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一下特朗普與普京預期“交易”的可行性。按伊格内修斯文章中的描述,“交易”的大緻内容是:俄羅斯将要求伊朗軍人及其支持的武裝撤離到距離戈蘭高地80公裡以外,若一旦違反規定以色列在不傷及俄軍的情況下可以予以打擊,同時俄羅斯還會限制叙軍與黎巴嫩真主黨在北部開辟針對以色列的“第二戰線”……而襯托着這個預期“交易”的真實背景是:就在6月28日當天,俄、叙空軍對叙南部的反對派武裝和極端組織進行了342架次的空襲(俄空軍299次、叙空軍43次),同時叙軍和俄軍開始不斷攻占叙南部德拉省和庫奈特拉省的村鎮,其中一些反對派武裝在得知美軍不會出手相援後已自願繳械撤離。若按這一發展趨勢,到7月16日特朗普與普京于赫爾辛基會晤時,叙軍和俄軍很可能就已經完全或部分控制了叙利亞的德拉省及庫奈特拉省。
參照上述背景,如果美、俄之間的預期“交易”真能兌現,那對于在叙戰場上投入人力、财力最多的伊朗而言,恐怕不隻是功虧一篑,更可能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原因在于,就在美媒抛出預期“交易”的幾天前,另一個真實的背景是:伊朗國内因貨币大幅貶值引發通脹激起了多起街頭抗議,不僅以色列總理内塔尼亞胡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發表了鼓勵伊朗民衆對現政權施壓的講話,而且美官員還在6月26日放出了在今年11月4日後對伊朗石油出口“零容忍”的口風。在這一背景下,被譽為“改革派”的伊朗總統魯哈尼,面臨着來自内外部的雙重壓力。于是,當6月27日伊朗議會290名議員中的189位對魯哈尼的經濟政策“發難”後,魯哈尼馬上在電視講話中直接指出了未來伊朗命運走向的“三種可能”。簡單說,第一種可能是伊朗徹底向美國投降;第二種可能是在内耗中抵禦來自美國的壓力;第三種可能是在團結中抵禦來自美國的壓力。
看到魯哈尼說出的“三種可能”後,再去猜測特朗普與普京是否會在赫爾辛基進行“交易”的意義已經不大了,因為抛出這個預期“交易”本身也許是一種來自美國的壓力。事實上,無論是美、俄,還是與“伊核協議”相關的各方,相信也都在評估伊朗未來會向“三種可能”中的哪一種發展進而确定自己的政策選項。當然,作為主要當事方的伊朗,其最高領導層似乎已經開始竭力把“第二種可能”向“第三種可能”推動了。6月30日,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内伊在伊斯蘭革命衛隊軍官畢業典禮上說:美國試圖通過經濟制裁分化伊朗人民與政府,這表明人民與政府之間的緊密聯系可以抵禦陰謀。投降肯定會比抵抗的成本更高,抵抗的成就是投降的成本的數百倍。
最後我想說的是,其實哈梅内伊的講話,可能是所有面臨着來自美國壓力的發展中國家領導層都會有的一種理想期待。而關鍵的問題還是,要通過什麼樣的政策實施才能把自己國家的“内耗”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