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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擲”奉佑生:直播界霸主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時間:2024-10-23 08:25:47

奉佑生做過公務員,深谙人性深處的孤獨和欲望。他謹慎克制又時常孤注一擲,也明白“無聊本來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2016年06月28日,北京,映客創始人兼CEO-奉佑生參加網易未來科技峰會從風口退下,直播的新局勢叫人緊張。幾個星期前,奉佑生投入五六十人的人力,全職專攻短視頻,映客的辦公室裡一片忙碌景象。不同于2016年的直播平台大戰,經過2016年的野蠻生長後,2017年的直播平台迎來新一輪洗牌。

戰場已經擺好,對手也已就緒。面對層出不窮的新花樣,奉佑生時刻抑制自己往産品上添加新功能的欲望。這沿襲了映客的一貫打法,極緻地克制,但一旦出手,又極緻地有力。

在這個行業裡,一年崛起、兩年就已決定行業格局,不規矩的人多過規矩的人,不理解的聲音覆蓋住沉默的大多數。置身其中的奉佑生顯得過于沉靜。說他藐視大多數直播行業的對手是不對的,事實上,他根本就不關注“對手”。這并非他生性傲慢或故作輕松,而是已經搶占了賽道的有利位置,他有更大的野心。

思考問題時,奉佑生和映客的logo标志貓頭鷹一樣,眼神深遠。一旦他閉上嘴巴,停止思考,整個人頓時顯得平平無奇,甚至看起來有點無聊,扔在大街上馬上就會找不着。通常所說的迅猛發展的互聯網企業CEO們的狼性,在他身上看不到。這讓人對映客的崛起感到不可思議。被問及和最佩服的人相比,自己的長處是什麼時,奉佑生像通常思考問題時那樣放慢語速,微微睜大眼睛,嚅動的喉結裡飄出幾個字:我認為我想得比較透。

“被下架,死亡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2015年12月,奉佑生開始有些不安。這時處于風口行業的映客創立不到一年,初嘗傳播方式更新換代帶來的甜頭。直播行業湧入大量的流量,就像中國所有處于風口的行業一樣,高速增長的流量背後開始出現過度營銷的現象,難以擺脫的人性惡俗的一面給這個行業帶來诟病,裹挾在浪潮裡的玩家不免要承受诟病的後果。

直播火得有點快。導火索是17直播憑借王思聰的一條微博,迅速形成燎原之勢。一時間,直播行業成為風口,一衆平台蜂擁而上,媒體報道鋪天蓋地。據易觀發布的《中國娛樂直播行業白皮書2016》顯示,就在這段時間,2015年第一季度到2016年第一季度,娛樂直播用戶規模由1759萬人急速躍升至4738萬人,環比增長170%。

火熱的背後是撲面而來的關于低俗色情的争議。2015年9月28日,傳來17直播因不雅内容被AppStore下架的消息。17直播被下架後,另一款直播應用“在直播”由于成為搜索“17”排位第一的軟件,下載量激增,但在3天後也因色情内容泛濫被蘋果商店下架。

奉佑生陷入到緊張中,每天晚上睡覺前和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映客還在不在蘋果排行榜裡。

2016年1月20日,奉佑生的擔憂成為現實,4點鐘還沒睡的他發現映客被下架了。他在股東微信群裡發出一條消息,“不知什麼原因,映客被下架了”。投資人周亞輝問是不是找積分牆刷榜了,這也是外界質疑的,奉佑生表示并不存在,也不是運營管理的原因。股東群裡沉默了。

奉佑生樂觀地提出賬上還有1億人民币現金,大不了重新做個APP上線,小步快跑的原則他随時記着。映客做了一個新包頂上去,新包上線,很快又沖到了第一名。

但新包的生命也不長久。上架一周後的晚上11點,還沒入睡的奉佑生發現映客又被下架了。臨近春節,這讓整個公司陷入絕望。此時奉佑生明白,這不是再上一個包能解決的了。

不對外說明原因是AppStore下架軟件的一貫态度。但對于下架的原因,媒體不乏報道和猜測,除了因色情和技術等原因外,蘋果AppStore《提交指南》中規定“使用IAP購買實物商品或者用于該軟件之外的商品和服務的應用軟件将會被拒絕”。此前國内的電子閱讀平台“雲中書城”、微支付應用Flattr等曾因為支付問題被下架。

