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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訂單,他的生意百萬“騎手”的送餐生活:

時間:2024-10-22 08:07:00

據艾瑞咨詢發布的《2016年中國外賣O2O行業發展報告》顯示,百度外賣已擁有4萬多名專職送餐人員;美團專送送餐員人數也突破6萬名;而餓了麼平台曾宣布,旗下蜂鳥衆包的兼職送餐人員更是突破百萬。這些騎着摩托的送餐人員,通常被人們稱為“騎手”。

毫無疑問,由于移動互聯在中國的迅猛發展,投身于外賣行業的騎手越來越多。百萬“騎手”大多是從鄉村進入城市,他們十分渴盼生活在一直向往的大都市,每個人都希望在外賣市場中尋到自己生存的空間。

聽說“在上海送外賣很賺錢”

中午11點,正是上班族下班、學生放學回家的高峰期,黃成天則要進入一天中工作最忙碌的階段。

他穿着工作服,一隻腳撐在地上穩住摩托車,拿起挂在胸前的手機撥一個短暫的電話,然後等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走來,确認訂單、小心翼翼地遞過餐品,轉身便又騎着車,和那裝滿食物的餐箱一起,匆忙消失于人流車流之中。這樣的奔波,是黃成天自2016年進入外賣送餐行業以來的工作常态。

用互聯網進行點餐,已經成為中國都市人越來越接受的消費方式。2009年4月,“餓了麼”在上海悄然成立,成為中國最早的在線外賣平台。2011年,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讓外賣O2O行業真正生根發芽,“餓了麼”也由此進入成長階段。2013年,“餓了麼”瘋狂擴張,“美團”外賣正式成立。一年後,“百度”外賣也加入送餐大戰。

随後,燒錢補貼大戰、地推大戰愈演愈烈。特别是在經曆了補貼大戰之後,外賣用戶、消費單量急劇增長,讓這一行進入野蠻發展時期。根據艾瑞咨詢數據顯示,2015年中國餐飲外賣市場規模已超過2300億元,占整體餐飲消費比例的7.4%。

黃成天的老家在海南。初三畢業後,黃成天沒能升學。父母曾希望他繼續讀書。不滿家裡的安排,2014年底,黃成天來到上海。他對大城市有着特殊的執念,從小的夢想就是在大城市開一家大飯店,“是規模較大的酒樓,而不是小餐廳。”他17歲時也曾去廣州尋找過自己的都市夢。在廣州,黃成天在一家酒吧當服務員,“天天陪客人喝酒”。後來他感覺那不是他喜歡的狀态,便又北上至這個曾經隻能通過在電視上觀看東方明珠來了解的城市。

抵滬後,黃成天一直在五角場闖蕩,他先是在面包店專門送餐,也幹過快遞行業。在外賣市場争奪呈現白熱化之際,黃成天聽朋友說“在上海送外賣挺賺錢的”,便加入了某個著名外賣平台,成為五角場騎手大軍中的一員。

像黃成天這樣從外地慕名而來的騎手有很多。騎手之間平日的交流,往往是在等單的時候進行。他們常常幾個人坐在商家的店裡,一邊閑聊一邊等待。大家都喜歡談論賺到錢後的打算,有的人下豪言會在幾年之内買到房,有的人說自己以後會擁有一輛豪車。黃成天就曾當着衆人的面聲稱“要在兩年後買上寶馬或者奔馳”。

幹了一年多之後,黃成天聽說另一家外賣平台單子多,而且工作時間自由,2016年7月20日,黃成天選擇從原來的送餐平台辭職,加入另一家送餐巨頭。

“之前那家管理太嚴了,每天早晨要開會,如果遲到就要罰錢。穿拖鞋上班被拍照了,衣服腰帶之類沒有穿戴好也要扣錢,數額從100到1000元不等。”黃成天就曾因為穿了拖鞋而被罰100元。

現在這家外賣平台沒有固定工作時間,在App上注冊的騎手可以在任何時間搶單。如今黃成天的工作時間比較彈性,沒有自制力的他經常在家睡一天而不搶一單。

為了好評,使出渾身解數

2016年10月23日,由于店内就餐顧客較多,而煲仔飯需要現場燒制,一位外賣小哥在國定路上的餐廳惠粵軒内站了大約15分鐘才取到餐。

獨自站立在餐廳内,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額頭冒着汗,時不時拿出手機看時間,生怕因超時配送而賠錢。他嘴裡喃喃地抱怨了兩句:“怎麼還不好啊!”卻隻換回老闆一句不走心的回答。又過了5分鐘,老闆将煲仔飯打包好,交給了這位外賣小哥,他才急匆匆地離開。

對于專職送餐的騎手來說,每天都要經曆類似的場景。不過,讓黃成天最煩惱的是跟顧客打交道。他經常在校園裡送餐,往往要送到學生寝室樓下,再撥打電話,通知學生到寝室門口取餐。一天下來,這樣的電話要打上不少通。通常而言,訂單中有些地址填寫不清楚的需要打電話詢問,不按時來取餐的客戶需要再打兩三次電話催促,一個月下來,黃成天的電話費往往有300到400元,而這個費用都由騎手自己承擔。

