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死亡,一個人能做的就是自我救贖。當你做出努力、全力搏鬥了,即使死亡仍然不可避免,你也不會再有遺憾。奇迹往往是靠自己創造的。
――主人公語
她是一個如花女孩,年僅16歲,卻寫出56萬字的小說,一舉震撼百萬讀者;她又是一個對生命有着深刻感悟的女孩,筆下充滿了對生命的理解、無畏與淡定;她同時又是一個身患絕症的女孩,雖然病魔無情折磨着她的身體,但并未摧毀她的意志。面對隻能活半年的生命極限,她不僅沒被吓倒,反而采取了用寫作掙錢治病、笑傲病魔的生活方式!如果說死神是不可逃避的,那麼她沒有哭泣。面對死亡,她能做的就是自我救贖和全力搏鬥!
這個弱小的女孩能創下了生命奇迹嗎?下面,就讓我們來看看她的自述吧――
死亡來臨時我決定留下堅強的背影
我叫陳倩,出生在浙江省缙雲縣五都鎮陳弄口村。我的爸爸陳國方在缙雲長城燈具公司打工,媽媽陳偉群在家種地。我從小學習成績優秀,語文獲得過第5屆全國少年兒童書信比賽二等獎。還在小學時,我心裡就種下了一個作家夢。可惜我命運多舛,我理想的翅膀還未展開,災難就在我14歲時突然降臨。
2009年12月25日,我扁桃體疼痛并伴随高燒,父母帶着我趕往杭州的浙江省第一人民醫院檢查後,當晚我就住進了醫院。住院後,我就發現媽媽經常往廁所跑,回來時眼角總是隐約挂着點滴淚痕。我不敢問父母我患了什麼病,隻是心裡奇怪地想着:不就是扁桃體發炎嗎,為何非要住院呢?
由于病房人滿為患,我們隻好在走廊裡加了一張床位。當天,躺在醫院的走廊裡,我就目睹了一個病人死亡的場景。半夜裡,當那種撕心裂肺的号啕聲響起時,我感到萬分恐懼和緊張。身處這種讓人窒息的環境裡,我感到一絲恐懼向我襲來。
住院第二天,我就偷偷跑到護士值班室,在那裡,我看到寫有我名字的牌子上寫着M2a!這是什麼意思呢?為了搞清病情,晚上,我趁着媽媽打水的工夫,偷偷跑進醫生的辦公室翻書。這一翻,我發現自己竟患了急性白血病粒細胞M2a型!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出那間醫生辦公室的。那天晚上,我失魂落魄地躺下後,就躲在被子裡大哭起來。我的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水龍頭,一直從半夜洩到淩晨。
我才14歲啊!怎麼會得了白血病呢?那段時間,我極度恐懼,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和死亡聯系在一起,以緻媽媽也感覺到了我的恐懼和驚慌。為了救治我,盡管爸爸媽媽都在瞞着我給親人打電話籌錢,我還是從他們的對話裡斷斷續續偷聽到了我的病情――醫生說,我必須馬上化療,而第一個療程需要10萬元!化療第一年10次,花費要30萬元……效果好的話,我的病或許會控制住,效果不好半年後就會沒命……
我來杭州看病時,爸爸帶上了家裡的全部積蓄2萬元,但這錢遠不夠化療的費用。為了借錢給我治病,父母天天背着我流淚。有一次,我看見媽媽躲在樓梯口掩面哭泣,我的心都碎了。第一個療程就要10萬元,他們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呢?面對殘酷的現實,晚上,我聽見爸爸在走廊裡長籲短歎,然後絕望地對媽媽說:“如果10萬元也救不了倩倩,與其讓她遭受化療的痛苦,還不如拿着這些錢,帶着她去周遊全國,讓她開心地離去……”可媽媽說:“我們不能這樣放棄,倩倩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全力搶救她!”後來,爸爸從杭州蕭山的姑姑那兒借來了3萬元,加上手頭的2萬元交到醫院,醫院才開始給我化療。
2009年12月28日,爸爸在化療知情同意書上簽字後,就哆嗦着隐約轉告了我實情,并哄我說化療可以徹底治愈我的病情。其實,我知道化療痛苦,但那種痛苦還是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那種疼痛簡直就像有人拿着把鋸子,同時在鋸我骨頭一樣,讓我實在無法忍受。
化療的第三天,我的頭發全部掉光。從小,我就有一頭烏黑的長發,這也是我最引以為傲的。然而現在,每天早上醒來,我實在不敢多看一眼鏡子中的自己――那個被疾病噬咬得暗淡無光的人還是自己嗎?頭發掉光了,眼圈像熊貓!終于有一天,我将鏡子摔碎,然後告訴媽媽:“我不想化療了,反正是死,不如留下一張漂亮的模樣離開世界!”可這次爸爸卻異常平靜地說:“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是生,二是死。選擇死等于主動放棄生命,想活就要去掙紮。你這樣年輕就放棄,難道頭發比生命還重要?”