沒有人告知原因,奉佑生的睡眠時間明顯減少,映客迎來了最大的坎。來自公司内外的壓力讓他焦躁不安,他用盡辦法,跟蘋果方面跨時差溝通。

“這基本是映客史上最磨難的一次。”這個春節,奉佑生感覺度日如年。一個平台被蘋果下架,意味着公司死亡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他大年三十仍在公司緊張讨論策略,大年初二是奉佑生36歲的生日,他沒有在家停留,匆匆趕回北京。

他的最初策略是嘗試改品牌,改為映克,“攻克的克”,上線後的映克又跑到總榜第一名。但奉佑生想讓映客回來,他自動把映克關掉,回頭來看映客。經曆了數次溝通,他試圖用映客友好的用戶體驗打動對方,最終獲得了成功。

3月17日,映客恢複上架,這中間斷斷續續被停了40多天。每下架一天都是上十萬用戶的損失。讓奉佑生欣喜的是,映客第二天便沖上了排行榜第一名。

“我現在是沒有快樂感的人”

初次接觸奉佑生的人不免會覺得,眼前這個帶着和善微笑的小個子湖南人,跟他背後高調崛起的公司相比,顯得有些沉靜。

他穿着藍白條紋相間的polo短袖衫,普通話裡夾帶着湖南口音,手裡把玩着幾張名片。厚厚的嘴唇,略顯灰黃的膚色,帶點腼腆的笑,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人拙于言辭。他剛開口說話時,更容易讓人形成這一印象,但說不了幾句,這個印象就會蕩然無存。原因是他先笑了起來,真誠地開始交流,并不時陷入思考,整個人進入積極交流的狀态。他喜歡直面問題,快速簡單地解決問題,這很快就把溝通引向深入。

大多數的日子裡,8點起床的奉佑生,9點到公司,開始緊鑼密鼓的會議。采訪前,他剛剛結束一場會議,馬上示意采訪可以開始了。他的生活80%被會議排滿,每周隻有一天時間陪伴家人。孩子經常會問,“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家?”他坦言:“我現在過的是有一個沒有快樂感的生活。”他調侃自己當公務員那段日子仿佛才是最快樂的。

很難想到這個互聯網創業者曾經做過公務員。出生農村的奉佑生有一對嚴厲的父母,他們對奉佑生要求很高,“必須考一二名,考個第三名回來就會被打一頓,劃不來,所以說要拼命努力讀書”。

奉佑生有一次考了第9名,一回家就被母親一頓抽。這種嚴厲除了讓奉佑生乖巧了不少,更深遠的影響是幫助他樹立起努力追求的目标,内心不敢懈怠。

1997年畢業後,湖南小夥子按照傳統的人生軌迹,拿到鐵飯碗。但像很多不安于現狀的年輕人一樣,他太不喜歡被人管着,幹不願意幹的事情,“感覺我還年輕,不甘心”。做了兩年公務員後,渴望自由的奉佑生耐不住了,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他去了深圳,為找工作奔走。隻有公務員工作經驗的他,在當時制造業發達的廣東感到無所适從。他擁有IT技能,先後卻隻能做行政、運維,這些工作繼續令他感到不甘。那是2000年左右,“懂IT的人也不多,我是用程序員的手來制作表格”。

幾經輾轉,奉佑生在2004年加入深圳華動飛天,成為A8音樂網的第一位工程師。2005年,整個音樂業務搬到北京,一做就是10年。到了2014年,奉佑生開始感到做音樂的困難,一個月的收入也很有限,整個業務兩三百萬的營收,天花闆觸手可及。