騎手胡鑫沒有熒光綠馬甲,但是他不像有些騎手一樣,讓學生到學校大門口來取餐,他通常把摩托車停在門口,将餐盒抱在胸前,一路走到寝室樓下,“有的寝室樓太遠了,讓人家出來拿就沒有好評了。”

複旦大學曆史系學生王涵文也曾被外賣小哥要求給好評,但是有些過于功利的求好評行為讓他覺得突兀,“有次外賣小哥一打電話過來我就下樓取餐,他看我走過來就很不耐煩地說快點快點,等我接過餐後,他還讓我給他五星好評,這讓我覺得不是很舒服。”

然而對于騎手們來說,好評太重要了,得一個好評每單可以多賺一元錢,而得一個差評則會扣一元錢。騎手們為了好評使出渾身解數,胡鑫的同事們還會選擇發短信求好評,“畢竟短信是一角錢,但是得到一個好評可以賺一元錢。”

訂餐人的高投訴也是最讓騎手們頭疼的事。一般情況下,商務訂單較之學校訂單的用餐數量大很多,常常一單就有十幾二十幾份餐的情況,黃成天需要提着沉甸甸的食物乘電梯送到指定樓層。在這種情況下,超時送達被投訴的風險也會更大。超時後一單隻能賺一半的錢,而被投訴則是100到1000元的代價。

黃成天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兩單配送超時的,若再遇上下雨天就更多了。每個月因為投訴被扣的工資,少的時候幾百元,多的時候則有1000多元。除了投訴,讓黃成天揪心的還有刺耳的責備,“超時送達的話,就會打電話說你怎麼這麼慢之類的,有的甚至會用上海話罵我。”來自海南的黃成天就聽得懂一句上海話,“小赤佬!”

也有讓黃成天感覺愉快的時候。那是夏季一個炎熱的中午,黃成天送餐到一戶居民家裡,年輕的女主人邀請他進屋歇息,還給他端來水果和一杯水消暑。

總體來看,外賣行業由于訂單量龐大,牽涉到客戶、商戶、騎手、外賣平台等多方人員,從客戶訂單到取餐的整個過程,難免有信息交換不及時帶來的混亂。

騎手的歸宿

時間就像是騎手的生命,他們騎着裝運食物的摩托和身邊呼嘯而過的汽車賽跑。

然而,在送餐過程中,風險時刻與騎手同在。2015年的一個雨天,黃成天出了一次嚴重的車禍。當時,他正在派送外賣的途中,行駛在他前方的轎車突然急轉彎,為了避讓,黃成天緊急刹車,結果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打滑,他眼睜睜看着自己撞上了轎車卻無能為力。當時騎的摩托車幾乎報廢。老闆沒讓他賠摩托車,卻從他的工資裡扣去了療傷的2000多元醫藥費。所幸,他的右膝蓋恢複得不錯,沒有什麼後遺症。經過這次車禍,黃成天意識到保險的重要性,現在他為自己投了保,最高可以賠付100萬元,而買保險的錢,也是黃成天自己出的。

騎手胡鑫的表哥陳其龍産生買保險的想法,更多源于老鄉的血淚教訓。他的老鄉因為送外賣途中出了嚴重的車禍摔斷了腿,隻能離開上海回到雲南老家,而公司統一為他們買的意外傷害險,隻能賠付20000元。陳其龍的同事中出這樣悲劇的不止一個,這讓他下決心為自己掏錢投保。

事實上,出車禍已經成了騎手們的家常便飯。下雨天格外多的訂單,為了準時送達避免被投訴的急切心理,加上高峰期的巨大車流量,這些因素都加大了車禍的發生率。有時候為了趕時間,他們也會無視交通規則,黃成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偶爾也會闖個紅燈吧。”

“說實話,我們跑外賣的人,天天風裡去雨裡來,再冷再熱,哪怕是40攝氏度高溫也要送。我感覺我們這個行業就算高風險行業。”陳其龍雖然這樣抱怨,但仍在繼續做着騎手。

全職送外賣的陳其龍一天從早到晚可以接下50到60單,這份工作讓他每月能有10000多元的收入。即使這樣,生活的壓力依舊不輕。陳其龍一家都在上海,妻子也在上海打工,全家人一個月有20000元不到的收入。“送外賣風險性高,但是工資稍微高一些。”他其實也很無奈,“沒辦法的呀。”

打拼了十幾年,陳其龍在上海買了房。負擔每個月的房貸已然不輕松,還有一個正在念小學的孩子要供養。在做這行之前,陳其龍也幹過保安等許多工作,最後還是選擇了做騎手。

黃成天大半年的騎手經曆也讓他覺得,“在上海開個送外賣的店,也是有的賺錢有的不賺錢,競争太大了。”黃成天同樣打算慢慢退出這一行業,他的騎手工作從全職到兼職,投入的時間越來越短,來到目前這家外賣平台後,黃成天一天“頂多工作6個小時”。

與此同時,黃成天從這兩年自己打工攢的錢中拿出部分積蓄,在淘寶上開了一家賣男裝的網店,最近他還做起了微商,代理面膜。他曾想在國順路東方藍海廣場開一家小餐館,專門接外賣的單子,而20000萬元一月的昂貴房租和難辦理的營業執照将他拒之門外。

剛剛開起來的網店也還沒有接到什麼生意,面膜賣了兩盒,衣服還沒賣出去。黃成天有些發愁,“過一兩個月如果賣不好,再想想别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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