爸爸的話一下子驚醒了我,我意識到不能就這樣放棄生命。化療一周後,藥物産生了副作用,我發起高燒,出現惡心、嘔吐、吃飯像咽沙子的現象。此時,我的舌頭已失去味覺,更為嚴重的是,由于病情加重,我持續10天40℃高燒。昏迷中,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沒有希望了。或許是怕我挺不過來,爸爸打電話讓爺爺、奶奶及一大家親人趕來杭州。當親人們看見我已被病魔折磨得不像人樣後,都忍不住大哭起來。
從親人們悲觀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們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我的依戀。當生命的時鐘嘀答嘀答地走向我的終點時,我該怎樣在最後時刻離開人世?
死亡有無數種方式,但世上沒有什麼比等死更讓人絕望了。為了減輕心理恐懼,2010年1月15日,我寫下了第一篇日記:從今天起,不要悲傷、不要絕望,我雖然不能留下什麼遺囑,但我一定要給父母留下堅強的背影,讓他們在我死後也能體會到我對他們的關愛……
我決定不了生死但我可以決定活好每一天
開始,我隻是盡可能多地給父母留下一些愛的字條:媽媽,今天是你的生日,倩倩祝你生日快樂!我想将這個字條寫好,藏在新一年的日曆裡,到時媽媽的生日來到,我不在人世時媽媽看到字條,就會看到我的祝福。爸爸,不要再抽煙了,抽煙會對身體不好……這張字條,我要在閉上眼睛前,留在爸爸的煙盒裡,爸爸打開煙盒的時候,就會看到他深愛的女兒對他的關愛……
在死神的足音中,我寫下的字條就這樣積攢下來。我很快發現,這些字條成了一本小說的雛形。在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兒時的夢想――寫作。我不由自主地拿起筆,開始了心靈叙述。2月13日除夕,當人們沉浸在濃濃的節日氛圍中時,我卻凄涼地在病房叙述着心底的傷痛。我在小說裡把自己想象為主人公安七涼,寫起了自己的故事――
安七涼不知道化療有那麼難受,那些有顔色的藥水,她聽說是用砒霜制成的,所以當紅藥水(羅紅黴素)用針管推進她的靜脈後,她開始反胃、惡心、舌頭失去味覺和眼睛充血,恐怖得像《畫皮》裡的趙薇,感覺死亡離她是那麼近。但她并不想說悲傷,因為世界上每個物種都有自己的悲傷,即便是石頭,它也有可能感歎,自己為什麼不是金子?她也并不想說不公平,如果人人公平,便不可能是社會……
每寫完一章,醫院護士都會搶着看看,然後贊歎說:“想不到小姑娘還會寫小說啊!倩倩加油,把你想寫的都寫進去,我們都是你的讀者。”每當這時,我就特别高興,甚至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一天晚上,媽媽因為要照顧爺爺、奶奶回家了,爸爸卻在醫院為買不到給我吃的晚飯而着急。醫院的食堂關門了,附近的飯店也早打烊了。無奈,爸爸隻好在小賣鋪買了8盒方便面回到病房。這是我們兩天的夥食。我故意裝出很好吃的樣子,吃得特别開心。可暗地裡,我瞥見
爸爸裝作擦汗水而跑到外面抹眼淚時,我的淚水也止不住掉了下來。我知道,爸爸是不想讓我看見他在難過,他要永遠把堅強留給我。
爸爸的堅忍給了我生命的勇氣,為了轉移痛苦,即使化療期間,我也不間斷地發奮創作或寫日記:“2月19日,我化療後一見肉就想吐……”“24日,我高燒40℃,打激素後雖然退燒了,可25日又持續高燒……”。
做化療後掉頭發是最輕的副作用,化療以來,我曾一根不剩地掉光4次頭發;惡心、嘔吐、高燒每次都伴随而至。期間,我出現過3次感染,每次都像過鬼門關似的。第4次化療時,由于藥量打得很重,我連睫毛也掉了,還引發肺部感染……那段時間,我知道父母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在我化療前為我愁錢,化療後,他們又擔心我感染,出現并發症,整夜陪着我不能合眼。化療頭3個療程,由于我病情兇險,媽媽幾乎天天哭泣,哭得連眼睛都看不清東西,隻好天天滴眼藥水。為了籌錢給我治病,爸爸拼命攬活,媽媽則放下尊嚴,前往附近的村莊挨家挨戶乞讨……為了救我,他們已欠下了16萬元債呀!而更殘酷的是,我的病是一個無底深淵,誰來拯救他們的苦難?
