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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奧克蘭大學校長打“短工”

时间:2024-08-10 03:39:12


   

2003年元旦剛過,19歲的我便告别父母,隻身飛往南半球的新西蘭,就讀于中介聯系的馬陸坎商學院的預科班(之前要參加六個月的語言學習)。落地之後我才得知,該院預科畢業後,隻能進入本院或地處南島的某二流大學讀本科,而非中介許諾的那樣“可以直接進入新西蘭一流大學奧克蘭大學攻讀任何專業”。


   

  不能進入心儀的大學念書自是遺憾,但“既來之,則安之”,于是我便利用語言學習的這段時間苦攻雅思――我出國留學通過中介,并沒有考雅思,故終究覺得底氣不足,而身在藍眼睛白皮膚的新西蘭,若英語不過關,也很難融入當地社會。目的明确,又有語言環境,再加之“革命加拼命”,隻用了五個多月,我的雅思便考過了六分,一向以嚴厲著稱的語言班老師彼得也笑着誇獎道:“你半年就走完了人家一年走的路!”


   

  下一步怎麼辦?是按部就班讀完該院的預科再升“規定”的本科,還是通過其它途徑轉入奧克蘭大學的預科就讀?從内心來說,我當然願意進入奧大:一來文憑含金量高,二來可以節約留學時間,三來也滿足了我的“名牌大學學生”的虛榮心。但我怎樣運作才能如願以償呢?我還是感到有點迷惘。當我把心事告訴彼得老師時,豈料,他給了我極大的鼓勵:“這是在崇尚個性發展的新西蘭,隻要敢想,就能創造奇迹。你是個能創造奇迹的人!”不過,他卻沒有教給我具體的運作方法,隻囑咐道:“記着,不要按常規出牌……”


   

  剛開始時,我還是按正規渠道進行申請。但我給該校招生辦發去的傳真和電子郵件不見回音,打去電話,又屢被工作人員的洋官腔阻擊:“現在已過了申請時間,等我們研究以後再答複你。”對于這樣的結果,我已有思想準備,故而也沒覺得沮喪――東方不亮西方亮,我就不信前面無路可走!


   

  6月中旬的一個周末,我還像往常那樣到社區圖書館去看書報,以尋找機會。拿起新西蘭發行量最大的英文報紙《新西蘭先驅報》正翻着,突然,一則黑體大标題的新聞撞入我的眼簾:《牛津大學校長花落他家,奧克蘭大學副校長當選》。原來,奧大副校長約翰??胡德博士當選為英國牛津大學校長,他将于2004年10月走馬上任,接替牛津原校長科林??盧卡斯爵士。據說,這是已有900年曆史、在世界上享有崇高威望的牛津大學首次聘任英國以外的人士擔任校長。


   

  讀罷這則新聞,我眼前驟然一亮:“我完全可以直接寫信給胡德博士申請入校,走一條别人不走的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中國留學生,竟給世界著名大學的校長寫信要求免考入學,這不啻是異想天開――人家能理你嗎?然而“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卻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瘋狂”:“胡德博士能當選牛津的校長,足見其學識、人品和威望,我的申請,他不會置之不理的。再說,試都沒有試一下,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打開随身攜帶的手提電腦,接通圖書館的公用網絡,隻是幾分鐘,我便在奧大的網頁上查到了胡德博士的聯系方式。本來,我可以馬上将我電腦裡現存的資料及申請書發一份給胡德博士,但想着“不打無準備的仗”,我旋即打住:“‘書到用時方恨少’,還是把案頭工作做足再說。”


   

  接連兩天,我都泡在圖書館裡查閱、收集有關資料和信息,幾欲達到廢寝忘食的地步。從這些信息裡我得知,胡德博士曾是上世紀70年代牛津大學“羅茲獎學金”獲得者,他擔任奧克蘭大學副校長之前,曾出任新西蘭多家公司的負責人,自稱“學者出身的商人”,他目前還是新西蘭總理“增長和創新顧問委員會”成員。雖然這些資料在我重新制作申請書時用不着,但不知怎麼的,我總相信這不是無用功。