如何跳出現有的維度,找出一條生路?奉佑生看中了音頻直播。和單純的聽音樂相比,音頻可以承載的内容更豐富,還可以進行交流,是帶有社交屬性的産品,能夠讓用戶把時間停留在内,注入感情。這個想法在公司内部引發争議,最後他還是帶着五六個人,做了一款音頻直播産品“蜜live”,針對留學生的音頻直播應用,上線一個月就幾乎達到整個公司的付費音樂收入。雖然用戶量有限,但奉佑生看到了用戶對這種互動直播的付費驅動力。

這時,奉佑生對人的洞察體現出來:“它帶有很強的情感,基本上用戶是求着付費,那個時候支付通道非常不方便,用戶跟你加微信,把密碼告訴你都行,就是為了解決付費的問題。”

2016年9月16日,浙江省杭州市,網紅齊聚某商場,直播試用高檔化妝品

美女和帥哥的辯證法

“蜜live”的嘗試和反饋,讓奉佑生産生了獨立做一款視頻直播産品的想法。做了10多年的互聯網,他沉澱了很多:對行業選擇的理解,對BAT碾壓的切身感受,對商業模式的思考,對人性的洞察。從音頻直播的轉型開始,他的通透和厚重,開始在移動互聯網的江湖裡掀起漣漪。

他仔細研究了國家政策、商業模式和競争格局,反複推演後,總結出視頻直播的好處:空間足夠大,代表未來;避開BAT,能沖出來;形成生态閉環,能賺錢;具有自我爆發、自我傳播性等等。基于這些判斷,他停止了直播産品的内部孵化模式,開始獨立創業之路。

從音頻到視頻,團隊争議很大,反對方認為不妨在原來的産品裡直接加入視頻直播,而不是再去做一款獨立的産品。奉佑生則堅持獨立做視頻直播産品,理由很簡單:做産品要純粹,别有太多曆史包袱。特别是有很多功能性的包袱,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幹脆從一個全新的産品開始做。後來,這種簡單至上的思維延續到映客的産品設計中。基于這樣的判斷,奉佑生果斷決定放棄老東家的靠山,獨立出來做映客。

作出這樣的決定并不會讓熟識他的人意外。“他是個果敢的人,決策要經過很深入的思考,但是每次都能說服我們。”市場總監May說,他會跟人講道理,但是在所有重大決策面前,奉佑生聽取團隊意見後,都會一意孤行。

2015年春天,奉佑生和團隊在會議室待了一天,為移動直播新産品取名字。心思缜密的奉佑生明白名字和logo的重要性。有人提出用“xx秀”、“xx播”,被奉佑生一一否決。自稱“什麼時候都是個屌絲”的他,對産品的要求卻絕不屌絲。要做就做直播行業的标杆,他不能接受産品用的名字low。最後在質疑聲中,奉佑生敲定了“映客”這個名字——“映”直播像放電影一樣有種放映的感覺,映是一種行為,像移動直播的行為,一種生活的方式,“客”給人的感覺更時尚、更酷,更适合90後。

2015年9月,映客賬面上隻有500萬元,隻能撐6個月。産品經曆4個月的疊代,并沒有迎來爆發,錢已經快花完了。幾位創始人開小會讨論,為了讓資金能多撐兩個月,決定降薪。映客的COOJessie回憶,會議氛圍很凝重,都不知道接下來開完會會怎樣,是不是大家都走了,隻剩創始人。開大會時,Jessie倡議大家都站着,更顯得比較悲壯。接下來,降薪20%,20多人隻有一個人離開。同時,工作時間也延長,原來是正常上下班,改成996工作制。

奉佑生對這個場景記憶深刻。當時映客的薪水并不是很有競争力,産品研發剛剛起步,而很多投資機構已經嗅到直播的發展前景,紛紛攜巨資進入。獵頭瘋狂挖人,映客的初創團隊有當時不可多得的産品研發經驗,任何人跳槽,薪水翻四五倍不成問題。然而大家不僅沒有走,而且鬥志一如既往高昂。一位剛入職的設計師感到不解,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消息:為什麼除了創始人以外,所有人還都那麼拼?奉佑生略作思考,說,大家還是一鼓作氣想做事,有種做出好産品的信心。