在寂靜的夜晚,我含着淚水,在文章裡傾訴:很多人都說我堅強,其實,我隻是習慣了在沒人看見的黑暗中去獨自舔着傷口,默默哭泣。我之所以這樣,無非是想在即将離開父母之前,努力配合他們去與病魔戰鬥。這樣,即使我離開了世界,我和爸爸媽媽也不會有遺憾。
我的第一篇小說是在化療間隙用筆艱難寫下的――小說裡的安七涼感受到的何嘗不是我一點一滴的血淚。那時,我多麼渴望能有台電腦,把自己的文字放到網上,與更多的人分享啊!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以為這隻能是奢望時,2010年5月,缙雲縣登山協會的領導來看我,了解到我一直在用筆寫作,便特意為我送來了一台手提電腦和1900元錢,還特意給我帶來無線通信3G上網流量卡,同時解決了我上網的後顧之憂。也就從這天起,我在“小說閱讀網”注冊了網名“塔羅塔”,開始了小說創作。
我的小說《寞念涼夏》講述的是自己與病魔戰鬥的故事。這篇文章上網後,文章就要保證每天2000字的上傳,由于擔心文章“斷更”,我開始拼命寫作。但有幾天,由于我一直高燒40℃,醫生給我打了激素後燒也隻退到39℃,造成我幾天沒法更新文章。我嘴裡不停地念叨着:“我已幾天沒寫小說了,我原來的那些讀者不會都跑了吧?”想到這兒,我連夜爬起來繼續寫作。可此時,我被燒得頭昏腦脹,在鍵盤上打字時,寫着寫着就大口嘔吐起來。此時,媽媽看我病成這樣還在寫作,便心疼地勸我:“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寫什麼呀?你這不是折磨自己嗎?”但是,我不想讓讀者失望,最後,硬是讓媽媽抱着我,我才斷斷續續地寫完了2000字。
第7次化療時,我因為持續高燒,燒出了痔瘡。痔瘡嚴重時,我稍微咳嗽或打噴嚏就會脫肛,随後便血不斷溢出,弄得褲子上和床單到處都是血。而那時,我一邊輸血和輸液,一邊寫作。媽媽實在看不下去,就強行收走了我的電腦。但兩天後,當我痔瘡好轉,高燒剛退,我又央求媽媽:“我求你就讓我開一會兒電腦吧,我保證隻用半小時。”也許,媽媽始終沒弄明白,我都病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寫作?這寫作難道比命還重要?隻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凡是我堅持要做的事她也很無奈。沉默了半天,最終媽媽還是作出了妥協,說:“好吧,我們說話算話,你隻能寫半個小時。”可這一寫,我就停不下來,直到後來媽媽威脅我要拔掉電源,我才關掉了電腦。
第9次化療時,我的眼睛腫得非常厲害,護士長給我輸液時,對我說用水蒸氣熏眼睛可以輔助治療,于是我捧着一個裝滿熱水的茶杯,一邊用水蒸汽熏眼睛,一邊寫小說。後來,感染引起我眼睛麥粒腫,眼睛充血更厲害。但盡管這樣,我當晚還是趁着媽媽睡覺時,偷偷地寫了3000字。一名病友發現後,不解地問我:“小丫頭,你這樣不顧身體,病還能好嗎?”其實,他根本不理解我那時的心情,身患絕症使我明白,我雖然決定不了生死,卻可以決定精神地活着。
寫作創造奇迹我已不害怕生命變長變短
由于我寫的是自己的真實體驗,《寞念涼夏》上網後很快引起人們關注,“小說閱讀網”立刻與我簽約連載。從這天起,我的文章點擊率高時,網站就會将我簽約為VIP作家,以後,我寫的字數越多、點擊率和訂閱量越高,我就會相應獲得一定稿費。據此,深陷絕境中的我更加看到了希望,為了減輕父母壓力,掙錢治病,我寫作的勁頭更大了。