   

  參考了彼得老師的意見,我把申請書設計得簡潔、大方、明了,能吸引眼球。而在内容上,我也盡量“入鄉随俗”――雖不像西人求學、求職時那樣“有九說十”,但也特别強調了自己的優點,如學習能力強、喜歡嘗試新鮮事物、熱衷參加社會活動等等,彼得老師看後稱贊道:“寫得不錯,在新西蘭求學,就不能過于謙虛。但你還是要作好‘沒有回音’的心理準備。”他沒說原因,我也沒有問――人在異國他鄉,事事都得靠自己,沒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大可能長成“大樹”的。


   

  當晚,我便用電郵将這份申請書發給胡德博士(這時,他已經升任奧克蘭大學的校長),同時還附了一封言詞懇切的短信,以叙述自己渴望到奧大就讀的心情。怕網絡不穩當,我又用傳真将這些資料再傳了一遍。然而,過了兩三天都不見回音,于是我便接照奧大網頁上提供的電話号碼,撥打了校長公開電話。豈料,接電話的卻是校長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胡德博士到英國開會去了,過幾天才回來……請耐心等一等,我們會處理你的信件的。”


   

  就在挂斷電話的那一刹那,我似乎明白了彼得老師所說的“沒有回音”的意思――作為新西蘭一流大學的校長,胡德博士公務纏身,實在太忙,于是,他周圍的工作人員出于好意,很可能有意攔截和分流了一些“小事”,以減輕他的負擔,而我的那份申請書就屬于這一類“小事”。也就是說,我的申請書并就沒交到胡德博士的手中,說不定它現在還壓在那本公文夾裡睡覺呢。


   

  我能夠理解工作人員的“好意”,也不否認我的轉學比起胡德博士的高校管理隻是小事中的小事,如果有時間,我當然也可以“等一等”,但可惜我沒有時間“等一等”了――奧大的入學分兩個學期,第一學期2月開學,第二學期7月開學,而現在已是6月中旬,如果趕不上7月初開學時轉入奧大,那我至少還要再等半年!


   

  “不能‘等’以待斃,我得想辦法面見胡德博士!”于是,我便天天看報、看電視,注意其行蹤。與此同時,我還進行了一系列的案頭準備工作,如熟記奧克蘭大學的情況、胡德博士的成功曆程等等,以便面談時“對症下藥”。此外,我還仔細分析了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優點和缺點,以便面談時揚長避短。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我甚至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進行面談“演習”,大到交談的内容、見面的禮節,小到說話的語氣、就座的姿勢等等。有時半夜三更難以入眠,還要翻身起床到後花園散步,思考面談時可能出現的問題和細節,以便消滅隐患,未雨綢缪。


   

  功夫不負有心人,6月20日,我終于從報上“捕撈”到胡德博士的行蹤――從英國講學回來,他目前正在郊外的一座小牧場休假……在新西蘭,公衆人物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我很快就打聽到那座小牧場的确切位置,即城南威卡托河西岸的一個名叫布克的小鎮,離奧克蘭市區有40多公裡。


   

  心動不如行動,第二天清晨,我便開着自己的二手“福特”風馳電掣地上路。


   

  博士的小牧場風光旖旎,如詩如畫,但我卻沒有多少閑情逸緻來欣賞。“西人見面,一般事先都要電話預約,我就這樣直接去敲人家的門,是否有點唐突?”然而,箭已擱在弦上,不射都好像不行。在停車處的草坪上徘徊了片刻,我便鼓足勇氣向那幢圍有木栅欄的白色小屋走去。


   

  快走到栅欄門時,卻見小屋裡走出一位金發碧眼、氣質高雅的中年婦女。也許是附近人迹稀疏吧,她看見我這不速之客,眼裡掠過一絲驚訝,然而隻是一瞬便“陰轉晴”:“中國女孩,你找誰?”“我找胡德博士,我想轉學到奧克蘭大學讀書,”我當即表明來意,“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女孩?”她指着我肩上的傘笑道:“那上面有中國