從做産品開始,奉佑生對人性的洞察力逐漸顯現。男人愛美女,美女愛帥哥,這是世間真理,直播産品就從吸引女性用戶開始做起。基于這一判斷,映客迅速定位做女性喜歡的時尚直播平台,這樣又能吸引男性用戶。一個月後,映客直播在蘋果商店上線。

渠道成為擺在奉佑生面前的一道難關。映客組織了一場發布會,效果卻不佳;團隊又嘗試從原來的音頻直播平台裡導出用戶,結果也不盡如人意。

映客還找過明星,囿于經費的不足,請不來大明星,但奉佑生很快找到另一條性價比更高的明星群體——網劇裡的“小鮮肉”男演員。最初映客請了一個做演藝經紀的人來直播,這位主播來到演播廳,發現一台攝像機都沒有,隻有三四個手機。映客團隊解釋說是新型的直播,對方也隻好坐下來接受訪談。這個做法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每次一訪談都會有一兩千人進來。

因為要吸引女性用戶,映客當時堅持請男明星,很多女明星求着來,在起步階段那麼小的規模下,映客都不同意。

不久,奉佑生就發現了明星效應的弊端。對粉絲的調研結果顯示,偶像來了她們就來,偶像走了她們也走了,用戶粘性很弱。當時用戶的數據隻是微微上漲,還遠遠沒達到爆發。這個結果成為映客此後不走明星路線,改走全民路線的肇始。

8月,映客新增了送禮物功能。來源于做音頻直播時期的用戶反饋。奉佑生認為,這個模式是當時迅速占據行業先機的關鍵點。

戰争進入白熱化

2015年12月4日,周亞輝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這個頗有名氣的投資人剛剛投完趣分期,以投資速度快著稱。

他收到一條微信:“周老闆,映客項目有興趣聊聊嗎?國内移動直播領域的第一,多米音樂聯合創始人再次創業,用戶100萬,10月份收入已經300萬了,發給您BP看看噢”,他當即回複——“這個不錯”。

一天晚上,奉佑生接到了周亞輝的加好友請求。

用了映客後,早已關注直播領域的周亞輝覺得這是他想要的團隊:他開始試用映客直播,一玩就玩了3個小時。周亞輝很喜歡映客的産品,意識到這就是自己正在尋找的優質标的,當即決定投資。

兩三天後,周亞輝打了2000萬的定金過來,最後共投了8000萬,而這兩人還從未見過面。奉佑生由此對周亞輝十分佩服:人還沒見面,錢就打進來了,有魄力!

與奉佑生的敬佩相對應的是,這位投資人對奉佑生也贊賞有加,他在文章《投資映客筆記》中寫道:不恭維地說,老奉是我見過非常優秀的一位CEO,從做人方面講,他講信譽,講義氣,對團隊大方,情商高,對朋友幫忙;做事方面講,老奉起點不算高,不是很多VC會喜歡的類型,但我認為老奉對産品的悟性非常高,老奉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他太接地氣,但老奉做移動産品的能力在國内絕對可以進入産品經理TOP10。

戰争即将進入白熱化階段。

不久,騰訊的3個部門跟進直播的消息傳來,他們将在春節上線。巨頭逼近,那時映客的日活才五六萬,周亞輝分析,映客必須迅速把日活躍量做到100萬以上才有發展的機會。奉佑生聽了周亞輝的建議,以兇猛的打法占領渠道,形成品牌勢能。當時映客賬戶裡有一個億,奉佑生迅速拿出8000萬,快速啟動了滴滴、院線、愛奇藝的廣告投放,還拍了兩組廣告片投到湖南衛視。這些媒介是時尚年輕人集中的渠道,他們是映客的核心目标群體。

這是國内第一次把直播廣告搬到熒幕上。奉佑生判斷:直播行業沒人打過廣告,映客是第一個,有希望創造直播行業的第一品牌。在直播行業即将迎來燒錢大戰的前夕,映客率先打出近億元的廣告,構築了極高的市場壁壘,競争對手要跟進,至少要花三四倍才可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最關鍵的是,媒介資源具有獨占性,映客占據了目标用戶集中的主要渠道,在同一時段内,對手即使想花錢,也無處可花。這一輪營銷下去,映客迅速躍升至行業領先地位。