也許由于《寞念涼夏》記錄了我與病魔抗争的過程,“小說閱讀網”的編輯與我經聯系後,了解到我帶病寫作的初衷,震撼之餘,于2010年11月4日,在網上發布了一個公告,将我身患白血病,在曆經化療折磨的情況下,仍然頑強創作的事情告訴了讀者。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公告一貼出就引來了大量讀者。
網友筱雪給我留言說:塔塔,我剛看到公告,本想盡點微薄之力幫助你,可我現在剛辭職,身無分文,RN的賬号也隻有616個閱讀币,全給你了。這雖然很少,但我的小說就快寫完了,等我拿到稿費後,我會全部寄給你……
含淚小妖說:塔塔,自從我知道你帶病創作後我很心酸……我本不想給你留言,怕我的脆弱影響你。可是我看了公告,覺得不給你留言,我就會受到良心煎熬。塔塔,原諒我很窮,也沒什麼東西送給你,我能做的就是天天上來看你的文章,給你投個推薦票……
一個叫Shashajinqiu網友還說:塔塔,知道上帝給我們最後一份禮物是什麼嗎?那就是我們的心髒可以分泌出一種可以殺死癌細胞的荷爾蒙。但是分泌這種荷爾蒙的前提是要心情愉快,對生命充滿希望。看來寶貝做到了,繼續加油哦,塔塔,讓我們用快樂去創造奇迹吧!
我的老師和同學得知我身患絕症反而成了“少女作家”,他們率先行動起來,為我募捐了2萬多元;我爸爸的公司也給我捐了1萬多元;缙雲縣慈善總會給我送來了2。8萬元……治病期間,一群叔叔阿姨獲悉我患病還在寫作掙錢,便自發前往武林廣場為我募捐;一位老奶奶還叫女婿開車找到我,親手将她省吃儉用積攢的3600元交到我手上;缙雲籍的中國男子籃球隊丁錦輝大哥哥獲悉我的情況後,決定拍賣自己簽名的2010――2011年全明星賽季球衣,将拍賣所得捐贈給我治病……
《寞念涼夏》以每天2000多次的點擊率迅速上升,并順利進入小說閱讀網“VIP作者”區和“首屆校園青春勵志網絡文學大賽”複賽。我在撰寫《寞念涼夏》的同時,也創作起《澀澀公主的冷酷霸道男友》。這篇小說22。7萬字,點擊率已達284萬多次。雖然我隻掙了2000多元,但現在我已寫出了8部小說,字數已逾56萬。如果我的小說順利出版,那麼,我至少可以為家裡分擔一些壓力了。
2011年2月,我休學一年後重回缙雲二中,開始邊吃藥、邊學習和邊創作。患病以來,我已經越來越明白,不幸的人才要更堅強。面對死亡,一個人能做的就是自我救贖。當你做出努力、全力去搏鬥時,奇迹往往就會發生!現在,經過一年半的搏鬥,我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一名醫療專家說,從目前的治療情況看,我化療兩三年後長期生存已完全有了可能,醫好的可能性非常大!聽了醫生的話,我的父
母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開始樂觀地面對我的疾病。現在,我雖然沒有辦法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也沒能力籌集到那筆巨大的手術費,但是我相信,既然我能打破僅活半年的魔咒,我同樣堅信自己能創造出新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