字……”于是,我方才想起這把傘是我乘國内航班時送的禮物,上面有“中國西南航空公司”的字樣。見她認識漢字,我驚喜得叫了起來:“夫人認識中國字?”“不,不,我隻認識‘中國’兩個字……我随胡德到中國訪問時學會的。”原來是胡德夫人,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暗喜。


   

與夫人聊了一小會,她便指着後院道:“你不是找胡德嗎?他正在後花園打理他的寶貝花木。”與我道别後,夫人便獨自到牧場的草坡上散步去了。


   

  時值秋末(南半球季節相反),胡德博士短衣短褲,一身休閑打扮,正拿着一把剪枝鉗給無花果剪枝,一改電視鏡頭裡所見的西裝革履、正襟危坐的紳士形象。他見我到來,竟像老熟人似地打招呼:“嗨,你好!請幫我把樹扶着,我要把那根多餘的枝條剪掉。”也許是有心理準備吧,盡管面前站着的是世界一流大學的校長,但我一點也不怵,也像老熟人似地上前去搭手幫忙:“你應該站在那邊,免得樹汁濺出來髒了你的衣服。”來新西蘭後,我曾多次幫助房東打理花園,學了不少園藝知識,見博士忙得不亦樂乎,于是便操起袖珍剪籬機修剪起花壇邊的球柏來――等忙過這一陣,我再說來意也不遲。


   

  “嘿,你的園藝技術不錯嘛,”博士誇獎道,“在哪兒學的,中國女孩?”這是我今天的第二次驚訝:“跟房東學的。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女孩?”博士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半開玩笑道:“我會猜呗……我們學校有3000中國學生,接觸多了,我聽得出口音。”“哇,我有口音?怎樣才能消除口音呢?”“這簡單,多練、多聽、多說、多參加社會活動,不出一年,包你操一口地道的新西蘭英語!”


   

  就這樣,我與博士一邊打理花園,一邊天南海北地侃着。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博士似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時間,竟聽得我神思飛揚。不過,待博士問起我的學習情況時,我還是記起自己的來意,便趁機說明:“我在中國國内高中畢業,然後通過中介到馬陸坎商學院就讀,目前雅思已考過六分。我想轉學到奧克蘭大學來讀預科。”博士聽後頓時醒悟:“呵,原來你是想轉到我們學校來讀書?我還以為你是夫人雇來幫助打理花園的短工呢!”沉吟了片刻,他又問道:“你想學哪個專業?”我說:“我想學護理專業,畢業後好找工作,而這份工作也适合像我這樣的亞裔女孩。”“好想法!投資好的學校和好的專業是一件好的投資,非常有意義。不過,你還是得把你的有關資料交給我,等我看完後再答複你,好嗎?”一聽這話,我連忙把早已準備好的資料遞上。


   

  花園快打理完時,博士到屋裡去給夫人打了一個電話。“你今天表現得不錯,”臨别時,他不無誇張地做了一個剪枝的動作,“包括做‘短工’修剪花木。”逗得我哈哈大笑起來。


   

  都走出用黃楊木編織的栅欄門,我才想起,我事先作的“案頭準備”幾乎都沒用上。然而“功夫在詩外”,也許正是由于準備充分,我才有今天的這份從容和自信……正想着,忽見夫人從牧場那邊追了上來:“中國女孩,這是你今天應得的酬勞。胡德囑咐我,咱家的短工要盡量雇請亞裔學生,這可使他們多掙幾個零花錢。”“我不能要,我是主動幫忙,我不是你們雇的短工。”“你付出了勞動,就應該得到報酬。”與夫人推讓了一陣,我最後還是接下那卷都捏得有點發燙的錢:“我是在與‘學者出身的商人’打交道……”就這樣,我意外地掙了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的二十新元“酬勞”。


   

  兩天後,我接到博士親自打來的電話:“我們對你的入學資格進行了認證,決定接收你為我校護理專業預科班的學生。”這時,離7月開學,隻有四五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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