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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绛的親情守望

时间:2024-08-11 08:55:19


   

  傳說中的“南沙溝”,離釣魚台國賓館極近,小區門口有人站崗,裡面清一色三層舊式小樓,樓距很寬,中間是靜谧的喬木和草坪。據說,這裡幾百戶人家中,沒有封閉陽台也沒進行裝修的,隻有楊绛一家。1977年春,錢鐘書一家告别學部辦公室的蟄居生活,搬到此處新宅,這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後居所。三十多年來,這是一個略顯寂寞的地方,因為主人罕有的孤獨;但它也不斷迎來送往,因為主人稀世的分量。


   

  錢楊是無錫同鄉,1932年相識,1935年喜結良緣,恩愛六十多年。


   

  “文革”初期,别人被鬥得狼狽不堪,錢鐘書卻頂着“活無常”式的高帽子,胸前挂着名字上打叉的大牌子昂首闊步,任憑街上的孩子哄鬧取笑,既不畏縮也不惶悚。在暴虐橫行、風聲鶴唳的年代,瘦弱的楊绛還有過“壯舉”。“外人看去她是柔弱的嬌太太,面對階級鬥争肯定吃不消或者往後退縮的樣子,但有一次,她真的讓我刮目相看!”葉廷芳回憶說,“1966年夏的一次批鬥會,‘文革’初期錢鐘書被貼了大字報,楊绛就在當中一角貼了個小紙條澄清。後來群衆批牛鬼蛇神,全所一百多人面前,把八九個人都拉出來批鬥,站一排,楊绛站在最右邊,當時一起被批的還有宗璞、鄒荻帆、李健吾等,其他人都低着頭,你說什麼都接受,就算不符合事實也不敢說話,就她一個人,臉漲得通紅。他們逼問楊绛,為什麼要替資産階級反動權威翻案。她跺着腳,怒不可遏地據理力争:就是不符合事實!就是不符合事實!這次以後我就對她刮目相看了,一方面是她的勇敢行為,另一方面是她對丈夫的忠貞,絕不允許有不符合事實的批判。”


   

  1969年11月,年近花甲的錢鐘書告别妻女先下了五七幹校,學問通透的他,侍弄煤、鍋爐卻是外行,水總是燒不開,被大家笑稱“錢不開”。半年後,楊绛也來到幹校,兩個人不在一個連,但能偶爾相聚。兩個連在地界上是毗鄰的,差距一裡左右。楊绛在“菜園班”,當時快六十了,白天由她看管菜園,她就利用這個時間,坐在小馬紮上,用膝蓋當寫字台,看書或寫東西。錢鐘書擔負送信工作,每天下午四五點左右,他去“公社”取件時,總要繞道百十來步看他的妻子,楊绛把自己寫的東西遞給他,他一般就站在那兒看。


   

  在信陽的日子,楊绛依然和别人不同,似乎總是“笑嘻嘻的”,還對大家說“文革”對她最大的教育就是與群衆打成一片。隻是有一次,大家都在勞動,鑿井、種菜、澆菜……菜地旁邊突然起了個墳堆,她說,死的人多冷啊,墳地裡草都沒有……當時是夏天,大家還奇怪她怎麼會想到冷。事實上,那時候的楊绛剛剛遭遇喪婿之痛,他們的女婿王德一,在批鬥中不堪受辱自殺了。


   

  1997年,錢楊二老的獨女錢瑗去世,一年後,纏綿病榻的錢鐘書也走了。“鐘書病中,我隻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盡力保養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後’,錯了次序就糟糕了。”錢鐘書纏綿病榻的日子,全靠楊绛一人悉心照料。菜都做成糊狀,魚要做成粥,一個小刺都不能有,都是楊绛一根一根剔掉的。有段時間,錢鐘書在北京醫院,女兒在西郊,楊绛這麼大年紀兩邊跑。一家三口人,後來一下走兩個,尤其是女兒的走讓她毫無思想準備,這個打擊太大了!“我們仨失散了”。但是她居然非常堅強,一滴淚都不掉。


   

  “鐘書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裡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盡我應盡的責任。”斂起喪親之痛,當年已近九十高齡的楊绛開始翻譯柏拉圖的《斐多篇》。人們驚訝地發現,沒多久,這位纖小瘦弱的老太太在忘我的文字中硬硬朗朗地站起來了!


   

  十多年來,面對時間這位嚴酷的判官,楊绛仿佛大戰風車的“堂吉诃德”,越戰越骁勇:翻譯、寫作之外,她還一人攬下了整理錢鐘書學術遺稿的工作,那是幾麻袋天書般的手稿與中外文筆記,恐怕難以想象,一個老人居然能扛下如此超負荷的重擔。


   

  對于悲痛和酸楚,她卻從不多著一字,潺潺緩緩,舉重若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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