而合同剛剛簽完,這一營銷重拳剛剛出擊,映客就遭遇了蘋果商店下架事件。恢複上架後,奉佑生又做了一個對映客來說很重要的決定—巨資買進美顔技術,這是他基于中國用戶的特點所做的判斷。

對直播來說,當時要做美顔效果難度并不低,他咨詢了一圈,價格不菲。但這是改善用戶體驗的“大殺器”,奉佑生果斷把美顔技術買了回來,用戶由此更加認可映客。

映客一步步成為行業獨角獸。

2016年9月2日,北京,歌手蘇醒參加2016MusicRadio我要上學映客直播1200助學行動善和聰明哪個更重要?

有意思的是,映客的迅猛成長,并沒有給奉佑生帶來多少快樂。似乎永無休止的會議,團隊的成長,對映客未來發展的思考,占用了他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馬雲那句“創立阿裡巴巴是我人生最大的錯誤,在集團工作占去了我所有的時間”,奉佑生心有戚戚,“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就此認為奉佑生的創業激情有所消退當然是種誤解,“不管怎麼說,公司有一千多個人,你要為這些人的發展承擔責任。平台上有幾千萬用戶在玩,他們的愛恨情仇和希望全在這上面,我能給他們提供一個好的平台,也是一份責任,逼着自己把映客朝着更好的方向去做”。

僅僅是責任未免沉重。70年代末生的奉佑生骨子裡仍然信奉着那代人樸素的價值觀—做有意義的事,别閑待着,浪費時間。“人都是一個矛盾體,我其實是一個閑不住的人,真讓我說歇個15天,讓我15天什麼都不幹的時候,心裡也不舒服,也無聊。”

奉佑生深谙人性深處的孤獨和欲望。喧鬧的人群需要享受孤獨的快樂,釋放窺視的欲望,他做的隻是一個平台。“直播本身就是享受孤獨的快樂”,在他眼裡,關于直播無聊枯燥的看法是對人的生活狀态看得不透徹,“無聊本來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這種頓悟是他沉浸互聯網多年後得出的結論。他發現互聯網的發展有規律可循,無非是圍繞人性來的。按照這樣的邏輯,直播隻不過是在解決人性的需求。按照馬斯洛需求理論的邏輯,當人們基本的生存需求得到滿足之後,人類追求自我實現的需求就自然放大,直播成為自由表達、自我價值放大的一種手段。在這裡,主播和觀衆在互相排解孤獨。

質疑是難免的。2016年1月的鬥魚直播造人事件,将直播拖進輿論的負面漩渦。面臨接踵而至的質疑,色情、欲望、媚俗、金錢至上、沒有價值……這些标簽讓奉佑生覺得直播遭到誤解。他認為直播是社會的一面鏡子,“沒有直播就沒有欲望了嗎?”對于做直播這件事,他全然沒有陷入道德沖突,“我内心很坦然啊,提供一個社交平台,網絡和生活一樣,善惡都有”。

面對誤解和孤獨,他的對抗方式是安靜。空閑時,他的愛好是上網,看小說、浏覽網頁,這些賦予他對人性和社會的理解。這種安靜還給他某種力量,“因為你宅,你永遠在享受孤獨的快樂。比如說泡在網上,你會在網上看很多很多的東西,接觸到很多很多的社區,别人的出發點是什麼?其實會慢慢形成一些總結”。

奉佑生映客賬号的簽名是“善良比聰明更重要”,善給他底線和畏懼感,這種追求是他聰明的背面,他同樣把它融入到映客裡。奉佑生十分重視平台的監管,早在創立之初就制定了嚴格的平台監管标準:不僅嚴禁一切色情暴力違法行為,而且不允許平台上違反社會公序良俗的内容出現。譬如抽煙不許直播,以免帶壞未成年人;開車時駕駛員不能直播,因為涉嫌危險駕駛等。現在映客有超千人的監管隊伍,這在直播平台中是罕見的。

