平的策劃和對自己更高的激勵水平，才能高水平地進入下一階段——執行階段。
執行階段（也叫操作階段）也可以細分為自我控制和自我觀察。自我控制意味着學生能夠自我命令，能夠自己集中注意力完成當前任務而不被打擾，能夠為了完成當前任務而合理地選擇使用已有技能，建立一個理想的操作（學習）環境，在遇到困難時積極地尋找辦法，或者尋求社會幫助。自我觀察意味着學生需要使用元認知策略來觀察自己的行為。也就是說，學生應該能夠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是否被其他事情打擾，如果有打擾（比如遊戲或社交網站的念頭）能否迅速通過自我命令把注意力集中在當前任務上。自我觀察也包括自我記錄，即忠實地記錄學習過程與結果。自我記錄能夠強化自我控制，因為它提高了自我觀察的可靠性、針對性和及時性。本任務（氫氧化鈉溶液的配制與标定）的難度在于平行測定的精度（以相對平均偏差計算）不大于0.1%。這是個不小的挑戰，需要學生在每個環節都精益求精，需要他們細緻地進行自我控制和自我觀察，也需要他們把之前已經習得的技能：分析天平的操作，滴定管的操作（這兩個操作都包含了很多細節）合理地運用在這裡。前文叙述的自我調節能力的提高，正是體現在這裡。這時需要他們創造性地選取已經學到的知識與技能，合理地運用在一個嶄新的任務之中。
自我調節的第三個階段是總結。總結包括自我判斷和自我反應。自我判斷包含了對前兩個階段策劃和執行的自我評估：計劃是否合理，執行是否達到預期效果，策略使用是否得當等。對于好的（或者不滿意）的結果是否能夠正确地歸因，以便在今後的任務中堅持（或做出适當的調整）。自我反應是指在情感上對自己的結果是否感到滿意。情感上的滿意可以強化自己的自我效能感，增強自己完成下一個任務的自信心，或者在後面的任務中為自己設置更具挑戰性的目标。負面的情感反應會壓抑進一步學習的欲望，對後面的任務采取拖延、回避的态度。從本任務開始，筆者開始把三階段模型講解給學生，并鼓勵他們自我啟動任務的策劃、執行和總結。為了給學生的操作一個及時反饋，筆者專門設計了一個電子表格計算相對平均偏差，讓他們對自己的策劃、執行進行及時總結、反思。同時，每次實訓報告完成後，也給學生提供了一個自我反思的機會。教師在實訓報告的格式中，專門有一個誤差分析的環節，希望學生認真回憶、總結自己的前兩個環節，以便在今後的實訓中做得更好。筆者欣喜地看到，部分優秀學生很快就熟悉了這個自我調節三階段循環模型。在策劃階段，由于他們充分的預習，認真分析了本任務，知道本任務的難點在天平稱量和滴定這兩個環節的配合要相當精準。而由于之前的三個任務（包括了天平稱量和滴定）他們都掌握得很好，有充分的能力完成這個任務，僅僅需要把原來分散掌握的技能融合在同一個任務裡。在執行階段，由于在策劃階段已經把任務詳細地分析好了，他們也就更有針對性地自我命令和自我記錄，把有限的精力集中在有效的操作中，如果發現有漏洞，可以迅速彌補。所以在完成任務的速度和精度兩個方面，都略勝一籌。在随後的總結階段，他們也可以正确地歸因，對操作成功或不成功之處，更有的放矢地做出客觀、準确的分析，這些分析可以幫助他們在下次任務中做得更加完善。
學習方法的教育和學習不同于普通技能，需要長期的訓練。筆者沒有指望一次任務後學生就可以掌握自我調節學習的四層次模型和三階段循環模型的精髓。在之後的任務中，教師不斷地給學生講解、更多的是給他們反饋，幫助他們認識自己的認知特點，在此基礎上完善自己的學習方法。
教師的下一個任務又增加了内容。需要學生在完成氫氧化鈉溶液的配制和标定的基礎上，再用這個标準溶液測定食醋中的總酸度。在技能上難度和任務量有所增加，在知識上也需要他們進一步理解和消化“滴定”的含義。在學習方法上，筆者也把“策劃、執行和總結”的自主權進一步交給學生，讓他們在學習方法上也進一步訓練。
在接下來的任務中，教師提供了兩個拓展項目，阿司匹林的含量測定以及氮肥硫酸铵中氮含量的測定供學生選擇，也可以将兩個任務都完成。阿司匹林的任務是藥典中的一個真實任務，硫酸铵氮含量測定包含了一個間接滴定的實例。這對學生收集資料、制訂工作方案、選擇什麼樣的項目等策劃技能提出了更高的需求。在之後的任務中，教師反複強化這些學習方法的學習和訓練。通過任務的完成，學生的容量分析能力和學習能力都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三、結語
在筆者的一體化課程容量分析中，不僅教給學生化學分析工作的知識和技能，還有意教給他們學習方法。因為筆者意識到，21世紀是知識與技能快速發展、積累和疊代的世紀，這需要學生養成終身學習的習慣，學會終身學習的技能。所以培養學生終身學習的能力是教學的一個重要目标。在本課程中，筆者介紹了美國自我調節學習理論和兩個工作模型。通過四層次模型的訓練，使學生們通過觀察、模仿、自我控制和自我調節，由淺入深地掌握一項技能，學習的激勵逐漸由外部轉到内部，并且逐漸把課本和藥典的标準内化為自己的标準，通過典型工作任務培養職業技能，提高職業素養，最後可以靈活地把技能應用到嶄新的工作中。通過三階段循環模型的訓練，讓學生在策劃、執行和總結三階段的不斷循環中，每輪循環都使自己對任務、對自身的認識進一步提高，使自己的學習技能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師應該有意識地将學習方法的教學融入日常教學之中，不但教給學生知識和技能，還要指導學生學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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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深圳技師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