鬥魚直播造人事件後,映客聯系北京文化執法大隊,發起了行業自律的倡議書。奉佑生對行業發展前景的關注,遠遠大于他對和同行競争的關注。很明顯,奉佑生不擔心競争,他自信隻要服務好用戶,映客沒理由會死掉。但他擔心這個行業會被“劣币”玩壞:國家一旦關閉了直播,映客也玩不下去。聰明人很多,行業要健康發展下去,善良比聰明更重要。這是他的總結。

直播新常态

奉佑生用他的小号潛伏在映客的新用戶中,像映客logo的那隻貓頭鷹的眼睛一樣,密切關注着鏡頭背後的風吹草動,他每天都要花一兩個小時在這件事上。在關注的對象上,他偏愛有特殊才藝又還沒有成為大主播的用戶。

和對用戶與産品的重視形成對比的是,奉佑生幾乎不重視競争對手。當被問及對競争對手的優劣時,他露出罕見的迷茫神情:“我不知道别的直播平台是怎麼幹的,說得出來名字的不多。”但是說到用戶的需求,他就又進入了思考時的深入專注狀态。“用戶至上”是映客的價值觀,他從一開始就讓整個團隊把主要精力放在服務用戶上。

盡管沒有說出來,奉佑生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關注對手是不必要乃至是愚蠢的行為,因為你的利潤來源并非對手,而是用戶。打敗了100個對手,仍然有可能被第101個給幹掉,忙于應對同行競争而忽視用戶的需求,實在是舍本逐末。競争對手的重要性,往往體現在行業格局未定時的賽道搶跑,一旦跑過了生死線,顯然就不該時刻盯着對手,而應回歸用戶價值的創造。

比起行業内競争,奉佑生更在意整個社會對直播的看法:譬如直播行業的色情、暴力、營銷泡沫問題,至今仍然是不少人對直播的印象。這讓奉佑生無奈,但他又對此表示理解:“這是野蠻生長的新生事物給社會帶來的不适應,需要一個過程。”

他甚至做了一個無關商業的比喻:“這就好比是100多年前的火車,20多年前的互聯網,剛進中國時,大家都不适應,種種質疑流言,當然也确實有一些問題。但現在來看,真正對新生行業構成挑戰的,是傳統社會習慣上的不适應,社會認知需要時間。”

2017年以來,公衆對直播已經越來越習慣,媒體不再對直播鋪天蓋地地報道,這是奉佑生願意看到的事。“這是事物的自然規律。從受關注到降溫的一個階段,越快降溫越好,當大家把直播遺忘的時候,就是它像生活中的空氣和水一樣,就不會天天惦記這是個啥了。”看到一些用戶沉迷過深,這也不是他追求的,他隻是希望直播像空氣一樣自然。

對于新近到來的這場短視頻的戰争,奉佑生時刻緊張着,又十分笃定。對用戶需求的洞察,是他最大的殺手锏。把短視頻做得“有格調地好玩”,是奉佑生追求的目标,也是挑戰所在。

他總是表現出成竹在胸的态度,這讓初次見到他的人會感到有些冒犯。事實上,他在團隊内部的戰術部署上,并不缺少急躁,也不吝于吼叫。但很少有事情能讓他覺得是真正的危機,當然,也并不是沒有,比如說,對于自身能力的天花闆之于映客的影響,他就始終保持着警醒。

一個閑來無事的星期天下午,奉佑生去雍和宮走了一圈,寂靜是難覓的。他提議高管們一起去寺廟修行幾天,相信安靜的力量,更能知道“内心想要什麼,真正需要渴望的東西是什麼”。

而另一邊,熱鬧過境,新的戰争剛剛打響。

文章來源:每日人物(微信公衆号ID:meirirenwu)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關注“對手”。這并非他生性傲慢或故作輕松,而是已經搶占了賽道的有利位置,他有更大的野心

因為要吸引女性用戶,映客當時堅持請男明星,很多女明星求着來,在起步階段那麼小的規模下,映客都不同意

他擔心這個行業會被“劣币”玩壞:國家一旦關閉了直播,映客也玩不下去。聰明人很多,行業要健康發展下去,善良比聰明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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